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失忆后和妻子的一些事>第16章 花火下的秘密

  啪,啪。

  五彩斑斓的大丽菊开始在空中绽放,夜风中最强的咒术师和诅咒之王对面而立,光芒在他们轮廓分明的脸上留下明明暗暗的阴影。

  从对方口中说出的所谓事变真相似乎没有对两面宿傩造成任何影响,他只是淡漠地看着眼前人,仿佛早就知道了这种事情,又或者并不在乎。被俯视的人也没介意,继续微笑着自顾自说下去。

  “那,造成这种情况的有两个原因是什么呢?”

  五条悟比了个剪刀手,声音在越发响亮的烟花爆响中依然清晰,“其中一个所有人都清楚,”

  “首先是和你的关系,你们之间存在几乎不可破的契约和束缚,说来也有趣,这恰好是当初他们看重惠的关键原因之一,毕竟要制约脱离容器的你,除了袚除或封印外这是唯一的办法,而且——那可是诅咒之王的力量,哪怕明知比走钢丝危险百倍也没法抑制某些蠢货的幻想和贪欲吧。”

  “但前提是,你们两个之间,有且仅有契约关系。”

  “在察觉到惠对两面宿傩抱有咒术师对诅咒以外的感情时,他就已经不可信了,毕竟在他们眼里实际的契约比所谓信念可有力的多,更何况私情向来迷惑人心,那表示拥有影法术的一级,啊,现在应该是特级咒术师有可能加入两面宿傩的阵营,与咒术界对立,而这也会导致一个显而易见的结果——我也会成为他的敌人。”

  “这个后果才是他们最介意的,因为惠,”

  他摘下墨镜,露出晶石般的澄澈瞳仁,焰光映射其中,仿佛两珠价值连城的璀璨蓝宝石,实际上它们比世界上任何钻石都珍贵,世人好奇羡艳,诅咒恐惧回避,五条家视若至宝的“六眼”。

  “是现在唯一最可能拥有杀死我的天赋的人。”

  说到这五条悟停下来,对面两面宿傩依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变了一些,夜空中香槟色的玫瑰盛放又黯淡。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笑,眼中的冰晶似乎都消融了一些,碧波荡漾,完全不像在说一个对自己有生命威胁的敌人,而只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如果是其他咒术师和两面宿傩定契他们都不会这么惊慌,因为反正有“最强的五条悟”在,但那个人偏偏是惠,旧日禅院影法术拥有者曾和那一代的“六眼”同归于尽,而现在“也许有一天能杀死五条悟的咒术师”投向了诅咒之王的怀抱,怎么可能不让那群烂橘子吓的夜不能寐呢。”

  “我告诉他们惠今天会和宿傩来这里,因为想知道惠的选择和变化,这也是他一定会面对的东西吧,我也告诉了那些人他们此行必死,可他们还是来了,无论是出于命令还是正义,又或者仇恨也好,这些都是我阻止不了的,这么说来也算是旧事重演了吗哈哈。”

  “至于你,两面宿傩,”他向前一步,仰头面向那张从刚才起似乎因为这些信息而微怔少了分冷硬的脸,“你才是这一切真正的变数,上面最初想的是对惠进行精神控制或者刺杀,哪一个都可以,但他们没想到你竟然……宿傩,你在听吗?喂,宿傩?”

