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权限等级不够,不能打开这个破损文件,江淮上次在空间站得到主控系统的反馈后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彭洋洋帮忙。

  只是一来自己停职太久,已经不确定彭洋洋是不是还跟十一年前一样把自己当朋友,害怕他现在当了副局有了架子,不仅不肯帮自己这个忙,还有可能会揭发他。

  二来,如果这个破损文件里真的有他想知道的事情,联邦局隐瞒得这么深,那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江淮也不敢让彭洋洋知道,怕被查到会牵连他。

  至于这个文件为什么会在他的仓库里,江淮越想越困,索性不想了,两腿一蹬,蒙着被子就这么睡了过去。

  到了第三天,修睿一早就带着副官到医院来看他,情绪不是很好,有些烦躁地扯下手套坐在边上。

  “关口那批货压不住了。”他忿忿地说。

  这样的进展在江淮的意料之中,他倒是没有表现得很意外。

  “压不住,就放了吧。”

  这几天在医院里躺着养膘,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康复,现在就连下床都可以蹦着往下跳。

  “原本一直强行压着那批货就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得从关键人物身上打开缺口。”江淮伸展着胳膊,慢悠悠地说。

  “可是肖战跑了,现在恐怕都已经不在南平,要想从他嘴里撬出林正英勾结英国人的证据,只怕没有希望。”

  “既然大王打不死,那就先把小喽啰收拾了吧。”

  江淮心里有了主意,也是时候该为接下来的剧情做准备了。

  修睿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微微诧异,“你有办法?”

  江淮笑了笑,故意吊了吊胃口,“先帮我办出院吧,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你跟你大哥说了?”

  “等我出了院会跟他说的,你别管了。”

  修睿点点头,等副官去办完手续,顺便把车开到了医院门口。

  江淮神清气爽地迈着步子钻进车里,说要回一趟公寓。

  “你现在还住在公寓里?”

  在江淮看来,两个人一起并排坐在后座上似乎都是上个月的事情了,他也没答话,只是让副官开车。

  “我公寓的东西你都没动吧?上次弄坏的东西,你让人重新买回来给被我补上啊。”

  还记得上次因为找不到自己,修睿把肖战强行绑走的那个晚上,自己公寓里就跟打了劫似的。

  修睿闻言就知道他又在跟自己撒娇闹脾气,轻声笑了笑,手不由自主地就搂上了江淮的腰。

  “你想要什么,都让副官去买。”

  “那修少将这回可是要出大血了。”

  “你高兴就好。”

  自从受伤住院,公寓里应该都是空着的,江淮跟他套套近乎,是想知道这段时间修睿有没有再派人守着公寓。

  那份从办公室里偷出来的机密文件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还被他藏在床垫底下,一直没空还回去,要是被搜出来那就不好解释了。

  “我自己回去收拾一下,晚上七点你让副官来接我。”

  “去哪儿?”

  江淮轻佻地摸了摸修睿的下巴,故弄玄虚道,“等晚上你不就知道了吗?”

  说到底修睿还是很吃他这一套的,凌厉眼神顷刻间就变得柔软不少,他点了点头没再多问,眼看着江淮下车上了楼才离开。

  江淮提着不重的行李箱,里面是他在住院时换洗的衣服,他的身影停驻在楼梯间,看着那辆离去汽车的尾气,眼神莫名阴冷。

  【你猜他要是知道那个大烟的暗场子是月苏红跟周琛共同的手笔,会有什么反应?】

  【到底是早就相识的交情,对修睿而言,月苏红在他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那为什么前执行员看不清这一点呢?】

  0920笑道:

  【可能是恋爱脑吧。】

  江淮跟0920一唱一和地笑着上了楼,推开公寓的门,屋子里的一幕让江淮不由地眼前一亮。

  原本杂乱无章的客厅里焕然一新,那些积攒的灰尘,和凌乱无序的摆设因为之前各种原因搞得一地狼藉,一直没来得及让阿珍来收拾,除了那些破的碎的,现在一尘不染,原封不动地摆回了原处。

  地面也亮得反光,让江淮很不适应。

  “怎么回事,阿珍来过了?”

  按理说他今天出院还没来得及通知家里,就算大哥知道也只会让他回江公馆。

  那公寓是谁打扫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肖战光着个大白屁股,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花围裙,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拿着女人丝袜和内衣,一脸窘迫的画面。

  “这小子……走就走吧,这算怎么回事?”

  江淮无声地苦笑,迈腿往二楼卧室走,卧室里也是同样,白色法式窗户大大地敞开,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让整个屋子都干净整洁到反光。

  深蓝色的棉被铺的整整齐齐,但是留下了一片明显的褶皱。

  江淮心口一紧,眉心不由地皱了起来。

  松软的枕头上还残留了一些微弱的气味,他想到那天晚上沙发太冷,实在受不住钻进同一条被子里,迫不得已同床共枕的那一夜。

  被窝里,肖战身上的味道。

  “这是什么?”

