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同意。」

  暗中支撑起整个日本地狱的男人,才刚恢复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工作。阎魔大王虽然高兴鬼灯回来后有人可以帮他整理那一团乱的地狱事务,但更悲痛自己悠闲的假期就这样过完了。

  这几天他可是非常欢乐的每天准时下班去居酒屋小酌一番,还可以提早午休去抢食堂的限量甜点,过得可以说是十分惬意。但好日子总是跟两天三夜的毕业旅行一样,很快就到达尽头。

  鬼灯站在阎魔厅的座位旁,刷刷刷地笔速飞快在鬼卒们从旁递来的文件上签名。虽然现在刚步入用晚膳的时刻,但由于沉睡期间很多公务无法处理跟签核,所以才会连休息时间都不得闲地在审核这些繁杂的事务。

  「我不认为这是可以让一个新来的狱卒陪同完成的任务。」

  他边说边睨了从刚刚就在一旁跟女孩子们玩耍的白泽一眼,拼命忍住想把一旁的狼牙棒扔到那张对着女孩子灿笑如花的脸上。

  「阎魔大人,您怎么会觉得把一个花痴又毫无经验的人跟我放在一起,就会吸引到那个色鬼的注意力进而押回地狱呢?」鬼灯转过头看向阎魔大王那里,一脸不满地续道:「而且,负责调查的狱卒难道没有能力抓回区区一个色鬼吗?太松散了!看来要再进行更严格的调教才行。」

  「呃…这个.. …..可是去调查的狱卒都说,那只色鬼很难缠呢。常常一有风吹草动就飘得不见鬼影,难以追踪。而且他的兴趣很特殊,最喜欢在电车上对. ..呃……。」

  阎魔大王吞了一口口水,也跟着望向白泽那边拼命地使眼色想让他控制一点,他觉得鬼灯快要爆发。可惜只是对牛弹琴,对方压根没发现就算了,还发出笑声噘起嘴询问她们谁要跟他玩亲亲。

  「对长得不错的男性上下其手。」站在一旁的唐瓜体贴地补充说明:「而且那个色鬼非常挑剔,除了要有满意的长相以外,屁股的挺翘程度也很在意。遗憾的是,我跟茄子比对那只色鬼的喜好找遍地狱的屁股,目前能找到符合他挑剔目光的人选就只有白泽大人了。」

  说到色鬼,那个毫无纪律公然在大殿上调情的猪好像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您的意思是要拿那只白猪先生当诱饵是吗?」

  鬼灯眯起眼瞪视阎魔大王,周遭开始散发危险的气息。

  而手中的笔比杀气蔓延的速度来得更快,下一秒已经把刚刚狱卒递给他的笔啪的一声掷向对面,狠狠地插在白泽跟准备和他玩亲亲的女孩子中间的墙壁上。从笔的中心点开始扩散出可怕的蜘蛛网状,笔头深深地嵌入墙壁后在散落成灰消失在空气中。

  吓得女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把点心扔给白泽之后,就一溜烟地全跑光了。没人敢留下来,就怕下一秒被辅佐官大人当成活箭靶。

  白泽一脸惋惜地看了下女孩子们跑开的方向,随后转过头去骂那只出手不知轻重的恶鬼:「喂,你太过分了吧!万一射到女孩子怎么办啊?」

  「我想您应该庆幸刚才飞过去的不是狼牙棒,不然现在您已经被抬下去,没机会在这跟我说三道四了。」

  言下之意是没扔出狼牙棒已是手下留情,实属万幸。

  一旁的狱卒虽然汗颜,但也早已司空见惯这样的拌嘴场景,于是默默的又从口袋掏出一枝笔递给脸色越发阴沉的上司签核文件。

  白泽心知对方只丢一枝笔算客气了,但还是气呼呼地嘟哝着:「你对女孩子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鬼灯冷笑了一声,大声地反驳:「您似乎搞错什么了,这位自许为情圣实为白猪的先生。我发火的对象从来不针对女孩子,而是那只下地狱了都不忘勾三搭四死性不改的色鬼。」

  「谁.. .谁是色鬼了!」白泽不满地大声嚷嚷:「女孩子是那么的可爱,为什么你就是感受不到呢?」

  更可恶的是,明明是这样冷冰冰的存在却比他还受女孩子欢迎。在地狱的这阵子在繁忙之余他仍然积极地把握时间追求可爱的妹子们,可是有很多妹子直接拒绝他的理由是她们比较喜欢鬼灯大人的稳重样,不然就是觉得鬼灯大人那样专情的感觉她们比较喜欢。

