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经理隔了一个小时，才给宁尽回了电话。
吴经理：“是这样的，我这边确实有一个时薪很高的工作，是给一个高二的男孩当英语家教，他们家开的时薪是一小时一千块，每天差不多上3-4个小时的课。”
“一......一千块？”宁尽眼睛都直了。“真的是一个小时一千块吗？”
吴经理笑笑：“话虽这么说，但是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这个男孩性格不好很难管，在此之前已经骂走了无数个家教老师，不然家长也不会开出这么高的时薪。”
宁尽现在满脑子都是一小时一千块，哪还听得进去吴经理的话，他激动地抱着手机：“没关系，经理，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去试一试。”
“好。”吴经理挂了电话。
之后不久，宁尽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短信，内容是两个电话，前面的是家长的，后面的是那个男孩的。
现在的时间不早，宁尽看着手机里存的电话，想了想，还是决定明天再打。也不知道一节课多长时间，但是一小时一千块，确实对宁尽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其实加上之前郁名川每月打给他的钱，以及这些日子他攒下来的钱差不多有三十万左右。足够手术前期的费用了。
但是选择了70万的手术，就等于代替宁慧选择了更早的死亡，宁尽不愿意。
他更想攒到一百万，寻求郁名川的帮助。
郁名川说，只要他攒够了一百万，郁名川就会帮他。
他叹了一口气，拿出纸笔计算。如果两个月的时间，他真的凑不到一百万，那就只能向严方觉坦白一切。
宁尽在焦虑，心口闷闷的难受。
他只想宁慧好好的，只要能多延续些生命，叫他做什么都愿意。
父亲死得早，母亲对家庭不管不顾，这些年对宁尽来说，宁慧才是他最亲的亲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漂亮活泼的妹妹成为病床上一具没有反应的植物人，他做不到。
第二天，宁尽走在路上，等公交的时候给昨天吴经理留下的电话拨了号。
电话接通的瞬间，宁尽些许忐忑。
“喂？您好，我想来应聘家教老师。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我们交流一下。”
电话是一个中年男人接的：“有，有时间。是应聘老师是吧，想必条件您也都知道了。”
宁尽：“是的，您说。”
“是这样的......我家儿子有点不好管，今年上高二。不瞒您说，他已经气走无数个老师了，学校也不想上，我们想安排他留学，但什么东西都不会，再有钱也没用......”
家长说了一大堆：“我们对老师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能教他一些基础的东西就行，主要是，”他的话顿了一下，“主要还是需要您多帮忙照顾一下孩子。”
“请问您现在多大年纪，方便问一下吗？”
宁尽如实回答：“19岁，大一。”
“年纪小了点，就比我儿子大了两岁啊......”家长有些犹豫，“也行吧，能把他带好了就行，我给你一个地址，和我儿子的电话。我经常不在家，需要你每天给他上满三个小时，今天下午一点你直接去给他上课吧。”
“啊？”
宁尽有些惊了，“您确定不用见见我吗？”
家长那边传来些说话的声音：“我要去准备会议了，没有时间。”
“好，您忙。”
宁尽挂了电话，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地址，以及那个男孩的电话。
今天是周六，没有课。宁尽想了想还是先回家。到了临近一点的时候，宁尽坐地铁去了目的地，快到他们家的小区时，宁尽才打通了男孩的电话。
“喂？谁啊。”男孩的声音比他想象得要成熟一些，宁尽来之前做的心理准备，一下子全都没了。
“那个......我是你爸爸找的家庭教师，马上到你家了。”
“家庭教师？”男孩嗤笑一声，“来呗，保证你第二天就跑。”
看来真的是个刺头，宁尽最不会跟这种人打交道，感觉比高中时候的郁名川都要难对付。但为了三小时三千块钱，宁尽还是硬着头皮忍了：“不会的。”
电话里只有男孩不屑地声音，对方挂了电话。
宁尽抿紧嘴唇，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直到站在男孩家联排别墅院子前的大门时，他的指尖都还是凉凉的。
紧张的。
宁尽深呼吸，看到门牌上写着的“何宅”二字，按了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穿着保姆服。见到宁尽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给他开门：“您就是先生说的那个，下午来的家教老师吧？”
“您好，”宁尽点头，“是的，我姓宁。”
“你好宁老师，称呼我张姨就行，小翊在楼上，我带你上去。”张姨引着宁尽来到何翊紧闭的房门前。
“这孩子脾气大，难对付，有时候连先生的话都不听。从小没有妈妈，您多担待一点。”张姨的语气里满是心疼。
也是单亲家庭吗......宁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跟他一样。
张姨敲了门，“小翊，在干嘛？老师来了，你开一下门。”
里面先是安静了一会，然后一道声音响起：“不开，让他滚！”
“......”门外的两人均是沉默。
张姨就像是怕宁尽转头就走似的，赶紧跟他解释：“您别生气哈，他就这样的脾气，哎，你也知道，他从小没有妈妈，爸爸一个月也不回来看他一眼。”
“没事的，张姨。”宁尽倒还生出了些共鸣，“我没在意。”
张姨又在门口连哄带求地，说了将近五分钟。许是被她唠叨的烦了，门内终于响起了脚步声。何翊开了门。
何翊的个子很高，现在的小孩都跟打了激素似的。跟宁尽想象的高中生一点都不一样，长相挺帅，但头发剃得很短，嘴唇上带了一个金属的唇钉。短袖下的皮肤，还能隐约见到大片纹身的图案。
或许听到孩子从小没娘说来话长，宁尽的心里能生出些共情，觉得孩子可怜，脾气不好爱骂人都能忍受。可如今仰着头看着那个高了自己半个头的男孩时，宁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心里只想打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