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元不漏声色,举杯与大臣们随着圣上共饮。她们姜家今日出彩颇多,父子俩同时晋升,其大舅哥,霍桓也被破格提拔为飞骑尉,成为了姜行知的左膀右臂。

  虽是姓霍,可也是她们姜家的姻亲,一同增添荣耀。

  姜淮元静听着圣上与群臣随意谈及敖昌国之事。敖昌国的王妃是被姜淮城买下了不错,但那王妃以死相逼,姜淮城又是个怜香惜玉的,自然没把她怎样。

  但礁颜王子的其它侧妃和妾室是没能幸免被人糟践的。礁颜王子并没有能力保护她们,后又怒发冲冠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敖昌国本是北金国的藩属国,但因连年上交的贡品越来越多,便有人蛊惑礁颜王子脱离金国,本来以为可以俘获北金国的皇帝用以谈判,可谁曾想杀出个无名小卒,坏了他们的计谋。

  数月前金国皇帝便御驾亲征,以为可以将敖昌国轻松降服,还能打出自己的龙威,谁料想自己的行踪泄露,敖昌国偷袭,差点命丧沙场,幸而得了姜行知带了一千骑兵拼死将其救出。

  大臣们侃侃而谈,都在吹嘘着金国的实力,鄙夷着敖昌小国跳梁小丑般的行径,最后还不是乖乖的上交了比原先还要多的朝贡,赔了夫人又折兵,愚蠢至极。但姜行知对此只字未提。

  宴会上轻纱曼妙的身姿,靡靡入耳之音,让君臣们都放松了心态,享受这强大金国带给他们的奢靡乐趣。

  姜淮元饮了些酒,附在姜行知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看了一眼霍桓便退了出去。

  这酒确实是美酒,与外面的,确有不同,姜淮元脸颊微红,去了偏殿外,借着外面的冷风想要吹去热意,她舒展了自己的臂膀,呼出酒气,一切很自然的反应,可就当她将手臂放下的时候,却突然倒在了地上。

  旁边值守的侍卫和内监官见状,急忙走过来查看情况,姜淮元闭着眼睛,已经发不出声来。

  内监官急忙正准备去唤太医之时,旁边不知道从何处突然就来了两个人,一个太医院的张太医,一个是宫人打扮的婢女。

  张太医在被婢女推着往前走,张太医嘴里小声的喊着:“慢点,慢点!”他脚都快不沾地了。

  “太医来了,不用去叫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姜淮元的耳朵里。

  张太医背着药箱,急忙跪在地上,准备为姜淮元把脉的时候,却被姜淮元反手攥住了手腕。

  而那婢女见势不好,准备拔腿跑的时候,却被一个身材魁梧之人挡住了去路,婢女收不住脚步,脸先撞到了上面,跟着挤弯了鼻子,痛的她用手捂住,疼的脸都有些扭曲了。

  还没等她蹲下来缓解痛苦,后背上的衣衫便被人提了起来……婢女就这样被人提着后背衣物,双脚不着地,悬空的蹬着腿,一脸怒色的看着已经站起身来的姜淮元。

  “姜淮元!快让你的人把我放下来!”静宁郡主气的捂着鼻子就差破口大骂了。

  姜淮元见状,楞了一下,她没想到霍桓会将人直接提起来。

  “大哥,把她放下来吧。”

  霍桓闻言,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静宁郡主,脸上是一贯的不怒自威,甩手将她丢到一边去了……

  姜淮元看着静宁郡主被丢在地上,自己都跟着疼了一瞬,也不知道有没有摔坏。

  “你!你以下犯上,我要到皇伯伯那里去告你!”静宁郡主被扔在地上,摔的咕咚一声,连一旁的太监都有些不忍,从未受过此屈辱,她现在已然失去了理智,转过身来坐在地上便嚷着要报复他。

  “随意。”霍桓丢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你!”

  静宁郡主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今夜理亏的是她,若真告到圣上那里,她自己也会被训斥的,而且,她试探姜淮元是女子一事又不能说出去,怎么着今夜这哑巴亏她是吃定了。

  “我就说吗,我开的药不会让人晕倒的。”张太医还在一旁嘟囔,他开的药只是让人身上起疹子,不会让人晕倒的,他方才提醒静宁郡主,但静宁郡主却是不听,推着他就赶紧从暗处出来。

  “你闭嘴!”静宁郡主正在气头上,这个呆头呆脑的张太医还在一旁放些马后炮。

  “下官与郡主无冤无仇,郡主为何要在下官的杯中下药?”姜淮元其实是知道静宁郡主为何要下药的,但她今夜要把这事解决了,以免留有后患。

  之前她发现自己的杯中有药的时候,便猜测出了是静宁郡主,否则她想不出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这宫中下药,而且还只是让人起疹子的药。

  “我——”静宁郡主哑口,很快她便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没有灰尘的衣裙,看着一旁盯着她看的内监官和侍卫凶巴巴的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本郡主吗?”

  侍卫和内监官自然是认得的,几个人闻声都急忙低下了头。

  “你们都下去吧。”静宁郡主语气稍缓了些,今儿也是看到她出糗了,不过她不在乎,因为这些人不敢乱传。

  待侍卫和内监官都走后,静宁郡主才看向姜淮元,她打量了姜淮元一遍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给你下药的?”

  姜淮元看着静宁郡主,并不回答,这些都不重要了,而她也不想与她周旋,道:“郡主两次带着张太医过来为下官诊脉,可是担心下官身有异疾?”

