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读书时期, 背着家长偷偷恋爱的中学生,早知不该,明知不对, 但油然而心的渴望控制不住。

  何况, 他们是朋友。

  牵个手怎么了。

  指尖从掌心划过指缝,像是匹配好的模板,严丝合缝, 紧密相扣。

  从窄巷走到家门口, 即便放慢脚步, 也用不了十分钟。

  他们站在昏黄路灯下的单元口, 看风吹起衣摆的幅度,还牵着手。

  指尖摩挲关节,易远低着头,“才不到九点。”

  “嗯,所以呢?”纪宸的呼吸喷在他额头,嘴里是薄荷味。

  糖是易远塞的,自己也有。

  “我想小黄了。”

  纪宸握紧他,往车上带。

  “等一下。”易远拉着他往楼上走,“把它兄弟也带上, 认个亲。”

  *

  易小黄这种人来疯,对它的硬壳兄弟来说, 简直是恐怖危险的庞然大物。

  身上带毛, 竟然还会叫。

  它没轻重又好奇,总想用爪子捅,吓得两小只全程不敢伸头。

  小小远那个傻子吓就吓了, 但小小宸不行。

  易远搬着龟缸, 把它俩放到小黄够不到的地方。他守在旁边, 直到小小宸伸出头,不怕了,才放心离开。

  客厅里,纪宸正给洗干净的小黄吹毛。它露着肚皮,热风吹的毛往两边飘。

  “你害不害臊?”易远过来揉它,“男狗就没有羞耻心吗?”

  小黄不理,转身去抱纪宸的胳膊,双腿撇得更大。

  “吹毛呢,你就不能老实点?”小黄越不理,易远就越想揉,舒服得它哼哼唧唧。

  纪宸暂时关掉吹风机,递给他,“你来?”

  易远下面吹着小黄,目光一直跟着纪宸游走。

  纪宸回到卧室,出来时拿了换洗的衣服,并关上了浴室的门。

  他之前不是习惯穿浴袍出来,怎么突然矜持了?

  对旁观者来说,明显浴袍更夺人眼球,腰带系不紧,胸前一览无余。

  “又不是没见过,再看一次怎么了?”易远小声嘀咕,“就该学学小黄,张开胳膊伸长腿,既给摸又给看。”

  毛吹完,纪宸穿着睡衣出来,并拿了套换洗衣服给他,“去吧。”

  衣服是纪宸的,但内裤是他的尺寸。

  易远也说不清,起初只是想看狗,到头来为什么会变成留宿。

  何况,纪宸家只有一张床。

  但他没犹豫,就连浴室门都没反锁。

  易远洗完澡出来,睡衣款式偏长,领口有点大,露着锁骨。

  纪宸靠在床边,腿上是台笔记本电脑,似乎在工作。

  “会不会打扰你?”易远站在门口。

  纪宸撩开里侧的被子,“不打扰。”

  易远回忆曾和好几个队友,睡同一张床的例子。同理,朋友之间,一起过夜也没什么大不了。

  房间开着恒温空调,易远靠过来,被子盖在腰腹,“在忙什么?”

  纪宸把笔记本电脑挪给他,“新开的网店,还在试运营阶段。”

  易远简单划过页面,“怎么突然想弄这个?”

  纪家的生意涉猎范围很广,网络销售也有投资,他完全没必要专门再做。何况,以纪宸的能力和专业,做计算机或者高新技术更适合他,利润也更可观。

  纪宸:“毕业设计。”

  “哦。”易远滑看网站售卖的产品种类,“都挺接地气。”

  大多是些米面油和日常生活相关,还有一些中老年喜欢的产品。

  “做生意,自然要了解各个年龄阶段消费者的需求。”纪宸说:“以后也会引入年轻人喜欢的产品。”

  易远打了个哈欠,“行,等正式开店,我让我家的街坊邻居都来你这儿买。”

  “好。”纪宸合上笔记本电脑,“该睡了。”

  易远调整枕头位置,“嗯。”

  困倦对易远来说,太难能可贵了。

  纪宸拿出驱蚊膏,“要涂么?”

  即将入冬,外加纪宸家楼层高,招蚊虫的概率几乎为零,但易远觉得,“要。”

  纪宸拧开盒子,“我帮你。”

  既然能和队友一起搓背洗澡,那请朋友帮忙涂驱蚊膏也不算什么。

  易远答应得爽快,可真到涂摸时,谁尴尬谁清楚。

  这事怎么想都好涩情。

  嗯,非常涩情。

  纪宸把灯调暗,只亮着他床头的那盏。香槟色,极度暧昧的色调。

  易远双手撑着床面,身体微微倾斜。

  纪宸取了少量膏体,涂抹在易远两侧手腕,之后是耳垂、下巴、还有锁骨。

  易远不清楚,对方是怎么知道他固定的涂抹位置,但按照这样的顺序,接下来要涂的是……

  后腰。

  纪宸又蘸了少许膏体,“扒着还是坐着?”

