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田
松田现在的公寓是2LDK,多出来的那间卧室方便朋友们来玩时留宿。
他接到琴酒的电话,赶忙起身打扫。因为工作时长不稳定,他经常在外面解决餐食,只有周末开火。好处是公寓的卫生情况良好,坏处是冰箱没多少存粮。
琴酒说想吃火锅,松田先把手里的食材处理好,然后擦桌子、拖地。拖到客卧时,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为什么他会有两间卧室!
……
过了大约一小时,琴酒准时拜访。他拎着刚买的肉和蔬菜,按响松田公寓的门铃。过了会儿,松田开门,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他的视野。
琴酒不动声色地打量他,汗水把他的卷毛都浸湿了。
“你在家还穿正装?”
松田闻言怔愣,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西装说:“习惯了,懒得换。”
其实他是为了迎接琴酒特地穿的,但这么幼稚的话他说不出口,会显得自己像个毫无经验的雏鸟。
琴酒应该不喜欢雏鸟。
他看琴酒没有说话,又欲盖弥彰地梗着脖子问:“那你呢?你在家穿什么?”
琴酒瞥他一眼,面无表情回答:“什么都不穿。”
接着换了拖鞋从琴松田旁边经过。
“!”
琴酒带起的那阵,明明是彻骨的冷风,松田却闷热不堪,一颗心脏扑通扑通,仿佛随时要从嘴里蹦出来。
琴酒没听见动静,回头对松田打个响指:“幻想够了吗?”
“……”
松田这才回神,还没说话,脸先红得像秋天的苹果。
琴酒环顾四周,视线在靠近玄关的书架微微一顿。
“这上面怎么什么都没放?”
松田把手背在后面,一本正经道:“噢,刚装好的,还没来得及。”
琴酒莫名笑了:“那带我参观下你的公寓吧。”
松田对自己的公寓一直很满意,等要想向琴酒介绍时才猛然觉得不够。
他绞尽脑汁把公寓说出了花,从布置客厅时的巧思、到多功能的厨房,说得口干舌燥,琴酒拿了岛台上的水壶倒杯水给他:
“润润喉吧。”
“……”
然后到了那间客卧。
松田先前都大大方方,到这里突然变得谨慎。
“这间是仓库,你看,那个书架上的东西来不及放,都堆在里面了。”他顿了下,观察琴酒的脸色:“你还要看吗?”
琴酒静静地望他,望得他汗流浃背,才大发慈悲地开口:“那就不看了。”
松田故作深沉“嗯”了声,等琴酒转身又悄悄呼气,虽然声音很轻,还是没逃过琴酒的耳朵。
琴酒背着他,飞快地勾唇笑了下。
参观完公寓,到了晚饭时间。琴酒把买来的肉和蔬菜拿出来放在岛台上,松田自告奋勇要来帮忙,他说:“不是我要请你吃饭吗?你坐着吧,我来。”
松田还想给琴酒打下手,但处理火锅食材再简单不过,他没有用武之地,在原地张望了几秒说:“我帮你把围裙系上。”
松田的围裙是浅绿色,上面还有可爱的四叶草图案。
琴酒看看围裙,又看看松田的脸。他没说话,松田却懂了,着急忙慌解释道:“这是我搬家的时候,老妈买的礼物。”
琴酒不置可否,任松田帮他把围裙系上。
“你家人最近怎么样?”
因为时光机里琴酒的介入,松田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爸前段时间终于想通了,用家里积蓄开了家拳击馆。他说既然自己没法做职业赛的冠军,培养小的参加也不错。我妈以前喜欢插花,现在在朋友的花店帮忙。好像准备存钱,开一家属于自己的花店。”
“那挺不错的,能把自己的爱好做成事业。”
“是啊。”松田喟叹道。
他从前总觉得自己运气太差,老爸被人诬陷,家里隔三差五吵架。现在总算转运了,和面前的男人还脱不开关系。
松田心里涌上阵冲动,很想用力地抱一抱他。但还没付诸行动,琴酒又说:“帮我把头发扎起来,你会吗?”
“啊?我试试吧。”
松田翻箱倒柜找到根橡皮筋,套在手腕上小心翼翼地抓起琴酒的头发。琴酒的头发又长又滑,像是一道银河在松田面前闪闪发光。
他没想到,自己连拆弹都轻而易举的手会败在这束头发上,尝试了好久,不仅没能帮忙扎成马尾,反而把漂亮的银发都扯掉几根。
到了后来,琴酒不耐烦地踹他一脚:“滚开。”接着,当他的面,三两下就把头发绑好了。
“……我保证下次就会了。”
“你怎么会?”
