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和平主义者,但如果可以的话白泽很想直接一拳揍飞那双在他身上逞凶的手。可惜那个如果可以的话的答案是否定的,在这样四周很拥挤又嘈杂的情况下连叫出声都有点困难。

  更何况周遭很不巧的有很多女孩子,那只色鬼又是半透明的。敌暗我明,如果他挥动拳头的话万一误伤那些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办?好吧,就算旁边是些大叔他也会考虑要不要使用暴力,毕竟他也不是很喜欢用暴力解决事情。

  那个色鬼见他一脸为难似乎很兴奋,还将手伸进他的衬衫缝隙间,侵略他柔软的乳尖。

  不行…那里被捏的话……。白泽半眯着眼拼命忍耐那种被咸猪手乱摸一通的恶心感及生理上带来的反应,思考要不要干脆放声大叫,如果唐瓜跟茄子就在附近的话或许能听见也说不定。

  他已经不指望那个跟他一样乔装打扮成人类的恶鬼了,在这样狭小的空间连移动都有困难。还不如去祈祷能够自由穿梭在车厢内的两只小鬼快点发现他这边的情况不对劲,但是人这么多的情况下,真的有办法发现什么异状吗?

  那只色鬼兴奋不已,好久没碰到这种能看见他的人类了。他知道这个人类正在思考着怎么反抗自己,可惜的是他就算大叫了其他人也看不见凶手。更何况四周大多数都是女孩子,他尖叫的话反而会引来侧目,也不会有人相信他被一个看不见的『人』上下其手,还会把他当成有妄想症的变态来处理吧。

  白泽尝试着跟那只色鬼沟通:「你…你做这种事情,不怕之后下地狱会被判重刑吗?」

  岂料那只鬼听了非但没有收敛的意思,还放声大笑,似乎觉得白泽这说法实在很有趣。那些被他骚扰的人类都只是默默忍受着,还是第一次有人开口劝阻,该说是天真还是愚蠢好呢?如果劝阻有效的话,这世界上就不需要警察,地狱也不需要狱卒了。

  他得意地嗤笑:「地狱那里派了那么多废物来抓我,每次都被我甩开,你觉得我会怕他们吗?」

  那只鬼变本加厉地把自己的下体塞进那双修长的腿间,开始用力摩蹭起来,猥亵的声音贴在白泽的耳边刻意大声地呻吟着。

  白泽忍住想殴打他的欲望,抬起手来消极地遮住耳朵希望能阻绝那个折磨他的淫猥声音,效果却十分有限。可悲的是他发现在最无助的时候,几乎本能在内心里反覆默默祈求的居然是鬼灯的名字,也多少可以了解为什么那只恶鬼会坚决反对他当诱饵的这件事。

  这是一件让人身心都不愉快的差事,他现在就像在生物实验里被钉在板子上的青蛙一样,奋力挣扎却徒劳无功。

  周遭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拥挤了。头顶上的广播似乎是在说什么,只听见几个零碎的单词,似乎是车厢、推挤之类的话音,其他都传不进用力地压紧自己的手遮住双耳的白泽耳里。

  这样其实与鸵鸟把头塞进土里的行为并无二致,但在不想伤害不相干的人却又毫无办法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尽己所能地挣扎逃避那冰冷的触摸而已。

  嘈杂声逐渐接近,他突然被一阵猛力拉入温热的怀抱里,耳边传来骨头碎裂及惨叫的声音,但车厢里除了他跟那个轻松折断他人手骨的男人外,没人能听见那刚刚还在嚣张的灵魂的凄厉惨叫。

  白泽把脸埋进那个温暖的胸膛,趁机偷偷擦掉刚刚自己不小心溢出眼眶的泪水,怎么样都不想被这个人嘲笑。而这也是他头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人仅仅只是站在身边就让人如此安心。

  或许这正是整个日本地狱从上到下无一不信任他的原因,无论他看起来是多么的凶恶,但都以自己的方式可靠的在保护所珍视的一切。车厢是那么的拥挤,看见那只鬼被挤到有些皱褶的衬衫及西装外套,他不敢问鬼灯到底找了自己多久,但从他滑落额际的汗水可以得知从两人分离的那刻起他有多么心焦。

