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田

  琴酒越靠越近,虽然冷着脸,还是让松田的一颗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他没拿雪糕的那只手悄悄握拳。

  琴酒和松田仅几步之遥,忽然瞥见研二越过自己,大步流星朝松田走去。他顺势驻足,接着,松田还没来得及反应,研二就张开“血盆大口”咬了那根雪糕,再囫囵吞枣咽下去。

  或许是被好友的小心思气到,研二有样学样,打个寒颤:“真冷啊~”

  “Hagi,你……”

  留在松田面前的,是光秃秃的木棒,也是没能得逞的吻。

  他的脸红了又白,先前刻意压制的寒意混着怒火泛上来。眼看两人要爆发冲突,琴酒适时走上去,一把拽住松田的头发。

  松田的卷毛很软,和他的坏脾气完全不相符。

  但被琴酒抓着,再凶狠的人也会变乖巧,甚至仰起头时,眼里透出星星点点的委屈。

  “不是拆弹很厉害吗,松田阵平?既然这样你就该知道,要小心藏起来的引线(你的对手),还有,时间不等人。”

  松田眸光微闪,细碎的星光坠在里面,亮晶晶的,十分好看。

  琴酒放了手,凑到他耳畔说:“想慢吞吞等我走上来亲你,是不可能的,懂吗?”

  琴酒的暗示混着微哑的嗓音,让松田耳廓的绒毛都瞬间起立,他下意识想搂,琴酒却灵敏地退出去。

  萩原站在旁边灼灼地盯着琴酒,脸色黑得犹如锅底。

  琴酒并不在意:“别忘了周末陪我买车。”

  这是萩原在时光机里就有的约定,时间和地点都说好了,他本来高兴得夜夜睡不着觉,现在反而像桶冷水浇在头上。

  “这么恶劣真的好吗,教官?”

  琴酒瞥他一眼,笑得漫不经心:“那你也可以不来。”

  “……”

  萩原语塞,就像黑泽说的,他从来都给了选择,只是精准拿捏住每个人的弱点,编织好网,等他们自己钻进去。

  他很想知道,陷入了圈套的人能不能完好无损地爬出来。

  自救的意识在身体里叫嚣,萩原克制第无数次想妥协的冲动,冷着脸说:“当然。”

  他没等琴酒回答,一马当先走了,留松田站在原地,愣愣地出神。

  松田和萩原认识这么久,很少见对方明显地发火。

  “你呢?要跟我回酒店吗?”

  琴酒的问话唤回松田的思绪,他也很想答应,但一想到回酒店要看见降谷,还有那张不堪入目的沙发就忍住了。

  “我也走了。”他说,心里某处其实还期待琴酒挽留。

  琴酒当然没遂他愿,只冷淡地回了句:“路上当心。”

  “……但现在那么晚,很难叫到车了。”

  琴酒挑了眉,似笑非笑地睨他:“我已经不是你们教官了,不需要对你们的食宿负责。”

  “……”

  松田喉咙哽了下,直到这时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故作镇静,转头去追刚走不久的好友。

  *

  琴酒走到酒店大堂,看见送餐的机器人才想起装食物的购物袋在萩原手上。

  他懒得问对方要,思索着是不是再点份夜宵,前台的服务员突兀地叫住他:

  “Gin先生,您的朋友把总统套房的卡还了回来。”

  “他走了?”

  “对,那位先生还额外支付了真皮沙发的费用。“服务员打量着琴酒的脸色,顿了下说,“其实这些都包含在房费里,为贵客提供至高无上的服务,是我们的职责。”

  这服务员说的没错,他们的总统套房一晚上要价几十万,来住的宾客非富即贵,要是为了张沙发就索赔,无异于坏了自己的口碑。

  不过话又说回来,服务员对那个金发青年的行为很有好感。

  毕竟玩得更花的富人见得多了,主动提出赔偿的还很少见。

  服务员不动声色端详眼前的男人,没想到对方长得冷,身边的桃花却很多—

  帮忙订套房的,和刚才来给房卡的都不是同一个!

  琴酒注意到对方的眼神,施施然撩起眼皮:“你在看什么?”