  “……**我全想起来了。**”

  诅咒之王看着他,或者空中的某一点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那张脸上之前的一点茫然完全消失了。还没等五条悟反应过来他已经转头再次看向水上那座观光塔,颧骨上闭合的“副眼”张开,月色落入其中,妖异的猩红浓郁得触目惊心。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他转身向塔的方向走去,咒力发动,即刻准备瞬移,五条悟虽然根本没搞懂他在说什么但也转过来想表示自己还没说完,却看见两面宿傩顿住身形回头看,露出了今晚对他的第一个笑容。

  “安心吧,我对杀你们那些窥视的杂碎没兴趣,更不会打扰惠的战斗,只是现在差不多要收场了,作为丈夫去接辛苦了的妻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啊,你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呢,那不清楚也算正常。”

  “而且,”他伸掌发动术式,高大身影在眨眼间消失不见,只留给面色微变的五条悟最后一句隐藏着笑意的话。

  “我答应过要陪他看火花的,失信的话,今晚在床上说不定会闹别扭的。”

  好热。

  这是伏黑惠脑子里现在最直接的感官,他把左臂向前伸直,右臂斜后弯曲,右手悬在肩前拈住那支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箭”尾,火光摇曳,照亮他已经惨白如纸的脸。

  身后的厮杀声已经停止,“大蛇”和“玉犬”都重新没入阴影之中,他竭力压制住肢体因失血过多造成的无力感,将终于第一次完全凝出的“箭”对准了河面上那个已经很小的黑点。

  这是目前宿傩教过他的术式里消耗咒力不至于太过分且射程最远的了,之前他练习的时候没一次做到完整攻击,毕竟火系对自己来说基本没什么接触,而且双方咒力体系本来就差别极大。

  但刚才在他只想着击杀对方,只为自己的欲望调动全部精神力的瞬间,伏黑惠感觉自己似乎“连接”上了契约中的某部分,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又有什么东西逐渐开始苏醒,他似乎感觉到契约另一端也发生了某些变化,甚至幻觉使用的咒力似乎都不完全是自己的了。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能杀掉就行,形态不同也没关系,他咬紧嘴唇把眩晕感暂时抛下,在花火大会的最终高潮即将到来的隐约欢呼声中,轻轻放开了手中的“箭”。

  “【開】。”

  冷色火焰应声向逃窜的人影奔去,原本纤细的流火在接近时猛然爆开如一簇宝石幽蓝的烟花,他站在高塔之上,漠然看着那具渺小的人形挣扎抵抗,但依然毫无悬念的被这朵致命的“蓝色妖姬”层层包裹了进去,随着它的完全绽放化作尘埃。

  在确认对方已经连灰都不剩后伏黑惠即刻收回了目光,他能够感觉到契约的完好,这说明宿傩安然无恙,甚至如那些咒术师所说可能还没碰上五条悟,他不能浪费任何时间,现在就要去——

  哎?

  一阵强烈的眩晕涌上来,他看到漆黑的夜空和银白的月亮,逐渐变高的塔台,和自己血迹斑斑的小腿,风从下方呼啦啦吹起红色已经比白色多的浴衣下摆,他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是刚才一瞬失去意识然后直接坠下来了吗,必须快点去找宿傩用反转术式才行,不然现在这种状态在最强咒术师面前一分钟都撑不住吧,但是如果真的还没碰上的话,我能不能直接去找五条悟,如果用那个的话,说不定能在他们接触之前就同归……

  他在空中伸手结印打算召唤出【鵺】,声音已在喉中呼之欲出,这时一阵比之前都更大更清晰的欢呼声从岸边传来,他下意识转头,却正好看到最后一波,也是最盛大的烟火们,拖着闪耀的尾巴发射向了夜空。

  花火温暖闪耀奔向天空,而他鲜血淋漓坠入深渊。

  在时间仿佛变慢的视野中,伏黑惠忽然觉得痛,不只是胸前溢出血晕的伤口,他感觉心脏处传来苦涩酸楚的疼痛,和小孩子微弱的泣声,一边哭一边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总是要从他好不容易拥有的一点点东西里夺走什么,为什么只是想和谁看一次花火的约定都注定无法实现。

  别任性了。

  接下来他就要去和五条悟战斗了,如果能在对方找到宿傩之前动手是最好的,即使做不到同归于尽能削弱也够了,但如果那样的话,大概就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吧……