“我看视频练。”
琴酒看他严肃的表情默了下:“那就现在练吧。”
说着,就把人赶到了沙发上。
松田心有不甘,但琴酒意志坚决,他只好妥协,打开油管找相关视频。不过首页最先跳出的是条新闻——
【爆!日方送美国博物馆的青花瓷碗失窃!回看FBI的记者招待会点击此处……】
松田点击进入,画面上,佐藤、高木和一些陌生的面孔坐在铺了白色桌布的长桌前。
其中有个小麦色皮肤,五官硬朗的男人信誓旦旦说:
“我们FBI会尽快找到青花瓷对碗的下落,不让这件事影响到两国邦交。”
虽然只是简短的一句话,琴酒还是认出对方的声音。
他做完准备工作,正在洗手,松田见状先开了电磁炉,把处理好的蔬菜和肉端到桌上,又放了碗筷。
“你先放下去煮,我打个电话。”
琴酒说着,拿出手机走到阳台。
阳台和开了空调温暖的室内不同,冷得让人直打哆嗦。他一只胳膊撑着栏杆,拨通赤井秀一的电话。
“喂,还活着吗?”他劈头盖脸问。
“有你打电话,怎么也不会死。”赤井笑着道,犹豫了几秒又说,“真不是组织的人做的?”
琴酒可以说谎,但他没有。
赤井听他沉默,就心领神会了,冗长地叹口气说:“要是找不到这对碗,我身为FBI的职业生涯就完了。”
“做FBI很好吗?”
“那做组织的人很好吗?”
两人互相质问,谁也没有答案。
过了好一会儿,琴酒冷不丁回:“我知道了。”
至于知道什么,他也没明说。
“多谢。”
忽然,琴酒的手背上多了点冰凉的触感,他仰起头一看,天空簌簌下起了雪。
“是初雪啊。”赤井在听筒那头感叹,声音里夹杂着凛冽的寒风。
琴酒还没回答,房间里传来松田克制的叫喊:“火锅能吃了!快进来吧,别感冒了。”
“……我真服了你,这次又是哪个男人?”
“挂了。”
“……”
琴酒果断按了挂断键,也没能错过赤井秀一那个咬牙切齿的“草”字。
*
琴酒进屋时,火锅已经开了,正咕噜咕噜冒泡。松田在里面放了很多食材,有荤有素,满满当当的,让人由衷洋溢起幸福的感觉。
其实刚才琴酒打电话时,松田时不时在背后偷看,他很想问对方是谁,但硬生生忍住了。因为他知道琴酒是多受欢迎,与其纠结这些无法改变的事,还不如好好表现,让自己成为被选中的那个。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已经被选中两次了,不是吗?
松田往琴酒碗里夹了点菜,起身拿啤酒时若无其事问:“你喝吗?”
“不喝,我要开车。”
松田目露诧异:“你不是还没买车吗?”
琴酒笑了下:“好吧,我忘了。那可以喝。”
要不是松田对琴酒超强的记忆力有了解,还看见对方稍纵即逝的笑,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他有些气恼,三两步走到被炉前坐下:“你为什么老是逗我?”
琴酒从他手里拿过酒,给两人的玻璃杯倒上一些,慢条斯理撩起眼皮说:“因为我不逗别人。”
这是什么避重就轻的回答?
松田愤愤然想着,心跳却控制不住加速。他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又卷起白衬衫的袖子,整齐地叠了三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琐事,当被问到“最近工作怎么样”,琴酒顿了下反问:“你好像还不知道我的职业。”
松田停下筷子抬头看他,理所当然地说:“我是和你这个人交往,又不是和你的职业交往。除非你是个亿万富翁,那告诉我,我还得努力努力。”
……
吃完了火锅,松田拿出事先给琴酒买的蛋糕。蛋糕是柠檬味的,裱了花雪白的一块。
琴酒见状问:“你怎么没给自己也买一块?”
“又不是我生日,我不太喜欢吃甜的。”
松田把蛋糕往琴酒的方向推推,看他不动,遂说:“要点蜡烛,唱生日歌吗?”
“不用,又不是小孩子了。现在吃太腻了,放到明天早上吧。我想要寿面。”
“好,那我帮你下。”
松田酒喝得多些,本身又很疲倦,起身时脚步略微虚浮。他等水烧开,不经意往窗外瞥了一眼,雪越下越大,已经成为飘浮在空中的鹅毛。
过了会儿,他熟练地下了面,把炸好的天妇罗放进去,又加了点葱花之类的调味。他把冒着热气的成品端上桌,双手合十对琴酒说:“祝愿你健康长寿。”
琴酒透过氤氲的热气看他,另拿了个碗把面分出一半放在松田面前。
“干什么?”松田歪了下头问。
“既然重获新生,希望你能活得很长。”
松田愣了下,或许是酒精作用,眼里竟涌上许多热意。
“好,我知道了。”他一字一顿说。
……
吃完饭,松田在厨房洗碗,琴酒在沙发上摆弄模型。他试了几次面前都会冒起屡屡青烟。
松田见状道:“很难吧?这个炸.弹模型我做好久了。”
“你亲手做的?”琴酒挑了下眉问。
“对啊,我是队长,要监督大家精进拆弹技能。”
这时,电视新闻播报起今年初雪部分路段封闭的消息。
琴酒起身:“我该走了,否则路上会很堵。”
松田闻言,赶忙擦了下手,走出厨房挽留:“都这么晚了,你就住下吧。”
“住下了,然后呢?”
“睡觉啊。”松田欲盖弥彰说,“就单纯睡觉。”
琴酒漫不经心瞥他一眼:“这么说,你不想睡w?”
松田心跳一顿,下意识否认,但对上琴酒了然的眉眼,鬼使神差说:“我、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