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晚上的又是冬夜,庭院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家悬着的一颗心也在白衣醒后,都落回了肚子里,也没让他起身,四个手脚麻利,下盘功夫稳的小弟子就连人带软榻把他稳稳的抬回了卧房。

  白衣半倚半靠着,看着这几个孩子那谨慎严肃,恨不得把他放案板上供起来的架势,都有点忍俊不禁,他其实很想拒绝的,但被叶白衣瞪了一眼之后,也只能哭笑不得受了这番好意。

  两个烧的噼啪作响的炭盆,将卧室内熏得暖如春日。

  白衣眼花缭乱的,看一群人手忙脚乱在他身边围着,一会儿接过一杯茶,一会儿被塞了满口点心,看着乌溪又端了一碗汤药过来,后怕的向后躲了躲,连忙摆了摆手,咽下了口中的软糯,喝了口茶,顺了一口气之后,才哭笑不得的说了句:“好了好了好了,你们转的我脑子都晕了。”

  “白大哥你都躺了一个月了,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吃啊。”顾湘仗着是个姑娘家也不知道从哪儿挤了进来,趴在床榻边,看着白衣叽叽喳喳的问。

  张成岭也拿着块洗干净的湿帕子凑到白衣身边,替他擦干净手上沾着的点心屑,接过白衣喝空的茶盏,顺手递给挤在他身后的韩英。

  “太师叔,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张成岭眼巴巴看着他,眼眶红红的那模样委屈极了。

  白衣看着他俩,也看着床边围了一圈的小辈,心就柔软的不得了,伸手撸了一把张成岭的头毛,又把顾湘扶了起来,对着那一圈眼巴眼望担忧的不得了的小辈儿们温柔又无奈的说:“我这不好好的嘛,没事了,就别担心了,你们都熬了大半宿了,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先回去休息吧。”

  见他们这一群十来个少年,都抿着下唇不愿意离开,白衣对他们的小倔强,既头疼又心水,推了一把不情不愿的张成岭,跟他说:“你可是大师兄,要做好表率,带师弟们都下去休息,我又不会跑,等明天再来看我,乖~”

  张成岭瘪嘴,但太师叔都发话了,也只能站起身,带着那十来个都比他大的师弟,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白衣卧房。

  一群叫他太师叔的小辈儿被他哄走了,但还有顾湘曹蔚宁不归张成岭管,再加上个韩英跟门神似的杵在他床边,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他都把他看毛了。

  “湘丫头啊,你们也去休息吧,我真没事儿了,你看看你这黑眼圈都熬出来了,都不漂亮啦。”白衣有些心疼的摸了摸顾湘憔悴的面颊,还不忘给曹蔚宁使个眼色。

  曹蔚宁在床边站了很久,支支吾吾半天,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现在见到白衣都有些无地自容,毕竟若不是他师父暗剑伤人,白衣也就不会遭此大难。

  白衣虽然看出了这曹兔子的纠结,却什么也没说,俗话都说教不严师之惰,都是师父给徒弟善后,哪有徒弟给师父顶包的呀,见那兔子杵那半天不为所动,他叹了一声:“行了,别在那傻站着了,带着湘丫头下去休息吧。”

  “你也是,”他有转头看向韩英,见他面容憔悴多少有点不忍心,也劝了一句:“去休息吧,我没事儿了。”

  韩英抿唇不语,定定看了他良久,直到再三确认眼前这人,不会再像那天白鹿崖擂台上那般虚弱到仿佛随风就散,才抱拳一礼,深鞠一躬,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带着顾湘和曹蔚宁一起离开了。

  连景北渊都被乌溪送回卧房安顿休息了,方才还乌泱泱乱成一团的卧室内,眼下也只剩下叶白衣四人。

  白衣觉得清静了不少,叹了一声就想起身下床撑一下懒腰,他这躺了一个多月,身子骨都酸乏了,但还没等他掀开被子呢,就又被叶白衣没好气的摁住了。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给我好好躺着。”叶白衣虽然语气不悦,但给他掖被角的动作却轻柔又疼惜。