  江淮摁了一下枕头,下面好像有个硬邦邦的东西,他好奇地将手伸进去,即刻摸到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体。

  是一把枪,漆黑的枪口,枪身又沉又硬,握在手里却意外地很趁手。

  他记得这把枪,也知道肯定是肖战不放心他,所以留给他的。

  江淮抿着唇,强行忽略心脏跳动的那一下,将枪身别在腰后,然后掀开床垫,把那个装着机密文件的牛皮纸袋一把扯了出来。

  “观众都准备好了,看来今晚唱戏的角儿该轮到我了。”

  晚上七点,副官准时把车停到了公寓楼下,江淮换了一身长青色长褂,披着一件白绒面料点堇色花纹的披风,整个人清雅俊致。

  “江少爷,咱们这是去哪儿?”

  江淮闲散地托着脸,眼神讳莫如深地点了点,“去梨园。”

  副官一愣,抬起头看向后视镜,“江少爷,这不好吧?要是被少将知道会生气的。”

  “会生气会生气,你还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吗?”

  江淮懒得理他,每次自己要干点什么,他总能以修睿知道后会不高兴地说辞来提醒自己,听都听烦了。

  用脚轻轻磕了磕前面的椅背,不耐烦道:“赶紧走。”

  副官无奈只能发动车子往梨园的方向开去,他以为江淮这次又是想去找月苏红的麻烦,所以一路上一直关注着对方的表情。

  这个点的梨园刚刚打烊,戏厅里有杂役正在打扫着大堂,江淮下了车没理会副官,径直往里走,路过客桌的时候还顺手抓了一把瓜子,边走边嗑。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打烊了,您明天再来吧。”

  有掌柜见状连忙上前阻拦,江淮瞥了他一眼,吐出一块瓜子皮,漫不经心地说:“我找月先生,麻烦你通传一声。”

  “月先生现在已经下妆了,不见客的,您请回吧。”

  以月苏红的名气,就算梨园没打烊也是轻易见不到一面的,更别说江淮还是突然来访。

  “我是修少将身边的人,麻烦你通传一声,月先生听了会见我的。”江淮耐心地说。

  “这……”掌柜为难地踌躇了片刻,可能是看江淮气质不凡,才勉为其难答应道,“好吧,请您稍等。”

  说完便退到后厅传话去了。

  江淮也不着急,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又慢条斯理地开始剥人果盘里剩下的花生。

  “先生您贵姓?”

  “我姓江,怎么,你家先生有别的吩咐?”

  掌柜笑着摇头,“没有没有,月先生请你到内阁说话,这边请吧。”

  江淮点点头,站起身一边拍着手里的花生屑一边跟着人往里走。

  梨园的后面的花园连接着月苏红居住的院子,用一扇月门相隔,江淮前脚跨进内阁的院子,后脚就有家丁把月门给关得严严实实。

  江淮默默勾起了唇,想着月苏红还是聪明,知道自己今天是带着敌意来的,有些谈话内容连下人都得防着。

  “您请上楼,月先生在等您,我们就在楼下等候吩咐了。”

  掌柜恭谨地福了福身,然后退到一旁,江淮顺着楼梯往上走,站在门外,里面的烛火摇拽,一袭芊芊身影隐约透了出来。

  叩了两声门,便传来声音。

  “请进。”

  江淮也没客气,推门就走了进去。

  “有些日子没见江少爷了,听说你前几天受了伤,现在痊愈了吗?”

  他应该是刚下完妆,身上还穿着一袭白色的底袍,脸上没有夸张抢眼的油彩,倒是衬得比女子还要清丽一些。

  “多谢月先生挂心,我这点小事你还记得这么清楚,但有些大事反而记性却不那么好了。”

  月苏红知道他另有所指,却不想对方却连两句客套的话都容不了,急于跟他算上次的帐,不免冷嘲地笑了一声。

  “受伤是大事,我听说少将为了替你找出凶手可是差点把整个南平都翻过来。”

  江淮有趣地挑着眉,“那也不见得,我看月先生这院子倒是还没有被翻过。”

  月苏红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平复,“这么说江先生是怀疑我了?”

  “哎~少将对你有情谊,怎么可能怀疑到你身上,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月先生别当真。”

  月苏红脸色一沉,“江先生今天有何贵干?”

  江淮没急着说话,夜风有些冷,他微微收紧了披风,慢悠悠在他这屋子里逛了一圈,看着案台上那盏金雕玉樽佛像赞叹道:“好品味啊。”

  “过奖。”

  “只是不知道这价值连城的东西是帮林参赞销了多少私脏才得到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