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九郎——不要,不要了……”白乐天在元微之怀抱里蜷缩成一团,嗓子里溢出软软拖拉的呻吟,以及快要哭出来的鼻音,眼尾挂上缱绻的潮红。元微之就慢下动作来哄他,温热的吻落在身下人脸颊脖颈,一个挺身他余光瞥见掉落在桌下的羊皮卷轴,神色不由得一紧。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元微之的吻落在耳侧,开阖的唇舔吻着白乐天微红耳廓,声音因为情欲哑得厉害,“就算你怀疑一切,都不能怀疑——我爱你。”

  细微的颤栗从后颈一路向着脊梁过电,白乐天被他突然的情话绵绵弄得有些懵。数月相处,他们对彼此的感情都心知肚明,却没人把那些肉麻得齿间都是黏腻的话说出来。床榻之上神魂颠倒,涣散的目光堪堪聚焦到彼此身上,那些柔软到不可言说的情绪也都倾泻而出。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就算你忘记一切,都不能忘记……我爱你。”白乐天的声音低得发软,顺着微凉的夜风撩动着人的心弦,带起曳开的柔软尾音。他学着元微之的调调,唇舌交融间温柔回应。

  元微之搂紧了白乐天柔软的身体,呼吸瞬间变得粗重,他乱了节奏一般深顶了几下,垂眼看着自己的肉棒抽出再被完全吞吃进粉嫩窄小的穴口。他上身倾轧过去,两人汗湿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两颗心砰砰跳动着。下身却撞的一下比一下深,一次比一次重。

  白乐天的侧脸贴着床单,模模糊糊地扬声呻吟,尾音婉转着可怜兮兮的哭腔。他呜咽着把脸埋在臂弯里,大脑被撞击得一片空白。过多的快感激得他整个人颤抖不停,剧烈得让人浑身发麻。

  腰部被压下,窄小的穴口贪心地吞吃着粗大的肉棒,抽出时甚至能带出一点紧紧缠绕的嫩肉和亮晶晶的体液。元微之的动作越发剧烈,呼吸越来越重,他死死掐住白乐天的腰重重地撞进去。身下软成一滩的琵琶伎被这又快又急的节奏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仰头呻吟哭叫。

  最后几个深顶元微之把自己深深埋在白乐天体内,分开的大腿间汁液四溅,饱经蹂躏的内壁颤抖着绞紧,热流在深处炸开,不知积蓄了多少的快感倾巢而下,两人凌乱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元微之伸手抚过身下人腾着红晕的脸,指尖轻柔撩开白乐天散落的头发,它们被汗水结成了一缕一缕的。元微之就这样顺着琵琶伎汗湿的脸颊一路吻下去,给予他事后的温存。

  

  6.

  “乐天…醒醒了,乐天。”元微之搂着怀里的人,温热的吻落在白乐天耳垂上。怀里的人像是累极了一点动静也无,元微之只得拽拽胳膊又吹吹脖颈,鼻尖蹭着白乐天鼻尖,不依不饶地唤他。

  “唔……”被吵醒的人轻哼一声下意识往元微之怀里钻,重重的鼻息透露著不满,脑袋整个枕在元微之胸前,皱着眉梢侧过头去,挣扎着不想醒来。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扑扑簌簌,蹭了两下后又没了动静,显然是还没醒过来就又睡过去了。

  元微之闷笑着忍不住又亲了亲白乐天微肿的唇瓣。到底疼惜昨夜他的劳累,没舍得将人叫醒。他的舌尖温柔地描画出怀中人的唇形,鼻尖嗅进去的全是琵琶伎身上淡淡的香味,哪怕是一夜旖旎也冲淡不了的,骨子里的柔软清香。

  乐天告诉过他那是紫桐花的香味。

  元微之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醉了。他痴迷地流连在白乐天的嘴唇上,也不深入,只是小心翼翼地磨过怀中人柔软唇瓣。窗外一点点阳光漏进屋子,恰巧照亮了被子外白乐天悄悄抓住的元微之的手。

  元微之吻了很久很久才恋恋不舍地和白乐天分开。他靠在床头半坐着把人搂在怀里,垂下眼帘细细端详心上人的脸。作为头牌琵琶伎,白乐天的眉眼精致动人又温润耐看,闭上眼的时候长长的睫毛会打下一片鸦翅状的阴影,眉目干净又勾人。

  于是元微之就搂着熟睡的白乐天静坐了许久,目光落在琵琶伎的脸上就舍不得移开,连着时间也过得快了些许。待到白乐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一夜体力透支后的琵琶伎腰酸腿疼声音发软,还看着未曾离开的元微之惊喜不已,那份欢喜直直从双眼漫溢,直看得元微之一颗心抽搐着疼得厉害。

  “我以后都等你醒了再走,好不好?”元微之心疼白乐天独自醒来的莫名凄楚,搂紧了怀里的人吻在他半阖眼皮,不忍看他欢喜神情。白乐天紧紧缩在元微之怀里雀跃得很,连连点头间扣紧了元微之的手生怕他忽然消失不见。

  

  7.

