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合约陷落>第40章 薄情寡义、狡猾善变

  时偌离开后,傅珩之从最下边的抽屉深处取出一个精致的水晶盒子——如果宋西岭在场的话,一定会非常惊讶,因为这与他在假面舞会上收到的盒子,完全一样。

  然而里面装的并不是药片,而是与宋西岭右耳耳钉相匹配的另一只。

  傅珩之把耳钉取出,把盒子放回去,在阳光下旋转着那颗小小的石头,让它反射出夺目的光彩。

  细心看的话,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但这个缺口并不是缺陷,而是一个小小的机关。

  傅珩之从抽屉里取出一支极细的针,向耳钉后方轻轻一戳,钻石像贝壳一样弹开,露出里面小小的电子元件,连上一根特殊的电线后,恰好能插入电脑的USB接口。

  这时,他的办公室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以为是时偌折返回来,傅珩之忙用手盖住了那颗耳钉,有些狼狈地抬头看着门口。

  一扯到与宋西岭有关的事情,他仿佛就有些力不从心,不怎么像自己了。

  可是推门进来的人不是时偌,傅珩之稍微松了口气。

  “傅珩之!我可没跟那个时偌说你的事情啊,真的,我发誓!”来人是许初棣,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脸着急。

  “下次进来敲门,谢谢。”傅珩之点头,看上去浑不在意。

  “你别不信,是他自己猜出来的,他太阴了,居然套我话……总之,怪也得怪你自己太暴露了。”许初棣手掌大力拍上桌子,“现在怎么办,他好像要找宋西岭,他如果找到宋西岭,凌斯寒知道了,肯定生气不理我了。”

  傅珩之靠在椅背上,摇摇晃晃:“不让他找到,是我的责任,但是,如果他能找到,那也是他的本事。”

  “你不管了是吧?”

  “我怎么管?”

  “你他妈的……”许初棣瞪了他一眼,走过来狠狠踢了他的椅子一脚,像个炸药桶似的离开了。

  被他胡乱搅了一番,傅珩之也无心再操作什么,把耳钉重新放回了抽屉。

  他不认为时偌真的能找到宋西岭。首先,在他们两人在娱兴这么多年都没有公开关系,公司里知道他们签订合约的不超过十人,时偌能从谁问起?其次,就算他真的知道了宋西岭姓甚名谁,也不可能亲自联系到宋西岭。

  宋西岭每天用手机和谁联系、联系了多久,他都一清二楚。如果时偌敢私下联系宋西岭,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截停那通电话。

  打开电脑,才清晰地察觉到最近的工作有些懈怠,邮箱里挤压的未读信息足足有两页,多数是秘书发来的。他按顺序处理着,在看到一封由一串乱码发来的邮件时,愣住了。

  里面有一个超大附件,记录着近十年来,秦随波全部的经营业务,包括在娱兴时的财务流通记录,以及他在外接的私活。林林总总,约八十多个文件。

  最下方附带了一句话:傅总,合作愉快。

  秦随波……

  傅珩之看着那六个字,嘴角挑起了微笑。他点击回复,输入道:“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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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米之隔的另一间办公室内,气氛却充满压抑。

  许初棣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小声说:“就是这样,傅珩之他压根不管。其实我怀疑,他对那个时偌根本就没有死心。”

  距离他不远处的木制椅子上,凌斯寒皱着眉头,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听到这话时,没有一点反应。

  “那个,凌、凌斯寒啊,我是真的没有对时偌透露任何事情,他真的太可怕了,”许初棣回忆起来他和时偌的对话,仍然心有余悸,忍不住放大了声音,“你知道我和他说话时想起了什么吗?他就像一束激光一样,把我整个人射穿了,我在他面前一点秘密都没有。”

  “你说,他是傅珩之的初恋?”凌斯寒缓缓地开口。

  “这个千真万确,我跟他们一个大学,不过后来时偌突然就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们俩也是那个时候分开的。”

  “很奇怪。”凌斯寒摇摇头,“如果傅珩之还喜欢时偌,为什么不立刻和宋西岭断开?他在犹豫什么?”

