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课程都取消了,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也被安排提前两周开始送学生回家。没课上意味着学生们会在大厅里自由游荡,因为任何希望留下对邓布利多表示哀思的学生是被同意享有此机会的。用餐时大厅里满是学生,而霍格沃茨列车里似乎总是安安静静,空无一人。级长们不必再巡逻走廊;没有学生敢在一片悲痛和败势的气氛笼罩下的城堡里燃放烟火或是向同学施咒。

  日常生活秩序的缺失让赫敏沉默寡言。她花去大部分时间坐在葛莱芬多公共休息室的长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火焰。有时罗恩会过来安静地坐在她旁边一会儿,而之后他会默默地离开,就像他默默地来。她知道他晚上要为比尔守夜,他的眼睛沉重而显出眼袋,可是她却不能聚起精神劝他多休息。她自己昨晚都只安睡了两个小时,她还能劝谁多休息呢?

  自医院那晚以后他们三人少有的相聚时光里,有一次哈利来到公共休息室,用一种阴郁而疲惫的嗓音解释说,他和邓布利多去取回魂器的结果是毫无所获。他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那个假挂坠盒,又一把抓起它,塞进他的长袍口袋里。没人想讨论它。想到它就痛苦难忍,勇气受到重创而失去了力量,因为他们已经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赫敏知道她需要思考,制定计划,可是她的思绪却无休止地围绕着斯内普。

  第一个晚上的大部分时间,她都躺在床上琢磨着穆迪在医院里和她说的话。他说完后就很快离开了,再没有给出更多的信息,也没有回头表示会意的眼神。他只简单宣称他要回去清理从总部来的文件;没人需要对这一必要性提出疑问,唐克斯和卢平自愿随他而去。之后他就转身跛足离开了房间,只剩她盯着他的身影,就好像他是整个世界汪洋里的最后一根浮木。

  她都想明白了吗?她是否如此渴望听到她爱着的那个男人并没有背叛他们,并没有杀死他们的校长,以至于自己无中生有出为他辩解的信息?穆迪是否只是向其他人在过去的两天里一样絮叨几句无谓安慰?不是你的错……他想要你做的事……还是,她似乎听出穆迪的言外之意,计划其实完全沿着邓布利多的意愿发展?

  她是否还,她能不能,相信斯内普?她沉入脑海里,看到了他苍白的面孔;眉间紧蹙而成的深深褶皱;长长的鹰钩鼻;薄薄的嘴唇。在她的回忆里,这双薄唇吐出一个单词,相信。

  哈利现在知道了混血王子的身份。斯内普在穿过操场跑向幻影移形点时已经向他大声喊出。但是,在哈利关于他们之间交涉的讲述却搅乱她的思考。她听着像是斯内普一直都知道哈利拿着他的书。从第一节 课上,她居然知道倒挂金钟的反咒时,斯内普就肯定猜到了。还有斯拉格霍恩……总是对哈利杰出的魔药天赋赞不绝口……斯内普一定早就知道了。他为什么会把书留在魔药储藏柜里?斯内普有很多特点,但是粗心绝不在其中。除非他是故意要让那本书落入哈利手中……当她记起他们结婚那晚他说的话,“他知道波特不会听我的,那傻蛋坚持认定我是一个忠实的食死徒……”,她的心开始剧烈跳动;除非是他故意要让哈利找到它。这是否是他训练哈利,教授哈利魔咒和技巧的一种方法,否则哈利永远不会知道,永远不会感兴趣?可是如果他希望哈利从这本书里学习,那他为什么明知哈利将要仇视它,却还要在最后说出混血王子的身份呢?

