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发生,一切都来得这么快。赫敏正和罗恩坐在公共休息室,后者正闲聊魁地奇。他似乎被最近勇猛的运动天赋冲昏了头,也或许是因为他正需要把注意力从他最好的朋友正和他妹妹约会这事上转移出来。赫敏草草瞥了他一眼,他似乎对此开明得很,但谁知道呢。

  她的思绪却没有长久萦绕在罗恩身上。她觉得这些天,虽然在与某人搞僵了关系之后她还活着,但也好似受了重伤,而伤人者正是斯内普。她把腿深深陷入她正蜷曲其上的柔软座椅上。她感觉如果她不紧紧抓牢的话,四肢就要飞离她。她想抽泣,喊叫,想跑到地下室,迫使他听她说道歉,但她不敢,因为她知道他说那些话是应该的。她确实是个白痴,幼稚的白痴,让他陷入危险…哦天,她的胸口很痛,几乎不能呼吸。她让他觉得错了…错信了她,错关爱了她。错了。

  当戒指灼烧起来,肾上腺素穿透全身神经似乎要将她电死一样。斯内普!她在脑里尖叫起来,那颗她咒骂了一整晚的心脏汹涌跳动起来。

  “罗恩——我一会儿就回来。”她口舌打结,奔向楼梯。一个人跑到楼梯井,她就立即从手指上脱下戒指。“荧光闪烁。”她悄悄说着,把戒指举到魔杖尖端的光球处。

  时间到了。

  时间到了?哦,亲爱的梅林。时间。时间到了。她呆站了好一会儿。她该怎么做?可是她不愿承认的是,她的第一个念头只是全然的安慰,因为他最终还是和她说话了,他甚至遵守了要在离开时告诉她的诺言。可是突然间,她听到哈利在公共休息室里大叫她的名字,她转身跑回去,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却想着大有可能正是斯内普造成的。他必须去做。她在心里补了一句。她犹豫了几秒钟,就好像她的延迟可以挽留住他,至少在她来得及有机会向他道歉之前不要走。

  “赫敏!”哈利又叫了一声,她飞跑下楼梯。“怎么了?”她喘着气问。“是马尔福!他正在有求必应屋里庆祝…不管他尝试着要修好什么…他已经修好了。我必须要快。邓布利多让我去拿隐形衣。我们…好吧,他又找到一个魂器,我们要去取回它。所以你们两个留下来看好斯内普和马尔福。召集邓布利多军剩下的成员。”他跑上通往男生宿舍的楼梯。赫敏很快看了一眼罗恩,他的表情沉着而坚定。“赫敏,不管你在想什么,不管你相信什么…我想我们今晚应该监视好马尔福。如果他正在谋划什么…为伏地魔效力…而邓布利多又离开了…”

  “我知道。”她说,纵然内心在此刻极度悲伤。哈利什么时候去了有求必应屋?哦,斯内普会杀了她。杀了她!

  哈利回来时把一双脏袜子塞进罗恩的手里。“拿好。”他说,接着递给赫敏活点地图。“也拿好这个。”“谢谢”,罗恩说,“呃…可是我为什么需要袜子?”“你需要装在它们里面的东西,是福灵剂。你和金妮分了它。替我向她告别。我得走了,邓布利多还在等…”“不!”赫敏在罗恩一脸郑重地扭开那小瓶金色药水时说,“我们不需要它,你拿着,谁知道你要去面对什么?”虽然她抗议着,一个计划却在她脑海里成型。也许还有一个办法…一个可以保护斯内普的办法,弥补她做下的傻事,保证罗恩不会阻止他…“我会没事的,我和邓布利多在一起。”哈利说着已经跳出了肖像门。“去找金妮。”罗恩命令她。

  赫敏跑上楼梯,不允许自己再多想,穿过五年级女生宿舍,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冲进门去…谢天谢地房间是空的…她抓起已经在床头柜上躺了一整年的魔币,用魔杖指着。葛莱芬多公共休息室。她把魔杖丢在床上,飞跑去金妮的房间,双拳重击着房门。“金妮!金妮,快!”她和金妮在下楼梯时几乎把对方绊倒,赫敏匆忙解释哈利的去向,她们必须要做些什么。她们到达公共休息室时,纳威也加入了,她能听到卢娜的叫喊声正从外面大厅走廊传来。罗恩打开肖像门,她爬了进来。

  “好了”,罗恩说“纳威,金妮和我拿着地图守在有求必应屋外。卢娜,你和赫敏看好斯内普的办公室。”赫敏突然觉得罗恩比她想象中的更能应对压力。“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口福灵剂…没有太多……但足够我们所有人了。”药品传过一只只手,最终传到赫敏手里。她拿住了。“等等!我的魔杖!还在楼上。”她喊起来,“你们先走!我会跟来的!”

