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一孽障目>第一百一十章 、(副cp)训龙

  那穷酸书生的反应明显就在李成煜的意料之中。

  故而傲慢的陛下仍用剑鞘拨着玄墨色长衫的下摆,惊叹道:“你真的从没尝过荤?”

  他多问这一句,摆明了就是要让战贺颐难堪。

  战贺颐的手掌抵上了故意不让他好过的剑鞘,轻声承认:“从来没有。”

  他专心读书、克己复礼,平日里遇到姑娘家都没说上过几句话,更不用提更进一步的事了。

  战贺颐捂着下腹低头去看,矮他半头的真龙陛下目光炽热、眼神如刀,一双龙眸剐得他此刻如火中烧。

  “那就走吧。”

  李成煜反手一顶,用剑鞘推开战贺颐的掌心,两下便卷上了长衫的腰带。他牵狗似地勒着战贺颐的腰身往前一拽,踩着青楼的门槛便进去了。

  “陛下,这实在不妥……”战贺颐被拴着也无处可逃,只得闭上眼随李成煜一同进了这风月之地。

  李成煜遛狗似的拉着战贺颐走了几步,把剑鞘陡然一松,见青年仍缓步跟在自己身后,把狗训好了似的哼笑一声,冷着眉眼讥讽道:“你倒说说,有何不妥?”

  战贺颐被李成煜问得缄了声,他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珠帘垂坠,厅堂内有觥筹交错;纱账叠叠,屏风挡住三两倩影;琴音泛泛,藏不住几声娇笑和俏意,目之所及的一切都透着股让人倍感不适的淫靡和颓唐。

  战贺颐堪堪抽回神,穿金戴银的老鸨已经拎着秀帕围了上来,冲着他们赔笑道:“两位公子从哪里来?恕贱妾眼拙,竟不知道这京城里还有像您这样的人物……”

  妇人满脸堆笑地客套着,说话间已经把两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她见李成煜的打扮就知道银子都从这位身上出来,伺候好了肯定有油水可捞。

  其实她望着李成煜那张脸还心底有些发虚,毕竟她整个楼里的倌儿加起来都不如这贵公子生得俊隽,也不知道能不能被挑上。可是一想到银子,那半老徐娘还是两眼发光,脸上洋溢着的热切止也止不住。

  李成煜抱着剑斜睨了喋喋不休的老鸨一眼,只一瞥就让阅人无数的老鸨噤了声。

  在他眼里,凡人就与会说话的污秽无异,比之草芥还轻贱,只有被藐视的份。他贵为天子,对这些凡人赐生是赏,赐死亦是赏。

  陛下等到耳根处彻底清净了,才总算张嘴赏了老鸨一句话:“办好了,自然不会少你的酬劳。”

  言毕,青年指尖在只有战贺颐能看见的地方虚空一划,清风乍起,云雾如游蛇般四绕,战贺颐感觉腕上兀然一沉,低头,手腕突然挂上了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战贺颐跟在李成煜身后,立即把沉甸甸的荷包解了下来,刚想双手递上,结果见对方并未回头看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偷偷低头看了看荷包上的刺绣。

  明黄的云锦上密织一条五爪祥龙,祥龙眉宇间傲意尽显,与某人简直毫无区别。战贺颐凑得近,还能闻到上头若有若无的龙腹香。

  书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那条祥龙的利爪,浑身透着与这风月之地格格不入的温润儒雅。

  李成煜往后摊开掌心却迟迟没等到战贺颐递来荷包,忍着不耐侧目时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他鄙弃地扫了那没见过世面的穷酸书生一眼,闭着唇一把夺过了荷包,敞开口,似是要把囊中之物尽数倒出。

  老鸨惊呼一声,看到囊中之物的一刹就慌忙丢了帕子蹲下身去捡。从荷包中源源不断地流出的不是什么银两,竟是黄豆大小的金粒,下雨似的,丁零当啷落了一地,只一霎就在腿边堆成了一小坐金山!