  服务员被他眼里的杀气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我现在就把沙发的费用退给您,麻烦您还给那位先生。”

  “无所谓,他要付就让他付好了,麻烦送份黑松露鹅肝饭到我房间。”

  “啊?好、好的。”

  等琴酒走远,服务员才如释重负松一口气。

  *

  琴酒刷了卡进房间,意外发现里面比离开前干净很多。原本洒落在羊毛地毯上的冰块都收拾了,连茶几也被好好擦过。

  按理说,在宾客退房前服务人员不会随意进入。琴酒联想到降谷主动对沙发提出赔偿,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些打扫也是他做的。

  很有意思。

  哪怕在组织混迹这么久,降谷零骨子里依旧是那个正直有礼的警察。

  另外,还说明一件事—他从没开房和别人乱.搞过。

  琴酒拿着剩下的半瓶威士忌和玻璃杯走出房间,外面是一片偌大的泳池,微风拂过,波光粼粼。

  他脱了衣服跳下去,像一尾鱼自由地在水里徜徉,银白的长发和月光一样柔和而耀眼。

  游了几个来回,琴酒从水里冒头,慵懒地靠在池边,他把威士忌倒入玻璃杯,轻轻摇动的同时,欣赏冰块撞击发出的轻快声响。

  水珠落在他苍白的皮肤上,让那些红痕再度变得鲜活。

  琴酒面无表情地审视了会儿,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滚烫的液体流经喉咙,被冷水压下的躁意又一次翻涌上来。

  他舔了舔唇给降谷打电话,三声忙音之后才被接通。

  “怎么回去了?”他劈头盖脸问。

  降谷默了下:“你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听前台说你把真皮沙发的费用付了。多少钱?我转你。”

  “……没必要,我不缺这点钱。”

  不知为什么,降谷的声音沾染些许怒气。

  琴酒却笑了:“为什么没必要?是我的东西弄脏了沙发,不是你的。”

  他冷淡的口吻和说话内容形成鲜明对比,让降谷很难发出指控,说他在勾.引。

  但降谷知道,琴酒就是在勾.引,因为在沙发上做X时,对方的声音就是那么又沙又哑。

  “你在干什么?”

  “喝酒,然后游泳。”

  琴酒用手轻轻拨弄下水,耳畔传来降谷的怒斥声:“怪不得你满嘴胡话!”

  没等琴酒反驳,降谷就挂断电话。听到熟悉的忙音,琴酒不怒反笑。不远处的玻璃上映照出他挑高的唇角。

  琴酒又重新扎回水里,畅快地游起来。

  过了十五分钟,套房的门铃响了,他随意地穿上衣服,湿淋淋的脚踩过大理石和羊毛地毯,一路走过去给人开门。

  好吧,那也不是人,而是一个银白的送餐机器,第一层放着他之前要的鹅肝饭和配套红酒。

  琴酒开了门,伸手准备拿餐,忽然被人从旁边紧紧握住,他也不惊讶,冷静地投去一瞥:

  “你怎么来了?”

  “怕你喝多了酒,在泳池里淹死。”降谷说话的口吻毫不客气,小麦色的脸在月光里更显阴沉,活像一只来索命的黑猫。

  琴酒也不在意,一手拎红酒,一手拿鹅肝饭自顾自往里走。

  他忘了关门,过了会儿门却自己关了,还是很重的一声“砰!”

  降谷亦步亦趋跟在琴酒后面,看那漂亮的蝴蝶骨在湿透的黑色衬衫下若隐若现。

  琴酒坐在他嘴里“很脏”的真皮沙发上,对斜前方的降谷说:“我不会再游泳了,吃完饭就要睡觉。没事的话,麻烦你出去。”

  降谷怎么会走?就那么直挺挺站着,看琴酒的头发上一直滴水,索性“啪”的一声把空调打开,还调到会让人很热的30度。

  就算三九严寒,也不用开到30度!

  琴酒没说话,姿态优雅地吃自己的饭,等到想喝红酒时,却被降谷眼疾手快一把挡住。

  降谷明明担心琴酒喝得太多,话到嘴边却说:“你不知道红酒热了之后,会非常难喝吗?”

  对于他诚恳的建议,琴酒从唇缝里飘出一个字:“滚。”

  降谷隔着琴酒的手紧握瓶颈:“我为什么要滚?你还欠我个解释。”

  两人沉默地对望,互不相让。好半会儿,琴酒皱皱眉,像是被降谷的执着打败了。

  他抽回手,施施然坐在沙发上,双臂摊开:

  “要是你说我没告诉你,你的朋友能从时光机里出来,那是因为我不喜欢在结果确定前,给人无谓的希望。”

  话音未落,降谷就知道琴酒在说谎。

  “再怎么不喜欢给无谓的希望”,从研二和松田到达的时机来看,在他通过跟踪器到这儿之前,琴酒就明确知道他们出来了。

  但降谷也没拆穿,纯粹想看看对方还能怎么扯。

  果然过了会儿,琴酒拍拍沙发又说:“要是你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沙发上做X,那也请你回想一下,从始至终,我有没有说过一句让你c我。”

