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管生死命运,神理大道众生,不干涉世事,有些时候能力越大枷锁更重。
也许因为一个无意的举动,就可能导致大方向的偏离,还有可能影响到其他的空间。
但是少年人,似乎总有一个拯救苍生,略显傻气的英雄梦。
都说草木无情,但是草木立于天地亿万年,根系连结,历尽千帆过,你又怎知他们无情。
禾麦隐没身躯,踏入皇宫。
巍峨壮丽的宫廷,青砖红墙琉璃瓦,一草一木虽然枯黄但依旧打理的精致秀美,到处都显露着他的强盛。
只是这整个宫里都透着一股子悲凉低沉的气息。
他看着这个宫中紫气最盛的地方而去。
阶梯之下左右坐落着两只低眉顺目的石狮,感受到他的气息,立刻恭敬的俯身,他毫不在意的挥手。
抬脚一步步跨上台阶,殿门紧闭,殿外站满了面色焦急的大臣,也有一些一看就心怀鬼胎,没憋什么好屁。
随意看了一眼,这里气息混杂,他十分不喜。
敛神穿门而入,一进去,寝殿那股浓重的药味比在殿外浓出数倍,还夹杂着淡淡的腐臭。
寝殿不大,外设有一个厅堂,摆放着一张紫颤木桌椅,上面雕刻的是一幅莲花图。
穿堂而过,来到后房就看见一个苍老的太监满脸沧桑的守在床边。
禾麦走到他面前轻轻挥手,刘公公立马眼前一闭失去意识,禾麦现身扶住,将他扶到一边坐下。
走到床前,看着面色青紫苍白的年轻帝王,然后愣了片刻。
“司明翰,皇帝都这么好看的么?”
“即是我固执要来掺和,便不会让你出事。”
掀开薄被,看着他发黑腐烂的右手,一根血红的细线从腐烂的地方一直延伸到太阳穴、心口和丹田,毒素也是沿着这条线开始往四周蔓延。
“这是妖毒噬心?”
他皱眉坐下,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探脉,皮肤冰凉刺骨,简直不像是活人,那怕他的四周还放着好几个手炉。
聚精会神间却没发现年轻帝王眼眸微微颤动。
司明翰在浑浑噩噩中嗅见了一股淡淡的冰凉的莲花香味,十分好闻。
加上手腕上的温热,促使他努力的微微张开一条细小的缝,看向床边的人。
但是由于毒素侵入以深,他只看了两三秒或者更短,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
后又体力不支,只能合上眼,感受着这个人的存在。
他不知道他是谁,他从未见过,不知道会不会是那些老家伙派来查探他情况或者是哪一派过来给他下毒的。
是啊,他当了别人的利益,总有那么多人盼着他死。
只是不知为何他尽然荒谬的觉得要是能死在这个男人的手里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喜欢这股香味,异常心安。
禾麦手回收,果然是噬心,拧眉有些纠结的看着他。
噬心,对于人界来说就像等于直接判定死亡。
但是对于他,却很简单,神族本就是最是克制这些邪魔歪道,他也确实有办法。
但是……
他看着年轻君王的苍白但是很好看的嘴唇,老脸一红。
要将神息渡给他,这本是神界的一个习俗,神界的生育率极低,神族也对繁育之事不感兴趣。
而神息其实是互相结下终身时互相交换,作为一个证明的东西,就像互相给对方做标记。
而且画本里也说,轻吻本就是一种表达喜爱的行为。
而且一定是要和第一个喜欢的人。
他倒是不怎么在意,但据他所知这个年轻君王好像也是一只单身汪,我夺人家第一次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不救他他会死,算了去他的叽叽歪歪。
司明翰则是感觉那道视线一直在他身上,但是却没有一点动静,有些疑惑,他到底要干什么?
在他试图再次睁开眼的那一瞬间。
清冷的莲花香气突然在鼻间绽放,一双柔软温暖的嘴唇覆上了自己冰凉的唇上
那一刻,司明翰呆了,脑袋一片空白,心跳好像骤然一停,一口气不上不下,像是忘了如何呼吸一般。
他在……亲我?
禾麦红着耳朵贴了上去,自己选择救的人,硬着头皮也得上。
不过……好软~
原来话本里说的亲吻是这感觉啊,就……挺奇妙的……
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扇飞,心里默念,得罪得罪!
但是他的唇闭得太紧,禾麦渡不进去,抬起头看着他的唇,又看看自己的手指,总不能用手抠开吧……
犹豫了一下,抬手捏住年轻君王的两颊,让嘴张开一条缝。
再次附身贴了上去,从喉间,缓缓的给他渡了口金色的气息,沿着他的舌根向全身蔓延开去。
看着成功后,禾麦快速的离开,金色的神息沿着全身的经络快速蔓延到全身,很快便将血红细线逼退。
然后全身都散发着他自己的味道,有些心虚。
阿爹要是知道了,非得关禁闭……
而司明翰还没来得及体味那种微妙的心动,下一刻一股疼痛从身体的深处奔涌而出,快速席卷全身。
头脑都已经痛到无法思考。
那个腐烂的硕大伤口随着红线的褪去,迅速涌出大股大股的浓稠黑血,还带着一股子冲鼻的恶臭。
禾麦看着他在床上痛苦的抽搐,这是必然的过程,而且他确实中毒有些深。
中毒越深,排毒越疼。
但又觉得他太惨,看不下去拿出一颗莲子和一颗乳白色的丹药塞到他的嘴里,入口即化。
“哎,在过一会就好了。”
服下药后,慢慢的过了一会儿,抽搐和疼痛看起来缓解不少。
但是整个塌上和地面被散发着恶臭的黑血染了个遍。
禾麦又给他塞了一颗补充气血的丹药,见他没事了。
他隐没身子,将一旁的公公唤醒。
刘公公一脸迷茫的醒过来,当他发现自己竟然在皇上的寝殿里睡过去!
