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以偿。
那张脆弱不堪的脸上, 桃花眼里方才稍稍出现的光亮霎时黯淡，僵持了一会儿，极轻的声音略微颤抖：“那要怎么做你才愿意留下？”
不是留下，而是怎么做才可以得到一个名分, 怎么做景凉才可以原谅自己, 才可以不再用这种冷淡的语气对着她。
一点也受不了。
景凉站在一旁, 看着这个眼尾泛红的Omega带着祈求和失落，心里有一股奇异的感觉。
“你先打电话。”
没有应好还是不好, 顾舒晚只好拿起手机, 说话的间隙，景凉离开了房间。
忍住的眼泪瞬间就要顺着眼眶流下，电话挂断，想要掀开被子下去, 那个人却端着一杯热水去而复返。
略微尴尬，顾舒晚自觉又磨磨蹭蹭地坐了回去，看到站在门边的景凉那双戏谑的眸子。
在顾舒晚眼里，就好像是在嘲讽。
但是景凉只是觉得好笑，顾舒晚就这么怕她走了吗？那为什么当时她离开的时候就看不到一丁点伤心难过呢？
就算顾舒晚的确是伤心难过了, 又有什么用呢？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 就要让她离开晏城, 哪怕那个时候是她最需要她的时刻。
那种要窒息的痛苦, 是她最爱的人带给她的，她怎么敢再去相信顾舒晚的爱？
更何况她偏执又奇怪，不适合和顾舒晚站在一起。
空气莫名地寂静，景凉将杯子放下, 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用平稳的语气回答顾舒晚刚才的那个问题。
“顾舒晚, 你觉得我们在一起真的过得开心吗？”
开心吗？不开心的吧。
当然这也不能归到谁的头上，毕竟她们一个是从小被惯养到大的高岭之花，被别人捧在手心里，所以没有那种习惯去细微地推敲别人的心思，所以不知道景凉在想什么，不知道景凉没有安全感。
而另一个又生怕被抛弃，所以把自己隐藏得极好，所有的话都藏在心里不说，戴着乖巧听话的面具。
顾舒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又反问了她一句。
"可是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
只要景凉告诉她需要什么，害怕什么，所有的问题她都可以解决，所有的惩罚都可以接受。
可是为什么就偏偏这么坚决地一句话不说就要推开她呢？
恰巧此时门铃响起，景凉视线有些模糊。
“对啊，人都是会变的，所以我不爱你了，就这样吧顾舒晚，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吗？”
帮医生打开门，景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头更晕了，顾舒晚失力地靠在床头，颓然一笑。
第一次景凉说自己不喜欢了，她很轻易就挑破了这拙劣的谎言，但是这一次，景凉说自己的爱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说的时候看起来是真的很难过啊，所以她一直在给阿凉带来痛苦是吗？
医生看着顾舒晚这幅失去希望的样子，吓了一跳，拿出体温计先给人量体温，然后试探着问她是怎么了。
“没什么，抱歉让你这么晚了还跑过来。”
“嗨，这就是我的工作，不过你怎么又发烧了，要多注意照顾自己啊。”
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是温热可口的温度，但是入口的药苦到让人难以下咽，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的酸涩和苦楚。
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了，再这样明目张胆地去找她，她会更苦恼的吧...
