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谁讲聊斋

  夏春耀刚醒过来,便看到坐在房里圆桌前,用胳膊支着头打瞌睡的宁王府府医徐伯益,她张张了张嘴,想叫他,嗓子里像是塞满了沙漠中的砂砾,干痛的无法发出声音,她便慢慢起身想下床,给自己倒杯水。

  窸窸窣窣的声音将本就没熟睡的徐伯益吵醒,连忙起身走过来问,“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夏春耀点了点头,用尽全身力气才喊出细若蚊蝇般的声音,“水。”

  徐伯益连忙给夏春耀倒了杯温水端到她嘴边,一杯水下肚缓解了喉咙里的干燥,她重新躺了回去,如何到的宁王府,她没有印象但是她知道,那个狗比男人又救了她,回顾穿越来的林林总总,狗比救她多于坑她,即然回去无望,等这次搬倒王家,便好好做个家奴报答他吧。

  夏春耀昏昏欲睡中突然开口,“太华公主可得救了?”

  徐伯益表示自己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你先躺下,我已遣人去通知王爷了,待他来你问问便是。”

  夏春耀点了点头,缓缓躺了回去。

  宁正卿这几天都在书房中翻看从夏春耀身上搜出来的书信,心中纠结着到底要如何处置,祝贵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他连忙将书信藏于桌案的暗格内,“进。”

  “爷,徐府医那里传话,说夏春耀醒了。”祝贵轻声道。

  听到夏春耀醒了,宁正卿从椅子上起身,“跟爷去看看。”

  祝贵为宁正卿开了门,跟在他身后。

  可来到夏春耀的门外,宁正卿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心里竟有些怯意,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徐府医恰在此时开了门,与他刚好面对面,“王爷?”

  宁正卿尴尬的咳了咳,冲徐府医勾了勾手指头,将徐府医叫了出来,“她,情况如何?”

  徐府医道:“已无大碍,只是暂时不能下床,不能让伤口再次裂开。”看着宁正卿顾左右而言他,徐府医双手负后,“王爷如果担心自己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宁正卿梗着脖子,“谁担心了。”

  徐府医懒得答理他,径自向外走去。

  宁正卿没叫住他,思索片刻到底推开了夏春耀的房门。

  床上的夏春耀面色虽有了些许红润,但唇色依然苍白,他别别扭扭走上前,“你怎么样?”

  夏春耀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扯开唇笑道:“我应该给你磕一个,你又救了我。”

  宁正卿见她还有心说笑,心里酸胀,“磕一个就完了?你那命是太值钱还是太不值钱?你知道你吃了爷多少好东西?”嘴上如是说,还是抽出床上的长枕垫在她肩膀下,“你别乱动,府医说不能抻着伤口。”

  夏春耀谢过宁正卿便问,“太华公主他们怎么样了?”

  宁正卿想起自己跟玉贞公主打的小报告,卷了卷手指道:“都没事,当晚就回宫了,你别操心别人,你自己小命都差点没了。”

  “那些信呢?”夏春耀听到太华公主都没事,放了心,便想起那些书信来。

  宁正卿闪烁其词的说:“什么书信?我没看到。”

  夏春耀听到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宁正卿将人拦了下来,“你要干什么?”

  夏春耀:“我回去找。”

  “你都昏迷七天了,上哪找去?”宁正卿闭了闭眼。

  夏春耀气笑了,“宁正卿,我是受伤了,不是失忆了,我明明把书信贴身放好,你救完我,它就没了?”

  “我当时只想着救你,没注意书信。”宁正卿狡辩道。

  “你知道那书信的重要性吗?你知道我在王家栽了几次吗?你知道我被打的只剩半条命的时候心里有多恨吗?你知道那些书信是我他妈用命换来的吗?”夏春耀狠狠锤了床,那闷闷的声敲在两人的心头久久散不去。

  宁正卿不言语,他紧紧攥紧的拳头泄漏了他的心虚。

  夏春耀冷笑,“都是千年的狐狸,宁正卿,你跟谁讲聊斋呢?不说你恨着那位,就单说王家人,你不想搬倒?你不过是想看着两方争斗想坐收渔翁之利!”

  宁正卿被说中心事,懊恼道:“就算是又怎样?我救你一命抵不过那些书信吗?”

  “是不是我把命还给你,你就把书信给我?”夏春耀突然冷静了。

  宁正卿没回声。

  “你把剑拿来,我把欠你的都还了,你把书信给我。”夏春耀言语冷冷。

  宁正卿冷笑,“连你都是爷的,爷让你活,你便死不了,爷让你死,你就不能喘气儿,你一奴才拿什么跟爷讨价还价?”