  李成煜估摸着差不多了便抽紧荷包,一拂袖,赏人似的随手又把龙纹荷包丢回了战贺颐怀中。

  傲慢的青年用剑鞘一指自己身旁的穷酸书生,熟练道:“他头一回来,要清倌两个红倌两个,男女各一,只挑干净的。”

  “公子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老鸨捧着一堆金粒起身,叫了几个伙计拿去收好。一听到是要人伺候那没见过什么风月场面的穷酸书生,立即笑得连粉都嵌进了眼角的纹路里,“贱妾必给二位安排妥当,公子里面请。”

  战贺颐做不了主,只能默默跟在李成煜身后,方才被勒住的手腕还在隐隐发烫。老鸨左右逢源,开了个雅间请他们落座,不一会儿便又捏着帕子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黑衣书生有些局促不安地在雅间的六方凳上坐了下来,趁机把一直捧在手心的龙纹荷包郑重地放进了行囊里。

  李成煜并不在意战贺颐的小动作,他抱着脊剑无比嫌恶地掐了个清净咒。眼瞧着透着金光的仙风仿佛把凡人带来的污秽都吹散了,那尊贵无上的真龙陛下才肯撩袍落座。

  几个打扮清丽的姑娘随即上了些茶水瓜果,笑着劝他们二位稍安勿躁。雅间的门一关就几乎听不见外头的声响了,战贺颐回过头,不原处一张足矣躺得下五六人的大床赫然进入眼帘,想想也知道是派什么用的。

  也是,怎么会有人是来这里品茶会友的呢?

  战贺颐摘下书生帽,擦了擦额上微微渗出的汗,还是不敢坐得离李成煜过近。

  两人相坐良久无言,书生用手掌摩挲着膝上的衣料,踟躇了一会儿,眼下两颗小痣又随笑而动,轻声问出了掖在心底的问题:“陛下……曾来过风月之地?”

  不怪战贺颐发问,毕竟平时里李成煜心情好时还是会回他两句的。只是这位的眉宇间永远透着凌厉的傲气,实在难辨他此时心情是好是坏。

  好巧不巧,今日的战贺颐显然是触到了霉头。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李成煜不直接回应他,也懒得给他好脸色看,只是抱着脊骨剑冷笑道,“要记住,我让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你永远翻不出我的手心。”

  雅间的长门忽而大敞,一男一女两个清倌先架起古琴、后握着羌笛,对两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随即交换了个眼神便坐在了战贺颐身旁。

  清倌都卖艺不卖身,只是该留客时还是会使些勾人的伎俩,琴棋书画都涉及些,最能迎合那些文人墨客的喜好。可惜战贺颐只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书生,对抚琴弄笛一窍不通。他压根听不出乐曲好坏和弦外之音,挤在两个清倌中间只觉得如坐针毡。

  战贺颐浑然听不见身边两个清倌和自己说了什么。此时恰逢夕阳西下,只能看见暖洋洋的光透过轩窗洒在某人肩头,轩然霞举,真正美得不可方物。

  李成煜单手托腮,在主位上蹙着眉听完了两曲。那两个清倌没等到战贺颐的回应,已经开始泛泛而谈了。两只软弱无骨的手拢在宽大的云袖中,无声地置于案下,徐徐缓缓地朝战贺颐的腿根探去。

  就算是只卖艺,也得有些在风月之地摸爬滚打的惯用手段。

  还不等那两双手移到战贺颐的腿上,李成煜忽而提剑起身,只是轻轻一挥,古朴的剑鞘便生生劈断了那架在案上的古琴,吓得两个清倌四处逃窜。

  青年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刻薄地笑道:“怎么不继续?方才两曲奏得杂乱无章,看来也就这点哄哄凡人的伎俩了。”

  两个清倌被吓得脸色煞白,连礼都来不及行便跑了出去。战贺颐松了口气,以为李成煜还是想戏耍他,不会真的要拿他如何。

  只是一抬头,他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僵,才知道自己把这位恶劣的天子想得太好了——两个在外等候多时的红倌儿已经扭着腰肢进来了。

  红倌哪有清倌讲究那么多,一边端着笑容步步紧逼,一边手上也不闲着,身上几块衣料爽气地褪了半边,两边胳膊一拐一夹,眨眼就已经押着战贺颐的肩往榻上推了。

  “不行,不行!”

  战贺颐死死地压着自己已经松散的领口,铁了心要死守贞洁般,对坐在一旁看戏的李成煜道,“陛下,我不能流连在这种地方。”

  “怎么,你还没考取功名呢,就这么急着和「风流成性」一词撇清关系?”李成煜剐了他一眼,却没有叫停,反而抚着剑鞘嗤笑一声,“我倒是好奇了,穷乡僻壤的地方最希望男丁早早成家添加子,你二十四五了没娶妻不说,为何到现在还是个雏儿?”