  稳重的话倒是勉强合格,但那些妹子到底是从哪边看出来这只冷到可以丢去八寒地狱去跟那些谜样生物亲亲我我的恶鬼专情了啊?对于待人温和又英俊潇洒的自己在妹子心中的地位居然输给一只面瘫恶鬼这件事,白泽的脸上写满不服气。

  鬼灯揉了揉眉心一脸头痛的样子,另一手指着白泽的鼻子对阎魔大王说道:「就凭这表情全写在脸上的家伙想要当诱饵不露出马脚是不可能的,还是让我带着唐瓜跟茄子去现世捉拿那只色鬼吧。」

  「什么什么?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白泽听见几个关键字很是兴奋,对于危险的事情有种莫名的好奇心。更何况好像可以顺便到现世一趟的样子,有好一阵子没看到人间景色了,有点想念都市的喧闹气氛,还有很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辣妹可以欣赏。

  岂料鬼灯无视白泽兴奋的表情直接拒绝道:「不行,太危险了。现世那里有很多事情无法预料,万一发生什么在那里也不像地狱一样可以随心所欲的施展。不是像您这种毫无能力可言的菜鸟狱卒可以碰的案件。」

  「白泽君愿意当诱饵吗?」果然把主意打到白泽头上,阎魔大王望着天花板假装没看见鬼灯有如针山般扎人的视线:「反正鬼灯君在旁边照看着,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别人越是禁止他做的事情就越想做,尤其是跟那只恶鬼唱反调有种愉悦感,所以他马上就欢快地给予答覆。

  「好啊好啊,听起来很有趣。」白泽一口答应后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等等,这是要去干麻?为什么还需要诱饵?」

  鬼灯瞪了那个什么都不晓得只因为好玩就随便答应的蠢蛋一眼,压抑着满腔怒火回道:「什么都不晓得就敢答应,不愧是白猪先生,当之无愧。」

  「你!」白泽被激得怒火中烧直跳脚:「我只是想要帮上你们的忙,毕竟在地狱初来乍到的也受了很多照顾。」

  鬼灯丝毫不领情地回击:「我倒是认为您只要乖乖闭嘴不乱说话,还有乖乖坐在位置上不要偷懒不要假公济私跟女孩子们玩乐就是很大的帮忙了。」

  「好了好了,鬼灯君跟白泽君都少说两句……。」

  阎魔大王想插话劝架却发现他的声音整个被那两个人的拌嘴盖过去,根本传不到他们耳里,只好又扯着嗓门大声说了好几次。

  结果那两人被他插在中间的声音烦得受不了,齐齐转过头去准备给阎魔大王一个痛快。而大王早有不祥的预感于是立刻抬手抵挡,这千年来在鬼灯各种鬼畜的调教下他其实还是多少有些长进的。

  结果就是这次胸膛是没事了,但换成手掌上留下七星疤,还微微冒着烟,不晓得的人看见搞不好会以为他是个喜欢拿烟烫手之类的变态,阎魔大王眼角含着泪水表示十分委屈。

  「小灯、小泽!不要再吵架了!」

  从大门口传来一声娇叱,果然这招无论时间过了多久对这两个幼稚的家伙来说都很受用。只见那两人听见这奇妙称呼后吃惊地停止了争吵,脚步颠簸一下身子向前倾一副要跌倒的样子,似乎很不能接受这个称呼,双双回过头去看向用这种奇妙称呼呼唤他们的阿香。

  但面对阿香的笑颜无论那两人有多么的不甘愿,还是会勉强冷静下来。鬼灯啧了一声转过头去,白泽也依样画葫芦地做了同样的动作,各自转头看向两边王不见王。

  「本想说来看看鬼灯大人的身体恢复状况的,看来很精神呢,真是太好了。呵呵。」阿香对着鬼灯说完上句话后,低头俯视站在一旁的唐瓜和茄子:「鬼灯大人跟白泽大人这又是怎么了?」

  根本没打算问那两个幼稚鬼为什么又吵架,反正他们两个肯定不会好好回答。聪慧的阿香直接询问了在场的两个后辈,唐瓜照往常一样用着仰慕的眼神盯着那位温柔的大姊姊,最后还是茄子受不了唐瓜的阿香姐痴呆症又发作,忍不住抢先回覆。

  「鬼灯大人正在和我们讨论去现世出差的事情,有个色鬼在电车上骚扰乘客,我们要去抓他回来。」茄子搔了搔头,偷偷瞄了一脸鬼灯的脸色后续道:「由于他喜欢骚扰男姓乘客,而且还要找到好屁股才愿意下手,我们想让白泽大人当诱饵可是鬼灯大人好像不同意。」