  “师尊,小白不孝,让您操心了。”白衣握住叶白衣还有些汗湿的手,很愧疚的说。

  “知道让我操心,你还不爱惜自己,你要是真死了,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才是真的不孝!”叶白衣只要一想到白衣那生死不知的样子就后怕不已,紧握着他的手。语气中气十足,却隐隐带着些颤抖。

  “不会再有下次了。”

  “老不死的,你要教训徒弟私下有的是时间,现在能不能起开让我给白先生把个脉。”乌溪抱臂站在一旁,暗中捏了捏酸麻的手臂,看着那对师徒执手互诉衷肠,多少有些无语。

  “这次我欠你个人情儿。”叶白衣起身把位置让给乌溪。

  “长明山今年份的冰雾莲我都要了。”乌溪也没跟他客气,边坐在床边替白衣把脉,边跟叶白衣提要求。

  “以后都归你。”叶白衣倒是爽快的很,反正他也没打算再回长明山,再珍惜的药材都没有小白重要啊。

  周子舒与温客行两两相望,眼中皆有无奈笑意。

  “这次又麻烦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白衣收回手腕,看着乌溪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本来千里迢迢请他过来。只是为了治疗子舒身上的伤,却没想到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所救,都不知道这是阴差阳错还是恰逢其时。

  “说谢就见外了,与其谢我,先生还不如说说这段时间您去哪儿了?”乌溪为他把脉的时候,便看到了他手腕突然多出的那一圈红痕,心中隐有猜测,却不敢断定,只挑眉问向白衣。

  “对呀师叔,乌溪不说我都忘了,您生魂离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周子舒都被白衣转醒的喜悦冲昏了头,差点都忘了这回事儿,凑到他身边担忧的问。

  白衣看了在场仅有他们四人,只犹豫一瞬,就直接说道:“地府。”

  叶白衣浑身一震,温客行与周子舒心神俱惊,只有乌溪心思一转便已了然于胸,见白衣还要说什么,立刻出言打断。

  “先生慎言,阴司之事,不可外泄。”这点忌讳,白衣不懂,他还能不知道吗?

  白衣张了张嘴,对着叶白衣有些不死心的说:“师尊,爹爹他还……”在地府等你……

  后半句卡在唇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消了音,只能看清颤动的口形。

  识海中盘亘的神识似警告般抻动一下,又归于沉寂。白衣有些不甘心的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被那无形的威压压的喘不上气来。

  叶白衣听到了,叶白衣也看懂了他的口型,一瞬间竟然愣在了原地。



  长青还在等他……

  而周子舒则一眼看出白衣的不对劲,见他眉头微皱,就有些急切的问:“师叔你怎么了?”

  而乌溪却心知肚明,言出法随,这是地府的言灵禁术,而他只是对白衣摇了摇头,劝他不要再尝试对抗法则。

  “子舒,你放心,白先生只是不能说那边之事。”乌溪叹了一声,拍了拍周子舒的肩膀,许是真的被白衣这次重伤吓到了,子舒他最近都有点草木皆兵。

  “真的没事吗?”温客行眉头紧促,再三确认的。

  “不说就没事。”乌溪站起身,伸手在叶白衣面前晃了晃,把他唤回了神儿,见他因白衣的半句话就神思不属,就轻啧一声:“行了,白先生没事儿,你也别瞎想了,让他休息吧,咱们走吧。”说着他便招呼着周子舒和温客行一起离开,四人刚走到门边,便被白衣叫住了。

  “老温,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想着温家夫妇最后的托付,白衣咬牙还是将温客行了下来。

  “白先生!”乌溪急切地叫了一声,想要阻止他,而白衣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只让温客行留下,催他们赶快回去休息吧。

  乌溪无法,只得深吸一口气。把还想留下来的叶白衣和周子舒一起拽走。

  既然白先生执意如此,那听到的人越少越好。

  “小毒物你放开我,小白要干什么呀?”叶白衣还想挣扎两下,却被乌溪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要不想连累白先生,就跟我走。”

  直到把他俩拖到了庭院中,乌溪才松了口气,回望那扇紧闭的卧房门,他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没想到白衣竟然去了地府,也不知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而周子舒则有些焦躁的来回踱步,看着皱眉不语的乌溪,再三确认道:“师叔会没事吧,他才刚醒啊。”

  “你放心,会没事的。”乌溪就算心有忧虑,面上却未曾表现出来,还拍了拍周子舒的肩膀,安抚他焦躁的心情。

  而叶白衣索性就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气哼哼地盯着房门。

  卧房内,温客行坐在矮榻边,看着双目紧闭,眉头微蹙的白衣,心神不安的攥着衣角。

  识海中。

  :这只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就不能通融一次吗?