  不要再想了。

  其实真的期待了好久,想要一起在黑夜的遮挡下漫步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还想过在烟火下和丈夫牵手走过河川浅滩,在对方神游物外的时候突然扑到身上,对他说,

  “——抓住你了。”

  他茫然抬头,与自己正以为可能不会再见的那张面孔相对,诅咒没给他思考的时间,说了一声抱紧就发动术式,突如其来的现实使伏黑惠的大脑和视觉神经都陷入暂时僵硬的状态,在感受到视野再次变化时他陡然回过神来,然而还没等开口就被轻轻捏住下巴转向了另一侧,见证了那些刚刚擦肩而过的花火在空气中未爆前的最后一秒。

  然后盛开。

  大片灿烂的伞花在他的眼前骤然绽放,无数细碎闪亮的“金砂”从身侧飞掠而过随后消失殆尽,远处下方的赞叹声是他们存在过的证明,一瞬闪耀如太阳的花火接二连三的映照在墨蓝的瞳中,仿佛照亮了那双空洞的眼眸。

  但说着想看烟花的人只是怔楞了两秒便扭过了头,甚至没注意到对方覆在他耳上减轻音震的双手。伏黑惠急切的伸手捧住那张遍布墨纹的脸说,宿傩?你没事吗,宿傩?他的声线微微发抖。

  “是我,什么事都没有。”诅咒之王安抚自己严重受惊的妻子,试图让对方不要错过这最后一段心心念念的景色,然而伏黑惠却似乎对身后璀璨的花火完全失去了兴致,他凝望着被火光照亮的丈夫,随后紧紧的,足以使人疼痛的力度那样紧的,用双臂环抱住了他。

  两面宿傩顿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只是伸出空余的另一只手揽上了怀中纤瘦的肩背,结束的巨大礼花在身后为花火大会画下华丽的句号,他们在夜空中凋零的花下紧密相拥。

  “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伏黑惠坐在靠近河岸的某座观光塔顶望台上问身边翘腿望天的诅咒之王,他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订的这个地方,看完烟火后直接降落到这,看到空无一人的台上圆桌面摆着写自己名字的立牌才反应过来。

  身上的伤也在发觉前就已经被治愈了,他握住两面宿傩的手,得到对方再次确定的点头后稍微安心下来。

  “那家伙跟咒术上层本来就不是一路,比起袚除我说不定他更想把那群垃圾碾碎吧,说完几句废话就自己滚了,估计去处理你杀完的那些残余,可能还会拍照留念什么的呢……不说这个了,你怎么样?”

  伏黑惠听后稍微一愣,脸上一时间似乎闪过什么,但最后还是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嗯,我也没事,你们没有发生冲突就好,虽然发生了这些意外,但至少没有波及到无辜的人,而且——”

  “能一起看到最后的烟花”他提起一点嘴角,笑得温柔,“真是太好了。”

  他望向丈夫,想着要不要问一下为什么在结束后还要带自己来这里,难道是欣赏月色吗,却看到对方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眼神居然似乎有点罕见的类似“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问题了,便只能有些僵直地望回去,在手指无意识攥住浴衣下摆的时候终于听见了对方的一声叹息。

  “什么叫太好了?”

  两面宿傩看着身侧僵硬的男孩,眉头略微皱起,“你明明应该很失落,期待了很久却被搅乱了计划,自己搞的这么辛苦,也没有看到什么东西,至于我陪你……这本来就是最基本的事情,不对吗?”

  他抚上对方粘染干涸血迹的脸颊,语调多了一丝隐隐无奈的温和。

  “对我说谎也就算了,不要骗自己啊,伏黑惠。”

  手下的人类怔怔看着他,脸上一直漠然或微笑的神色在微微战栗,随后好像突然崩塌了似的,他低头别过脸,放在大腿上的手指抓紧布料,压在嗓子里的声音吞了几次,终于低声说了出来

  “因为,没有办法啊,那种紧急情况下愿望不能实现也是正常的吧,而且你最后也来接我了,所以……”

  “为什么自己的愿望不能实现是正常的?”诅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四只血瞳中映着冷调的月光,

  “还是说你忘了我是谁了?”