  “对,你快让张太医为你把把脉,我也好放心。”静宁郡主顺着姜淮元给的弯,还是不放弃,说着还推了一把张太医,道,“去给姜世子诊脉,你上次不是说见她有病吗。”

  姜淮元:“……”她怎么就有病了?

  张太医被推着踉跄了一下,准备走到姜淮元身边的时候,却被一瞬过来的身影拦住了。若不是张太医脚步停的快,险些也要像静宁郡主方才一样,撞到霍桓硬挺的身躯上了。

  霍桓就站在她两人中间,张太医面露尴尬之色,抬眼看了眼霍桓,又侧目看向一旁的静宁郡主。

  这郡主让他诊脉,可人家不愿意啊。

  静宁郡主一看霍桓挡在了张太医的前面,气的嘴里嘟囔着想要带张太医离开,却听到姜淮元道:“大哥,让他诊脉吧。”

  霍桓听了姜淮元的话,侧目看了一眼,让开了位置。

  静宁郡主显然没有想到姜淮元会这样主动,心下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弄错了,姜淮元真的是男子?

  姜淮元将官袍袖口抻了抻,用手挽起,道:“烦劳张太医了。”

  张太医听着姜淮元温和语气,忙拱手道:“下官定尽力而为。”

  张太医将手搭在了姜淮元的脉搏处,诊了片刻,又让姜淮元换了另一只手,姜淮元犹豫了一瞬,将手伸了过去。

  张太医目光瞥向别处,眼睛快速眨动,而后收回手道:“姜世子今日饮酒有些过量,身子要紧,勿要多饮。”

  姜淮元听了这话,心里舒了口气,拱手道:“多谢张太医提醒。”

  张太医没有表现出异常,只摸出了姜淮元的脉象较于男子弱了一些,但又比女子强了不少,猜测因是饮酒过量所致。

  “郡主。”姜淮元唤住了已经转身挪步的静宁郡主。

  静宁郡主没有看到张太医震惊的神情,那这就表明姜淮元是男子了,想到自己真的是弄错了,便准备溜之大吉。

  静宁郡主闻声,顿住步子,转过了身,一脸讪笑道:“姜世子没事就好,我父王还在等我,我先过去了。”说完便要离开。

  “等一下。”姜淮元再次唤住了她,她看着静宁郡主,神情严肃道,“方才张太医已经为下官诊过脉,下官的身体也无大碍,还请郡主以后莫要再对下官这般重视了。”

  她一个小小的侯府世子,静宁郡主两次带着太医来为她诊脉,若说没有目的,谁也不会信,既然已经诊过脉,她想要的结果也拿到了,姜淮元此刻是要告诉她,以后不要搞这些小动作了,今次她不计较,不代表以后还会这样让着她。

  静宁郡主听着姜淮元一点都不温和的语气,想来是真生气了,她清了清嗓子,道:“自然。”

  静宁郡主走后,姜淮元和霍桓便在外面闲聊了一会,霍桓不善言谈,但知道的,都没有隐瞒的告诉了姜淮元,因为姜淮元问的都是关于霍倾小时候的事。

  她很喜欢霍倾,所有想要知道她的所有,包括小时候。

  宴会直至子时才散去,今日圣上高兴,还赏赐了不少的姜行知不少的物件,姜淮元命人拿着,而她则扶着喝多了姜行知上了轿子。

  回府后姜淮元嘱咐下人好生照料姜行知后,回了自己的院子,姜淮元左右闻着自己的身上的酒气,又捧起手哈了哈气,全是酒气……

  她今日吃了一个随身带的药丸,是她准备应付今晚这种突发状况而准备的。

  药服用后脉象会变的比平常要有力一些,而且混着酒服用,效力更好,所以她才会警告静宁郡主以后不要再来试探她了,因为她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这样幸运的蒙混过去。

  姜淮元沐浴过后,看着屋内燃着灯,以后霍倾还没有睡,但进去后却发现霍倾已经睡下了,她轻手轻脚的上了榻后躺在了霍倾的外侧。

  初躺下的时候,她还在控制呼吸,希望不要吵醒霍倾,可没一会儿她便不老实了。

  许是酒壮人心,姜淮元轻轻起身,看着床榻上躺着的睡美人,心里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燥热难耐。

  许久后……霍倾被姜淮元湿热的唇舌扰醒,姜淮元方才回来的时候她是知道的,但没一会儿她便又睡着了,可谁曾想姜淮元这样的不老实……

  霍倾睁开眼看着伏在她颈间还在‘卖力’的姜淮元,伸出纤手来,捧住了姜淮元因饮了酒而微红的脸颊。

  “不是——”霍倾还没说出,今日不是不让她亲的吗,就被姜淮元出声打断了。

  “娘子是说不让吻这里。”姜淮元说到‘这里’二字亲了一口霍倾的柔唇,而后目光又下移,道:“没有说不让吻这里。”

  “你——”霍倾没想到姜淮元还会跟她玩文字漏洞,说的她都无法反驳。

  “而且,现下已经过了子时,是第二日了,我们的约定已经解除了。”姜淮元说完这话,眸子里染上了一层名为情丨欲的东西。

  霍倾并没有生气,这种事情本就爱人间的情不自禁,她自己也有这种时候,只不过,是谁先占据主动权而已。

  作者有话说:

  姜淮元:“只要不亲嘴,亲哪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