  阿香听了只是笑笑地看向鬼灯,没有回话。

  鬼灯眯起眼,一脸不高兴地询问:「阿香,难道您也认为这只什么都不会还比那只色鬼更色的白猪先生能胜任当诱饵这么重要的任务吗?」

  「我认为可以让白泽大人试试看,虽然还是新人一枚,但您不是总说狱卒得多磨练吗?若只他一人或许无法办到,但有您陪着不是吗?」

  阿香笑咪咪地看着鬼灯,仿佛对他说『况且您会保护他的,对吧? 』。

  从以前她就觉得以白泽大人聪慧通晓万物的能力,再加上连一句他人的坏话都不肯吐出地慈悲性格,每次碰到鬼灯大人却是用这样幼稚且挑衅的态度面对很不寻常。也认为以鬼灯大人平时撑起整个日本地狱的稳重个性,面对白泽大人却好像智商倒退了100不止,有次甚至还把一家妓楼连根拔起作势要扔向那位早已脸色发青的可怜神兽等各种事端很不寻常。

  直到某一天她在众合地狱散步时,偶然看见在黑暗的小巷里拥吻的剪影后,对于他们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默契,以及没来由的厌恶感等等,一切都有了解释。至于为什么说是拥吻?如果一个人真的不情愿的话,会不自觉地圈住另外一个人的颈项加深这个吻吗?

  她原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可是除了那天的这点发现以外,这两人皆一如既往的碰面就吵闹不休,交恶程度几乎让她以为那天是眼花了看错。况且这种像小学生一样的谈恋爱方式每次都惊天动地地波及到其他人,也着实让人困扰。

  无论如何,白泽大人既然回来了,她就不希望他们还是跟之前一样的相处方式,如果这两个人能稍微坦率一点就好了,才不会总是在误会彼此的心意,不然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呢。思及此,阿香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另一头的鬼灯啧了一声,想想也是。

  上次叫唤地狱的酒鬼事件禁止这家伙跟随,结果他连一秒钟都无法忍耐马上就偷偷尾随,还带着桃太郎一起。与其说是命犯太极不如说是天生就爱作死,这次若是禁止他跟,万一又跟之前一样偷偷尾随到现世去更难收拾。

  现世可不比叫唤地狱在他掌控之下,既不是他的地盘无法随心所欲的按照自己的意思处理,也不是在众目睽睽下能恣意妄为的地方。

  鬼灯想着此事想得太过用力,一不小心又啪一声将手中的笔折断,无视一旁再迅速递出第三枝备用笔的狱卒惨白的脸,他接过那只笔迅速地签完下面几张公文连头也没抬地对着白泽下达通牒。

  「要跟可以,但是不准离开我半步。」

  可以不要吗……?

  听见此话的白泽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干麻那么坚持要跟,想到到了现世还得跟这个不苟言笑的面瘫上司绑在一起就浑身无力。跟唐瓜还有茄子绑在一起可能压迫感还没那么大。

  阎魔大王一副读不懂空气的样子,以完全不合时宜的态度高兴地对着白泽说:「哦哦,太好了呢,白泽君,你可以跟去当诱饵了!」

  当诱饵是一件值得祝贺的事情吗?唐瓜对于自家阎魔大王被鬼灯大人凌虐那么久居然还可以保持得这么写作『天然』读作『愚蠢』感到吃惊不已。

  白泽只是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勉强当作回覆,岂料接下来阎魔大王居然还有奇怪花招,神来一笔地替他们编排了带薪假期。

  「对了,鬼灯君,你跟白泽君两个在处理完色鬼的事情之后,就在现世好好地玩三天吧!将色鬼带回地狱的事就交给唐瓜跟茄子就可以了。」

  阎魔大王不知道哪根筋又接错了,或者是太想要让自己再多放松个几天,于是这么建议。见鬼灯一脸不赞同的样子马上又补个几句卖力游说,还转头去征求白泽的认同。

  「鬼灯君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一直想着工作也不是什么好事呢,你说是不是?白泽君。」

  白泽维持着刚刚皮笑肉不笑地表情,语气僵硬地回道:「所以,为什么是我得陪他一起在现世晃三天啊?」

  「我反对,我也不想跟一头白猪单独度过难得的三天带薪休假。」鬼灯不甘示弱地瞪了白泽一眼:「请您收回成命。」

  「不行,我已经决定了。」

  似乎是非常想要他们好好相处,阎魔大王难得强硬地表达意见,他早就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想趁着这次他们的现世行让他们单独相处一段时日。话虽如此,但果然还是想要再放多一点假以免被刚睡醒的鬼灯用堆积如山的公文压死,这种想偷懒的心情占了大部分。