  “我让你顺从自己的欲望,结果你只是顺应了对我的感情,却没有重视自己的心愿,这样我可没满足啊。”

  他从椅子上收腿起身,走到依然低着头的伏黑惠面前,弯下腰伸手捧住那张不足手掌大的脸感受到皮肤的轻微抽动,既没有用力将它抬起也不命令主人动作,只是用温柔的力度这样捧着,再一次问话。

  “觉得很失落吗?”

  “……”

  “失落吗?”

  “………嗯。”

  “那难过吗?”

  “………嗯。”

  “也很委屈,对吗?”

  “…………嗯。”

  “想看一次完整的花火大会,是这样吗?”

  “这……”

  “难道不是吗?这么简单的愿望。”

  丈夫撩起他耳边一缕染血的头发,墨色的指甲轻轻磨干净上面刮脸的发硬血垢,伏黑惠沉默了半响,最终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两面宿傩似乎笑了一下,他把手从脸上放下,又揽上被浴衣包裹的膝弯和后腰,将人一把抱了起来,伏黑惠猝不及防,手习惯性搂上脖子,头还是埋着没看他,两面宿傩也不介意,凑近吻了一下他小巧的耳朵,随后望向深邃夜空中的某个方向,淡淡地说了一句。

  “■■■”

  伏黑惠没听懂他说了什么,只是感到那不是人类的语言,他低着头,余光却注意到夜空中发生了某些变化,有什么东西……正在过来?

  他稍微抬起眼,在看到那是什么,或者说那些是什么后直接瞪大了眼睛,也顾不上露脸不露脸了,立刻扭头面向他那满脸悠哉的丈夫,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为什么要召唤来那么多咒灵啊?!”

  “难道,”他上下打量着对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惊疑,“要攻击我们的咒术师都已经被解决,这就够了,你不要……”

  两面宿傩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直接从袖中伸出一只手把怀中人的脸板过去,“别乱想,自己看清楚,都是无害的【金鱼】好吗?”

  伏黑惠仰望天空,有些呆的看着那片庞大的绯红色【金鱼】群在夜空中向高塔方向缓缓“游弋”而来——这群低等咒灵确实型如其名,从外表来看和他们晚上在街市捞的几尾金鱼几乎无异,只是体积上大了数十甚至上百倍,浩浩荡荡的覆过半边天空,赤红鳞片在夜色中发出朦胧的光,最柔软的鱼尾如贵女的丝绸红纱般缓慢地翻涌飘逸,愈是靠近,愈是感到那种奇异而梦幻的美感。

  “现在就看呆了?”

  诅咒之王望向怀里已经满眼专注的小孩,在对方茫然的看过来时对他笑了笑,“接下来才要开始呢。”

  这时一尾体型较小的【金鱼】从已经靠近塔顶的种群中脱离,一路在空中摇摆游动到他们所在的望台上,伏黑惠望着这绯色莹莹的幼弱咒灵,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金鱼】没有躲避,任凭那细白的指尖触碰到自己的鳞片,然而还没等抚摸到那摇弋绚烂的鱼尾,伏黑惠掌下这尾美丽的鱼形便突兀的,如泡沫一般,碎裂开来。

  然后他看见了光。

  金色的,和人类的烟花不同,没有刺眼和爆响,也没有血液和内脏,温暖而细碎的光屑从金鱼中飞散而出,温柔而美丽,伏黑惠意外的没有感到惊吓,他把手放在这团无声闪耀的花火之下,光芒熄灭坠落的时候,他感到手中似乎出现一点湿意,和忽然传来的,微弱而模糊的哀伤。