  :规矩就是规矩,没有通融的余地。

  :你算计我就合规矩了吗?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不管束我,怎么,我这卖身契一签,你就翻脸不认人了吗?

  :……一码归一码,阴司之事道与生人。是泄露天机,朕阻止你也是为你着想。

  :怎么说你也是幽冥之主,说话怎么这么磨磨唧唧,我就是替他父母传个话,又不涉及其他,哪来这么多制约?

  :你乃仙灵,犯不着为了这些凡人犯天道的忌讳。

  :凡人怎么了,你们这些仙神鬼神哪个不是依托凡人才有如今的地位?没有凡人信仰供奉,神还配为神吗?连个白菜都不如。

  :……倒看不出你竟是个牙尖嘴利的。

  :别废话,给我解了言灵,不然我就去砸了你天子殿!

  :……下不为例。

  :这还差不多。

  :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小家伙。

  :要废话你给我出去废话,别在我识海里嗡嗡嗡,烦死了。

  :朕这是在保护你,不然你刚才口不择言,会遭雷劈的。

  :堂堂酆都大帝,平时就这么闲吗?监视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怀章都压你那儿了,我还能跑哪儿去?

  :……你倒真舍得。

  :舍不舍得又能的怎样,不都被你算计的明明白白,行了,你别废话了,赶紧走吧,让我清静两天。

  :……万事小心。

  白衣吐出一口浊气,平复躁动的心绪,再睁眼时,入目所见,便是眉头紧促的温客行。

  “别皱眉了,你娘知道了会心疼的。”白衣伸手抚平了他眉头的川字。

  “我爹娘?师叔,你见到我爹娘了。”温客行激动的一把抓住了白衣的手,刚想开口问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生生止住了,甚至见白衣要说话,还打断了他的话头。

  “别别别,师叔,你别说了。”乌溪方才所说的话,他自然是听懂了的,白衣若将阴司之事说与和他听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

  而白衣却长叹一声,包住温客行的手掌,语重心长地说:“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我不告诉你,会于心有愧的。”

  他看着温客行茫然又忐忑的神情,娓娓道来一对父母的拳拳爱子之心。

  “我见到了温先生,温夫人,还有你师父了,也和他们说了人间的事情,你们的事情,他们都很心疼你的经历,你母亲说她和你父亲都对不起你,让你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多苦,却还是成为了一个很优秀的人,你为他们报了仇又还清白于人间,他们都为你感到骄傲,但他们也希望这些仇恨都了解之后,你能真正的快乐,能放下执念,随心所欲为自己而活,他们都很爱你,也希望你能爱自己……”

  骄傲……我是爹娘的骄傲吗?机关算尽,杀人如麻的鬼谷谷主是父母的骄傲吗?

  温客行神情越发茫然无措,眼眶竟有些微微泛红,眼前不禁浮现起鬼谷那暗无天日的十几年,算计,背判,阴谋,死亡……除了顾湘他谁都不敢相信,但就算对着自己养大的丫头,也不敢袒露半分的脆弱与彷徨。浮沉在仇恨的血海,自己都快被那血腥给吞没了,成了个喜怒无常的疯子,杀人如麻的魔头。父母的惨死带走了他对人间所有的善念和希望,而也是父母惨死的仇恨支撑他从尸山血海中爬了出来,带着灭世的疯狂向所有人复仇…因此间接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也让像张成岭高小怜这样的孩子受了无妄之灾,饱尝他当年所承受的失亲之痛,漂泊无依之苦。

  他这么十恶不赦,该下地狱的人……也是父母的骄傲吗?