  鬼灯用穿透似的目光,眯着眼紧盯着阎魔大王:「您这是假公济私,只是自己想偷懒而已吧?」

  呜哇~这家伙怎么那么敏感?阎魔大王满头大汗地看着鬼灯,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反驳的话:「这…你想太多了,鬼灯君。」

  唐瓜赶紧跳出来救火:「现在刚好是现世的下班时间,通勤时间应该都很壅挤,我们快点出发吧!」

  很可惜年终奖金也不会因为他忠心护主而变得比较多,因为就连大王什么时候可以吃晚餐都是鬼灯在决定的。

  「大王不要以为我不在就可以偷懒了,如果我回来您没把这几叠完成的话,就请脱光了躺在地上让我为您做针灸治疗。」

  特别把针灸治疗加重音,鬼灯的脸阴测测地靠近大王的办公桌,而后碰地放了好几叠比他身高还要高的公文堆上去。

  鬼灯君真是太过分了,根本恶鬼啊!好想跟其他的王换温柔一点的辅佐官啊!虽然想是这么想,但鬼灯实在是太能干了,很依赖他能力的阎魔大王最后也只能怀抱满腔悲愤,哭丧着脸望着那几叠公文,在心中埋怨着狠心的下属连出差跟休假都不给他好过,这些公文根本不是三天内可以看完的量。

  「走吧。」

  白泽和唐瓜、茄子三人不约而同地对哭倒在桌上的阎魔大王投以同情的目光,总觉得能够感同身受。

  阿香在一旁温柔地提醒道:「你们快跟上吧,鬼灯大人已经走远了呢。唐瓜茄子应该是负责在暗中埋伏的所以还好,但白泽大人若是要当诱饵混进电车里的话,就非得穿得跟上班族一样了,先去换身衣物吧。」

  「是!」

  唐瓜跟茄子这才急匆匆地拉着还准备跟阿香攀谈的白泽快步跟上,阿香在他们背后笑着挥挥手目送他们离开。

  前方那个已经在回廊处等待着他们的男人在他们走近之后回过头,一脸不耐地将白泽拉进房内,等唐瓜和茄子反应过来门已经在他们面前关上。

  把白泽拖进房内后鬼灯就走到衣柜前拿出几套现世的衣物。幸好他们俩个身高一样身形也差不多,所以白泽直接穿上他的衣服就可以了。虽然他的衣柜里头没有什么『危险衣物』,但他仍不放心让那个有美感障碍的人自己决定穿搭,那个人感觉就是有办法把普通衣物穿得让人毁三观的那种奇葩。

  「那是什么?」

  白泽似乎对放在一旁的蒙古装很感兴趣,但鬼灯立刻斩钉截铁地请他打消念头,在日本更何况还是电车里穿那套民族风衣物只会更引人注目。随后回过头扔了一件衬衫跟长裤给他,接着拿出一双皮鞋放在地上。

  「哈啊?穿得这么普通……。」

  「这位白猪先生,我们是去出差的不是去参加选美的,您如果认为这样穿很普通的话可以选择裸奔我不介意。」

  白泽张了张嘴又要说什么,但鬼灯一脸凶恶他只好把话都吞回肚子里,嘴里嘟哝着『真是只没有审美观的恶鬼啊~』之类的话边开始脱衣服,脱到一半后才发现那家伙居然没有要避开的意思,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觉得在其他男人面前换衣服很别扭吗?

  「呃,你可以转过去吗?」

  鬼灯拿出怀里的烟斗斜靠在墙上,吸了一口后问他:「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不想换衣服的时候旁边有个男人盯着看啊!」

  鬼灯斜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回道:「与其婆婆妈妈这些不如快点换好,时间很紧迫。是您自己说要跟的,还自告奋勇当了诱饵就得负起责任。 」

  算了,你不转我自己转行了吧!白泽赌气地转过身继续脱衣服,觉得自己特倒楣的换个衣服还要被面瘫上司视奸。但就算背过身不面对那个男人,他还是能感觉到背后那股直勾勾盯着自己换衣服的视线。