  宁正卿不提这事儿,夏春耀还没想起来自己刚才还在想要好好做个家奴报答他,直至此时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而她也确实笑了起来,“哦,对,你救我一次,是我卖身换来的,这次救我,是我用书信换的。宁正卿,你我本就两清啊。”

  “两清?”宁正卿抬起头,藐视着夏春耀,属于皇族的优越感瞬间回归,“你女扮男装身份不详,潜入我大唐到底是何居心?本王如若将你送官,单欺君之罪,你必株连九族!”

  夏春耀最恨的除去天道,便是这皇权当道的社会,也气到上头,她顾不得腹部剑伤的疼痛,从床上站起身来,一步步向宁正卿逼近,“你是查不到我底细,拿捏不到我的弱点,用这事儿威胁我?谁把我带到长安城的?是你贴了通缉令!是谁给我办的身份牌,是你!是谁把我圈在王府?是你!是谁让我卷到王家与你的权利之争?还他妈是你!现在你跟我说这?你把我送官吧,把书信还给我,你现在戳死我都行。”夏春耀步步逼近,宁正卿步步后退,她向宁正卿伸出手。

  夏春耀一条条的控诉让宁正卿红了眼,他气到全身发抖,可到底也没失了理智,宁正卿眯了眯眼,“本王让你卷到王家与本王的权利之争?夏春耀,需要本王再强调一遍你的身份吗?权利之争需要把你卷入?你也配?王家在本王面前就是条狗,与本王争权?他不配。”宁正卿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屋。

  迎面看到祝贵贱叟叟的样子,不得发泄的他踹了祝贵一脚,“滚。”

  祝贵原以为夏春耀醒了,王爷心情定是不错,这才笑的贼兮兮的,没想到却挨了踹,揣着手一路小跑的跟着宁正卿屁股后面,什么也不敢说。

  夏春耀呆坐到床上,不是因为宁正卿?那王家到底为什么与自己如此过不去?这些不重要,她捂着泛着痛的伤口,让自己冷静。

  如今她的身份暴露,王家还没搬倒,迟早,王准还是会逮着空子继续搓磨自己,身份一事根本瞒不多久,说不定真要以欺君之罪论处,她一个人不要紧,但她知道,定会拖出一连串的人,道当其冲便是太华公主。

  夏春耀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这件事不解决,她不安心。她刚站到地上,徐府医打开门,见她下了床,连忙小跑上前,“我的祖宗,你怎么还下床了,你知道为了救你王爷费了多少名贵药材?不然你能这么早醒?”

  夏春耀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就后悔了,古代没有封闭也没有麻药,她万万没想到只是站了一会儿伤口会这么疼,捂着腹部的伤口,冷汗涔涔到也没有逞强,嘴上却搭了句话,“有多早?”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顺着府医的手,倒在床上,只是原本抱扎好的伤口已然渗出血来。

  “你昨晚受伤,今儿一早就被抬进府里,现下不过晌,你说你有多早。”徐伯益碎碎念念的又帮她重新包扎,见她听话的躺了回去,便顺手给她把了个脉。

  “呵,那可真早啊。”夏春耀意有所指的道。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夏春耀才意识到自己当时离死亡的距离是那么近。

  徐伯益叮嘱夏春耀不要下地走动,不要再抻了伤口,夏春耀嘴上应着,心里急得不行,她不知道宁正卿会将那些书信如何处理。

  如果自己回不到现代,那么想在这古代活下去,王家必须要除,就在夏春耀还想着再作点什么妖才能让那狗比来见自己的时候,院里传来一声声问安。

  玉贞公主到了。

  玉贞公主的到来是宁正卿没想到的,早早迎在府门口。

  玉贞下了马车,亲手将宁正卿扶了起来,“你我便不必这虚礼,本宫这次来是为找夏春耀要回太华公主的金鱼腰牌,那小妮子想要亲自来,她要听夏春耀亲口对她说清楚,本宫瞧着她的样子,怕是又会被夏春耀几句好话哄骗住 ,所以亲自走了这趟。”玉贞边走边将这前因后果与宁正卿交待的仔细。

  在得知玉贞公主的来意,宁正卿也颇为吃惊,他没想到太华竟会为夏春耀做到如此,难怪她刚醒就惦记着太华的安危,他心里酸胀的不行,却也不好阻拦,只好带着玉贞公主来到夏春耀的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