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杨氏天一亮就催着刘雷雨去黑瓮城。

  她俩这一天的任务可繁重,杨氏要去找人修房子, 静山庄子上的围墙太矮了, 稍微一个练家子就能轻松翻过墙头。

  而杨氏和刘雷雨家里只有女人, 往后阿瑶嫁过来,更是一家子女眷。

  哪怕请了吴成做护院, 他一个人也顾不过来。

  刘雷雨的任务则是另一桩要紧事。

  她跟阿瑶的八字已合,按礼刘雷雨家里要往阿瑶家送聘礼了。

  杨氏与阿爷商量过, 两家人都人口简单, 这亲事也不想大操大办,聘礼太显眼了反而不好。

  尤其是阿瑶家里还有个不靠谱的爹虎视眈眈等着,恐怕要打聘礼的主意。

  因此两家定下来, 聘礼刘雷雨家里一共出二十两银子。

  另外按照风俗, 刘雷雨家还要准备米粮、红糖、鱼肉、布匹等礼品,这是纳征当日要一并送去阿瑶家里的,也是整个定亲最热闹的一天。

  此前的定亲礼节,一直都只有刘雷雨和阿瑶两家人知道, 但纳征这一天,随着这些礼品送去阿瑶家里,也是正式向外人宣告两家结亲的时候。

  村里关于阿瑶和刘书贤的风言风语这几天渐渐传的人少了,但毕竟影响还在,刘雷雨铆着劲想把纳征办的热热闹闹的,让那些说闲话的人被狠狠打脸。

  因此她要大手笔去采买了。

  出发前,刘雷雨拿出昨天列好的采购礼单, 又细心的复核了一遍。

  别人家娶亲,只买一斗糙米,两斤红糖;但刘雷雨打算挑那最上等的精米,要买就买两斗,好事成双嘛。

  红糖好吃,阿瑶本来就喜欢吃甜口,买上六斤。

  鱼和肉是少不了的,刘雷雨带足了钱,只要车上装得下,她恨不能直接买头猪。

  就是布匹不能带着阿瑶亲自去挑,刘雷雨有些担心她选不中阿瑶喜欢的花色,所以她想了个折中主意,就挑店里卖得最好的花色,一样来一卷;若是阿瑶都不中意,以后她俩有空了再一起去逛布坊重新买。

  算来算去,刘雷雨猛然发现一件事!

  她的钱,好像快花光了!

  最近花钱如流水,买下静山就去了五百两,又是吃吃喝喝的花用,又要置办聘礼,花的全都是卖参挣的那一千两银子。

  这样下去,坐吃山空可不行啊!

  刘雷雨进了趟灵玉空间,灵田里还是种的山芷果,一昼夜就能成熟一批。

  这时节天气寒冷,新鲜摘下来的山芷果放着不容易坏,天气好的日子就搬到外头去,慢慢晒成果干,收起来攒到山芷果上市的时节再一起拿出去卖掉。

  但最近因为家中住了李婶儿和阿芳,有外人在,刘雷雨就不方便从灵田里往外搬山芷果了。

  要不然没法解释这些新鲜果子从何处而来。

  因此熟透的山芷果只能被留在藤蔓上,长老了又脱落掉进灵田里,被泥土吸收后成了灵田的养分。

  刘雷雨将灵田里收拾了一番,看着实在心疼。

  她越发的想住到静山去,那里房子大院子多,也不用避人耳目。

  藏在云雾里的小嫩芽还是老样子,刘雷雨走过去碰碰叶片,跟胖丸子打招呼:“仙子,早啊!”

  胖丸子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听起来有些闷闷的:“雷雨爹爹,果果都坏了!”

