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想到的就是‘神锋无影’,在王子的书里。”哈利在公共休息室的长沙发上重重坐下,头埋进了双手。“所以,我用了它。”

  罗恩满怀好奇地前倾着身子,赫敏却轻易地从哈利的语气和沾满血迹的长袍上猜出无论发生了什么,一定糟糕透顶,他也因此痛苦万分。

  “所以说,出什么事了?”罗恩刚问完,赫敏接着说:“你用了写在那本书里的咒语?甚至在你完全不知道它是什么的情况下?”

  “它——它很恶毒。它割伤了他。全是血——”

  罗恩沉默了,而赫敏却差点昏过去。如果哈利重伤了德拉克——严重到足以阻止他去——

  “德拉克还好吗?”她平静地问。

  “什么?哦,是的,马尔福很好。斯内普闯进来——”

  “斯内普果然在附近”,罗恩说,“马尔福在浴室里做什么?你认为这会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吗?”

  “不知道”,哈利说,“我到的时候,马尔福好像非常不安……他好像……好像他在哭。”

  哭?她理清思绪再做推断。

  “可怜虫马尔福。”罗恩嘲讽。

  “斯内普教授当然会在附近”,赫敏带着怒气插话进来,“他的办公室就在那间浴室的走廊下。他做了什么?”

  “他罚我这学期每个星期六都去禁闭。”哈利垂头丧气地说,罗恩也叹息不迭。“不,哈利”,赫敏的语气试图示意他这真是宽大处理。“他对德拉克做了什么?”

  “哦,他跑过去用魔杖缝合了他的伤口……他吟唱着一种像是咒语的东西……”

  “他唱歌?”罗恩不敢置信地问。

  “是的,他唱歌。”赫敏快速驳回道,“大多数治愈伤口的反咒都需要吟唱。我们在上学期的防御课里已经学过了,当然我确信你们没有注意听讲。真想不到你有了那本见鬼的王子的课本,也还需要学点新知识。”

  “赫敏”,罗恩说,“你是否觉得你应该偶尔放过那本书?”

  “你还为那本书辩护?哈利几乎杀死了——”

  “我不是故意的,对吧?你知道我从来没用过这样的咒语,即使是在马尔福身上,但是你不该责怪王子,他没有写着‘试一试,它真是棒极了’——他只是为自己做了些笔记,不是吗,不为别的任何人……”

  赫敏还是禁不住生出怜悯。“我知道你没有,哈利,但是这真的很严重。你完全可以被开除!你会杀了马尔福的!你真应该庆幸斯内普教授在那里。”

  “我知道”,他说,“但是马尔福没事。斯内普帮他治好了伤,抱他去了医院。还说如果他带着白藓的话甚至不会留疤……”

  赫敏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许多念头。防御课那天,他向哈利施咒……倒挂金钟……魔药课本……‘我父亲是麻瓜’……神锋无影的反咒……斯内普就是混血王子!

  “……无论如何,已经藏起来了。但是一旦它被证明是安全的,我还会取回它的。”

  赫敏从思绪中立刻回神过来,“什么藏起来了?”

  罗恩奇怪地看着她,就好像她刚刚毛遂自荐要参加魁地奇一样。“王子的书。”他慢条斯理地回答,似乎怀疑她耳朵出了毛病。

  “等等——再说一次,对不起。我刚才在思考,我一定漏听了一些东西。你为什么要藏起那本书?”

  “因为斯内普向我要它!他在我脑子里看到了——他知道我从哪里学到的那个咒语!”

  “斯内普教授对你摄魂取念?”她私下里深深怀疑他这样做的必要性。这个新信息只让她更加确定了她的怀疑。他当然知道这咒语是从哪来的,因为是他自己写在那里的。

  “是的!而你知道我的大脑封闭术是垃圾。他立刻就在我脑里找到了那本书。”

  或者他从你愧疚的表情上就看到了。她想着。“你把它藏在哪?”她问。

  “有求必应屋。你真应该去看看那屋子……它是杰作,真的。藏着太多太多东西……书,家具,魔药,动物标本,太多东西……我不得不在藏书的地方做个标记,不然我恐怕再也找不到它了。我在一个旧雕像上戴了一顶假发和皇冠……”

  罗恩被哈利的描述逗乐了,赫敏的思绪却再次飘远。斯内普的书。那是斯内普的书。她竟然一直蔑视那东西,而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她本可以通过那书了解他更多。想到向斯内普——而不是在地下室里上课的可恶老蝙蝠,而是向真正的斯内普学习怎样酿制魔药——真是令人陶醉。哈利提及的一件事却梗在她心里。我们都知道,他只是记下了或许曾经被用来对付他的东西!如果在这些书页的字里行间,可以窥见他曾经是个少年的样子呢?