  “坐着吧。”

  趴着感觉会被扒裤子偷袭。

  纪宸勾勾手指,“靠前点。”

  易远往前蹭,身体坐直,和纪宸只有半米。感觉自己是白送上门,但澡都洗了,反悔肯定来不及。

  纪宸用类似于拥抱的姿势靠近他,而后,对着他的后背轻轻一压。

  易远不受力,钻进纪宸怀里,下巴垫在他肩膀。

  这种亲密还没结束,纪宸撩开衣摆,指尖很轻地点在后腰。

  纪宸没动,声音融进灯光里,“你要是困,就靠在这里先睡。”

  易远动动下巴,算是点头。

  纪宸从脊椎开始,指尖沿着一侧滑动,温暖的手指,天生就会勾人。

  易远脊椎变软,又迅速僵直,他下巴压得更低,手忙得无处安放。

  纪宸很快停下,“不喜欢?”

  “没。”易远搂他肩膀,喘了口气才说,“喜欢。”

  “我继续了?”

  “嗯。”易远抱紧他。

  纪宸先沿着脊椎周围滑动,随后是两侧的腰窝。手掌的活动范围不断扩大,易远比谁都清楚,这种范围到底有多夸张跟不合理。

  易远嘴唇压进纪宸肩膀,尽量收住声音,实在忍不住时,他就去咬纪宸的脖子,有“报复”的意味。

  十几分钟后。

  纪宸的手从后腰挪开,去拧驱蚊膏的盖子,“好了。”

  下巴还搭在肩膀,易远呼出的气微微发烫,“我、还可以。”

  纪宸轻托他的后背,“但我不可以了。”

  易远低头看,没忍住,噗嗤一声。

  “嘲笑我?”

  易远抿住嘴唇,又瞟了眼,“你都这样了,还不让人笑?”

  “让。”纪宸托着他的腰和后背往下放,“睡吧。”

  易远拽住衣领,“你难不难受?要不要。”

  “要不要去浴室。”易远喉结来回滚,“或者我可以帮……”

  “没事。”纪宸把他放下去,并盖好被子,“睡吧,晚安。”

  床很大,纪宸躺在另一侧,两个人两个枕头,彼此间还能躺下一个成年人。

  易远靠在纪宸肩膀时还很困,现在却不想睡了,总觉得少点什么。

  他把右手从小腹拿到床面,他手指触到了纪宸的指尖。

  藏在被子里的手,仗着黑暗看不见,明目张胆的试探。

  易远挪动一分,纪宸就靠近一寸,先是指尖,后是指节,随后是手掌,到十指相扣才彻底停止。

  但越是这样,易远就越不想睡。

  得寸进尺,绝不止于此。

  “易远。”纪宸的声音能拨动心跳。

  “嗯?”易远有多紧张,外表就有多镇定。

  “你冷么?”

  房间开着恒温暖风,易远连犹豫都没有,“冷。”

  紧握的手掌受制于外力,随着牵扯着往另一侧靠,他撞进纪宸怀里,被牢牢抱紧。

  可得寸进尺的重点在于,得了寸,还要一次又一次进尺。

  “易远。”纪宸和他紧紧相贴。

  “嗯?”易远的声音随着心脏一并跳跃。

  “你热吗?”纪宸抱得他紧。

  易远仍没有犹豫,“热。”

  棉质睡衣被人从头扯下,但脱衣人的目的从不是一件,而是全部。

  易远全程闭着眼,默许纪宸全部的肆意妄为。

  没有衣服的遮挡,纪宸的心跳越发清晰。易远的嘴唇在纪宸胸口蹭、喉结蹭,下巴蹭,他假装睡觉,又故意在他唇边蹭。

  他蹭完,纪宸再用类似的方法,变本加厉报复他。

  易远不知道在骗谁,就是用这种方式一遍遍说服自己。

  朋友可以一起吃饭,可以快乐聊天,自然也可以手牵手,并贴在他怀里睡觉。

  *

  易远再睁眼,是上午十一点,要不是小黄叼走了被角,他还能再睡几个小时。

  他只穿了上衣,踩着拖鞋在书房门口找到了纪宸。

  对方穿着休闲家居衫,坐在电脑前打电话,易远没进去打扰,转战到了厨房。

  餐桌上是没来得及吃的早饭,厨房还闷着做好的面卤。

  旁边锅里有清水,开了锅,就能煮面。

  易远打开火,站在旁边等水开。

  “我来吧。”纪宸的声音在耳后,胸口贴他后背。

  “不用,我能行。”易远双手撑在大理石台边,“你就在这里看着我。”

  “好。”纪宸搂住他的腰,嘴唇贴在耳边,“我看着。”

  水即将开,纪宸的呼吸从耳边传到后颈,“要不要加个蛋?”

