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打算这样对我一辈子吗?”

  一辈子不与她有夫妻之实,一辈子与她这般不清不楚。

  即便姜淮元有霍倾了,可她也是她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妾可以让人随意呼招来去。

  姜淮元听到金楚韫的话,目光躲闪,眼中满是愧疚,心里也被什么堵住般,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与金楚韫只能止步于此,娶她,非她所愿,但皇命不可违。

  金楚韫看着姜淮元都不敢再看她,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微微扬首,往上看去,想要将眼中的泪水收回去,可却越收越多,泪从眼中溢出,让她不得不慌乱的伸手揩拭掉自己寻来的羞辱。

  姜淮元不敢告诉她,她会等到修武王登上皇位后与她和离,亦不敢告知她是女子。

  如此她便只能沉默,若金楚韫觉得对她不公,那大可打她骂她,她绝不还手。她也知道金楚韫此刻不会将此事告知圣上,因为这于修武王并不是好事。

  姜淮元看着金楚韫委屈的泪水滴落后,薄唇动了动,抬起了手将金楚韫的泪水抹去。是她对不起金楚韫,可她只有对不起,对此,她无能为力。

  两人的目光碰撞,一个委屈,一个愧疚,最终还是无声的结束了这场对金楚韫内心凌迟的羞辱。

  金楚韫脱了外衣上榻后,看着姜淮元杵在那里不动,她心知自己委屈,但始作俑者却不是姜淮元。

  “上来吧。”金楚韫并不想逼迫姜淮元,她是女子这种事也强求不来。

  姜淮元侧身望去,看着金楚韫有些微红的眼眶,目光下移,微抿唇瓣,走了过去。

  姜淮元上榻后,金楚韫还是习着近日的习惯,抱着了姜淮元的右手臂,将脑袋搭在了她的肩臂处。

  或许是她太心急了,姜淮元与霍倾的感情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她自认为自己与霍倾容貌不相上下,可霍倾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与她完全不同。

  霍倾虽是表面温柔,但实则有一份霸道掺杂在里面,说着温柔的话,却有着她人抵抗不得的魔力。连她与霍倾说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不自觉的一直被霍倾牵引着,且没有丝毫反感的情绪,可独自一人的时候便又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挑不出霍倾的任何一点错处。若是不细细观察,根本无从发现。

  而她刚好与霍倾相反,许是多年在宫中的习惯,她一贯温和,对人没有压迫感,虽是没有霍倾那般温柔,但内心却是柔软的。

  就拿今夜之事来说,她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身份来压住姜淮元的,可她非但没有,却只将自己当做了一个普通的女子,因得不到夫君应该给她的,而委屈的落泪。

  姜淮元不知道金楚韫是如何得知她是在骗她的,可已经知晓了,她便不能再像往常那般,拿不能人事来搪塞金楚韫了。

  金楚韫今夜没有逼迫她,不代表往后不会,她还需得想个法子,不然离她女子身份暴露不不远了。

  姜淮元侧目看向还在睁着眼睛,脸上带着明显哭痕迹的金楚韫,心里没由来的心疼了一阵。

  金楚韫是个好姑娘,可她也是女子,给不了她想要的。

  金楚韫与霍倾不同,霍倾是明知她是女子还嫁过来,喜欢上她的,可金楚韫不是。莫说她不敢让金楚韫知晓她是女子,即便是知晓了她是女子,还会喜欢她,那她也接受不得。

  除了霍倾,她谁都不想要。霍倾给她的不止是感情,更是她自小娘故去后,唯一让她放下所有戒备,将心最终归属的地方。霍倾是她无论委屈还是高兴,都不必遮掩倾诉的对象,霍倾于她而言,是命,是她小小的心可以随心畅游之处,是她的寄托归宿。

  翌日一早,金楚韫依旧伺候着姜淮元洗漱,仿佛昨夜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可姜淮元心里却泛起了别扭。以前在金楚韫不知道的情况下,还可以装一装,可现下被拆穿了,再装,便像是光丨着身子让人看着,她自己都臊的慌。

  既然不能给她想要的,却还受着她给的好,姜淮元觉得没脸。

  她想借口离开,可金楚韫却不让,她们虽无夫妻之实,但毕竟名义上依旧是夫妻。她伺候自己的夫君,理所应当,而且她若不做,必然会有人来做。连这点小事都不为姜淮元做的话,那她以后拿什么来让姜淮元喜欢她?

  是,她没有放弃,她总觉得若是没有霍倾先来的话,姜淮元是会喜欢上她的。她只是晚了一些而已,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放弃。

  两人出了房间,去往用膳间。姜淮元没什么胃口,还总是愁眉苦脸的样子,霍倾瞧了她一眼,将她爱吃的菜夹给她,什么也没有说。

  姜淮元看着碗里的菜,又看了一眼霍倾,将饭菜吃了下去。

  回屋的时候,姜淮元把金楚韫知晓她说谎,不能人事的事情对霍倾说了。霍倾听着姜淮元的描述,目光定窗外盛开艳丽的花朵上,两只小蜜蜂正不停的飞来飞去,一只落在里面很快满身沾满了花粉,而另一只还在盘旋,无处落脚。

  “知道便知道了。”霍倾说完这话,看着姜淮元不解的眼神,又道,“你还能与她圆房不成?”