*
虽然景凉依旧在学校里帮温岚代课，但是景知洲那边已经让岑皓来找过她许多次，话里话外无非就一个意思，让她现在就回景氏开始学着接手公司。
毕竟让一个年纪轻轻靠着家世背景的人空降那么高的职位，一定会招来质疑和反对。
这些都是景凉要自己解决的问题，要是连这些都处理不好又有什么资格呆在公司里呢
但是当事人本人却半点不着急，自从那天晚上去了一趟别墅，景凉就再也没接受到顾舒晚的一条信息。
很清静，清静到让她有些不适应这每天安安稳稳除了偶尔应付景知洲的生活。
但是还是得去找温岚，毕竟景知洲说的也没错，而且她总归不是一个专业的讲师，还是担心会误人子弟。
“没事，这几个月多谢你了，我已经都安排过了，不用担心。”
“温老师最近过得怎么样？”
此时此刻的温岚正和顾黎从医院出来，三个多月的肚子已经稍稍显怀，不过她被照顾得很好。
“挺好的，就是觉得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生命很神奇，哦，对了，小景在学校里就没有遇到一个喜欢的Omega吗？没有一点谈恋爱的想法吗？”
打趣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景凉突然后悔多问了这一句，“没有的，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顾黎在旁边不大乐意地啧了一声，一个Alpha，整天让Omega跟在后面追着，不回应就算了，眼看人都发烧了还说跑就跑。
顾舒晚也是，他要是不问医生都不知道这人又发烧了，每天还硬是来了公司，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温岚撇了顾黎一眼，顾黎立马正襟危坐地看着前方的路。
“那又不能怪她，她怎么知道晚晚身体状况那么差，更何况你没发现最近晚晚每天除了公司就是家，哪儿都不去了么。”
这说明什么？说明顾舒晚也没怎么跟人联系，感情还怎么培养。
旁边的宠妹狂魔一听这话更不满意了，“那干脆就算了，非吊死在这一棵树上干什么，以后最好就不要联系了。”
温岚摇了摇头看向车窗外，怎么可能呢？要是能忘早就忘了，哪还会偷偷跑到F国去看景凉呢
顾舒晚最近的确没有再出现在景凉面前一次，只是每天会从徐乔伊那里知道景凉如果不去学校的话会去做什么，在学校的时候还是会从江欢那里看到陆予安和景凉同时出现的照片或者是景凉一个人的。
就好像又回到了那四年一样，只不过那个时候是没法出现，现在是不敢出现。
而且更加难过，因为她会看到景凉身旁出现了另一个人，危机感更甚。
偏偏更糟糕的情况又发生了。
景凉和温岚的通话结束，本来想直接往前离开学校，却突然想起有东西忘了，一转身就发现身后跟着一个女孩，古灵精怪的，正飞快地藏起手机。
但是Alpha的视力和眼神都是极好的，一眼就看出她是在偷拍。
“你在做什么？”
可能是因为在学校呆久了，真的有了一种老师的威严。
“没做什么啊景老师。”
“你认识我？”
江欢点点头，微笑着回答“当然认识呀，学校里很多同学都认识您的。”
是吗？景凉仔细打量着这个笑得心虚的人，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为什么要偷拍？”
“啊，因为，因为我觉得您背影很好看，就拍下来了，您要是觉得冒犯的话我现在就删掉。”
“等一下。”
诶？江欢要掏出手机的手停住，疑惑地看着景凉。
景凉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眼熟了，她好像每天和这位同学的时间线都很重合啊，吃饭的时间永远一样，而且总是坐在离她不远的位置，举着手机不知道在干嘛。
“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属于顶级Alpha的压迫感很强，虽然面前这个人只比她大了几岁，但是还是让人害怕。
“如果不说的话我想是不是我可以报警，让警察来亲自调查一下？”
“不不不，我说，但是...”
啊，怎么办，她是不是见不到安东尼了，女神的合照是不是也泡汤了。
“是江冉让我这么干的！”
对不起老姐。
景凉眉心轻折，难怪和江冉长得很像，不过...
“是顾舒晚让你这么干的？”
？？？
江欢头顶一圈问号，这不跟女神绝配吗，还是她真的就蠢到这么明显地暴露了？
景凉一脸复杂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就因为她那天晚上说的那些话，所以顾舒晚就转入地下了？
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但是正常人知道自己被别人监视了，应该是很愤怒的吧，她怎么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呢？
“以后不要再拍了，安心学习。”
专业第一的成绩还需要质疑吗？
哦，现在好像不是顶嘴的时候。江欢急忙给那边的顾舒晚发信息，那边却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没关系，过两天安东尼会来C国一趟，你要好好把握机会。”
只有顾舒晚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慌乱，她现在完全想象不出景凉会是什么反应，想打电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讲这件事。
就算现在报警也无可厚非，但是景凉竟然直接打给了“背后主谋”。
顾舒晚看着手机上出现的名字，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接通了。
“顾舒晚，好玩么？”
“不好玩儿，对不起，我只是...”
顾舒晚卡住了，景凉却轻笑一声逼问她，“只是什么？”
语气不怎么好，顾舒晚眼眶很快就红了。
真是娇气啊，但是又是被景凉宠的，连听到大声一点凶她都不可以。
“只是想见你。”
长久的沉默，景凉闭上眼睛使劲攥紧拳头，很无力，有点不知道拿那个人该怎么办。
“你懂你这样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吗？不要再这样做了。”
“否则真的会让我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