  在那里,她或许还可以找到他们需要的东西,一些可以帮助他们去寻找魂器的东西。因为哈利在罗恩刚出院后,终于成功得到了斯拉格霍恩的记忆。他喝了福灵剂而…………一切都归功于那本书,她突然意识到。所有,一切,都归功于斯内普。没有那本书,首先哈利永远也赢不到福灵剂……斯拉格霍恩承认了他曾经和汤姆瑞德谈论过那可怕的发明。赫敏打了个冷战。分裂灵魂……仅是想一想都让人难以忍受。而邓布利多居然认为伏地魔分裂了六次。

  灵魂分裂成七份……这简直就像他们三个就要离开学校去寻找并摧毁那万恶的东西一样难以想象。哈利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他们就要四处奔走——而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学会斯内普教他的如何控制自己的思想。赫敏知道她最好马上开始为他们三人做好准备。在这学期结束前有太多事情要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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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敏坐在床上,拉下帘子,铺开了清单。首先,他们需要的东西:她的书是当然的,还有他们三人的衣服、备急医药、魔药原材、她的扩展袋。还有可以住的……或许一个帐篷?她想起魁地奇世界杯的时候他们住过的那只帐篷是否还在,于是在羊皮纸上记下,下次去陋居的时候有礼讨要,当然前提是他们在离开之前还有机会去陋居。烹饪锅具——或许她可以从父母那里偷拿些?还是算了吧,造个厨房是件麻烦事……

  第二列清单包括她需要研究的东西。到底什么是魂器?怎么制造?斯拉格霍恩的记忆里提到一个咒语。要怎么销毁它们?邓布利多想到的魂器包括:日记本、戒指、哈奇帕奇圣杯、斯莱特林挂坠、那条叫纳吉尼的蛇……还有来自葛莱芬多或来文克劳的物件。日记本和戒指已经摧毁了,但是还有这么多没有找到。所以,她不得不尽心研究那著名的制造者到底把这些东西藏在了什么遗迹处?

  第三,他们的家人。哈利的家人,虽然她不大愿意这么想,却也需要保护。不过她确信凤凰社会把麻瓜家人移送到安全的地方的。让哈利内心平静,就算德思礼也包括其中,总是邓布利多的头等大事。可是她的家人怎么办?很明显他们三个不能向任何人泄露他们正在做什么。如果邓布利多甚至不把斯内普没有背叛的事实告诉凤凰社,是因为害怕会有人经受不了折磨而泄露机密,那么很自然,也不应该有人知道他们三人会在哪或者在干什么。他会想到去保护她的家人吗,一对没人见过的麻瓜夫妇?以防万一,她不得不靠自己来保护他们,她随即在羊皮纸上做上随后和斯内普讨论这件事的记号。还有,当然是,已经身处极大危险的韦斯莱一家——他们大多数都效力凤凰社——自然是首要的攻击目标。她几乎不能想象他们还要陷入怎样更深的危机中。必须要为韦斯莱一家做些什么。

  坐在那里,身边环绕着书本和羊皮纸,赫敏第一次允许自己被恐惧击倒。哦,要是以前毫无疑问,她早就该害怕。一年一年地,伏地魔越来越强大,邓布利多也向他暴露了哈利越来越多的优势。但是她总是要继续——施出咒语,酿制魔药,加入凤凰社——总是有一些东西……好吧,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放在以前她敢想吗?……他们现在已经长大,可以接受这一切了。但是让她和教授结婚,无论如何都不是恰当行为,更别提送他们三个十几岁的孩子出去摧毁一个丧心病狂的魔头,她的心揪紧了,一个几乎已经长生不死的魔头。而她的装备是什么?一个伪装术和一只魔法包?天啊,这不能是真的。

