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半决赛, 比预期还要轻松，易远和队友状态极佳，加之对手经验不足, 全程压着他们打。
比赛结束, 掌声响起。时隔一年，他们再次拿到决赛的入场券。
而这只是开端，真正的战役是三个月后的决赛。就在昨天, 上届联赛的冠军、小组赛打赢他们的江城体院也成功晋级。
关于前队长袁松的往事, 是队里人尽皆知, 却无人敢提的秘密。
对所有人来说, 打赢比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大家都想为前队长出一口气。
在热烈的欢呼声中，易远和纪宸拥抱，久久不想分开。
从小组赛走到今天，易远的每一场胜利都和纪宸有关。
不论是生理上的发泄，还是心理上的陪伴，包括联系黎玫姐做心理疏导。这期间经历的每个过程，如果没有纪宸, 易远根本走不到今天。
这样的纪宸，注定是特别的存在。
“你俩差不多了吧, 青天白日的, 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呢。”辛泽叼着棒棒糖，站得腿都酸了，“稍微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行不行？”
易远恋恋不舍放开, “不好意思, 我以为你看不下去, 早走了。”
“整场比赛，我一直坐他旁边，连屁股都没动过。”辛泽气得翻白眼，“合着你全程只看他，完全没看见我呗？”
辛泽气不过，“口口声声说是朋友，但朋友和朋友间，差别太大了吧？”
易远难为情，“实在抱歉，刚才注意力都在比赛上。”
“得了吧，少找借口，不听。”辛泽张开双臂，“既然都是朋友，我是不是也能来个拥抱？”
易远还没行动，就被身边的纪宸拦住。
辛泽并不意外，笑笑说：“行了，不逗你俩了，我先走了。”
“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易远叫住他。
“不了，我妹还等我呢。”辛泽挥挥手，“决赛加油。”
易远没再挽留，“谢谢。”
“哦，还有。”辛泽回头，目光停在余晖下，意外般配的两张脸上，“祝你们幸福。”
纪宸：“会的，谢谢。”
目送辛泽离开，易远说：“咱们也走？”
赛后聚餐是棒球队的必备环节。
“你去吃，我还有工作。”
“今天不能放个假？”易远凑到他耳边，“今天我妈回来，我晚上得回去住。”
再不一起吃饭，要见不到了。
但纪宸知道，他在旁边，易远的队友会很拘束，“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不用，我打车回去就行。”
同居这一周，纪宸每天凌晨都不在床上，书房总能传来英文对话的声音，易远猜测，可能是有时差的跨国会议。
纪宸凌晨两点工作，五点回到床上，七点又要准备早餐，是该让他好好休息了。
“再说。”纪宸轻轻推他，“去吧，队友们都在等你。”
嘴上说着告别，可纪宸还握住他的手腕，“不要喝太多，结束给我打电话。”
“嗯，知道了。”
*
聚餐地点在市中心的湘菜坊。
队友们醉得东倒西歪，易远谨记纪宸的叮嘱，一口没喝。
离开饭店，易远给纪宸发了短信。
「我准备打车了，你好好休息，不用接我。」
易远犹豫两秒，又补了句话。
「等我妈走了，我再去找你。」
消息发送成功，易远点开叫车界面。
熟悉的铃声在不远处响起，易远寻着声音抬头，在他正前方，是拿着手机，低头翻看短信的纪宸。
易远加快两步来到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纪宸把手机收回衣兜，“以免某人背着我，偷偷打车。”
“我是怕你累，让你早点休息。”
纪宸过来拉他的手，“陪你永远不累。”
易远瞥他一眼，“肉不肉麻。”
“不喜欢？”
易远又回忆了一遍，“麻是麻了点，但听着还凑合，可以继续。”
“绝版，仅此一句。”