  她用拇指抵住瓶口,飞跑回她的房间。拿起她的魔杖,急跑到房中间,抓起一把飞路粉洒进火焰里。“斯内普教授办公室。”她口齿清晰地说着便一头扎入火焰。当她出现在斯内普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往一个很像她暑假作业时制作的那种袋子里填东西。她看着他穿起食死徒的袍子,带上面具和其他各种衣饰。他转身时看到了她。“梅林在上,你在想什…”

  “我…教授…”她语气颤抖,“哈利知道了。他和邓布利多出去了,但他知道德拉克正在庆祝。不管是什么,他知道就在今晚。”“波特和邓布利多在一起?”“是的…他们一起去了…某个地方。我、我不能多说。但是先生,我想确认…”“赫敏,没时间了。”赫敏!他说“赫敏”!她咒骂着自己那颗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不,不会。我只是…我只是想挽回错误,还有…”“没这个必要。”“不!有必要!哈利已经让罗恩和其他人去阻止德拉克和你。纳威、卢娜和金妮就在外面——要去监守有求必应屋…我有福灵剂,先生。确保您无论要去做什么…一切顺利。”“福灵剂?你从哪得来的?不过也不重要了。我不能饮。”“为什么不?”“因为你必须喝下它。今晚城堡里会有危险,如果你将要深陷其中,我坚持认为你应该喝下它。这里会有”,他停顿了一下,好像意识到什么东西已经脱口而出不能再向她隐瞒,“这里会有死亡,赫敏。喝下药水。”“我不。”她固执地说,虽然她知道现在的她在他听来一定像个孩子。她直把小瓶往他手里塞。他怒盯着她似乎很长时间,考虑着什么似的,又好像突然温和下来,从她手中拿过瓶子,举之向光,微微旋转,“从斯拉格霍恩处来的,我猜?”他说。“是。哈利早些时候赢得了它。没有毒,先生。哈利已经喝了一些,今晚,我们其他所有人也都喝了。我把我的这一份留给您。但是我们必须动作快些,他们还在等我。”

  “我没说你要向我下毒。”他轻轻地说着就把小瓶举到唇上。然而他突然用自己的嘴压上她的嘴,用舌头顶开她的唇。药水从他的口中卷入她的口中。尝起来奶油一般甜,浓稠…似乎还在嘴里沸腾起来。她集中意志不要吞下,用舌头把药水奋力往他那边顶回去。他抗拒着,这是一场意志和舌头的激战,似乎要捣烂彼此的嘴巴。虽然她极力反抗吞下,一些药水已经抵达她体内,因为在他们的激吻间,她明显感到一种奇怪的动力和光亮填满周身。这个吻,完完全全是必须的,就该如此。以吻告别,虽然他们已经用某种方式说过了再见,在这个吻里,她做出了最后的承诺:相信他。斯内普会没事的。不管发生什么,他一定可以活下去;他不会被抓住,她的牺牲绝非徒劳。斯内普似乎也感到药水的作用,因为他几乎要把她都吞噬下去,她感到他发出了原谅的信号,还有她能解读的其他承诺,他就好像为这一交谈付出了半个生命。就在他努力把最后的药水送进她口中便猝然离开时,她感到,一种来自他自己的绝望的道歉。

  “你感觉到了吗?”她问。他的感觉已经让他难以形容,无言以对。他满以为自己可以不喝下一滴药水,可是就算他再怎么努力抗拒也似乎已经让药水抵达体内。他觉得…很轻松…多年来最轻松的一次,并且完全坚定着他要去做的事情。他对自己居然允许让她来帮助自己感到惊恐。他不能想象明天…或者说是一个小时后…她的感受。可是他却找不到意想之中的那种自贬的悲伤。就好像他不知怎么的与心智分开了,最终全然摆脱了它,至少在药效消退前是如此。他的四肢似乎要飘离他的身体,几乎被清晰的目标驱动着。