  他还没理解这种哀伤是怎么回事,抬头看时无数的大小【金鱼】已接踵而至,它们绕塔漂浮,又几乎悄无声息的破裂爆开,银白的,浅金的,朱红的碎光喷洒而出,在他们四周的夜空中以扩散的趋势分布开来,绯色的鱼群仿佛无穷无尽,泡沫的花火照亮了半边天空。

  妖异却又温暖,美得如梦似幻。

  咒力的火光把这座只剩他们两个的观光塔照得明亮,伏黑惠注视着眼前的景象,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涌上来,他呼出一口气,歪头靠在诅咒肩膀上,就这么一边看着一朵朵花火盛放一边低声说话。

  “这些咒灵,这些花火,究竟是什么?”

  诅咒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它们是什么的咒灵?”

  “什么咒灵……你刚才不是说它们是【金鱼】吗?”

  “啊,是金.鱼噢。”

  “哎?”

  两面宿傩看向怀中人的脸,看起来那么苍白,可眼神依然是明亮的,诅咒吻了一下他光洁的额头,声音低沉温和。

  “被困在缸里,一生被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处盛放姿容的生物,世上“金鱼”不计其数,那些哀怨游弋成鱼,这消逝时绽放的花火不过万分之一。”

  “还记得以前我对你说过什么吗?”他注视着那双墨蓝色的莹润两眼,“「别禁锢自己,伏黑惠。」你确实做到了。”

  人类沉默半响,终于在光影明灭间轻轻问他,“那带我看这场金鱼花火,是因为我已经不受咒术界管制了吗?”

  “啊?当然不是”诅咒有点无语的捏捏他的脸,觉得妻子的脑回路有时候真的难以琢磨。

  “只是这些金鱼花火还算漂亮,我想让你看的开心而已。”

  伏黑惠看着抱着自己一脸“不然呢”的丈夫,忽然觉得脸在发烫,心脏原本闷痛的地方好像被注入了什么温暖的东西,他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安排的这场特别的花火,但内心的孩童泣声早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加速了的心跳。

  诅咒看着他这幅样子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是揽着人看天上的花开花落,直至鱼群逐渐减少,这场只为一人盛开的花火大会进入尾声他才不紧不慢地起身。

  伏黑惠以为这就是要回家了,他忽然想起今天出门前和丈夫在床上答应了的事,心跳又快了几下,虽然有点紧张,但也不是不期待的,毕竟能和伴侣久违的结合拥抱是一件让人幸福的事,只是希望宿傩温柔一点,至少不能太过分……

  他跟着起身,却见对方没有发动术式只是看着自己,以为这是让自己召唤飞行式神便打算结手印,结果却被制止了。伏黑惠有点疑惑地看着丈夫,发现诅咒和自己对视的红瞳中有一些自己看不太懂的东西,看上去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说。

  两面宿傩俯视那对照映着点点花火的美丽眼睛,向他开口。

  “我全都想起来了,从现世起所有的记忆,全都已经恢复了。”

  他的语气淡然,伏黑惠凝视着他,却莫名没有产生多少喜悦的情绪,而是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不是很好的预告。

  “就在不久前我把所有东西都想起来了,包括一个多月前事变时做的一个决定,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零星的光焰在夜空中绽放又凋谢,但此刻已无人在意。

  “伏黑惠,四月事变时你不是没有其他选择,但你因为被咒具误击的我杀戮了剩下的所有人,随后离开高专,彻底背叛了咒术界。”

  “你当时说的是你不能接受这种被咒术界欺骗制裁的结果,而不是杀我这件事,我也知道你对杀掉那些人并不后悔,因为我为了保护你无意被击中沉眠,你那时已经失去理智了吧。”

  “那如果我现在告诉你真相,你还会这么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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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我重获自由之际,正是八重樱散落殆尽的枝丫上,开始长出如雾般朦胧绿叶的初夏时节。————夏目漱石《心》[/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