  “行啊。”易远拿着鸡蛋在锅边磕,慌乱间,还说自满的话,“你等着,这次的蛋一定比上次还好。”

  打蛋期间,易远能感受到纪宸的手、胳膊还有嘴唇,触遍他全身的所有动作。

  只要没有提出质疑,他们就可以靠着“朋友”的身份,继续做着些胆大包天的行为。

  二十分钟后,易远洗过澡,脸上的潮红还没散去,餐桌前是被他煮到软的面条和蛋花汤。

  易远囫囵吃面,想到刚才的过程,他就没办法平静,“我本来可以煮的很好的,都怪你。”

  纪宸喝了口蛋花汤,“嗯,怪我。”

  “下次一定可以打的很好。”

  “嗯,晚上要再试试吗?”

  “试就试。”易远视线开始飘,“那你还在旁边看吗?”

  “看。”

  *

  易妈妈不在家,两只乌龟也搬了过来。后续的一周,易远理所应当住在了这里。

  他们饭前一起煮鸡蛋,饭后一起遛狗、喂乌龟。

  纪宸在书房忙工作,易远就靠在他身边,带着耳机打游戏。

  临睡前,他们一起洗澡,洗到脸红心跳就回到床上,纪宸给他涂驱蚊膏,继续脸红心跳。

  折腾到全身发烫,紧紧抱在一起,等明天的太阳。

  易远不想深究,只要不进一步,他们就还是朋友。

  *

  半决赛如约而至,地点在邻市。

  这次的对手是北方的某体院,是这次联赛的一匹黑马。

  在观众的热烈欢呼声中,双方队友上台。

  易远轻松自如,和观众热情招手。

  来观看比赛的,除了一部分球迷以外,大多是当地的大学生。

  易远身材高挑,长相在运动员中尤为凸出,观众因他的互动和回应越发疯狂。

  看球的是高兴了,但下面的替补队员却在焦头烂额。

  通常情况下,每次比赛前,主办方会给双方队员几张VIP席,但这次售票出现问题,预留的都是后排普通票。

  易远干脆办了工作证,把人带进了场,和医务人员、替补还有教练坐在一起。

  受邀来看比赛的,除了前夫哥纪宸,还有一个,他们也叫不出名字的人。

  重点是,这俩人好像认识,好像又不认识。虽然坐在一起,却没有交流,周边的氛围不对劲,非常诡异。

  队友们离得他俩远远的,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那个不认识的是谁啊?”

  “不能会队长的新对象吧?”

  “那为啥还请前夫哥过来?”

  “难道是另一个前夫哥?”

  “他们的关系好复杂。”

  “队长好牛逼。”

  “再来几个前夫哥,都能组棒球队了。”

  “队长真有手段,前夫哥一个比一个帅。”

  易远打出第三个本垒打,场下再次传来欢呼声。

  在噪杂中,辛泽跟着鼓掌,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我妹的手术很成功,谢谢。”

  “不用。”纪宸目光追随易远,“平等交易。”

  “后面的观众真能喊,我都要聋了。”辛泽揉了揉耳朵,“他每次比赛都这阵仗吗?”

  纪宸只看易远,并没回应。

  辛泽习以为常,继续自言自语,“也不能怪他们激动,这小子在球场是真帅。特别是击球前的那个笑,刚才我心脏差点没抗住。”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他,迷死人了。”辛泽靠在硬质椅背,悠闲看赛场,“等我妹出了院,也带她见识见识帅哥哥。”

  辛泽:“对了,你俩好上了?”

  “没有。”纪宸朝易远挥挥手,“朋友。”

  “朋友?”辛泽挑眉,也对着易远招手, “那岂不是和我一样?”

  “原来咱俩地位平等啊,怪不得都能坐在这里。”辛泽翘着二郎腿,撕掉棒棒糖包装,“看来,我还有机会。”

  纪宸放下手,转头冷脸看他,“我和他是接过吻、上过床的朋友。”

  “而你,什么都不是。”

  作者有话说:

  这局,纪神完胜【。

  明天周四,下午六点更哦,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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