易远扯嘴角，“切，小气。”
纪宸勾他的腰，往怀里搂，“等阿姨走了，再去找我干什么？”
易远：“……”
刚才就不该发那句话。
就知道这混蛋会抓把柄。
千年的老狐狸精。
“看小黄啊，不行吗？”易远有理有据，“而且，我的俩龟儿子也在你那呢！”
纪宸的手掌顺着他后腰滑，“只看它们？”
“是啊，就只看它们。”易远被蹭得痒，拽开他的手上车，“快走了。”
纪宸发动汽车，“我听说，你未来还要集训？”
“嗯，阶段性，半个月一次。”
“第一次什么时候走？”
易远算了算时间，“下周吧，去南方的训练基地，那边暖和，更适合训练。”
纪宸目视前方，“嗯。”
易远看他的反应，带着点调侃的意思，“怎么了，想我啊？”
纪宸也不藏，“嗯，很想。”
易远跟着车载音乐晃脑袋，“那就多想点，等我回来给你带纪念品。”
“我现在就想要纪念品。”纪宸的车停在易远家门口。
“想也没办法，等着吧。”易远解开安全带下车，“拜拜。”
“你急什么。”人被纪宸拽住，“这么着急离开我？”
入冬的夜晚，风很浅，吹着干黄的落叶。单元门口只有他们两人，道旁各有一对路灯。
“没有。”易远被人搂得紧，手贴在他肩膀上，嘴唇在纪宸下巴似有似无地碰。
“易远，我还是想要纪念品。”
易远垂着眼睛，摆弄纪宸的衬衫领，“你想要什么？”
“帮忙想想，行不行？”后腰有纪宸收紧的力度。
易远的鼻息喷在纪宸下巴，又反射回来。他犹豫了半分钟才开口，“你说，朋友之间，可以稍微、亲一下么？”
纪宸的嘴唇抿住他的耳垂，“在西方，的确有这种礼仪。”
“哦。”易远随着呼吸微颤。
纪宸低头，注意力在他鼻尖以下，“易远，你准备好了么？
“好是好了。但是，这次能不能轻一点？”易远低着头，手臂勾得更紧，“还有，不许把衣服撕坏，不许在肩膀上留痕迹，不许咬我嘴唇，也不许咬我舌…唔！”
后面的话被吻堵住，纪宸的嗓音微微发哑，“等不及了。”
“但我尽量。”
纪宸像是变了个人，吻得轻柔又小心，周全顾及口腔中的每一寸，触碰、舔舐、滑动，与之前的强硬霸道大相径庭。
易远喜欢现在的温柔，也同样热爱以前的疯狂。
他感到了体贴，触到了温暖，还尝到了纪宸家，牙膏和漱口水的味道。
有的人有备而来，早知会有这一步。
心机的男狐狸精。
他们从车外亲到车里，从两个座吻到了一个座，缠绵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分开。
送走纪宸，易远轻轻触碰嘴唇。
这次没有破、也不疼，但吻了太久，还是肿了。
仿佛被纪宸下了蛊，他又太贪婪。
不想只当朋友，
想要得更多。
*
回到家。
“小远回来了。”易妈妈端水给他，“今天怎么这么早？没和队友们去唱歌啊？”
易远吻得口干舌燥，一杯水咕哝咕哝喝光，“没，纪宸把我送回来的。”
“怎么不请人上来坐坐？”
“他还有工作要忙。”
易妈妈坐回沙发，低头忙碌着手里的活，“小宸这孩子是真不错，人长得精神，又知道孝顺，还努力工作。”
“这点啊，可比你强多了。”
听妈妈夸赞纪宸，易远不嫉妒，更多的是悸动。
既然妈妈这么喜欢纪宸，易远深呼吸，鼓起勇气坐在旁边，“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我和……”
“哎，小远快帮妈接一下。”
易远握紧线头，看着她剪下，“妈，你给谁家孩子做衣服呢？”
“还能是谁。”易妈妈笑得开心，“当然是咱家的。”
“咱家哪来的孩子？”
易妈妈满脸喜悦，“傻孩子，等你将来结了婚，孩子早晚得有。”
易远很烦，“妈，太早了吧。”
“不早，东西都是慢慢做的，在过几年，我老了老，眼睛越来越花，更做不了。”
易远心脏被掏出一大块，灌满了冬夜的凉风，“我还没二十呢，不用着急。”
“这不是眼瞅着就要二十了嘛。”易妈妈笑笑说：“也就是现在要读书结婚晚，妈那个年代啊，二十岁都生娃娃了。”
“我最近在老家，看那些跟我差不多大的都当上奶奶了，成天抱着娃娃出去转悠，把我羡慕的哟。”
易远掌心是被丢弃的线头，心里藏着千万句话，可每句都和现实不搭。