  战贺颐听到了李成煜的话,却不知道该从何回应。头他上的书生帽已经在推搡间被挤到了床榻的角落里,鬓发紧紧黏着脸颊,浑身入了水般湿得彻底。

  他自诩没有美人坐怀还能不乱的定力,却至少也懂得洁身自重。但此时被一男一女两个妓子上下其手,还被李成煜目不转睛地盯着观赏,实在太有伤风化,叫他的心思也乱作一团。

  眼见战贺颐流连于红花绿叶之间抽不出空理他,李成煜彻底嫌烦了,也没那个兴趣看战贺颐在自己面前丑态百出,直接“咚”地把长剑砸在了桌案上,横眉厉喝一声:“滚下去!”

  李成煜这一声夹了些仙力,透着不可反抗的龙威,像是在嘲笑渺小如凡人就只配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战贺颐觉得识海深处有什么陡然一颤,随后耳朵如失聪一般传来了叫人难受的嗡响,震得他不由自主蜷起了身子。

  两个红倌更是被弄得晕头转向、头痛难忍,最后也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拢着外衫的领口就直接夺门而出。

  偌大的雅间里,一时间又只剩下了一位真龙天子和一个凡人书生。

  李成煜一步一步走到了战贺颐身边,指尖缠了缠鬓边如龙须一般的发丝,往下拉了拉,居高临下道:“你胆子是愈发大了,居然敢不回我的话。”

  察觉到龙威被收回,战贺颐的耳鸣便减缓了不少。他起身恭敬地说:“鄙人不敢。”

  “你既说不敢,那就继续方才的话题吧。”

  李成煜难得给人第二次机会,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你为何直到现在还是个雏儿?”

  “我觉得这种事只能和……只能和内人做。”战贺颐仰头看着李成煜,耳根红得发烫,却神色严肃,无比认真道,“世人都说成家立业,可我一直觉得男子先立业才可成家。

  即便我如今尚未成家……就算是为了往后的内人,也要先做到洁身自好。”

  于战贺颐而言,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往后他或许会与素未谋面的姑娘成亲。但至少他想忠婚姻——哪怕两人之间没有爱意,也应做到夫妻之间不欺不瞒,相敬如宾。

  故而他也只想洁身自好。

  “啊?”李成煜稍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他随即嘲笑道,“你是说,要为你素未谋面的内人守身如玉?”

  战贺颐点点头。

  还不等他再解释一番,墨黑长衫上松散开的衣带如游龙般迅速攀上了他的手腕,把他不算粗壮的手臂在身后牢牢地系了个死结。

  李成煜单指勾住死结,一下就将战贺颐从床榻拽下,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战贺颐双手被缚,疼得闷哼一声,只能跌跌撞撞地起身跪在李成煜身前。他脸上失了随和的笑,眉眼间却还是透着股让人心烦的温润。

  李成煜喜怒无常,做出的举动也叫人防不胜防。这一摔磕到了战贺颐还算高挺的鼻,高仰着头的书生鼻下顿时鲜血如柱,铁锈味充斥着他整个鼻腔,有些已经淌到了他紧抿的唇缝中。

  战贺颐仰着面,却牢记规矩,不敢直视面前至高无上的龙君。

  “我突然想起来了——”

  那真龙陛下永远都是一副傲慢的上位者姿态,他坐在软乎乎的榻上,抵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脸上还挂着顽劣又嫌恶的笑。

  李成煜煞有其事地想了想,突然一手掐着战贺颐的下巴,拇指忽而抚上男人沾血的唇瓣,用力抹开了他的血渍,轻声道,“我最讨厌自命清高的人。”

  指腹划过战贺颐的唇,许是因为沾了血,没有他想象中的冰冷,而是如凡人一般透着温热。

  于是书生不恼不怒、不惧不畏,只是在一双龙眸的注视下缓缓道:“对不起。”

  认识李成煜至今还未到一月,他却已经数不清道过几次歉了。

  “你不该对我道歉。”

  李成煜满意看着战贺颐被鲜血抹花了的唇,嫌恶地用仙力抹去了指上的血迹,俯身睥睨着战贺颐,“道歉有何用?打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说会让我不高兴的话。”

  战贺颐垂着眼帘既答一声:“是。”

  李成煜翘着腿,用靴尖撩开他长衫的下摆,极其自然地踢了踢他的膝,“话是这么说,但也别被我发现你把心思都藏着掖着,在背地里猜些有的没的。”

  战贺颐唇瓣干涸,哑着喉咽应下。他听话,乖乖地把心思在李成煜面前袒露了出来,委婉地问:“我想问,陛下为何方才突然回心转意了?”