  “我感到了。”他不再多说。她冲他微笑,这毋庸置疑,而他竟然也微翘起嘴角回应他。他听到自己的怒吼从远处传来:还站在这像个白痴一样傻笑,走!走!他立刻注意到这声音,而脑里一种更强烈的意愿却提醒他还有些事要做。“隐身。”他说,她点点头,毫无迟疑地施了幻身咒。“还有恐惧盔甲护身。药水和防卫足够保证你的安全了。你的咒语工夫很优秀,赫敏,但是和食死徒的力量没得比。我自己会在你身上施咒,但是如果你被抓住了,我不希望在你的身上找到我的魔法痕迹。”“当然。”她停了一会又说,“有人来了。”“是的,马上就来。”他表示同意,盯着她应该在的那片空处。虽然他觉得很荒唐,但是他几乎感觉到他看到她用那双在药水作用下显得冷静的褐眸回望他。突然,她握住他的手。“保重,西弗勒斯。”她小声说。他还来不及回答,门突然开了,弗立维冲进来,他紫色的长袍还在翻滚。“西弗勒斯!”他大喊“食死徒进城堡了!快去二楼!”

  斯内普毫不犹豫地懒懒将魔杖指向这个矮小的巫师。“昏昏倒地!”他的声音很大,以便让赫敏知道他走了以后怎么帮助他的同事。他穿出房门,看到洛夫古德小姐正蜷在外面,他大声说,“弗立维被击倒了,去帮他!”然后跑到对面的走廊,却似乎感觉到赫敏就跟在他身后。当他们一走出办公室的范围,他就立即停下,她把幻身咒除去。他的心在胸腔痛苦地跳动,他希望永远就这么站着,把她头发的每一缕卷曲都印刻在记忆里,可是他的脚却要把他拉向大厅走廊,远离她。“相信。”他小声说完,立即走下刚好安稳接在他身边的楼梯,就好像是他召唤来的一样。

  斯内普一走下楼梯,两队正在决斗的巫师似乎为他而分列。他看到亚克斯利和韦斯莱女孩对阵;吉本,已经倒下;莱姆斯和尼法朵拉,正和两个他看不大清楚的食死徒交战。双方都向后退了一步,食死徒显然相信他是要加入他们的,而另一方的凤凰社也做此想。就好像这是一个设计好的舞步一样,一条清晰可见的分界出现在刚才还激烈战斗着的巫师中间,他看到隆巴顿跑上去大厅远端的天文塔的楼梯。他被绊倒了,眼瞧着要摔到楼梯口,在那男孩落地之前,斯内普设法施了一个无声的软垫缓冲咒。然而,他还是响亮地砸在地上,连翻带滚在走廊爬。斯内普两步并一步超过他。当他看到那男孩奋力朝楼梯跑去时,他就清楚地知道天文塔正是他应该去的地方。他看不到那堵把隆巴顿弹挡回来的障碍,但他直觉里知道他能穿过,于是毫不犹豫地猛冲上楼梯。

  他大步登上塔楼时,德拉克苍白扭曲的面容映入眼帘;斜眼睨视的狼人,格雷伯克;那对可笑的卡鲁斯兄妹,无谓地来回乱跳。他感到一阵后怕——他来晚了——德拉克已经将校长缴械;他们的计划差点就全盘尽毁,不过,现在看来他出现得正是时候,因为场景摆在眼前,德拉克显然不能胜任这个任务。

  “德拉克,动手。要不然就让我们之一来…”阿勒克图卡鲁斯就在她的兄弟注意到斯内普已经冷静地站在门口时发出刺耳的尖叫。

  邓布利多瘫倒斜靠在一面城墙上。斯内普认识他将近三十年的时间里,这是第一次,他看起来真的很苍老,真的很害怕。也许是这老巫师的强大法力才一直让他看起来活力四射,然而现在他的力量已经明显将他遗弃。当斯内普注视着他,他似乎聚起全身最后的力量小声说出:“西弗勒斯…”

  几个月来,斯内普一夜一夜地无法入眠,想象着这一刻的到来,却从来想不出他能用什么方法,召唤来什么动力给他足够的力量和意愿使出夺命咒。然而福灵剂还在他的血液里温热地冒泡,答案在一瞬间明朗简单。

  “西弗勒斯…求你。”

  他心里忆起邓布利多被那只戒指重伤的晚上,听到老巫师的声音还回荡在他的脑海。我们没有必要把你杀死我的这部分计划告诉她…更适合的女巫们都已经死了…好像他一旦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回忆就一件接一件扑面而来,如此清晰地向他袭来,就好像他才是那个垂死的人,重放着一生中的片段。你真让我蔑视…你当然还记得莉莉伊万斯的眼睛的形状和颜色吧?立即把赫敏送回她的房间…当然不会…你,必须杀了我…我并不想你因为私人感情而迷乱了你的忠诚。你的义务是保护莉莉波特的孩子…他对躺在他面前任其摆布的这个巫师只是露出一丝同情,然而他可以利用这种感觉。

  不再有主人了。他想。“阿瓦达索命!”