  琴酒当然没这么说,但他做了一件事—

  在降谷面前割断绳子,从77楼的高空坠落。

  这个行为对降谷内心的冲击,甚至远超他当面被乌丸带走,还和诸伏高明同坐一机。

  所以,如果说琴酒就降谷进门后,可能会发生什么完全没有预料,是不对的。

  他欣赏了会儿降谷变幻莫测的脸色,声控关了空调,在让人热到烦躁的环境里,面色冷静地走进浴室刷牙。

  降谷忘了,琴酒的体温本来就低于常人,想开空调虐他,最终虐到的还是自己。

  不过一会儿功夫,降谷的脖颈上布满了晶莹的汗珠。

  琴酒刷牙时,他解了衬衫最顶上的几颗扣子,倚在门框上看。

  等琴酒刷完牙,准备洗澡,降谷还站在原地。

  “你看上去就像我的专属管”琴酒转过头说。

  “他人呢?”

  琴酒所住的总统套房,不仅各种设施一应俱全,本来还该配备个随叫随到的高级管

  “不喜欢别人踏进我的私人领地,所以拒了。”

  琴酒说着,当降谷的面开始t自己的裤子和衣服,不一会儿,他就像被剥壳的鸡蛋,浑身g溜溜的。但美中不足的是,这鸡蛋上到处都是可疑的红色。

  “……”

  降谷死死盯了几秒,突然“砰”地关门。

  “切。”琴酒不屑地嗤了声,余音还在横梁上环绕,他踏进浴缸,门又开了。

  琴酒循声望去,看降谷y丝b挂地走进来,眼里划过兴味。

  “你有没有闻到这里有股腥气?”他故意问。

  降谷把人从浴缸里拽出来,面无表情说:

  “等会儿重了,就感觉不到了。”

  这就是所谓的“久居其中,不闻其臭。”

  因为之前的那次,还有水和洗浴用品,降谷进得比较方便,连q戏都省了,带着些许愤怒直奔主题。

  狠狠y住的时候,琴酒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比降谷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还黏还甜。

  不愧是喜欢喝柠檬红茶的男人。

  降谷贴着琴酒的后背:“真想让你和我之前一样难堪。”

  “那你也可以硬着头皮不认。”

  法律判案讲究证据确凿,琴酒脖子上似是而非的痕迹可够不上“证据确凿”。

  “对,但我不愿意。”

  “说到底,你还是在利用我满足自己以下犯上的幻想。”

  降谷从小因为肤色和长相被很多人轻视,长大后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也并不奇怪。

  琴酒无所谓,反正他只追求濒死的愉悦。

  降谷却被气到了,在关键时刻停下动作:

  “你再说一遍?”

  “说什么?说你在c自己的教官兼上司?”

  降谷狠狠地瞪琴酒一眼:“难道我不知道你本性恶劣,爱看我的笑话?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和喜欢的人发生g系后,不敢承认的孬种。”

  琴酒对降谷的告白不置可否,两人的配合倒是愈发默契,很快浴室的下水道忙碌起来,除了普通的水,还有质地粘稠的有色液体……

  *

  清晨,接到风见到达酒店的消息时,降谷正在监控室删昨晚的记录。

  他前一次离开,本来想连总统套房的房费一起支付,问了前台才知道,乌丸捷足先登了。

  乌丸是默许了琴酒和别人做X,才开套房的吗?

  如果那个人是他,乌丸又会怎么想?

  降谷不确定,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处理完监控回到大堂,装扮成老年人的风见在其中一张椅子上看报。他不动声色走过去,以摩斯电码接头,得知上方最近会派个新成员加入组织协助他。

  “我认识吗?”

  “您到时候就知道了。”

  降谷心里一阵狐疑,正想细问,随身携带的手机响了,接通后,里面传出琴酒慵懒的声音:

  “你人呢?”

  “下楼帮你点早餐,你要吃什么?”

  因为离得近,风见隐约听见电话里男人的声音。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从没见过前辈这么温柔和谁地说话。

  风见怔了下,趁降谷不注意转过头飞快地打量。这一打量才发现对方眼下的乌青和脖子上乱七八糟的痕迹。

  他口干舌燥,好不容易等降谷挂了电话,小心翼翼问:“前辈,你上次说的honey trap怎么样?”

  降谷面不改色:“正在进行。”

  “……”

  不会已经进行到床上去了吧?

  风见想了又想,实在不敢明目张胆确认,只好说:“前辈,我就多嘴一句,卧底是不能跟非法组织成员产生感情的。”

  这次,降谷沉默了好久才说:“我知道。”

  说话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降谷眼前。

  虽然对方经过简单乔装,但化成灰降谷都能认出—

  赤井秀一。

  他怎么也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