  “是啊是啊,”许初棣猛点头,“我也不太理解。”

  “虽然我没认识傅珩之多久,但从过往和他打照面的经验来看,我认为他薄情寡义、狡猾善变、善于玩弄人心、控制欲强。你和他认识时间比较长,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的是的,我完全赞同。”许初棣说,“尤其是工作这几年,他明显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工作上,对待这些事情……也不能说不上心,但就是……不太认真?你看他前前后后签了不少人,其实这些人吧,要说他完全没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但他总能把握在一个恰好的度,打着合同到期的幌子,说放手就放手了。”

  “嗯,这种行为大概可以理解为,他只是寂寞的时候需要有人陪伴,但这个伴是需要常换常新的,否则他会厌烦。”

  “但是他以前不这样。他当年和时偌在一起的时候,”许初棣回忆着大学时期的往事,“他对时偌很好,简直是二十四孝好男友。而且,时偌恰巧和现在的傅珩之有些相似。”

  “现在的傅珩之?什么意思?”

  “就是时偌虽然和傅珩之在一起,但他还同时和其他好几人关系暧昧。这么说吧,就像时偌开了一个后宫,傅珩之是正房,但他身后还有一群偏房。这事当时闹得有些大,估计对傅珩之也有些影响。后来时偌稍微收敛了一些,但消停日子还没过多久,他转眼就消失了。”

  “这么看来,傅珩之这段初恋还挺悲惨的。”

  “对,你知道吗?”许初棣突然压低了声音,“那天时偌还和我说,他能追傅珩之一次,就能追他第二次。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我简直震惊死了。”

  “是很嚣张。”凌斯寒皮笑肉不笑道,“看来他倒是和几年前没怎么变。”

  说完,他拿出一张A4纸,用钢笔在上面唰唰地写:“这样,我把我们刚才的信息梳理一下,有机会的话我要亲自找傅珩之对峙,并且录音,然后全部交给宋西岭,让他自己做决定。”

  许初棣瞪大眼睛,看着他行云流水地写字画图,不禁咽了口唾沫:“凌斯寒啊,其实我有点不太理解,你和宋西岭非亲非故的,而且我看他也挺乐意的,毕竟我之前也劝过他几次,可他压根不听。这么做……真的有必要吗?”

  “他只是有些呆,但他不傻。”凌斯寒头也不抬,“虽然我难以揣测他全部的心理,但是,我想他坚持和傅珩之这么久的原因之一,就是希望傅珩之能给他一种‘家人’的感觉。”

  “家人?”

  “是的。我们会完全信任家人,把后背放心地交给他们,家是每个人的港湾。但宋西岭从小没有家,也没有家人。”

  “为什么?”许初棣惊讶地说,“我看过他的资料,他父母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都是国企员工,身体健康,怎么会……”

  一直在纸上流畅书写的笔尖凝固了,凌斯寒沉默了须臾,最终只是说:“他父母,关系不好。”

  许初棣还想问,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许总,你在吗?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许初棣顿时像一只受惊的猫一样,浑身一哆嗦,头顶的头发都炸开了。他眼神惊恐地望着凌斯寒,揪着他的袖子,压低声音:“是……时偌!”

  凌斯寒面色微沉:“我没去找他,他倒送上门来了。去开门,一会儿你不用说话。”

  门打开,时偌笑着走了进来:“我帮你买了点咖啡豆,你看看……嗯?这位是?”

  “啊,是,是……”许初棣结巴。

  凌斯寒说:“我是他同事兼朋友,你有什么事吗?”他看着时偌,一边说话,一边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样啊,你好,我叫时偌,时间的时,偌是单人旁,草字头,左右的右。”时偌转头,笑看着他。

  不过电光火石一刹那,凌斯寒瞳孔缩小,脑海里猛地浮现出了什么,全都明白了。

  刚刚一进门的时候他还没察觉,现在面对面站着,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这个时偌,完全就像是年长了几岁的宋西岭啊!