  它整天一个人留在灵玉空间里,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但每天也总有一两个时辰是清醒的。

  这醒来的时候,它无事可做,刘雷雨没来的话,就连个跟它说话的人也没有。

  所以它只能看着灵田里生长的作物,打发打发时间。

  山芷藤蔓绿油油的,结出来的果子生的时候是青绿色,长到成熟会慢慢由黄转红,颜色倒是还算符合胖丸子的审美,它看着也还养眼。

  只是最近成熟的红果果刘雷雨都不来摘了,任由果子掉进泥土里腐烂,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果子发酵之后微酸的气味,胖丸子心疼着呢。

  刘雷雨听着心里也不舒服啊。

  “哎最近不太方便。”她一边给胖丸子解释,一边想办法:“要不,最近我不种山芷果了,仙子你还记得你的小花园吗?我找些花种来,撒到灵田里,每天开花给你赏玩好不好?”

  可是胖丸子是个乖宝,它没忘记刘雷雨是要种灵田赚钱的:“花花能卖钱吗?”

  孩子太懂事,当家长的是要心疼死的。

  刘雷雨只想胖丸子开开心心的,可胖丸子却替她惦记着挣钱。

  这说明什么?还是刘雷雨自己不行啊!连胖丸子都得为她操碎了心。

  她心头一震,不想让胖丸子察觉出来,便故意大声应下:“能啊,怎么不能!仙子我跟你讲哦,我们普通老百姓人家,忙着养家糊口,没什么赏花的高雅爱好,但是黑瓮城里那些富贵人家就不同了!人家还会办赏花会呢!春天里有桃花会,夏天有荷花会,秋天赏菊,冬天赏梅,一年四季都可热闹了!”

  “真哒!”胖丸子被刘雷雨说的起了兴致,连声音听着都欢喜起来。

  刘雷雨眼睛一亮,更加挑热闹好玩的给胖丸子讲。

  她虽然是胖丸子的“雷雨爹爹”,但每天甚少能有时间来陪胖丸子,为了不让胖丸子太孤单,她每次来都要跟胖丸子多说说话。

  这可真是苦了刘雷雨,她一个双峰山里长大的穷孩子,哪里见过什么“赏花会”哦,全靠瞎编。

  也就是因为胖丸子比刘雷雨更没见过市面,才被她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刘雷雨一直把胖丸子给哄睡着了,才从灵玉空间里出来,赶着马车与母亲一道进城。

  一路上刘雷雨还惦记着种花的事儿,就跟母亲闲聊起来。

  “娘,有什么花又好看,花期又长的呢?”

  她想要在灵田里种花给胖丸子赏玩,就有一个最大的问题,灵田中的一昼夜,就等于外头的一年。

  这样一来,如果是花期短的花种在灵田里,绽放也就是瞬间的功夫,刚刚盛开就要凋零了。

  再说胖丸子一天还是睡觉的时候居多,醒来也不一定就能正好赶上开花那会。

  难不成要叫它赏含苞的花骨朵?还是凋零的残花?

  思来想去,只有花期长的花,最好是一年四季都能开花的,才适合种到灵田里。

  灵田里温度适宜,没有盛夏酷暑,在外头一年开四季的花,在灵田里就是日夜绽放,这样一来胖丸子就能赏花了。

  母亲突然听到刘雷雨提起这个话题,她诧异之余,倒也被勾起了兴致:“怎么突然问起种花?”

  “想在灵田里种的。”刘雷雨并没有瞒着母亲。

  她还想找机会,看能不能带母亲进到灵田里去,与胖丸子见上一面。

  毕竟昨天与阿瑶聊过之后,虽然两人后来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孩子的事情,但她俩此生终究是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唯有胖丸子是一个寄托。

  既然胖丸子喊刘雷雨爹爹,喊阿瑶娘亲,那让它跟奶奶杨氏见面认识一下,胖丸子又乖又惹人疼,奶奶肯定也会喜欢的。

  母亲并不知道刘雷雨的打算,但她想起了另外的事情,藏在记忆里,很遥远的以前的事情。

  她回忆了一会,就慢慢给刘雷雨说道:“其实以前,我家里就是开花坊的呢。”

  那是真的很久远的以前了,那时候杨氏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娘,你说的是你小时候?是杨家的事情吗?是我的外祖家吗?”