  找到白泽的那瞬间,一直很紧绷的脸色明显放松下来,但立刻又结如冰霜。因为那只该死的色鬼正伸出舌头舔舐那人白皙的脖颈,还从喉咙里兴奋得发出诡异的呻吟,而那个平常总与他争锋相对的人却没有一点要反抗的意思。

  这让人,非常的不愉快。

  搞什么鬼?这家伙连个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吗?为什么不反抗?这些疑问在脑海里不停碰撞,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是懊悔与自责,应该坚持不让那只白猪跟来的。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好那个人,结果还是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那个笨蛋转世之后的衰运缠身了,居然连已经不是人类了还有办法倒楣成这样。

  盛怒之下出手也没了节制,直接将白泽拉到怀里后,顺手折断那个正骚扰白泽骚扰得十分忘我的色鬼手骨,尽管听见对方如杀猪般惨嚎的叫声仍无法减低半分他内心的怨愤。如果不是喝了拟态药太困了力量不如在地狱时那般可怖,刚刚那一下应该够把那个浑蛋整只手卸下来。

  因为看不见那只惨嚎的鬼,于是在外人看来白泽是自愿扑进鬼灯的怀里,而鬼灯则是温柔的拉住白泽的手让他们得以靠得更紧密。如果忽略鬼灯杀气腾腾的模样他们像极了一对走失的情侣欢喜重逢,还有女孩子小声的尖叫着拿出手机来拍照,脑中已经开始描绘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

  似乎是到站了突然车厢一阵摇晃推挤,为了不让白泽再度被人群冲散,鬼灯不得不松开抓住色鬼的那只手,揽紧怀里的人。

  就在此时色鬼一溜烟的穿出屋顶离开,鬼灯往上看了一下也没有惊慌失措,因为他早就安排好唐瓜跟茄子在上空埋伏。他用手机传了一个短讯告知那只鬼离开的方位,命令唐瓜跟茄子去把那个浑蛋逮捕归案。

  「我还真应该感谢某只蠢白猪的鼎力相助,让困扰地狱许久很难上钩且只吃男色的色鬼得以逮捕归案。」

  鬼灯咬牙切齿的说,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咬住白泽的脖子,最好是咬出血来才能解他心头的郁闷之情。

  而被骂的人此时一句话都不吭就给鬼灯默默拉着往车厢外走,自知理亏。但让他不解的是,对方为何是如此盛怒的态度?他到了地狱不久就有察觉到,派给自己的工作其实都不是很繁重,且都有鬼灯在附近看着。

  还有,这家伙还用了自己的血给他做药引帮助他稳固魂魄。

  怎么看都像是…自己的监护人?或者该说是保护者会更为贴切。照桃太郎在天国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还有唐瓜欲言又止的样子,以及檎说他曾经住在桃源乡来推测,是否正如他先前推测的那样,他跟鬼灯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联性?

  很好的朋友?兄弟?可是他对自己的态度是那么的糟糕,所以…是仇人?不对,谁会给仇人泡自己的血制成的药澡啊。唔…白泽有些迷惑地望着鬼灯怒气冲冲的背影,努力挥动自己被扯得生疼地手腕,要在前方疾走的人停下来。

  「你…你在生什么气啊?又不是女孩子,被摸几下而已不会怎么样啊。」

  虽然他也觉得满恶心的,在那样拥挤的地方被一只色鬼上下其手,还把那个地方放到他的两腿间摩擦。但看鬼灯为了这件事情居然那么生气,他感动之余觉得自己应该要说点什么来安慰对方。

  鬼灯回头看向他,本来就满脸怒容的他听了这话更是阴沉几分。他把白泽拖到一旁的厕所里,顺手把门口的牌子翻过来换成清扫中后,拉到其中一间落锁,把人碰地摔在厕所门上身体压了上来。

  「他刚刚碰你哪里?」

  或许是过于盛怒,鬼灯没能继续保持敬语,而是选择用语气与态度皆咄咄逼人的问法,他失去了一贯从容的余裕。白泽显然是被这样的态度吓着了,只得诺诺的回话。

  「也…也没什么,就是揉揉屁股然后在脖子上亲了几下,乳头跟下面被乱摸了一把,还有把那里塞进我腿间摩擦而已……。」

  虽说只感觉被乱摸了一把而已,但那只色鬼很会玩弄别人的乳首,加上他那里又特别敏感,随便撩拨了几下就挺立了。但这么丢脸的事情还是别提了吧,况且瞧那只恶鬼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特恐怖的,感觉说出来会遭殃。