  金楚韫若不知道姜淮元不想与她圆房,心里还有些希望,可知道了只是徒增一些烦恼而已。且霍倾可以断定,现下的金楚韫是不会将这是捅出去的,毕竟是闺房之事,修武王那边也还需要姜家,即便她委屈了自己,也不会让姜淮元出事的。

  姜淮元眉眼有些耷拉,她还是觉得对不起金楚韫,此刻感觉对金楚韫的亏欠更重了些。

  霍倾看出来了,她走近姜淮元,打量了她脸上的神情,伸出纤细的指尖抬起了姜淮元的下颚,被迫让她与她对视,语气带着几分明显的醋意,问道:“还是说,你想要与她圆房?”

  姜淮元闻声皱起了眉头,她不想,她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金楚韫,好好的一姑娘,还是一国的公主,如花似玉的年纪,嫁给她委屈了。

  霍倾看着姜淮元,从她的眸子里看出了一丝恼意,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在她唇上吻了吻,眸子里染了些许讨好的笑意,道:“生气了?”

  姜淮元将脑袋瞥向一旁,不再看她。能不生气吗,明知道她不会,还故意这样问,不过这一个吻还是让她消了气了。

  “娘子以后莫要开这样的玩笑,淮元说过,此生只会有娘子一人。”姜淮元趁机又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霍倾听得唇角上扬,又多奖励了她一个香吻,道:“油嘴滑舌。”但她爱听。

  下人牵来了马匹,姜淮元与霍倾准备去往大泽河道,查验最后的进程。不过她二人才出了驿馆,看到消失了半月的霍培回来了。

  霍培的身后跟着些衙差和一辆马车,姜淮元寻声望过去。霍培下了马后,急忙跑到姜淮元和霍倾的马匹旁,兴奋的道:“姐夫,三姐,我找到盖顺的妻女了。”

  姜淮元听到后,看了一眼霍倾,急忙下了马,道:“人在哪里?”

  霍培侧身往后看去,道:“在马车内。”

  姜淮元顺着霍培的目光望过去,走到了马车旁,随后马车帘子便被掀开,果然看到了一个女人和七八岁的女娃,不过女子的怀中还有一个吃奶的娃娃。

  “这?”姜淮元不解的看向霍培。

  霍培眨了眨眼,忙靠近姜淮元小声道:“这个娃娃是她刚死的丈夫的。”

  姜淮元闻言,脸上疑虑骤增,道:“她丈夫死了?”

  霍培点头,道:“我们是在怀阳找到她们的,去的时候,她丈夫刚过世半个月,丧礼才过……”霍培说着声音又小了一些,道,“那家人正赶她们娘仨,想要侵占她们的家产。”

  姜淮元敛眸,道:“你答应她什么了?”

  霍培挠了挠后脑勺道:“我就说她之前的丈夫在寻她,帮她摆平了那家人,她就跟着我来了。”

  姜淮元显然不太相信,此时霍倾也从马上下来,道:“你是不是许她在浮州有个安稳的家了?”她还带着个吃奶的娃娃,又不是盖顺的儿子,若盖顺不接受她,那她回来又能去哪里待呢。

  霍培笑笑,道:“还是三姐聪明,一猜就中。”

  他若不许诺好,这女人是不会跟来的,加之霍培是带着衙差去的,说话自然也是信得过的,且他霍家给这女人安个家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做的不错。”姜淮元没有责备霍培,反而鼓励了他,“不过,以后不要乱许她人这种事情了。”安个家,若是霍培以后一直这样许诺她人,那岂不是要将霍家败光了。

  “改道去衙门。”姜淮元对身后的人道。既然人带来了,那她便需要继续审问盖顺了。

  一行人掉头去了府衙,姜淮元让人带着女子进了牢房,让盖顺见到了自己的妻女。

  姜淮元什么也没有说,只看到盖顺看到自己妻女的时候,两眼放着光,往前一步的时候,锁在他腿上的锁链响动,提醒了他,现下他还是人犯。

  盖顺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又看了看自己的脚链,脑袋垂丧一瞬,姜淮元便示意狱卒将他身上的枷锁都摘掉了。

  姜淮元来的时候,已经和这女子说过了,盖顺牵扯一桩命案,只要他从实招来,便会在量刑后减轻责罚。

  如若不然,便要压回京城,见不到妻女不说,到时候进了京城的衙门,再想安然的出来,可就难了。

  姜淮元带着人出去,只留下了他们一家人,不过很快那女子便出来寻姜淮元了。

  作者有话说:

  姜淮元:“我老婆就喜欢我的嘴。”

  霍倾:“嗯,滑滑的。”

  姜淮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