  她把清单理好塞到床下。她不能再看它们一眼,不能再看着这明摆在眼前的赤裸真相。她开始因为紧张而感到眩晕。她想用戒指唤斯内普来安慰她,当然这荒谬得很,她不会贸然这样做。对于一个每天将生命悬于一线的人来说,这无不是一种冒犯。突然发现这一切不是游戏,她应该向谁寻求安慰?然而,她真的很渴望他,尽管这毫无理智可言,她也觉得只要看到他就可以减缓她疯狂跃动的心跳。她越来越习惯于那种感觉,那种她需要把他看在眼里的感觉。

  她躺下身子,闭上眼睛。她必须睡觉。她必须。一觉醒来就是早上,早上就意味着可以去大厅吃早餐,去吃早餐就可以见到斯内普。在她紧闭的眼睫后,她却看到了妈妈的脸,在斯普劳特教授六年前出现在门口解释着她的女儿是个女巫却不做反驳的可爱的妈妈。她的妈妈,向爸爸坚持让她去霍格沃茨上学;她的妈妈,从来不抱怨为之保密的困难;她的妈妈,从未含沙射影地暗示她或许会失去找到……金龟婿的机会;她的妈妈,即使并不理解女儿的成就,却依然在每次暑假都以满腔自豪迎接她的回家。虽然她极力要摆脱不好的想法,她的脑海里还是充斥着戴面具的入侵者和邪恶的咒语,妈妈的尖叫,爸爸伤口淋淋身体。她双手捂脸,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止这些可怕的画面来折磨她。她甚至不知道这会在什么时候发生。那时她可能远在他方,无法联系,帮不了他们,也不能送谁去帮他们。泪水也不能释放那种逐渐爬上心头的感觉:一切都失去了。他们一定会失败——他们怎么可能成功?他们会被杀死,所有人,哈利,罗恩,她的父母,斯内普,她自己。他们会被抓住,折磨,饿死,摧毁。他们所有的秘密都会泄露……

  她又坐起来,再次拉出她的笔记。今夜必定无眠,如果不能入睡,就做些事情。做事可以驱走恐惧。然而身前的羊皮纸似乎没让她动心,她的思绪飘到斯内普的那本课本上。我在一个旧雕像上戴了一顶假发和皇冠,哈利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虽然她自责——斯内普曾经警告她不要利用幻身咒在城堡里夜游——她还是施出了咒语。这可真是件蠢事,她从床上爬下来,套上鞋子时这么想。你不比男生好多少,也在宵禁后游荡,违反校规。可是为什么呢?她打开宿舍门,溜出门时几乎屏住了呼吸。在盘旋的楼梯上每迈出一步,她都挣扎着应该回去。像个不懂事的孩子。斯内普知道的话一定要发火。你就这么对待他对你的信任?要是被抓住,就会被开除。她穿过肖像门时还在自我责骂。

  “谁?”胖妇人喊出来,赫敏飞快地跑走。

  她几乎只用脚趾头着地,不想弄出一点儿声响。她这才意识到应该早施一个闭耳塞听咒的。你怎么了?现在连隐藏都不会了吗?用你的脑子想想!她跑上楼梯,任凭她的理智尽情斥责自己,至少此时她的紧张已经消退,她不再去想父母会受到的蹂躏。当她走到巴纳布斯挂毯处,她转身,想着,我要去看看斯内普教授的书。转了三次,墙上也没有出现门柄,她想到哈利想进德拉克用过的房间,他没能进去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开始疯狂地想:我要去藏东西的地方。她转一次身,又想,我要去藏东西的地方。又一次,我要去藏东西的地方。门柄出现了,她抓住它,匆忙闪进入。

  虽然哈利已经告诉过他在这房间里看到的东西,她还是对眼前的景象毫无准备。不同程度破损的家具几乎堆积碰到了天花板。浓稠固结的魔药附在被扔得遍地而且部分溶化的坩埚里;无数的空瓶子;干扁的动物标本——赫敏开始怀疑,就算是有哈利的记号,她也不能在这些垃圾里找到那本书。破损的雕像;撕裂的油画,画中人可怜地蜷缩在尚未毁损的角落里;折断的魔杖;失泽的珠宝……整理好这堆垃圾大概需要花去几年时间。她环视房间,无可奈何地希望看得到一尊雕像带着假发和——