  尽管如此,他不用补充那些就已经足够他遭殃了。

  「所以说无论对你做了什么,你都不会生气对吗?反正你也觉得无所谓,那么谁都可以对吧?」

  等等,从刚刚开始这家伙到底介意的点在哪啊?怎么他方才说的明明是自己还算熟悉的日语,却一句也听不明白?白泽一脸迷惑地望着鬼灯越来越近的脸,随即叩的一声后脑杓撞在门板上,粗暴的唇舌就这样长驱直入他微启的唇。

  白泽半眯着眼,用舌尖去推挤在他口中驰骋的男人,却反被入侵的唇瓣给吮入口中,略微尖锐的牙齿在他的舌尖上咬磨吸吮,软绵濡湿的触感与之纠缠。

  鬼灯紧闭着双眼只手捧着他的脸颊换了个角度加深这个吻,卷翘的睫毛在激烈的动作中微微发颤。被绑架的唇舌在攻城掠地间火烫一片,唇角溢出几滴来不及吞咽的唾沫,顺着脖颈的线条悄然滑落。

  他伸手抵在男人的胸膛上,本欲将那只唐突的恶鬼推开,岂料对方有如铜墙铁壁般纹毫不动,白泽发起狠干脆抬手就准备揍鬼灯一拳却被轻易挡下。

  就在此时,鬼灯突然干脆地放开他,退开几步后冷淡地说道:「看吧,你对我就可以正常的发火,那为什么刚刚不反抗?」

  就好像刚刚将自己压在门板上亲吻的不是他一样,白泽对于鬼灯用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说出这种话感到十分窝火。

  「前前后后都是人,而色鬼是没有形体的。如果随便动手的话会误伤别人,你要我怎么动手?」白泽仍是嘴硬地反驳道:「况且一个大男人被摸个几下会怎么样,难道要像被强迫的弱女子一样哭哭啼啼的吗?」

  又是这样半吊子的温柔,明明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却总是分神在考虑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算这家伙已经不是神明把一切都遗忘了,却仍本能的对曾经深爱的人类有着慈爱之心,这对眦睚必报的鬼来说简直不可置信。

  「你能不能有点自觉?这样叫不会怎么样?」鬼灯咚的一声捶了一下他耳际的门板,带着强压的怒火:「能不能再珍惜自己一点,别辜负…那些珍视你的人?你知道这千年来……。」

  这段话说得断断续续,仿佛在斟酌用字以免泄漏什么。讲到一半鬼灯还突然打住了话头,怒气冲冲的脸庞冷静下来后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换成一种接近懊恼跟无奈的表情。

  「算了,你不会明白。」

  白泽根本不晓得,鬼灯刚刚有多想要把他被摸过得地方都舔吻过一次,并强势地落下属于自己的印记。也不晓得这千年来对方是抱持着多么珍视的心情在凝视着他,所以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才会让他这么无法接受。

  对鬼灯来说,千年前他也不想以这只蠢神兽的命来换自己的。但是这家伙完全不懂得珍惜自己,用自己的命换他的,要他如何能接受?

  这千年来的痛苦与等待,对现在这个记忆有如白纸的人来说,无论如何是无法想像也难以理解的吧。鬼灯也不想把这些等待的痛楚跟强烈的渴望强加在他的身上,所以他才一直采取规避的态度,希望对方能远离自己。

  「我不明白什么了?要不是唐瓜跟我说了,我还不晓得每天泡的药澡是用你的鲜血做药引换来的。」

  白泽突然觉得非常的生气,被眼前的人一副你什么也不明白的样子看着,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有需要这样保护。不意外地看到那个人在他这么说了之后露出有点错愕的眼神,仿佛在问『你什么都知道了? 』的表情。

  「一直很想跟你道谢。」白泽撇过头,一脸别扭地说:「桃太郎也说这就是为什么你的体内气血不足导致沉睡一段时日的主因。」

  他顿了一会儿后接着说:「我刚来地狱那时灵魂还很脆弱,而你的体内有着神兽之血,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想让我体内的灵气与神兽的血慢慢融合,巩固我的魂魄对吧。」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他泡完药澡之后都会觉得通体舒畅,感觉竟比活着的时候状态还要好的缘故。