  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除却剩下的五官的差别、神态气质的不同,这两个人的轮廓实在难以分辨,他敢打包票,如果不是自己对宋西岭那么熟悉,一定会在看到他的瞬间产生诸如“这个人是不是宋西岭”的疑问。

  他在瞬间就懂了,傅珩之为什么要跟宋西岭签五年的协议。

  他错了,傅珩之一点都不薄情,反而是最深情的人,只不过他的深情,都以宋西岭为代价,给了别人!

  凌斯寒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另外两个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尤其是时偌,上半身甚至微微向后仰去,这是一个充分表达戒备的姿势。

  凌斯寒缓缓地看向许初棣,在那双漂亮的眼眸上停留了两三秒的时间。

  许初棣登时明白了什么,僵直身子后退了一步。

  凌斯寒缓缓地说:“真像。”

  许初棣脸色一变。

  时偌皱了下眉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你们在说什么呢。我今天过来,是有点事情想问许总。”

  许初棣紧张得嗓子都哑了:“我、我……你问我什么?”

  “许总嗓子疼,你有什么事问我是一样的。”凌斯寒尽力扯出一个友善一点的微笑,让时偌放下戒心。尽管他现在气血上涌,肾上腺素狂飙,恨不得立刻冲进隔壁,把傅珩之撕了。

  “……”时偌虽然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看上去也不怎么和善,但此刻别无他法,毕竟他在娱兴根本不认识什么人,便看向凌斯寒,“你认识宋西岭吗?”

  “认识。”凌斯寒几乎咬牙切齿了。

  缩在角落里的许初棣听到这话,有些震惊地抬起了头,这才过去多久,时偌就知道宋西岭的名字了?

  “那太好了,”时偌喜上眉梢,露出愉悦又迷人的笑容,“你们一定有他的联系方式吧?我想见见他。”

  “你见他干什么?我是他朋友,有什么话我可以转达。”

  “你?”时偌愣了一下,继而笑道,“那……我们不如一起出去吃个饭?我请你们。今晚我有事,明天中午怎么样?”

  “不用了,你有什么事现在直接说吧。”凌斯寒没好气地说。

  时偌不禁收起了笑意,皱了下眉头。

  他不明白面前这个人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以至于话都不肯好好说。他得罪过这人吗?时偌心中回忆着,不对,他们明明是初次见面,他甚至还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更何况,无缘无故被讨厌这种事情,此前可从没发生过。他时偌走到哪,哪里就能开出一片包围着他的鲜花。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靠着一张笑脸收割了无数客户,怎么到这人面前不适用了?

  而之前那个傻不拉几的许总,这次也不上套了,而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躲在角落里玩手机。

  时偌猜测,要么是这两个人撒了谎,他找错人了;要么……是许初棣把自己要追傅珩之的消息,透露给了这位宋西岭的朋友。

  把他当小三了?时偌心里忍不住笑了一下,真年轻,真可爱。

  思来想去,还是这种可能性更大一点。

  于是他和颜悦色地看着凌斯寒,说:“你可能误会了什么。首先,傅珩之并没有结婚,他们的关系不受法律保护,我有权追求我自己喜欢的人——这于情于理,都没什么;其次,我想和宋西岭见面,并不是树敌,而仅仅是我对他很感兴趣,想和他、也和你交个朋友;再次……”

  “不必,”凌斯寒一字一句,语气冷得像冻了万年的冰山,“你这种人,不配和我们成为朋友。”

  空气中静得落针可闻。

  “你说什么?”时偌的声音很轻。

  一直藏着的许初棣见势不对,忙跳出来,小跑到门口把门打开,拉着时偌把他推了出去:“时偌,你快回去吧,求你了。”

  凌斯寒迎着时偌难以置信的眼神,上前一步,目光灼灼:“我说,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