  她的左边似乎有一条在这废品堆里新开出来的路,她沿着向前。一摞摞书本和古旧的扫帚被放到了一边,这的灰尘似乎薄一些。她急切地在堆积如山的废品中搜寻,然而她只在路尽头看到了一只破旧的橱柜,好像曾经从高处坠落而破败不堪。没有奇怪装束的巫师雕像啊。她失望地转身,顺着小路回去,到屋子中间继续寻找。很难说还有什么地方是新近移动过的,因为满屋的所有物品都好像是翻箱倒柜后的结果。就在她准备放弃这项无望的工作时,她看到了那尊雕像。她爬过一张满是魔法涂鸦的椅子——无数魔法咒骂在其表面无休无止地跳动,一边移动一边还闪光变色——终于爬到雕像处。它的底部静躺着一本破旧课本:《高级魔药制作》。

  赫敏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书皮,好像希望可以在那里感受到斯内普的些许存在感,但是,当然的,这只是一本书。她翻开封面,检视着写在扉页的话,那瘦尖潦草的字体,她知道正是出自她的教授之手。“属于混血王子的财产”。她想把书带回宿舍,但再思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哈利一定会回来找的,到时候她怎么解释?于是她推开身边陈腐的长袍和其他起皱浮厚的书本,就地坐下。她背靠一张破旧的桌子,打开了书页。

  她很慢很慢地翻页,不时停下检查每一处“王子”的修改和注脚的笔记。读着这书,她真切意识到,他果真从很小就天赋非凡。标准魔药配制方法旁围满了稚气未脱的笔迹写就的精妙评论;一个写在“煮沸治愈剂”旁的笔记写道:“切开雏菊根部前先予撕裂,更易出汁。”随着年岁增长,他的笔迹变得更加晦涩。在复方汤剂旁,他写道:“两圈顺,一圈逆,提净度。”她真希望在她第一次熬制这棘手魔药的时候就得到他的绝妙指导。

  读着读着,她就把魂器啊、计划啊、战略等等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只顾饥渴地吸吮他大师级的注解,直至她翻到写着“神锋无影”的那一页。一排小字写着“无声。对敌人。”,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对敌人,指谁呢。她想到哈利上大脑封闭术课时……指小天狼星?哈利的父亲?他对他们施过这样的咒语吗?他,天啊,他自己造出来的?赫敏从不愿承认斯内普是自愿加入食死徒队伍的这一事实。可是,这里明摆着证据证明他不仅仅是只会用毒舌伤人。那天晚上——才一想到绯红就泛上她双颊——那天晚上她触碰他的黑魔标记,她只想无视它,透过它看到她深知的将自己包裹在震慑人心却华美厚重的长袍下的这个男人。他带上这个标记的晚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用手掌摩挲着他的字迹,闭上双眼在脑里描绘着他向她展示的还童伪装下的那个男孩。然而当她向那副记忆中的面孔投去注视的时候,她只看到斯内普的眼睛回望着她,那双黑眸,和他祈求着她叫出他名字时,一模一样。

  突然,她的思绪被一声刺耳的吱呀打断,她胸口的心跳几乎停止。门开了。

  她悄悄滑下身子,直到完全匍匐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幻身咒还在,她举起一只手在眼前晃晃以确认自己已经隐藏好了。她一动不动,屏住呼吸,等着看看是谁进入了房间。

  “……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凌晨两点你在有求必应屋里干什么?”

  还不等她认出斯内普教授熟悉的嘲讽语调,她的神经就因为感受到了他的存在而紧绷起来。谁和他在一起?他知道她在这吗?

  她的疑惑马上被她立即认出的暴躁声音所打消。“我也要问您,教授。我在这有事。你只需要知道这个。别管我。”

  “德拉克,你应该知道黑魔王已经告诉了我关于橱柜的事。”

  “他怎么会——?”

  “因为他知道你所明显不能理解的事。你需要我的帮助。”

  “我不需要!都已经安排好了——我联系上了——”

  “罗斯莫塔夫人,我猜?”

  德拉克的声音夹杂着沮丧而更加尖细。“是!所以,我不需要你——”“如果他选择了猪头酒吧来取而代之呢?”

