/系田

  松田说完这话,脸腾地爆红。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气势偏弱,说话也有些结巴,遂抬头执拗地盯着琴酒。

  琴酒瞥他一眼,重新坐回沙发。

  他松了口气,回到厨房继续洗碗,边洗边时不时瞟向琴酒,琴酒正专心致志地摆弄炸.弹模型。客厅里又升起几缕青烟。

  松田不由骄傲,没想到精心制作的模型把黑泽也难住了。

  等做完家务,他三两步走到琴酒面前:“要帮忙吗?”

  琴酒面无表情,把扔到一边的模型递过去。

  松田笑道:“这个模型确实有一定难度,我设了很多陷阱。先说感光板,我在感光板的背后加了一截玻璃管。玻璃管里重力感应的钢珠如果滚动幅度超过管道的1/3就会引发爆炸。你先试试?”

  琴酒握着螺丝刀,动作缓慢而果断地拆了感光板,所用时间比松田想象的更短。接着,他又拆了计时器和另一个平衡仪,当着松田的面,在复杂的线路里找到那根正确的引线。

  松田看傻了眼:“原来你知道怎么拆?”

  “我做事,从不喜欢半途而废。”

  琴酒虽然失败过几次,总算在片刻前破解了松田的所有陷阱。

  不得不说,松田制作和拆除炸.弹的能力比警校时期更加精进。

  “那你不告诉我……”

  琴酒望着松田眼下的乌青,不答反问:“你做这些花了多久?”

  “算上构思和画草图,将近一个月。”

  说着说着,松田注意到琴酒眼里自己的倒影,他心跳如擂,控制不住俯身想亲吻对方的嘴唇。眼见只有分毫之差,松田的脖颈忽然传来阵尖锐的刺痛。

  他低头一看,琴酒正拿着螺丝刀抵住他脆弱的命门。

  他不可置信,刚要质问,却发现琴酒脸上稍纵即逝的笑意。于是福至心灵,不顾皮肤上渗出的鲜血和随时会被刺破的喉咙,一再俯身下去。

  他俯得越低,皮肤上的刺痛就越明显。

  终于,在松田一命呜呼前,琴酒率先松手。螺丝刀掉在地上“砰”的一声。

  松田笑得志得意满,印象里这还是他头一回战胜面前的男人。

  滚烫的手抚上对方侧脸的同时,四片嘴唇合在一起,像久旱的沙漠终逢甘露,凶狠地亲吻住彼此。

  松田翻身而上,想要更彻底地压制敌人。这时,耳畔传来稍纵即逝的轻响。两人的听觉都很灵敏,当即停了动作,循声望去——

  “你的模型没事?”

  松田看看下方脸上浮起浅粉的黑泽,又看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模型,犹豫了下说:“我去看看。”

  琴酒挑了挑眉,趁松田离开,翻身坐起。

  经检查,松田的模型没有大碍,稍作拼接就能恢复如初。

  他如释重负,转头没在沙发上看见黑泽,却发现对方站在衣架前慢条斯理地穿着风衣。

  “你干什么?”

  “我要去附近的超市买n裤,顺便把垃圾扔了。”

  松田着急忙慌:“但现在还在下雪。”

  “难道你有裤子借我穿?”

  “……”

  确实没有。松田边想边悔不当初,为什么他的n裤没像袜子一样囤好几双?

  松田想替琴酒去买,谁知琴酒似笑非笑瞥他一眼:“我可不想去警局捞个流.氓。”

  松田现在的形象实在惹人怀疑,脖子上都是红印不说,那里还又鼓又高。

  他很想看看黑泽是什么情况,但对方已经被风衣完善地遮住。他只好作罢,拿了把伞递给黑泽,边开门边不确定地问:“你会回来的吧?”

  琴酒避而不答:“你管你先洗澡。”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松田的一颗心慢慢沉下去。

  门“砰”地合上,他站在玄关的等身镜前打量自己,脖颈上先前的血痕不见了,只剩下晶亮的水渍。眼前又浮现起黑泽艳红的嘴唇,沾了血,像是吃人的精怪。

  这种情况下,他还怎么安心洗澡?