  于是这样一来一回下来,元微之抱着半人高的大堆被褥出现在元世祖宅屋顶时,府邸里已经闹翻天两回了。父亲元大将军板着脸坐在正厅,几十号婢女小厮黑压压跪了一地,整座宅子里却是鸦雀无声。

  元微之要悄悄溜到自己卧房去,经过正厅屋顶时,他伸长脖子从一个有着刁钻角度的缝隙往下一看,顿时感觉头疼得很,只想闷声开溜。

  “元微之!”脚下正厅里响起父亲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喝,茶盏重重拍在桌上连带着花瓶都摇了三摇。不知是闪过的影子还是不稳的脚步声暴露了他,元微之腿一软差点一头栽倒,战战兢兢踮起脚尖冲回卧房放下被褥再冲回正厅一气呵成。

  “父亲,我回来了。”元微之倒头就跪,利落地翻找起自己的衣袖,做出一副要拿出什么东西的样子,果不其然被父亲喝止了。

  “等等!你干什么去了?”大将军不怒自威,抬手驱了满厅的人出去,只剩夫人还立在身侧。元微之自知瞒不过父亲,只得如实相告:“青楼。”

  “青楼?”茶盏被掼在桌上,父亲冷哼一声,不依不饶地揭穿了嫡子拙劣的隐瞒,“另有隐情吧,元微之?你何时在青楼过夜还待到日上三竿才回来?”

  元微之闷声不说话了。大将军提了座边藤条站起身来,杵在元微之身后抬手就是一下,夜行衣应声爆开肩侧的细线。不知何处有人别过脸去不忍直视,不知何处又有人瞪大眼睛细细辨别藤条的走向,总之元微之应声颤抖一下,袖子里的羊皮卷轴顺势滚落在他手心。

  “你说不说?干什么去了?”藤条起落又是一下,迎着阳光可以清晰地看到将军府尊贵的嫡子衣裳已经开裂,肩胛骨附近的皮肉大片红肿起来。大将军半俯下身撑在元微之肩头,虚虚晃过去的手被身子逆着光挡住,娴熟地接过元微之迅速塞过来的卷轴,不改的面色仍是一副逼问儿子的恨铁不成钢样子,“到底干什么去了?”

  “父亲!我要娶春寒阁的白乐天!”元微之忽然扯着嗓子喊了这么一句。

  正熟练地把儿子偷来的敌军布兵图藏进衣服里的大将军听了,差点一个踉跄没站稳。按理说,他们俩上演一出父不慈子不孝的戏码给无处不在的偷窥之人看看、再顺便交换一下战利品,这就好了,但元微之忽然喊出的这个名字,直直超出了老将军的预期。

  “你说什么——那个头牌琵琶伎?”老将军的嗓音不自知地抖得厉害,连带着身上一袭玄衣的暗金花纹都颤动几下,“你该不会已经告诉他,你元微之——将军府的嫡子元微之——要赎他娶他?”

  元微之点头,一边咬着牙去觑母亲神色,俨然一副无理取闹的纨绔子弟样子:“白乐天受宫里旨意在青楼受辱,父亲你去替我赎他出来。”

  “不可能!”老将军攥紧了手里的藤条,额上青筋跳了两跳,看着元微之的母亲款款走到儿子跟前,柔声细语说起那段密辛,老将军背过身去,任由跨越数年的往事涌上心头将思绪淹没。

  白乐天是白氏这一辈的长子,但也是他父亲偷偷养在私宅的私生子,他从小精通诗文音律,性格也乖巧可人得很。白氏正房夫人是一品诰命,平日里待人处事无大差错,却独独在这个私生子身上百般刁难,要皇家出面折辱这个私生子。

  于是大夫人仗着自己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代表白氏向皇家请愿,四大家族之中另三大家族应表决决定是否由皇家出面处置这个私生子。

  彼时四大家族之一的洛阳刘氏已表决同意,山西柳氏不置可否,而元氏家族并不愿为了一个从未谋面的私生子得罪正得圣眷的白氏大夫人,犹豫半日后终是同意了这荒谬做法。至此,四大家族有三大家族表决同意,皇家护卫风风火火赶向了白氏城郊的隐蔽别院。

  “只要你们提出不同意,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但你们为了奉承白氏一品诰命夫人,竟这样助纣为虐,害得乐天在青楼受辱十余年?”元微之跪在地上的双膝颤抖得厉害,声音带了掩饰不住的凌厉和惊痛。母亲别过脸去不忍看儿子伤痛面容,父亲长叹一口气任由手中藤条失力坠落在地上。

  “彼时白乐天早已是伶伶俐俐一个小少年,如何记不得那段伤痛往事?只怕他心里早已恨透我们三大家族之人,哪能真心爱你?”老将军的声线也染上些许疲惫,元微之在父亲的连连逼问下,颤了两下脊背跪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