  不过,这是毫无意义的。为什么知识要因为其来源而遭到漠视呢?她应该忘记扩展咒,伪装术和大脑封闭术仅仅因为是斯内普教给她的吗?可是,她知道哈利一定会说是的,所以她永远不能泄露她是从哪学习的这些知识变得比任何以往都更重要,可是这些知识却能让他们保住性命。

  相信。

  不管怎样,她想去相信。他不是训练了她吗?他不是曾经将她紧拥在怀里吗?他不是……爱着她吗?她相信他曾经爱过。可是比起他可能从未爱过她的想法还要更恐怖的是,她或许错看了他,或许他还是属于伏地魔的人。问题在此时不仅仅变成了是否可以相信斯内普,而且在于是否可以相信她自己。

  斯内普离开霍格沃茨后就直接去了马尔福庄园。他最首要的关心是保证德拉克的安全。他希望当那男孩面对伏地魔时,他能在场,把故事讲好,以使德拉克获得幸免的最大可能。那男孩的指尖在他们幻影移形时已经冷湿不堪,肤色也显出令人担忧的一片蜡白。

  当他们在入口大厅显形时,纳西莎一把将她儿子揽住怀中,紧贴着他的脖子,也不顾眼泪洒入了这可怜孩子的头发里。德拉克自己都站不住了,更不要说支撑起她母亲,所以斯内普轻轻把纳西莎从德拉克怀里引到自己怀中。

  “没事了,西西。”他无不温柔地说。虽然他对纳西莎马尔福并没什么特殊感情,但是他知道她对儿子的爱是真诚的。上个暑假她敢于违背黑魔王的指令来找他,希望他帮助德拉克就证明了这一点。她恳求儿子得到保护的强烈愿望中的某种东西打动了他。纳西莎马尔福本质上根本不是个好战者。她生在纯血社会而接受了它的传统。她嫁给卢修斯并为他生下儿子也只是因为她被希望这样做。她加入食死徒是因为卢修斯和她的家庭希望她这样做。然而为了向黑魔王抗议,试图让她的希望战胜他的——她违背了她一直被训练的一切。她站在这,在她自己家里的入口走廊,黑魔王只距此几个房间,她却丢掉所有理智,暗中背叛了他。斯内普心底突然涌出一种模糊而深藏的希望,多想他自己的妈妈也为了他的安全把自己紧拥怀中。

  她剧烈地抽泣着;她的整个身体都在他怀里颤抖。他终于忍不住了。现在不是装模作样的时候——这男孩还是不得不去面对黑魔王,而他妈妈的眼泪一点也不能增强他的勇气。

  “够了,纳西莎。”他说着释开怀抱,强使她自己站着。“振作起来。事情还没完。”

  他大步向大舞厅走去,马尔福母子跟在他身后。他走向黑魔王似乎很喜欢的那张宝座般椅子,一路上舞动着他的魔杖,袍子也让人印象深刻地迎风散开。走到那个苍白蛇形的巫师面前,他华丽地屈膝行礼。

  “主人”,他说,“德拉克成功了。邓布利多死了。”

  他在眼角的余光里看到德拉克和纳西莎慌乱不迭地跪下。

  伏地魔的嘴角拉成一种可怕的近乎于微笑的表情。“这是个好消息”,他说,“德拉克,过来。”

  斯内普希望那男孩找回他以往的骄傲,看到德拉克完全挺直身子,直面黑魔王时,他感到些微安慰。德拉克还是极度惨白,但至少没有发抖了。

  那丧心病狂的巫师赞赏似的盯着德拉克。“告诉我,德拉克。施出夺命咒感觉如何?”

  斯内普在心底咒骂。他本还希望先讲故事的其他部分,但是伏地魔明显已经知道德拉克不能…但是当然了,这也是那魔头的计划。

  但是德拉克的回答让斯内普有些吃惊。他恢复了平常那种傲慢语气,答道:“我没享受到那种快乐,主人。斯内普,是他如此期望得到奖誉而自己射出了阿瓦达索命。”

  “是吗?”伏地魔的嗓音里露出凶险的温和。

  “德拉克”纳西莎迅速小声责备,“你不该因为西弗勒斯的…轻率举动而怪罪他。他自己的学生成为一个比他更强大的食死徒像什么样子?”