  所谓回心转意,自然是指李成煜在风月之地把倌儿们都赶走的事。

  “因为我觉得太亏了。”

  李成煜见战贺颐开窍,心情似是好了不少。

  他的指尖代替了剑鞘顺着战贺颐的身子缓缓往下,从喉到胸,在心脏处逗留了片刻,最后在小腹处停了下来,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鄙弃道,“即便我命中注定的道侣是宿在你体内的孬种,可这具身子却是共用的。

  那就说明,这具身子是属于我的……对吧?”

  就算是他不想要的东西,也轮不到旁人来捡。

  战贺颐跪在地上点头赞同,余光瞥见李成煜的指尖在他腹下跃动,呼吸都有些沉重了起来。

  他害怕被李成煜看出端倪,缩着身子遮掩,口中仍说着一成不变的话:“多谢陛下开恩。”

  李成煜明知故问:“你为何谢我?”

  战贺颐只觉得难以启齿,“谢陛下……留我清白。”

  “谢我留你清白?”李成煜脸上是促狭的笑,显然不怀好意。

  “你嘴上说得好听,一口一个洁身自好,可是你下面那话.儿……嗯?”

  战贺颐紧绷的心弦乍断,有些慌张地对上了李成煜的视线,眼下两颗小痣都跟着一起颤了颤,“什……什么?”

  最喜欢戏耍凡人的天子陛下不知从哪里摸出了张帕子,在指尖缠了缠,随手一扬便扇在了战贺颐脸上。

  罗帕打在皮肉上当然不痛不痒,只是落下时恰好遮住了大腿,盖住了凡人天生的劣根,拖拽出了战贺颐最后一点掖在心底的自尊。

  “难不成是我看错了?你明明就精神得很呐。”

  李成煜高傲地睨视着战贺颐,一张俊脸上是肆无忌惮的恶意。

  战贺颐挨了赤裸裸的羞辱,偏偏都是事实,他不能反驳、不敢反驳也无从反驳。豆大的汗珠从鬓发处滑落,他整张脸都赧得红透了,汗如雨下,连领口处都被洇开了一圈明显的水迹。

  李成煜依旧不依不饶道:“怎么办,你不是说要为内人守身如玉么?那眼下便无人能帮你了。

  你自己没讨到好处不说,还白白浪费了我的银两,又辜负了我难得才肯施舍的一片好心。

  更重要的是害我失了乐趣,也没看到一出好戏。你说,这些要怎么赔?”

  战贺颐鼻中的血已经彻底干涸了,他发丝凌乱,卑微地许诺道:“我赔不起,只是对陛下……自当唯命是从。”

  “很好。”李成煜等得就是他这一句,眉头一挑,饶有兴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在这里解决吧。”

  “陛下,这……”战贺颐听愣了,一时间瞠目结舌。

  这位……竟要他在这里自渎?

  “你不乐意?”

  战贺颐喉头动了动,明白没有和李成煜讨价还价的余地,终是什么都没说。他被缚在身后的手臂还未被解开禁制,木讷讷地想背过身去,快些解决掉这等见不得光的腌臜事。

  “慢着,你转过去做什么?”

  李成煜随手一指,金色的仙风立马笑嘻嘻地阖好了门窗。他接下来一句直接让战贺颐尚能维持的自尊心土崩瓦解,满脑只能响起青年的话——

  “就在我面前。”

  战贺颐心下大骇,身子后仰着就要躲,急切道:“这等污秽的事只怕入不了陛下的眼,还请您暂且回避……”

  “无妨,要不是我及时喊停,你方才在那些倌妓手里就失守了。”

  李成煜的云靴晃悠着,突然猛地一记直接踩在了战贺颐的小腹处。他还是嫌脏,隔着罗帕和衣料玩弄似地往下压了压又碾了碾,仰着下巴问,“还是说——

  你要忤逆我?”