  刘雷雨第一次听母亲提起这个话题,之前刘香月拿了那枚玉坠来,从那时候起刘雷雨就对杨家起了一点兴趣,不过母亲一直没有主动提起,她也就没追问过。

  不过这会儿看母亲笑意盈盈心情也不错的模样,刘雷雨便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了起来。

  “不是外祖家呢,是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杨氏笑着摇头,记忆深处的那些画面温柔的从她的声音中流淌出来:“我并不是杨家的孩子,杨家是后来才收养了我。在那之前,我曾住在京城外的一家花坊里头。”

  京城跟黑瓮城可不一样,那是个富贵奢华至极的地方。

  那里没有夜晚,街上整夜整夜都点着桐油灯,把夜空也映照的像白天一样。

  京城里最富贵的那个人爱花,所以满京的达官贵人们,也都以赏花为兴趣。

  杨氏告诉刘雷雨,京城的冬天,比黑瓮城冷得多,雪厚的能淹没到小腿,河面的冰冻得用锤子都砸不开,马儿拉着车可以从冰面上奔跑。

  她住的花坊就建在城外,那里建了两层楼那么高的暖房,暖房向阳的一面没有砖头砌的墙,而是用打磨到透光的价值连城的水晶做成的大窗户,阳光能穿过窗户照到暖房屋子里,人站在屋外,不用进去就能透过那些窗户看见暖房里的花。

  外头是滴水成冰的冬日,但花坊的暖房里日夜烧着地龙,通宵点着油灯,里头一年四季温暖如春。

  暖房正月里就能种出开得比脸盘子还大的金菊,什么牡丹芍药茉莉花更是应有尽有。

  刘雷雨听的一愣一愣的,能透光的水晶窗户,她从来都没见过。

  “那后来呢?”

  她紧着追问。

  杨氏摸摸她的头:“后来那花坊的主人太能花钱,把家底全败光了!那样烧钱的暖房抵债成了别人的,他自己也饿死了!”

  这故事转折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刘雷雨压根没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她才恍然大悟,母亲给她讲这个故事,是不是在敲打她,让她不要乱花钱啊!

  “娘,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建什么暖房的!”

  刘雷雨讪讪的吐吐舌头:“我只在灵田里种花就好。”

  “嗯,你说要种花期长?长春花,日日红,月季花,这些都不错啊。”