  斯内普在黑魔王面前低下头。他很想反驳,但是他知道如果还想活命,他一定不能争辩,只能心甘情愿领罚。他到底为什么要任凭他们把自己逼到这样一个不可转身的死角?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那个男孩。

  “西弗勒斯…”黑魔王小声地说,“我记得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你不可以插手德拉克的计划。”

  “原谅我,主人。”他说,想到刚才纳西莎的谎言却如鲠在喉,“德拉克的计划很顺利。我只是帮他完成了——为了带来您一直渴望的胜利。”

  黑魔王转向德拉克,“你让我很高兴”,他简单地说,“你和你母亲可以下去了。”

  马尔福母子转身走出房间,对还跪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斯内普看都没看一眼。他强使自己放松肌肉。如果他放弃挣扎,任其折磨,从容承受,钻心剜骨咒很减弱很多。

  “你应该庆幸你对我一直都很有用,西弗勒斯。”伏地魔说,“如果我现在不再需要你,那么我完全可以杀了你以儆效尤,向我的追随者们展示违背了我的命令是什么下场。”

  斯内普低垂着头,头发几乎碰了地。“主人…我认为您无论如何也希望邓布利多死去。我想…”

  “你的问题就是,西弗勒斯,想得太多。钻心剜骨!”

  斯内普在咒语下痛苦扭曲,直到他感到骨头已经在肌肉的强撑下折断。他极力强使肢体保持舒展,还要保持大脑中的筑墙坚固不破。咒语的蹂躏还在肆虐,他开始感到害怕…他几乎不能感到大脑里的墙壁;脑中只是一片灼热和黑暗。

  当痛楚终于渐消,他凝视黑魔王的黑眸已是充满血丝,晶莹藏泪。伏地魔毫无动容地怒盯着他。他还没有入侵斯内普的大脑,不过斯内普觉得他正在考虑下手。

  “你一直都是个忠实的手下,西弗勒斯。尽管其他人怀疑你,我总是确信你的忠诚。”

  “是的,主人。谢谢。”

  “不过我现在觉得需要一个保证,比如说,关于你忠诚的证明。”

  “我活着只为您效劳。”

  伏地魔轻笑着,“那倒是真的,我亲爱的男孩,真的。你知道,我在想是不是让你接任霍格沃茨的校长一职呢?”

  “如果您希望如此,我乐意遵命。”

  “你的间谍工作可不光光在一方面有用。在我所有的追随者中,只有你足够熟悉如何经营一所学校,以便配合我完成大业。”

  “您对于学校有什么计划,主人?”

  “啧啧,西弗勒斯,不要装傻,这可一点儿不像你。你和我一样知道我希望建立一个军队,去清除学校里那些不配受魔法教育的,只训练余下的。”

  “我能做到,主人。这不难,教职员中早有同心者,他们不明言只是碍于邓布利多,而现在…”

  “是的,是的,我相信你能胜任这个使命。不过——”黑魔王停顿下来,直到斯内普不禁仰头看他。伏地魔的眼睛则突然锁定住他的眼睛,斯内普感觉他已经开始入侵他的思想。他感到外来的压力正敏锐灵巧地侵入他的思想深处,检查,搜寻,品味…寻找着格兰杰小姐的踪影。

  “在我交给你如此重大的任务之前,我需要确认你像你自己宣称的那样完全忠于我。”

  “悉听尊便。”斯内普回答。

  “你过去对麻瓜种…似乎颇有…好感,西弗勒斯。”

  莉莉。斯内普几乎要因此而嘲笑起来。他的主人们都喜欢用这一招。他低下头,装作忏悔,等待着。

  “你不否认?”

  “当我年少无知时,是的,您知道,我对莉莉伊万斯暗藏爱恋。但是那已经过去了,主人,遥远的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您向我展示了更多有价值的选择。”

  “可是,你没选择。你还没结婚,西弗勒斯。为什么?”

  “某些男人总是被养育下一代精良、纯血的男女巫师的事业所感召,而我只受召于您的理想,创造一个更适合养育他们的完美世界。”

  “那么你要做一个真正的导师?你希望我相信这个?”