  战贺颐的喘气声渐重,挺着腰腹摇了摇头,嗓子已经彻底黯哑了下去,只能用气音轻轻说了声“不敢”。

  李成煜继续嘲笑道:“既然不敢,那就照我说的话做啊。”

  战贺颐麻木无感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原是小臂和腕上的死结悄无声息地松开了。李成煜挪走了抵踩在某处的云靴,双臂抱着脊剑,一副请君自便的作态,高座榻上欣赏着战贺颐视死如归的神情。

  战贺颐深吸一口气,内心不断告诉自己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穷酸书生心地良善,他从来都只记人好,不记人恶。譬如李成煜丢给他两个包子的恩情就可以被他记上一辈子,还有在贡院门口等他的事,以及确实做到了在风月之地留住他的清白……

  还有……

  呃……

  好像只有这么多,的确没有其他可以被记住的“恩惠”了。

  战贺颐心中苦笑一下。

  他明白自己不过是面前这位天子陛下用作消遣作乐的东西,若不是李成煜的道侣宿在他体内不出世,早在二人初遇时他就命丧黄泉了。

  李成煜心情好时就和自己多说两句,再随手施舍些好处;自己要是说错了话惹他不高兴就要挨罚,顺便再把自己的自尊挖出来碾成齑粉。

  他就早知道二人的关系是这样的,既然从来没有心存喜悦和期望过,如今也算不上难过或是失望了。

  只会埋头苦读的书生惊觉,原来神仙竟是这般恶劣的存在。

  战贺颐不敢对上李成煜满是戏谑的眼,指尖微颤,已经着手解开了亵裤的系带。

  他那双手与干净和好看两个词永远都搭不上边,与他本人浑身透着的书卷气也相差甚远。

  即便冻疮留下的黑疤在时间的冲刷下减淡了许多,却仍旧掩不住他掌心的粗糙,外加手背上还附着些做农活时留下的瘢痕,深浅不一。无论近看还是远看,整双手都没有丝毫美感可言。

  李成煜的目光一直投在战贺颐的手上,见他解了亵裤的系带,终究还是扯着衣袖遮了遮,迟迟没有落下手。

  战贺颐知道自己这是明晃晃的忤逆,不敢抬头,等着李成煜发落他。

  可眼前银紫的靴尖只是点了点他的手背,转而听李成煜在他耳畔处轻蔑地笑道:“真恶心。”

  战贺颐唇边泄出一声闷哼,仍旧不敢抬头。他难以想象那不可一世的人物现在面上是怎样的神情,毕竟那靴尖正灵巧地挑拨碾磨着他的下腹,替代了他一双无处安放的手,比之戏耍更带了些说不清的暧昧。

  “陛下,我求您……”

  李成煜压根不听小小凡人的请求,调情似的再次俯身凑到他耳边,陡然呼出了一口清气。

  战贺颐的耳根本就烧着了一般滚烫,这一口清气更是让他个人狼狈地摔在了地上。好在算是因祸得福,下腹总算是没了李成煜的虐待。

  战贺颐听阴晴不定的天子陛下高兴道:“真有意思。”

  书生壮着胆子仰头去看,青年坐在榻上半倚着剑鞘,还晃着一双只会祸害人的腿。李成煜忽而伸出殷红的舌舔了舔有泛着水光的唇,眉宇间傲气不减,不过少了些鄙弃和厌恶,更带了些得逞后的畅快和骄俏。

  只一瞥,惊为天人。

  战贺颐一时溺在面前这人的容色里,连呼吸都是一滞,回过神来时已经憋得面红耳赤,心中有什么东西瞬间溢了出来,同时外显在了身子上,足矣让人大惊失色。

  战贺颐心想,完了。

  好在李成煜压根懒得看这穷酸书生的窘迫模样,懒得再逗他,抱着脊骨剑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门口,说:“还不快点穿好衣服跟上来,难道你真的想在这儿过夜?”

  战贺颐好似又回复了往常的儒雅温润,笑着应了声“就来”,一手扯着长衫,另一手拾了被丢在榻上的书生帽就要重新戴回头上。

  “你若是真想解决一下那**的问题也无妨。”李成煜踩着门槛出了雅间,顺手阖上了长门,半嘲不嘲道,“反正是人之常情。”

  言下之意便是污秽低贱如凡人才会有这种需求。

  李成煜走后,战贺颐便彻底瘫坐在了地上。他整个人被抽空了魂一般,连嘴角都耷了下去,眼下两颗小痣也霎时变得黯淡无光。

  书生失魂落魄,扯着长衫的手陡然一松,手肘恰好打翻了榻旁的灯盏。烛台骤然翻倒,不等他擦拭,烛泪就已经顺着烛芯淌了下来,弄脏了李成煜留下的细绢帕子,洇开一片难以言清的污渍,乱七八糟。

  战贺颐小心翼翼地拾起了那块帕子,甘甜的龙腹香沾染了难以消散的膻腥气,亦如两人的关系一般纠缠不清又晦涩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