  绿光从他的魔杖尖射出,直击入邓布利多的胸膛。这一刻似乎福灵剂都不足以将他的仇恨和厌恶压在谷底,在咒语击中老巫师并将他打落下塔楼城垛,斯内普强抑住了想随之而下的冲动。

  “从这出去,快。”他大叫着,希望说话可以驱走极想呕吐的欲望。他抓起马尔福,跑回楼梯处,实际上几乎是搀扶着在他紧握中绵软无骨的男孩。

  药水还在他的血液里逗留——虽然没剩下多少,但足以保证当他再次面对那群为他分列的巫师时,他可以拉拽着德拉克毫发无损地穿过重围。他看了赫敏最后一眼,然后喊道,“一切都结束了,该走了!”,随后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赫敏在人群为他让道时看到斯内普。他拎着德拉克的后颈,似乎要把带他往门口去。德拉克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她在有求必应屋里看到的那种神色;他看起来不再像一个食死徒,而完全是个困惑而受惊的孩子。她看见德拉克松软无力地转过头去,满脸恳求地看着斯内普的眼睛。斯内普毫不留情地推搡他向前。“结束了,是该走的时候了!”他喊着,直到满屋里的食死徒突然停止了决斗都快步追随他而去的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他是在告诉自己这个计划已经完成了。

  穿过疾步跑出城堡的重重叠叠的带面具穿长袍的身影,赫敏看到了哈利,这几乎让她的心在胸口固结住。哈利在这?他什么时候到的?他正从天文塔的楼梯跑下来,就是刚才斯内普出现的同一把楼梯。这激起她极大的好奇——天文塔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哈利突然在一片嘈杂声中大叫起来,“拦住他们!斯内普!马尔福!拦住他们!”事情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混乱。

  她只知道应该随着其他人也飞跑出城堡,到了操场,哈利快跑着超过她——海格的小屋着火了——但是她似乎已经知道了追逐毫无意义。食死徒已经跑出很远;坦白说,看到他们突然罢手而走,她感到——他们都感到一丝安慰。与他们决斗并不占优势。双方人手虽然差不多,但是她看得出凤凰社完全没有为这次突然发生的战争做好准备。她和卢娜刚才和一个魁梧的金发食死徒决斗,他飞射出不可饶恕咒,速度快得让她觉得自己好像疯狂地跳着快步舞。

  寒夜冷风击打着她的脸颊,她几乎立即就要退步了;她的脚步慢下来,直至停住,她抬头看了看清晰明亮的夜空。多么美丽的夜晚;几乎不能相信城堡里却充斥战争,鲜血,尸体和凌乱的毛发的证据——她似乎确信自己看到了比尔韦斯莱在格雷伯克的袭击下倒下,但是她立即截住了这一串串思绪。她依然能听到远方哈利的尖叫,但是她却看不到食死徒——他们似乎在斯内普召唤他们离开后就无心恋战,而是迅速跑到幻影移形点,转瞬消失了。卢平从她身后的某处靠近,碰了碰她肩膀,一动不动的她吓了一跳。

  “去医院”他小声说,“麦格的命令。”“可我没受伤。”她一脸恍惚。“没关系。都结束了。我们都在那。罗恩正赶回去…唐克斯,穆迪,卢娜…”她转身默默跟在他身后走,直到楼梯口。突然停下来,一把抓住他长袍的袖子,说:“哈利!我看到哈利从那里回来!”“我已经让金妮去找他了。”她点头,继续向医院走,不再说一句话。当他们进入房间,混杂着恐惧、药水、血液和汗水的气味就袭上她的感官。罗恩从座位上跳起来,冲向她,双手抓住她的手臂。“赫敏,谢天谢地。我一直没看到你…”“我很好。罗恩,比尔怎么样?”“格雷伯克击中了他。庞弗雷夫人说…”他几乎不能继续说下去。卢平冲到比尔一动不动躺着的床边。他几乎面目全非。庞弗雷夫人正往比尔的伤口上涂抹厚厚一层浓稠的油膏。“您不能用魔咒治疗吗?”赫敏问因为担忧而面容阴沉扭曲的治疗师。“对于这样的伤口,没有魔咒起作用”,庞弗雷说,“我试过了我知道的所有方法,可是狼人的咬伤无药可治。”“可是他不是在满月里被咬伤的”,罗恩说,“格雷伯克还没有变形,所以比尔不会变成一个真的…?”就在这时,哈利和金妮进了房间。卢娜跳起来,唐克斯和卢平似乎往后移了移,以便让他们可以挤进已经塞满人群的狭小空间。