  松田胡乱地抓了把头发,走回沙发,双手交叉抵住下颚。他焦急地等待着,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要不要和他做X出自黑泽的自由意志,哪怕他在这儿等得再久,也不会对情况产生丝毫影响。

  松田讨厌这种被动的感觉,但最先动心的人就是容易落于下乘,尤其黑泽还是个那么老练的猎手。

  他狠狠地咬了下后槽牙,回房间拿了换洗的衣服,然后独自走进浴室……

  *

  琴酒用松田告知的密码开锁,进了门,浴室里水声哗啦。

  看来,松田还算沉得住气,没坐在这里一直苦等。

  不过——

  琴酒径直走到被对方称为“仓库”的房间,门锁着,但这完全难不倒组织的Top Killer。

  琴酒用根铁丝轻易开锁,尽管松田还在洗澡,他开门的动作十分小心。

  咔哒。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和主卧差不多尺寸的床,床上摆满了书和各种模型,有飞机、枪等等。

  看来玄关空掉的架子,上面的东西都在这儿。

  琴酒又把门悄悄合上,装作自己从未涉足过的模样。

  过了会儿,松田从浴室出来,看见穿高领毛衣的琴酒坐在沙发上,眼里一瞬间欣喜若狂。

  “你回来了?”

  琴酒漫不经心地抬头:“你以为我在骗你?”

  内心深处,松田确实闪现过类似的怀疑,但他不可能承认,连忙摇头:“当然没有。你要洗澡吗?”

  琴酒颔首从松田身旁经过,抓了把他湿漉漉的卷发说:“天冷了,记得吹干。”

  明明是句很简单的话,却足够让松田心花怒放。

  他故意坐在琴酒刚才的位置,感受残留体温的同时,修复着自己好不容易完成的炸.弹模型。

  *

  琴酒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用松田留在茶几上的吹风机把头发吹干。

  他一边吹,松田一边在背后看,间或拿起岛台上的水壶倒水。

  松田的水喝了好几杯,却越喝越干。因为穿着他睡衣的黑泽腰真的好细,仿佛他一只手就能完全把控,从睡衣下露出的小腿也很白,让松田想起警校里那件惊心动魄的事——

  他明明给了对方睡裤,为什么不穿!

  琴酒转过身,对上松田如狼似虎的眼神:

  “我在浴室的盥洗台上发现两个漱口杯和牙刷,你和人同居?”

  松田愣了下:“噢,那是Hagi的。他有时会在我家留宿。”

  琴酒不置可否:“也给我来杯水。”

  松田手边有一叠干净的玻璃杯,偏偏问:“这个我用过了,给你拿个新的?”

  琴酒睨他一眼:“无所谓,反正亲都亲过了。”

  即使黑泽用陈述口吻说出的话,还是让松田心惊肉跳。他像是踩在云上,晕乎乎地把盛了水的杯子递过去,接着—

  “哐当”一声。

  也不知是他提前松了手,还是黑泽自己没拿稳,总之,杯子砸在地上,四溅的玻璃碎片混着水把琴酒白皙的脚背划出好几道口子,鲜血像细线,缓缓渗出。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快收手。”

  琴酒似笑非笑地睨他:“是我自己没拿稳而已。”

  *

  片刻后,琴酒倚着岛台,任由松田蹲在地上帮忙涂药。他看松田把自己受伤的脚放在膝上,小心翼翼的模样犹如对待一件珍宝——

  像“遗失”的青花瓷对碗那样的珍宝。

  琴酒不由笑了,动了动脚问:“此情此景,有没有让你想起什么?”

  松田当然听懂了黑泽的暗示,心里的躁动化作手上的力气,狠狠按了下琴酒的脚背:

  “你可以不逗我了吗?”