  “向那些不配学习的人传授魔法很令人厌恶。如果您在我的思想里找到不愉快东西,都是源于要和那些麻种分享我们的知识。但是在一个全新的世界,您的世界,主人,我会——”

  “够了。这无关紧要。有一个任务我希望你为我完成。如果你做得让我满意,你就可以回你心爱的学校,随你要做什么。”

  “您只需吩咐,主人。”“你的线索……波特的朋友?”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紧绷起来,但他凝视的眼神依然坚定。“主人,怎么?”“处理掉她的家人。”“不是那女孩自己吗?”“我不这么想。你和她上过床,不是吗?”“是的,主人。”“那么她应该会相信你。她不希望把自己交给了一个叛徒吧。她会很有用,大有用处。所以我不希望你告诉她你对她家人做了什么,不过为了我的安心。”“愿为您效劳。”“谢谢,西弗勒斯。你的服从让我愉快。你希望在这待到学校开学吗?我相信纳西莎会很乐意把你当贵客款待的。”“纳西莎盛情无比,主人,可是我不愿打扰她这么长时间。我是一个几乎没什么社交需求的人。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回蜘蛛尾巷度过暑假。”

  伏地魔看着他,估量着,“你现在可是被他们通缉中,西弗勒斯。出于保护你自己的需要,我想一个赤胆忠心咒是必须的。”“确实,主人。”“很好。施完咒语,带着秘密回来。你要想留在蜘蛛尾巷,就留在那吧。”“谢谢,主人。”“不客气。还有西弗勒斯?”“什么事?”“我很快就要知道那对麻瓜的消息。”“当然,主人。”

  葬礼开始时赫敏和其他葛莱芬多站在一起,跟着麦格教授走到操场,走进没有理由还这么明亮美丽的世界。这是个完美的夏日。树木抽出新枝,微风携着花香拂过葱郁的绿地。

  椅子呈大半圆形放置,很多男女巫师已经就坐。穆迪,卢平和唐克斯一起坐在金斯莱沙克尔旁边。她看到对角巷袍子店的摩金夫人,她认识的几个丽痕书店销售员,阿古斯费尔奇穿上了她见过的最奇怪的衣服坐在平斯夫人身边,后者正把头埋在黑色长纱下默默拭泪。左边围了一大圈红头发的金斯莱;甚至帕西都现身致敬,只不过是和卢夫斯斯克林杰一起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不合常理的是,斯克林杰的另一边坐着猪头酒吧的男招待,还有——

  猪头酒吧的男招待?斯内普的声音在她脑中回荡。所以,你并不知道他的兄弟阿不福思是猪头酒吧的招待?当时他和德拉克是在讨论邓布利多吗?邓布利多是他的兄弟?她的胃开始剧烈抽动。不然为什么他可以坐在最前排?如果他是邓布利多的兄弟,那么…你的愚蠢行为几乎毁掉了校长的计划。校长的计划!

  哈利蹭过长长一排细腿椅子,正好坐在金妮前面。赫敏跟上去,几乎被自己的泪水蒙花了双眼。她低头看着金妮的脚,挤着椅子向前。她在金妮旁边坐下,罗恩则坐在她旁边。他俩一人拉起她的一只手,她闭上眼睛,泪水止不住顺着脸颊流下,沾湿衣襟。校长的计划。她除了想着这几个字,什么也想不了,这几个字在她脑中相互追逐、跌绊、舞动、尖叫。校长的计划。

  黑湖里的人鱼浮上水面。它们的发出奇怪而混乱的鸣叫充溢着空气,在赫敏听来似乎是自己思绪的回音。她听不懂它们哀鸣中的任何一个词,却坚强说服自己必须要面对这痛苦的真相,面对失去、困惑和战争,面对极度的悲伤。赫敏瞥了一眼哈利,他早已是一副全神贯注而意志坚定的样子。人鱼的吟唱似乎向他注入了决心,她突然想到这样的声音是否让听到的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感受。

  还不及她检查其他人的反应,海格就走上过道跑到椅子半圈中央,抱起紫袍素裹的邓布利多的遗体。她盯着那具软弱的身躯在海格的庞大体格下显得那么微小,一瞬间似乎回答了在她灵魂里怒燃的一切疑问。

  这是否就是校长的计划?当他九月时把自己叫到他办公室,告诉他不期冀还能活多久…事实上,他说过伏地魔正在谋算着今年内就杀死他的计划。她不相信谁可以足够强大到杀死邓布利多。也许没人杀得了他,除非他是自愿被杀的。

  有人正在邓布利多的遗体前致悼词;赫敏只看到那巫师的脑袋在人群前上下沉扬,但是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相反她听到了在她生日那天校长向她寻求帮助时的声音。

  “你也知道斯内普教授为了得到那一边的安全信任,不得不去做一些事。”

  “所以…?”