  “不,我不认为比尔会真的变成狼人。”卢平说,“可这并不意味着不会有任何感染。这是中咒的伤口。”

  “不过,邓布利多也许知道一些有用的东西,”罗恩说,“他在哪?比尔遵从邓布利多的指令和这些疯子决斗,邓布利多欠他的,他不能就让他这样…”

  “罗恩,邓布利多死了。”金妮说。

  赫敏一生中第一次理解了当麻瓜说他们的膝盖变成水是什么意思。她没有晕过去,但是她感觉远离了知觉,就好像她的腿也不能再支持她。她瘫软地倒在椅子里。邓布利多死了?不可能——他的计划——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去做,他们对很多事情多一无所知。她想到斯内普还在执行校长的计划,可如果邓布利多死了他又怎么进行下去?她意识到一定是他和哈利去找魂器时发生的。但是他还没有把事情全部告诉哈利!现在他们要怎么知道去做什么?邓布利多不会死的。金妮一定搞错了。

  “他怎么死的?”唐克斯小声问,“怎么发生的?”

  “斯内普杀了他”,哈利说,“我在那,我看见了。”

  黑暗向她袭来,将她包裹,驱走了所有声音和感觉。嗡嗡作响又旋转不辍的黑暗填满了她的眼睛和耳朵。房间似乎是封闭而燥热的;她的心脏三三两两地不律跳动,感觉它好像要从胸腔里迸出。她毫无意识地看着比尔,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脸。没有思考,没有眼泪;她的眼睛像灰尘一样干燥。她的喉咙仿佛缩小成一个针眼,呼吸微弱。

  “是阿瓦达索命”,哈利说,她终于还是晕倒了。她醒来时看到一张张贴得很近的面孔围绕着她,嘴里尝到些热腾腾的辛辣味。可是,似乎不是这药水唤醒了她,而是一个她从未听到过的声音,一个共振着她的每一个细胞且抚平她心跳的声音。其他人好像也陆续听到了,他们一动不动地站着,被它鬼魅般的极致美丽深深震住。

  “是福克斯。”金妮喘息着。

  麦格教授也在他们其中,可是赫敏想不起来她什么时候来的。她也想其他人一样顿住了,手帕半擦着眼泪,双手捏成拳状。

  “都是我的错”,她突然打破了沉静,“我的错。今晚是我派菲利斯去找斯内普的,我居然叫他来帮我们!”

  抗议声阵起,赫敏却没有出声,因为她被自己的抗议呛住了。这不是麦格教授的错。是她的错。是她给了他福灵剂——她要保证他能够完成他的计划。他一直把她玩弄于鼓掌。

  其他人开始重述今晚发生的事情,希望拼凑出就算不可信,也是可能的完整事实。而赫敏好像被石化了似的静静坐着。

  “所以如果罗恩正和金妮、纳威在监视有求必应屋”,哈利说,最终转向她:“你在…?”

  “在斯内普办公室外,是的”,她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弗立维教授疾跑到地下室时已经将近半夜了。他大声说着城堡里进了食死徒…还有…”

  “什么?”哈利紧追着问她。

  卢娜插进来。“弗立维教授冲进斯内普的办公室,然后斯内普跑了出来。他说弗立维被击倒了,而我想他只是刚被石化了——赫敏立即救醒了他——然后他就跑出去了,说他要去帮忙与食死徒作战。

  “我好傻,哈利!”赫敏尖着嗓子小声哭道,“我没意识到,哈利,我没意识到,我放走了斯内普!”

  “不是你的错。”卢平坚定地说,“赫敏,如果你不遵从斯内普并为之放行的话,恐怕他会杀了你和卢娜。”

  赫敏一脸空白的看着他,希望她能从他的话中得到些许安慰。但是她却不能,因为她刚才说的一切都是谎言,就像斯内普自己告诉她的,谎言要带三分真……

  就在这时,穆迪冲到卢平前面,用他那只粗糙的皮革手抓住赫敏的手。“不是你的错。”他重复着,赫敏却把脸别过一边,拒绝接受任何安慰。“格兰杰小姐”,他突然喊道,一听到这样斯内普式的称呼,她本能地抬起头来。他似乎非常清楚怎样吸引她的注意力。“你完全做了校长希望你去做的事情。”

  他的魔眼和另一只正常的眼睛凝视着她的眼睛,她充满疑惑地看着他。

  “完全做了校长希望的事情。”他在福克斯的哀鸣穿透她心时又重复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