  虽然语气有些愠怒,松田帮琴酒处理伤口的动作还是很轻。

  琴酒洞察的目光从松田高耸的某处一闪而过。他的脚背略微悬空,抬起松田的下巴,松田的鼻腔里一下涌入碘酒强烈的气味,混着他常用的沐浴露,不难闻,倒让人y乱q迷。

  松田顺从地抬头,接着直起身,黑泽冷淡的脸上写满了对他的渴望——

  而他也一样。

  过了会儿,黑泽主动仰起脖子,供他膜拜,唇缝间的声音逐渐变得细碎:

  “敢在看得见的地方留下痕迹,就杀了你。”

  “知道了。”松田急切地说,接着在琴酒的肩膀狠狠咬上一口。

  “……”

  两人就像干柴遇到烈火,噼里啪啦一发不可收拾。

  琴酒坐在岛台上,任松田为所欲为。正当松田的手要往更隐秘的地方探索,琴酒突然俯身,亲了亲他通红的耳垂,喘着气说:

  “想c我,你还不够格。”

  “什么?”

  松田反射性地看向黑泽,只见对方眼里的迷雾逐渐散开,恢复成原本清明的模样。

  他如遭电击,呆立原地。

  “为什么?”

  “你骗我说公寓里只有一间卧室,我无所谓。但你忘了拿走盥洗台上多余的牙刷和漱口杯,还忘了防止我去偷看所谓的仓库,我很不满意。”

  松田头晕目眩,以现在的状态根本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本能地冷着脸猜测:“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我做X?”

  琴酒闻言笑了,随手抖落从附近便利店里带回的塑料袋,里面掉出三个没拆封的小方盒。

  一个是轻薄款,一个能延时,另一个则主打颗粒感。

  “如果我不想跟你做,就不会特地下去买这么多。”

  松田默了下,声音沙哑问:“那为什么……”

  “我说过了,既然你的目标是警视厅总监,撒的谎必须完美无缺,让记者,你的下属、对手,所有认识的人都抓不到把柄。”

  “我可以选择不撒谎。”

  “这符合你的常识吗?”

  琴酒冷着脸说,手指一勾,把松田拽到面前……

  *

  琴酒看着面前魂不守舍的男人,啧了记嘴:“还是那么脏。你的东西,你自己洗。”

  他从松田身边经过,带起一阵热风。松田回过神,转头望去,黑泽浑身泛着微粉,皮肤上开满了一朵朵艳丽的花。

  因为刚才的“惊鸿一瞥”,他总算看清,原来对方和他一样,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静。他连跑几步追了上去:“我帮你。”

  回应他的是一阵重重的关门声。

  不过隔了会儿,那门又开了,琴酒从里面探出头,冷着脸吩咐:“再给我拿一件你的衣服。”

  *

  晚上,洗完第二遍澡,琴酒和松田躺在一张床上。两人的中间用枕头竖了条“边境线”,谁也不能越过谁。

  这是松田的破主意,因为他说不这样会忍不住。

  琴酒对此嗤之以鼻,他向来觉浅,“边境线”的那头还总是翻来覆去。隔了会儿,他恼了,直接拎起枕头扔在地上。

  “要么滚出去,要么别发出声音。”

  松田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谁是这座公寓的主人,于是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蓦地伸手,紧紧抱住黑泽。

  “……”

  *

  除了某处彻夜站岗比较累,松田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因为是周末,他没定闹铃,醒来才发现怀里空荡荡的,早已经冷了。

  他赶忙爬起来,四处张望,在床头柜上发现张纸条,上面的字迹苍井有力,写着——

  【抱歉,把你的画弄坏了。那三盒东西当作赔偿。】

  “……”

  松田失笑,一边有些气馁,一边又面红耳赤。

  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意思,毕竟除了黑泽,他也没有能一起用套的人。

  松田先去了浴室,想着黑泽的脸让某处稍作休息,洗漱完出来,又想起什么似地打开冰箱。

  他看着面前的景象缓缓勾起唇角——

  那块裱花的柠檬蛋糕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