易妈妈还在幻想易远的未来，“你喜欢儿子还是姑娘？”
“啊？哦。”易远却被未来蒙住了眼，“我、我都行。”
“妈喜欢女孩，希望你将来能生个小公主，乖巧听话点，可不能随你这么顽皮。”易妈妈眼角皱出笑纹，“小远，跟妈说实话，交朋友了没有？”
“我、我没有。”
“真的吗？”
易远避开妈妈的眼神，“嗯，我没那方面的心思。”
易妈妈眼底含着笑，“也不知道我将来的儿媳妇什么样，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宠着她，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姑娘嫁到咱们家是媳妇儿，可在人家爹妈家时，那是公主。”
易远心口被石头用力压实，“嗯，知道了。”
易妈妈留意易远的反应，“小远，你别有压力，妈不催你。学业和比赛要紧，你晚两年结婚也没事，妈身体好着呢，能等得到。”
“嗯。”易远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我累了，去睡了。”
回到房间，手机有未接电话和短信。
电话再次打进来，“刚才在忙？”
“和我妈聊天，手机静音。”
“嗯，阿姨怎么样？”
“挺好的，今天还提到你，嫌我没叫你上来坐。”
“下次。”
易远站在窗边，还能看到他们亲吻的地点，明明近在咫尺，却像天涯海角那么远，“嗯。”
纪宸：“生日想怎么过？”
易远：“什么生日？”
“后天是你生日。”
易远拉上窗帘，不再看那个区域，“是么，我忙得都忘了。”
“想怎么过？”
“和队友去吃饭，约好了，就我们几个。”
“不邀请我？”
易远咬牙，“就我们宿舍四个人，他们说不找别人。”
纪宸：“易远。”
易远：“嗯？”
“不开心了？”
“没啊，我挺开心的。”易远加快说话的语速，“先不说了，我妈叫我了，拜拜。”
*
为了易远的生日，纪宸熬夜工作，只想腾出一个整天来陪他。
但期望中的生日变成了无所事事的假期，他全天陪着小黄和乌龟，等到晚上九点，才打出了第一通电话。
但易远关了机。
强烈的不安让纪宸心神不宁，他可以完美控制情绪，但对象是易远就不行。
纪宸在易远家门口等到了十一点，人还没回来，纪宸联系了他舍友。
“你好，我是纪宸。”
“纪……前夫，啊不是哥夫，您好您好，有事吗？”
“聚会还有多久结束？”
大智：“聚会？啥聚会？”
纪宸：“不是给易远庆祝生日？”
大智愣了两秒，“没有啊，队长每年生日都和他妈过，不和我们过的。”
*
易远不想回宿舍，他摇晃到家门口，迎面而来的，是纪宸的奔驰车。
“你去哪了？”纪宸下来扶他，“不是答应我，不再喝成这样？”
易远从他手中挣脱，“关你什么事。”
“易远，发生什么了？”
易远打了个酒嗝，视线模糊，“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骗我？”
易远不耐烦，“我骗你什么了？”
“你没有和队友聚餐。”
易远往前走，“临时改变主意了。”
纪宸跟上来，“到底怎么了？”
易远避开他，“没怎么。”
纪宸从背后抱住他，“你这样我很担心。”
“你放开我！”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纪宸吻他的后颈和耳廓，“昨天不是还很好。”
“你别碰我。”易远挣扎，嘴唇咬的苍白，“纪宸，放手。”
“没有理由，我不会放。”
易远双腿发软，倚在他怀里，绝望到颤抖，“纪宸，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不想再拖累你、耗着你了。”
“我们没结果的。”
“算了，还是算了吧。”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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