  「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我,所以…所以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老实说真的非常惊讶。」

  鬼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内心思吋着。

  看来桃太郎并没有把之前的事情告诉白泽,只有简单的告诉他为什么自己会气血不足的事。不得不说,桃太郎的口风其实满紧的。不该说的事情,拜托他不能说的事情就像是被关进瓶子里的秘密一样,绝对不会自己主动提起。

  不然白泽为什么要跟他道谢?会有这身神兽的血交融在体内不就是拜他所赐吗?来自温柔神明的残忍恩惠,宛如地缚灵一样终日纠缠着他的恶梦没有别的,正是那段千年前的痛苦回忆。

  「一般来说讨厌一个人应该是巴不得他消失不是吗?」

  白泽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却在下一秒被扣住肩膀用力的推挤在门板及男人强壮的体魄间,就像夹心饼干一样。他吃疼地叫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脸色扭曲不明所以的望着不知怎么地又被他触怒的那个人。

  「是的,我真的非常讨厌你。如果你下次再这样不听话任意行动随便答应别人不合理的要求的话,我就用龟甲缚把你绑在床上,让你哪边都去不了。」

  说完以后干脆地放开桎梏,恢复有些冷淡的表情交叉着双臂瞪视他。

  这家伙绝对是说到做到的类型。白泽打了个寒颤,明明天气没有很冷但却仿如置身八寒地狱般寒毛直竖。

  本以为可以听见这家伙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帮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一点也没要解释的意思。反而说了这种暧昧不明的话,让白泽更加困扰。

  「呃…好吧,那为什么我们住同一间房,可是我从来没看过你回来睡呢?」

  趁这个时候,顺便把自己想问的都问一问算了。白泽抱持着有点自暴自弃的心态,虽然他觉得问了这家伙也不会老实的告诉自己。

  「因为房里有只猪在打呼,我不想回去睡。这答案您可满意?」

  奇怪,他不记得自己会打呼啊。至少以前没听别人抱怨过类似的事情。而且以鬼灯的暴戾程度居然会容忍别人鸠占鹊巢那么久,害他无法回自己房里休息?他给的这理由无论怎么想都很怪异。

  不过,那家伙似乎冷静下来了。或许是太专心于这场言语间的攻防战,白泽敏感地察觉到鬼灯的语气微妙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他恢复了敬语。思及此,白泽心中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刚刚的鬼灯让他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虽然平常就很可怕了,但方才的态度简直要把人逼到死胡同里。

  「什…什么啊,你自己前几天还不是睡得像条猪一样还说我。无论我把你的头弄去撞到墙壁还是扣到地板都没醒呢!」

  为了加深故事的真实性,白泽比了几个不知死活的手势。结果那个男人只是用一脸嘲弄的表情回睨他一眼,摆明不相信。原因无他,因为这个善良的神明无论轮回几次都不会愿意去伤害任何人,也不擅长去欺骗任何人。就连现在唬人也唬得十分别脚,宛如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不知道该说是愚蠢还是可爱的神明,喜怒都写在脸上。

  每次只要他做了什么成功牵引白泽的喜怒哀乐,心里面就会有种奇异的满足感盈满心头,情感就这样逐日累积,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这份情感早已填满心中所有的干涸之地,只能任由它漫出来再也无法压抑。

  「而且你那么讨厌的话,叫阎魔大王帮我换个房间不就好了?每天工作量那么繁重却无法回房睡很痛苦不是吗?」

  鬼灯最恨白泽这种不上不下的温柔。明明就没有那个意思,但会不自觉得关心身边所有的人。而这位对所有人都一样温柔的微笑着的美丽神明,却在千年前残忍地决定用那种方式永远离开他。

  只对他一个人如此残酷。

  「我已经请阎魔大王安排了,这下子你可以安心回房睡觉了。」

  「我不同意。」

  「哈啊?」

  以为自己听错了,白泽发出错愕的声音。

  「比起要不要回房里休息这件事…,」鬼灯突然伸手摸向他的下身,摩挲隔着裤档抚摸他紧紧包覆着的凸起:「你不觉得应该先解决一下这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