  “他不会——肮脏的地方,没人希望在哪里被见到——”

  “所以,你并不知道他的兄弟阿不福思是猪头酒吧的招待?”

  “我——”德拉克开始不安起来。赫敏尽可能悄声地站起来。她想看看这对小声争吵着的巫师现在脸上挂有何种表情。

  “你对他离开学校之前不去酒吧拜访的这一极大可能性不管不顾。”

  “可是你说他总是会去的!黑魔王说——”

  斯内普拿着魔杖反复轻打着自己的掌心,“黑魔王要让你失败,德拉克。他要惩罚你父亲的……鲁莽。他告诉了我你的计划是因为他想——”

  赫敏突然从斯内普那里分神出来,因为戒指开始灼热得厉害。她取下那个小圈。出去。上面写着。所以,他确实知道。但是她要怎么出去?如果她打开门,德拉克就会知道她在这。

  有那么一会儿,她几乎决定要飞跑出去。德拉克马尔福永远也没机会与她抗衡。但是当她看向他的脸,赫敏感到冰冷的恐惧爬遍她的四肢。她从德拉克马尔福十一岁时就认识他,可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现在的眼神。是那种她在少年斯内普的脸上看到的眼神,一个食死徒无情又透着绝望的表情。对德拉克而言,这不是一次舞会;不是一场游戏;甚至不是一次精密的卧底计划。她和斯内普在精心谋划;而德拉克要去执行屠杀的任务。她站在那里,能在他的眼神里看到这一切,她忽的打消了任何夺门而出的冲动。如果他发现她在这,他会杀了她;或者说他试图杀了她。而斯内普会阻止,这样一来他的伪装会暴露。她让他们的生命都陷入了危险。看一看这本书到底有什么重要?

  她悄悄走近他们。心脏停止跳动的一刻,德拉克似乎转过身来,直视着她。她疯狂地看向斯内普,看到他的眼里也闪出一丝恐慌,只不过转瞬就黯淡下来,恢复了怨恨的神色。她轻轻挪步,缓缓走向长椅。要想出去非通过它不可。她知道自己最好在紧张到无法前行之前就走过它,于是她无声地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拉起袍子,爬上了长椅。斯内普在她从另一端放下脚时故意提高了嗓门。

  “……到目前为止你所做的努力让我几乎不能相信你的能力!项链,蜂蜜酒……今天和波特纠缠——你差点儿死在他手里!”

  “我不在乎你怎么想!黑魔王相信我的能力!他相信我,当我杀了——”

  “够了!”斯内普大发雷霆,朝门走去,她正站在那,颤抖着踌躇要怎么不被注意地溜出去。他用力甩开门,“用心想想,德拉克。你知道如果你失败了会有什么后果。”

  赫敏立刻跑出门去,躲在一尊立身盔甲后。她的心脏一阵一阵地跳动;她几乎气都喘不过来。斯内普重重地关上了门,把她从盔甲后拧出来,动作行云般流畅。

  “白痴的小孩儿”,他怒声低吼,辱骂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意,“很明显,我太过于信任你了。你就像你那些讨厌、自大的同伙一样——就是忍不住狗拿耗子。我告诉过你把德拉克交给我。”

  “但是,先生,我不知道德拉克会在那——我不是故意——”

  “不知道?你只是出来散散步?”

  她低头看看那本还抓在手里的书,他的书。她立刻把它塞进袍子。要让他知道她侵犯他的私人财物还得了。

  “你在藏什么,格兰杰小姐?”

  他怎么知道?(果然两个人互相感知的能力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飞快伸出手,从她紧握的手里抢过那本书。一脱离她的手指,书就越出了幻身咒的范围,和斯内普自己一样完全可见了。他看了一眼书,又看看她,满是质疑和轻蔑神色。

  “波特让你来取回它?”

  “不!求你别,先生——我只是想——”

  “想怎样?”

  “想见你。”

  “回你房间去。”他冰冷地说,“虽然我爱死了扣葛莱芬多那点少的可怜的学院积分,但我依然不希望留下今晚我们两人任何之一出现在这里的痕迹。作为惩罚,我要让你知道你的愚蠢行为几乎毁掉了校长的计划,不止让我们的生命,而是所有人的生命,都陷入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