  白衣岂看不出他眼中的怯懦与脆弱,长叹一声,将他揽入怀中,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扶着他的后脑,温柔的说:“不要被过去的自己绊住了脚步,不要被已经落下的定局蒙蔽了双眼,你的父母,你的师父都希望你往前看,向有光的地方走。有错误就要改正,有遗憾就要去弥补,既然回了人间,就要好好的珍惜当下呀……”

  一滴清泪划过眼角,禁锢的囚笼打开了缝隙,耳边娓娓道来的,既是眼前人的柔声低语,也是隔了阴阳,隔了时空,隔了无数个春秋的,来自父母的,久违了的疼哄与安慰。

  直到看着温客行似放下了什么般缓步离开卧室,白衣才如释重负重新靠回床榻间,被那柔软和温暖包裹着有些昏昏欲睡。

  :你对凡人都这么温柔吗?

  :你怎么还没走?

  白衣不耐烦的蹙紧眉头,翻了个身滚回床榻里。

  :怕你多说多错。

  :能别缠着我了吗?还我个自由清静吧。

  :……谨言慎行,莫要逞强,朕走了……

  :好走不送!

  床榻间闪过一道暗红的光芒,又悄然归于沉静,白衣舒展眉头,蹭了蹭柔软的被褥,便沉沉安睡。

  可算把这尊大神送走了,他下次要再敢把什么乱马七糟的东西放进识海,名字就倒着写。

  在叶白衣耐心告罄之前,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推开了,温客行心事重重却又像如释重负般走了出来,对叶白衣急切的问话充耳不闻,只上前两步,轻轻抱住了胧在月色下神情担忧的周子舒。

  “你这是怎么了?”周子舒回抱住了他,还有些莫名。

  “阿絮……阿絮……”温客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一遍遍叫着他的阿絮,一声声彷徨的轻唤,换来一声声温柔的回应,渐渐的他的心绪也宁静下来。他的人间在他的怀里,他的未来在他的手中,他还有机会,有时间成为一个能让父母真正骄傲的人。

  “怎么,现在你俩亲亲我我都不背着人了,当我们不存在呀,小毒物,你也不看看他俩,成何体统!”叶白衣特别煞风景的哼了一声,还下意识扫了一圈,想找乌溪寻求一下认同感,结果一回头那小毒物早就没影儿了,忍不住暗骂一声,合着到头来只有他是个孤家寡人啊……

  就好气!

  叶白衣看了一眼已经熄灯了的卧房,又看向月光下难舍难分,相拥相抱的鸳鸳,气哼哼的背着龙背剑转身就走,眼不见为净。

  但直到回了自己的卧房,四下空寂无人时,他才有些落寞伤怀,白衣的未尽之语,搅乱了他故作平静的心湖。

  这么多年了,他以为长青早就投胎了,也在劝自己放下过往,却没想到那人竟还在等他……

  慵懒的金乌破开云层,在天幕间抻了个懒腰,缕缕金光穿透云层,温暖的阳光拨开暗夜,为宁静的四季山庄涂上一层温暖的柔光。

  白衣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眼睛还没睁开呢,就先抻了个懒腰,舒服的喟叹一声,一睁眼便听到了“咚咚咚”几声清缓的敲门声。

  他边抻着酸软的筋骨,边随意的喊了声:“进来吧。”

  果然不出他所料,韩英端着盆温热的清水并一些洗漱用品,推开了他的房门。

  安静的卧房内没有言语,只有清水的拨弄声,衣物交叠的摩擦声,以及两道轻缓平和的呼吸声。

  待白衣收拾得清清爽爽,韩英才躬身抱拳,垂视着他浅色的衣摆,只低声说了句:“前辈,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就如来时那般,端着温水和锦帕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的视线。

  “韩英这小子怎么了?本来性子就闷,怎么现在更闷了?”白衣提着衣摆走出卧房,迎面就看到周子舒朝他走来,就随口问了一句。

  “他跟老温在外面奔波了一个月,成熟稳重了。”周子舒本想扶着他,见白衣隐有回避之意,也就讪讪的收回了手,带着他往餐厅走。

  “我昏睡的这一个多月都发生了什么?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哪里怪怪的。”白衣看周子舒那小心翼翼恨不得把他供起来的模样,就有些哭笑不得。

