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陌上听寒>第32章

  初冬后入夜更早了。瞻园内点起灯,照得山林子一角蒙蒙亮,像是一个纱笼困住了无数萤虫。

  齐听寒趴在床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沉得几乎喘不过气。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就是有些不适,上了药后还是一下下刺疼着,宛如扎针一般,睡也睡不安稳。床榻不远处搁了一张案桌,掌了灯,关宴坐在那儿埋首批阅文书,半点不得闲,怕不是在齐听寒身上耽搁不少功夫,活该连盏茶时间也挤不出来。

  那些文书帖子全是蝇头小字,每一封都密密麻麻。关宴大多时候一脸严肃,若是看到些有意思的东西时,要么皱眉要么嘴角弯弯;即便生气了,也就把帖子甩到不远处的碳炉子上烧掉,绝不骂一句多余的话。在这点脾性上,或许连关宴自己也没有察觉,他与关樊中到底有多相似。

  忙活一通,便是铁打的也受不住,关宴揉着眉头歇了半晌,见被窝中隐约有些动静,就放下手上的事情,脱了厚衣钻进被窝之中。齐听寒身上难受,本来就不愿动弹,见他非要挤过来便背过身去。关宴不依不饶,伸手抱住他,头在他颈项处拱了拱,寻到舒坦的姿势才肯停下。

  待身子暖和起来了,关宴漫不经心地问:“你刚到京里不久,北戍随军的事,是听谁提及的。”齐听寒睁着眼注视着床榻一角,并不作声。关宴等不到回应,倒无所谓:“不说也罢。”反正要查总能查到的,不过是费些时间而已,他继续说:“今年秋冬事情多,待随军的事情完了,才能得几日闲暇。你随我在这里住段日子,到时候初冬围猎安排上了,我带你一起去散散心。”

  “你关不住我。”齐听寒答。

  “谁要关你了。”关宴说:“不过是看快要近年关了,想你莫折腾罢了。再者,你能去哪、顺南么?那地方不能进不能出,就是个活人坟,你连人都见不着,去了又有何用。郑珩那个巴掌打得你还不够狠、不够疼么,非要去自讨苦吃。

  “况且住哪儿不是住,若是不稀罕这里,你大可四处走走;有看中的地儿,我帮你盘下。就是住下来了便收收心、踏踏实实的,别去管那些有的没的。过了年末就要变天了,莫让我再替你操心,可好?”

  齐听寒心里咯噔一跳,听出了关宴隐晦的提醒。他支着胳膊坐起来,万般愕然地看着从容自若的关宴,质问:“你知道你在说甚么。”

  关宴伸手摩挲着他的手臂,浅浅笑着:“我有说了什么?”

  是说了,也没说,一番话似是而非,与当初在山门时一样,但他确定齐听寒能听出弦外之音。毕竟十几年来齐听寒辗转在关家与山门之间,有意无意中接触到多少秘辛之事,有时候较当局者还要看得清楚几分。若不是他一心只想置身事外,又怎会惹怒郑珩,被当成了半个弃子。

  但以关宴谨终如始、步步为营的性子,绝容不下半点疏漏,是以才显得这话分量太重了。简直就是明摆着说:他要动手了。

  不痛快

  齐听寒不知道关宴有几成胜算,但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再细想,在山门恶斗之前,关宴将滁州割让给了沈家,应是与沈家有所交易。关宴十六岁从军,十几年下来提拔了不少人,在庙堂上早培育起来自己势力;加上他娶了温湘兰,从而拉拢了一向中立的温家,若能再借助沈家与关夫人娘家势力,与关樊中正面抗衡不无可能。

  最麻烦的反而是江湖私兵与四方军权。但在关宴有意促成之下,借方褐之手撕裂山门,致使关家私兵凋零,如今是不成气候了。而四方守军中,关宴手中管控东南军队,那处又是海外关口,银钱完全不成问题;西北重镇的壁梁城是关夫人娘家势力,看关宴的架势估计是早与壁梁城商量妥当了。西南军为沈家势力,沈家虽未表态,指不定早已选了边。最后剩下北戍军,不凑巧北方流寇为患,刚好给了关宴安插人手的机会——只是当真是凑巧么。

  犹记得沈正青在浙岭时的话,北方流寇之乱有余霜楼的影子,那么真相便呼之欲出了。

  但是、真是这样么?齐听寒总觉得自己落下了什么,灵光一闪,他蓦的想起:关题丰随军北上,真的只是为表忠心而已么?有什么必须是关题丰才能去做的?余霜楼在其中又是何种身份?当初齐可安替余霜楼交给先生的信里,又是写的什么?

  一环扣一环,看不透,统统看不透。

  齐听寒思来想去,只觉脑痛欲裂,扶住头苦笑:这么盘算过日,累是不累。关宴不知他所想,以为他身上难受,就将他拉回被窝中俯身过去亲着他的唇;舌头侵入他口中,勾着他的舌尖一点点地吮吸起来,缠缠绵绵的。齐听寒一把将他推开来,低声道:“你以为你斗得过他。”这话并非质问,而是叙述,是以更加惹人恼。

  “你应盼着我赢才对。”关宴挑起他鬓发上的一绺发丝,轻轻勾缠在指间:“我最是输不起。若真有万一,那便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关宴,你就是个疯子。”

  关宴大笑,踢开两人身上的被褥,冷风袭来冻得齐听寒一身鸡皮疙瘩的。关宴跪直着腰,居高临下凝望着他。齐听寒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但见那视线过于焦灼,他可受不了。

  关宴不作一语,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伸手解开他的腰带。齐听寒有些怕,唯恐还要再遭罪,蹬着腿猛地后退,直把自己压进了厚厚的被褥之中。关宴没有阻止,仅仅趴伏在他腿间,张嘴含住了眼前颓靡的阳具。齐听寒急促地叫了声,一时挣扎不开关宴的禁锢,硬生生被逼着在情欲中沉沦起来。

  灯火在燃烧,那点热宛如烧到了床帏间。齐听寒困身在层叠的丝绸棉絮中,体内是炙热的,棉絮是薄凉的,又热又冷,反反复复,刺激得腰胯都不住地挺动起来。关宴埋首在他鼠蹊处含弄,不自觉间头发已经凌乱了,眼神却直直地上挑,像是野兽盯着觊觎已久的猎物。

  “松、松开!”齐听寒昂起头,大口大口地喘气。关宴似乎笑了,压着他的腰,低下头含得更深更卖力。齐听寒抖了抖,终是射了出来。他瘫在被褥间,一脸茫然地看着关宴擦了擦嘴,覆身上来抱着他温存。

  “快活罢。”关宴说:“我能让你疼、也能让你快活。何必冥顽不灵,非挑不痛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