  杨氏不再吓唬刘雷雨了,她一连说了好几种花的名字,都是些常见的普通品种花朵,处处可见,好处是花期确实长,只要温度适宜,一年四季都能开。

  刘雷雨全都开开心心的记下来,等着去黑瓮城找找看能不能买到花种。

  母女两人又说些别的闲话,一路往黑瓮城里赶车。

  只是,刘雷雨一直没在意,母亲自从说起那暖房的故事之后,眉眼之间就一直有一抹忧色,化解不去。

  到了城里,买聘礼并没有花去太多时间,刘雷雨和母亲按着她列好的礼单,一样样采买下来,很快就装满了一整辆马车。

  倒是买花种时遇到了大难题。

  花种这东西,又不能吃又不能换钱,根本没人卖。

  刘雷雨和母亲跑遍了整个西集也一无所获,倒是刘雷雨买到了不少药材种子,连人参种子都买到了一小把。

  因为母亲跟瓦匠约好了下午还要去查看房子的实际情况,所以两人也不能耽误,匆匆忙忙又打道回府。

  等回了静山的庄子上,修院墙的事情母亲亲自去跟瓦匠交涉,刘雷雨则独自上了山。

  她买下静山之后,还没有好好在整座静山上转过。

  静山不高,哪怕与旁边的双峰山比起来,也只能算是个“小土包”。

  山势也相对平缓,刘雷雨骑着马,轻轻松松就上了山顶。

  从山顶往下俯瞰,绿树成荫葱葱郁郁,而她家院子藏在绿林深处,灰墙黑瓦,也不起眼。

  刘雷雨留心观察了一下山中的草木,双峰山里常见的止血草什么的,静山上也随处可见。

  一圈看下来,她心中便有了计划。

  山顶她打算种些林下参,这回在西集上买到的一小包人参种子,她先撒进了灵田里育苗。

  灵田里的五昼夜,相当于外头五年,到时候刘雷雨再把这些五年的人参苗移栽到静山上去,让它们自然缓慢的生长。

  而山腰处则可以开出药田来,种些常见药材。

  山脚下地势平坦些的地方,则留着种些粮食;只是刘雷雨家里人不多,没有这么多人手,自家恐怕种不过来。

  她巡完了山,回到庄子里时,竟然正好遇到吴成来了,正在门房外头跟牛桂花说话。

  毕竟牛桂花是跟着吴成出来的,吴成听说杨氏买下了牛桂花,便自觉肩负起了责任,得看顾着牛桂花,看她到底是不是忠厚老实的人。

  不过牛桂花人倒还本分,杨氏给她安排了住处,她便安安分分的守在屋子里带孩子,除非洗衣做饭,否则连门都不出。

  那刘香月一开始不老实,总想来刺探刺探她的情况,她也不跟刘香月计较,自家关起门来过日子,刘香月碰了几次冷门板,自然也就不来了。

  刘雷雨从马车上搬了米粮下来,牛桂花也没等刘雷雨吩咐,自己主动过来扛着米袋子送去了厨房。

  吴成见刘雷雨得了空,便过来跟她说话:“刘兄,往后是要住到这边来吗?”

  刘雷雨跟吴成站在一起时,足足比吴成矮一个头,身形更是单薄瘦弱,整个人还比不上吴成一条臂膀有力气。

  但吴成与刘雷雨说话时,却是恭恭敬敬的,没有半分对刘雷雨的轻视。

  他受了刘雷雨的恩惠,要给刘雷雨当护院,这次便是过来查看情况。

  “对,最近就打算搬过来。”刘雷雨说:“我娘在找人加高院墙,家中有女眷,匠人进进出出多有不便,等到围墙砌好了就搬家。”

  “那,刘兄,我有个不情之请。”吴成对刘雷雨拱手行礼。

  “你说说看。”

  “我想把我家人也搬过来,我家中只有妻儿老小,家里的房子也塌了住不得,我来这边当护院,回去不方便。”

  刘雷雨一开始以为吴成还是想借住在她家,便主动提出来:“我家村子里的房子你们可以继续住。”

  但吴成竟摇头拒绝了,他不是想借住刘雷雨家的房子,而是主动提出来,想当刘雷雨家的佃户。

  吴成是入赘到双峰村的,李叔李婶儿才是本村人。

  不过李婶儿家穷,她家里以前还有一些田地,后来她们老两口腿脚都不行了,田地也种不过来,家里又缺钱用,便都零零散散卖了,只剩一亩地种种口粮。

  吴成入赘过来之后,全靠着他有一身猎户的本事,能进山打猎卖钱,才算是慢慢把家里的日子过了起来。

  不过入赘的女婿难抬起头,吴成在双峰村里进进出出,总要受人白眼;他有心想多种些田地,但双峰村的田地都是有主的,买人家的田,他手头银钱不够,自己开荒又没有合适的地方。

  “山下大片的空地都是现成的,我自家就能开荒,房子我也自己来建。”吴成跟刘雷雨详细说道:“不瞒你说,往后我到你家来当护院,留下妻儿老小在双峰村,我也担心她们受人欺负,倒不如一并接过来,到时候大家住得近,也有个照应!”