  他侧目偷偷地瞄了一眼,鬼灯将手肘放在衣襟里手指夹着烟杆,略显阴郁的黑暗和缭绕的紫雾遮住了男人大半边的脸,骨子里透出一股慵懒,眼中的神采在微弱火光的映照下忽明忽灭。虽然没办法瞄得很仔细,但他可以确定对方正直勾勾地观赏他更衣。

  白泽蓦地觉得脸色有些发烫,他觉得好像曾经在哪看过这个场景,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他逼自己去忽视那个视线,但徒劳无功。

  本来更衣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身后那个人正盯着自己看,就觉得扣子比平常难扣许多。白泽手微微颤抖,发现怎么对都无法将扣子对准那个小小的孔洞,心里藉由埋怨鬼灯怎么给了自己这么难穿的破衬衫来转移注意力。

  突然觉得室内的温度变得好高,他觉得好热好热,心脏好像越跳越快心音越来越大在耳边鼓噪。但越来越飙升的其实是他因为羞赧而拼命提升的体温,耳根出卖了主人的心思红通一片。

  「有那么难扣吗?」

  男中音刚落下体温就附了上来,紧紧地贴在他的背后。那双大手穿过他为了扣钮扣而抬起的腋下,抓住他的手将它们一颗一颗的扣上。稍微低头便能看见从衣领的缝隙透出来的乳尖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挺立,在温热的空气中微微发颤。因垂首而裸露的白皙后颈,被流通的血液染成漂亮的粉红色。

  白泽难以启齿询问对方为什么不让他自己扣的这件事情,只是干尬地用干涩的嗓音回了句中文的谢谢后就看见鬼灯退得远远的,仿佛刚刚靠在他耳边喷洒在耳尖及后颈的濡湿吐息只是错觉。他继续倚靠在身后的墙上吞云吐雾,目光也不再落在自己身上。

  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白泽将长裤套上后,匆匆地打开门率先踏出这让他莫名窒息的空间。唐瓜跟茄子看见他后很热情的打了招呼,他强迫自己将刚刚的事情抛诸脑后,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与两个可爱的狱卒攀谈起来。

  过了几分钟后,门再度打开。踏出门的是一个穿西装、提着手提包,但头上没有角的男人。眼神比起鬼灯更加凶恶,感觉像是现世中负责讨债的黑社会人士。

  「走吧。」

  抓紧白泽的手腕就往前走,边示意唐瓜跟茄子跟上。

  「欸?」白泽被拉着走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说:「恶鬼?」

  「是的,我是恶鬼。」转过头去,面色不善地望着那只后知后觉得猪,给了一个亘古不变的答案:「从现在开始不能离开我超过半步的距离,知道了吗?」

  像是交待孩子在拥挤处不能乱跑一样的态度让白泽有些不满,虽然这家伙年纪似乎比他大没错,但他们的长相看起来几乎是差不多年轻。不知道为什么被这家伙用像教训孩子一样的语气说话让他特别不爽。

  手腕被握得很紧,紧到几乎会产生勒痕的地步。从对方掌心渡过来的热度让他想起另一件让他莫名在意的事。

  总觉得从刚刚开始鬼灯就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他观察过这个男人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除非像是碰到阎魔大王想偷懒之类的情况他才会比较凶恶,不然都是一副稳重可靠的样子,甚至会接纳其他人的良好建议。

  可是面对他的时候除了各种凶恶以外,还十分强硬。就像这件事情,明明让他当诱饵是最明智的选择,自己也说愿意帮忙了,但他却迟迟不肯答应,最后还是阿香出言相劝他才勉强同意。

  唔,说到这个,阿香跟这只恶鬼感觉很亲密呢。她好像很了解鬼灯的样子,那个家伙沉睡的那几天也受了阿香不少照顾,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望鬼灯。那么好的女人配上这只恶鬼真是太浪费了。这么想着的白泽觉得内心有种怪异的闷塞感,不是很愉悦。

  就在他忙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一阵大力的推挤让两个人之间的连结断开,手腕上骤然失去紧握只存体温还残留着。四周太嘈杂,以至于他听不见男人着急呼唤他的声音。

  本来觉得没什么,但直到他在一片黑压压的人潮中再也看不见鬼灯后,他莫名的心慌起来。随着人潮的推挤上了预定的列车,但太拥挤了四处也都是穿西装的人,根本无法顺利地找到鬼灯的身影。

  被挤在人群中非但没有安心感,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此时他感受到有一只冰冷的手正试图抚摸他腿间,顺着臀部的弧度来回搓揉。

  他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半透明的人影重叠在白泽与他身后的人类之间,咧开嘴对他微笑。

  ——你看得见我啊?那太好了,这样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