  周子舒叹了一声,边走边跟他大致说了一下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

  白衣听的皱眉也感慨,没想到他武林大会这一闹,竟然给山庄带来这么多麻烦,还兴师动众的劳烦了这么多人,替他摆平隐患。

  若是感谢就生疏了,若就这么理所应当的受了,他还有些惭愧。这么纠结着,沉默着也走到了餐厅。

  只见这餐厅中乌泱泱坐了一屋子的人,精力充沛叽叽喳喳的在聊些什么?见他俩人走进来,默契的停下话头,一众小辈向着白衣拱手一礼。

  “太师叔日安!”

  “看你们这精神头儿,休息的挺好呀。”白衣随意的摆了摆手,让他们不必多礼,便坐到叶白衣身边替他斟了杯茶。

  “那是当然啦,白大哥都安然无恙了,我们自然能好好睡一觉了。”随着一碗飘香浓稠的山药枸杞粥放到白衣手边,顾湘活泼的嬉闹也响在他的耳畔。

  白衣看着这丫头发自内心的喜悦,自己也被她的喜悦感染,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到是让你们这些小家伙跟着操心啦。”

  “这都不算什么?太师叔没事就好。”张成岭受乌溪所托,也端了一碗补身的汤药过来。

  白衣一看那浓黑的汤药,嘴里就不自觉的发苦,但这药是张成岭端来的,当着孩子的面儿他也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了。

  “瞧你这德性,喝个药还扭扭捏捏的,还太师叔呢,也没比这些小崽子省心多少。”叶白衣喝完一碗粥,又吃了两个包子,随手把碗递给身后侍奉的韩英,让他帮忙再去盛一碗,还能抽空损白衣两句。

  “师尊,这么多人呢,您倒是给我留点面子呀。”白衣的小声抱怨,换来的也只是叶白衣的一个白眼。

  这果然是病好了,就从玉白菜变成草了。

  白衣能怎么样,白衣只能哭笑不得的又给他师尊多捡了两个包子,放在手边放凉,让他师尊继续吃饭,少说他两句。

  从小到大他也确实让他师尊操了不少心,这次他大难不死,又有奇遇,也确实该学会长大爱惜自己,少惹他师尊生气,也好多陪他几年。

  “啧啧啧啧啧,之前还担心的跟什么似的,现在师叔伤好了就开怼,老怪物,你说你别不别扭啊?”温客行刚催着顾湘先去吃饭,不用管他就,就听叶白衣不客气的埋怨,也没忍住怼了他两句。

  “跟你这小蠢货有什么关系?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嘿,你个为老不尊的老怪物,明明是吃饭堵不上你的嘴!”

  “哪来的小蠢货?叭叭叭叭叭的吵死个人,跟你一桌吃饭我耳朵都疼!”

  …………

  周子舒见他俩一言不合就互相嘲讽,都不禁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真不知道他俩结伴下山这一个月,关系是变好了还是更差了。

  白衣怕被殃及池鱼,周子舒直接没眼看了,埋头喝粥不语,乌溪乐得看热闹,边给景北渊布菜,还想插两句嘴,就被景北渊手急眼快的扯了扯袖子,让他别跟着火上浇油了。

  一众小辈儿都忍着笑,低头不语,赶紧爬饭,尤其是之前那两个跟着温客行他们一起下山的弟子更是忍笑忍的肚子疼。这种互怼互嘲又拿对方没什么办法的戏码,他们围观了一个月都没看够,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一时间这餐厅内除了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和忍笑的抽气声,也就剩温客行和叶白衣跟唱双簧似的互损。

  这鲜活自然的生活场景,嬉笑怒骂的亲朋好友,让白衣有些感慨,闷不吭声喝完了满满一碗补身的汤药,又用浓稠香甜的山药粥压下满嘴的苦涩,只看着这方寸厅间的热闹与温馨,清浅的笑意便漫上了眼角眉梢。

  人间真好,要是有他在会更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即然白衣的心结解开了,那总不能厚此薄彼吧,该解脱的都解脱,该放下的都放下,日子还长着呢,都要往前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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