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名川没想到宁尽会问这个问题。他知道自己不能说,打死都不能。
他早就有预感,如果自己把这件事说出口、就这样告诉了宁尽,他们肯定会当场决裂。郁名川看着眼前的人,脑袋转得飞快。
他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决定,甚至在宁尽看来他根本就没有思考。郁名川的心思深沉,只是他不愿意把这些心思放在宁尽身上罢了。
但这次是例外。
“我是来找严方觉玩时,偶然间看到的你。起先觉得你长得漂亮,后来总是能遇到,我就......”他说起慌来不打草稿,连表情也伪装了十足十。
宁尽显然信了。
“其实我只是问问,就算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因为我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就有听真相的准备。”
宁尽抬起手腕,在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里,把那份捆绑了他们整整一年的合同撕毁。
“名川,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告诉我真相,也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给我和宁慧的帮助。”
宁尽第一次主动拥抱了他。
郁名川把头埋在宁尽的颈间,细嗅着他好闻的味道。
说谎了又怎样。
宁尽信了。
而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宁尽是他的男朋友永远不会变。这个秘密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不如就让它烂在肚子里。
宁尽一辈子都不知道就好了。
郁名川在宁尽真诚的话语下,有些许良心不安。但他既然选择隐瞒,就不会再说出口。
郁名川的良心只坚持到了开门的那一瞬间。门开了后他立刻就失去了理智。宁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到了卧室里。
郁名川和他的衣服都没脱,就这样躺在松软的大床。郁名川抱着宁尽,说了一遍又一遍的“我爱你”,和“永远都别离开我”。
酣畅淋漓的一夜,宁尽第一次在郁名川的身上感受到了温情。或许这就是男朋友,他没谈过,郁名川是第一个。宁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以什么样的态度。
“就像以前一样。”
宁尽累得抬不起眼皮,但还是努力回着他的话:“什么样子。”
“你还不知道我是老板之前,你还会对我发脾气。后来你再也没有过了。”
宁尽翻了个身。
“不发脾气还不好吗?”
郁名川说:“一点都不好,不发脾气,你就像个假人,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连一点多余的情感都不想分给我,我不想你继续那样。”
宁尽不说话。
原来郁名川都看在眼里也都懂。
“可是,我话虽这么说,但我以后不会给你跟我发脾气的机会。”郁名川笑嘻嘻地把宁尽搂住,“我不舍得让你生气。”
他在宁尽耳边吹风:“男朋友。”
宁尽被他吹得痒痒。把头缩了缩,
郁名川不让他躲,扳正他的脑袋:“宁尽,我想公开,让全学校都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了。”
宁尽闭着眼睛,困得不行,含糊回答:“你有女朋友这事,在学校里还传得沸沸扬扬的呢。”
“你吃醋了?”
“没有,王欣凝告诉我了。”
“......”郁名川失语,“她怎么这么藏不住事啊,全都说了。”
宁尽:“她不告诉我真相。我也不会在今天答应你。”
郁名川瞬间改口:“她说得好。”
“宁尽,你别打岔,我说要公开这件事,行不行?我要把场面弄得声势浩大,比齐朗地大。”
怎么这么记仇啊,郁名川不说,宁尽都快忘了还有齐朗这个人。他差点就要睡着:“还是算了吧。”
说完这话,宁尽的呼吸明显变得沉了。郁名川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一下子从床上坐起:“什么算了?”
“什么就算了?”
“宁尽,你别睡,你给我说清楚!”
郁名川坐不住了,他强制性地把宁尽摇醒:“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算了,不然我不让你睡!”
宁尽被他吵醒,心里烦得很,但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解释:“至少要等到学校里,你跟王欣凝的传闻干净了为止。”
郁名川想了想,“还有两个月,你就过生日了,你要是怕谣言影响你,那咱们就那时候再公开。”
宁尽困得狠了,听不进去郁名川的话,只囫囵答应下来:“好。”
第二天上学,郁名川雷厉风行,在校园论坛实名发了一条帖子。帖子标题简单粗暴【本人没有女朋友,但有男朋友。】
一个小时内,楼下评论了几千条,把校园网都弄卡了。管理员只能把这条帖子删除。
严方觉请假在家,看到这条帖子后,按灭了手机。
不知情的人还在猜测郁名川贴子里的主人公是谁,知情的,比如严方觉、展颜,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了其中的含义。
宁尽真的跟郁名川在一起了。
严方觉顿时觉得坐立难安,忍无可忍,他将手机用力摔在地上。佣人听到屋子里的声音,以为严方觉摔倒了,跑到屋里询问:“二少,您没事吧?”
严方觉抓着椅子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脸上正在极力掩饰他此时的愤怒。
“去找吴经理来,现在就去!”
严不离又带着季丹青走了,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严方觉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在严不离的心里,地位甚至不及季丹青这个外人。
如今连宁尽也要其他而去.......
严方觉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只觉得自己的心,前所未有地空虚。
所有人都不喜欢他了。
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还没认识宁尽的时候。
我本不惧怕黑暗,如果未曾见过太阳。严方觉若是一直都像从前那样,不认识宁尽,没有因为那块胸牌的事情说谎,或许今天的他,已经对自己的处境看开了。
严家家大业大,20%的遗产足够他像个纨绔似的花一辈子。但是事实并不是如此。
他说谎了,得到了宁尽的倾羡。他不满足于此。
潘多拉的魔盒未被打开之前,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盒子。但只要掀开一个小缝,磅礴的欲望就会用它自己的力量将盒子彻底打开。
严方觉知道,自己从接近季丹青,欺骗他的感情为自己所用,从对那块胸牌说谎开始,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欲望才是铸成他骨血的养料。
严方觉心甘情愿。
季丹青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严方觉不喜欢和他对着干、威胁他的棋子。他的指尖在椅子的扶手上轻点。
他还记得严不离看宁尽的眼神......
或许比起爱人,严方觉更爱权力、更爱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