  其实吴成这个请求,对刘雷雨来说简直是正中下怀。

  整座静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刘雷雨跟母亲两个人是守不过来的,但有了佃户的话,佃户就能帮着守山。

  刘雷雨便跟吴成说好,房子不用吴成自己建,她来出钱造房子,赁给吴成住就行;山脚下的荒地今年需要吴成自己开荒,所以第一年的租子也不收,往后每年的租钱,总比别家要便宜些。

  正好母亲请了瓦匠在,刘雷雨便当场跟瓦匠打听了建房的工钱,请他一并带人来,帮着在山脚下建起了房。

  所有的事情一下子就特别顺利起来。

  不过,刘雷雨这边万事顺风顺水,也有人的日子可不大好过。

  黑瓮城里,刘书贤最近过得堪比热锅上的蚂蚁,备受煎熬。

  只有一个原因:没钱。

  县令老爷请来的名师即日就要到黑瓮城,然而刘书贤随礼的份子钱一分还没有着落。

  他原本找他爹要了点钱,然而揣在口袋里还没来得及捂热,放利子钱的打手就闻着铜臭味上了门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

  刘书贤自己找人家借钱买“神药”用的,现在卖神药的假神医跑了,但放利子钱的大老爷说了,药总归是进了刘书贤的肚子。

  放利子钱的人,不是开善堂的,打手们个个膀大腰圆,一拳头下去刘书贤连小命也得下去半条。

  他哪里敢啰嗦,乖乖的掏空口袋交了钱出来,只求再宽限几天,容他想想办法。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群瘟神,县学那边的夫子又找到了刘书贤头上。

  有位一直关照看好刘书贤的夫子,私下里给了刘书贤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那就是,即将要来的这位名师,与来年春闱的考官是至交好友,只要刘书贤这次能在名师面前露了脸,得了名师的举荐,来年春闱那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刘书贤心不心动?

  他怎么可能不心动。

  这消息夫子说了,他没告诉别人,专门来说给刘书贤听的。

  那刘书贤识相的话,谢师费总要出一些吧。

  又要用钱啊。

  刘书贤是当真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偏偏刘香月还跑了下落不明,他把亲爹刘里正逼得要悬梁寻死了,也硬是再榨不出更多的钱来。

  这时候,刘书贤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的目光再次放到了阿瑶的身上。

  他放了那么久的线,也该到了收网的时候。

  刚刚在放利子钱的打手们面前卑颜奴膝的刘书贤,换了身新衣服,头发一束折扇一打,又成了个风流公子的模样。

  他去找了王文。

  王文跟刘书贤是一路货,读书没有真本事,一心只想钻营。

  刘书贤不过将夫子透露给他的消息,放出一丁点来,说给王文一听,王文立马就黏了上来,拍着刘书贤的马屁,直接一口一个“好妹婿”喊起来了。

  “好妹婿,你放心,事情都包在我身上,包你不日就能抱得美人归。”

  王文拍着胸口给刘书贤做了保证,转头回家找陈达。

  上回元宵节那会,他们回了一趟双峰村,把阿瑶和刘书贤有一腿的消息放了出去,就是为了污阿瑶的名声。

  这次陈达正好借题发挥,咬死了阿瑶不检点,连带祸害了陈家都没脸见人。

  阿瑶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在亲爹手里翻出什么花样来,还不是他想把阿瑶许给谁,就许给谁。

  其实陈达觉得,他这样做也没亏待女儿啊,刘书贤一表人才,阿瑶配给他还是高攀呢。

  以后刘书贤要是再有了造化,那阿瑶也跟着当了官太太,一辈子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他养了个女儿,好歹也供她吃穿养大了她,本就指望不上女儿养老送终,现在能得个好女婿的话,他当老子的能享什么女婿福啊,还不是都为了阿瑶好。

  总比别人家里把女儿卖了换钱,或是许给什么穷泥腿子的要好得多。

  真是可怜他一片慈父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