又发现皇上伤口流着黑血!而且到处都是,还满脸痛苦。
差点吓到就地升天,魂都没了。
禾麦看着他,心里叹息,真是难为这个老人家了,年纪一大把,操不完的心。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啊!袁太医、袁太医啊你快进来看看陛下!”
门外随时待命的袁太医立马开门冲了进来,一看见皇上的情况,刹那间脸都白了一圈,哆嗦着伸出颤悠悠的手给皇上把脉。
抖得看着都难过,只是这一探立马露出疑惑的表情,手也不抖了,脸也不白了,只差往地上一躺安详睡去。
“袁太医,陛下怎么样了?”
刘公公一副都快哭了的表情看着他。
袁太医又换另一只手一探,然后起身看着刘公公。
“要是我说,陛下他不仅没事而且已经好了,你信吗?”
“你说什么?”
袁太医苦着一张脸:“我也不信啊!”
“而且不止是好了!连以前落下的旧疾都好了……”
“回光返照?”
“…………你要不再看看?”
袁太医人不抖了,而是直接麻了,反正横竖都是死。
手再次搭腕,还看了看他的瞳孔,最后露出了慢慢的疑惑。
就像是婴儿第一次看到漫天星辰时的疑惑和震撼。
“怪哉怪哉,真是奇了。”
“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吧!”
“陛下他没事,不但没事,而且亲所谓有的好。”
等醒了估计还能扛着五十斤的大铁锤绕着御花园跑上十圈。
“那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觉得呢?”
……
禾麦站在一旁,看着两个摸不着头脑的老头,忍不住弯了弯唇。
“刘尽,给我端杯水。”
这一声给两老头吓得目瞪口呆对视。
司明翰缓缓睁开眼睛,脑子刚从发懵中转醒,看着床边呆站着的两人,轻轻蹙眉。
“你们怎么了?”
刘公公人都懵了,看着陛下从面色青紫突然间面色红润,还坐起身一脸没事人似的要喝水。
陛下真的没事,这个认知让半只脚迈进棺材的老人瞬间眼眶一红。
“没事没事,老、老奴这就去。”
说着连连点头,转身出去倒水。
“我怎么样了?”
袁太医立马就要跪下,司明翰看着满地血污,皱眉摆摆手免了。
“陛下现在好的不能再好!手上的伤口我给你处理包扎好,等养好了就没什么问题了。”
“陛下是有天神庇佑的有福之人,自是不会有事的。”
天神庇佑……
司明翰想起那个模糊的身影,还有那个不明所以的亲吻,心跳又快了起来,眼神有些发懵。
任由他将自己的手处理好,摆手让他下去。
禾麦也看了一眼没什么问题的年轻君王,打算离开。
他得去寻一个人,那个人手里有他需要的东西,腐吸草。
看了一眼醒过来以无大碍的年轻君王,转身离开。
喝完刘公公端过来的水,他隐隐约约又嗅见那股淡淡的雪莲香味,他看着刘公公。
“除了你们,可还有谁来过?”
刘公公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躬身道:“除了我应该只有袁太医进来过!”
“应该?”
司明翰敏锐的抓住了这两个字。
刘公公哭丧着脸,老老实实将刚刚自己莫名其妙晕倒,又莫名其妙清醒的事情告诉了他。
司明翰皱眉。
“什么时候的事,你晕了大概多久?”
“大概是午时四刻,我刚刚出去看了一下日头应该还不到未时,大概就是半个时辰左右。”
司明翰呆愣住。
如果这么说的话,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回忆着那个模糊的身影,是个男子,但是只要想起那个吻他就一阵脸热,手指抚上唇角,舌尖不自觉的轻舔了一下,察觉到自己在干什么,突然热血上涌,想挖个坑给自己买了,这都在想些什么?
他掩唇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帮我更衣吧!”
“你们有何看法?”
司明翰看着跪地的士兵,还有一旁屁都不放一个一个众大臣,眉头明显的一皱。
但各个还是缩着脑袋当鹌鹑。
只有一旁穿着一身蓝色布袍须发皆白的老道看着坐上的君王,斟酌了一下开口。
“陛下,下官曾听闻一个办法,能对付那些作乱的妖魔,只是缺少了一样关健的东西。”
司明翰一听立马坐直了身子,眼睛看着老者。”
“何物?”
“是一种在上古奇闻录里的一种植物,名唤腐吸草。”
“这…孤从未听过,众爱卿可曾听过?”
一众人面面相觑,眼露迷茫,涉及到知识盲区了不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未曾。”
监正也是一脸愁容。
“臣也是鲁莽了……”
司明翰压下心底的烦躁,摆摆手。
“不怪你,罢了。”
“孤明日启程便启程岚都。”
“是成是败,尽力罢。”
夜深,禾麦匆匆赶回,看着面色红润的年轻君王,抬手一挥。
“请君入梦,方知前程。”
司明翰听见耳边似有清风带来两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