  “如果你选择了去保护斯内普教授和他的秘密,那么你要让我相信你对于他的信任不会崩塌,不管他将来做了什么而离开了凤凰社。我必须要确信你完完全全地明白斯内普教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正义和光明。他和我共同做下这个决定是因为我们相信有他在那边可以更有效地保护好哈利。”

  她突然忍不住一声哭了出来,一声刺耳的吹笛般抽泣,罗恩揽住她的肩膀,她靠住他哭起来。这是早就预谋好的,见鬼!一切都已经计划了。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谁哭泣了。为哈利伤心,他失去了最后一个父亲般的偶像;为斯内普伤心,他一直知道自己不得不做的这件可怕的事,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来与他同担苦楚;为邓布利多伤心,这个她用性命来相信的男人,这个她相信可以拯救他们的男人;也或许是为自己伤心——因为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将秘密藏在自己一个人心里是多么的孤独。这计划到底是什么?她简直想冲着现在已经安置在一个魔法墓冢中的邓布利多的遗体吼叫。谁来接手这个计划?

  葬礼结束,赫敏猛然瘫坐下来,带着恐惧、愤怒和悲伤的肢体还禁锢在罗恩兄长般的怀抱中。她暗暗意识到哈利和金妮正在她旁边窃窃私语。他们的语调怪声怪气,但是今天的事已经足够她应付,于是并没在意。然而当他们离开,罗恩开始轻轻对她说话。

  “赫敏?”“什么?”“我想是时候告诉哈利了。”“告诉他什么?”“告诉他我们决定跟随他。”赫敏看着罗恩。他什么时候明白过来他们要去做什么的?她的男孩儿们什么时候开始长大了?她突然有一种想把一切秘密都向他倾吐的冲动。罗恩,我——我和斯内普教授结婚了。他会帮我们的,我发誓——不过,当然,这不过是乱想。他也许能明白他们要去哪,却永远不能明白这件事。“拉文德怎么办?”“你是说之后她会跟我说?”他微微泛起一个苦涩笑容,安慰道。“她必须要等,不是吗?等她意识到我去干什么的时候她就会明白了。如果她不能…那…”他的声音弱了下去。“你认为金妮也知道吗?”“我想他现在正和她说呢。”

  赫敏看向哈利和金妮站着的地方,看着他从她身边走开。金妮的眼里闪耀着泪光,可是她看起来依然……很为他自豪,赫敏的心瞬时充满了友谊之情。“赫敏,我知道你有多渴望完成学业——”“别说了。你知道那无关紧要。”他慢慢点头。“来吧。他现在需要我们。”她站起来,和罗恩几乎一路快跑地穿过操场追上正迅速为了躲避斯克林杰而藏进树丛的哈利。

  “哈利,等等!”赫敏喊着,他放慢步子却没有回头看他们。“哈利——“她最终拉近他们的距离,把手放在哈利肩头,“你还好吗?”哈利转身,抬头看着城堡,她也跟着他一样回望。这座巨大的石筑城堡在傍晚夕阳逗留在塔尖的景象下似乎更显出宏伟。他们几乎难以想象将永远离开这里。“我们和你一起。”罗恩平静地说。哈利刚要反驳,罗恩只是摇摇头,“火车下午开,我得先回家参加比尔的婚礼,之后…”“之后,我们就走。”赫敏接上他的话,“你已经有计划了吗?”

  哈利的话伴着一股愤怒喷涌而出。“我必须去找剩下的魂器,不是吗?”他的眼睛盯着邓布利多的白色墓茔,在另一边的湖水里反光。“这就是他希望我去做的,这就是为什么他告诉我关于它们的一切…我必须找到它们,摧毁它们,然后我就去找伏地魔的第七片魂器,它还残留在他体内,然后我要成为杀死他的人。还有如果我在路上遇到西弗勒斯斯内普”,他说,“他死我活。”

  赫敏点点头,虽然他的话把恐惧注入她的血液里。某一天,用某种方式,她不得不告诉他真相。不过她现在抛开这个念头。“我得去看看我的家人”,她说,“我会在陋居和你再见,最晚两个星期后。”她把哈利的一只手握起,罗恩拉住另一只,三人一起走回城堡打理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