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当空。

  霍曜骑着战马, 勇猛无敌地在马球场来回穿梭。

  他有着苍鹰一般的眼神,雄狮一般的力气,猎豹一般的速度, 所向披靡, 锐不可当。无人看得清他如何驭马, 只是一瞬间他就靠近了马球;也无人看得清他如何挥杖,就见马球从地上飞起,飞快撞进对方的球门。

  挡在他面前的人被霍曜这无敌的雄风一震,有的甚至不自觉后退,忘了这是对手, 只顾欣赏他矫健的英姿和高超的球技。

  霍曜面色通红, 额头青筋分明,很快就又接连进了两个球,不仅恭和帝鼓掌叫好, 就连骨咄禄王子都忍不住赞道:“梁王真是英勇无双!”

  梁王不骄不躁,拱手道:“还请赐教。”

  骨咄禄王子一为展示北狄之风,二为在黎玉帛面前显摆显摆,这会儿也发了狠,调整战术,让几位强将紧紧围绕霍曜, 阻拦他再进球。不想霍曜不受束缚似的,完全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眸光狠辣,球杖一挥,便又进了一个球, 北狄人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只有被霍曜骑马溅起的尘土糊一脸的份。

  霍曜擦了擦脸上的汗, 唇畔微微勾起,那是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笑容。

  这般兵不血刃百战百胜,赢得北狄人连连叹服,更赢得在场的文武百官额手称庆。

  但有一人不高兴到了极点,那便是太子殿下。前三个球是骨咄禄王子进的,霍曜像个隐形人一般,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太子便以为霍曜不善打马球,没想到一开始是隐藏实力,现在这般勇猛,自然能更赢得他人的赞美,真是心机深沉!

  更可恶的是,太子一个球都没进,他还是队长呢!他地位尊贵,是大周朝的未来,怎么能输给梁王!??绝对不能!

  可是太子左冲右突,使出浑身解数,始终都被梁王霍曜压过一头,别说进球,他的球杖连马球都碰不到!

  他气急败坏,浑身发抖,既然他进不了球,梁王也别想进球!

  太子宁愿让北狄人赢了这场比赛,也不想让梁王出尽风头,彰显威风!

  于是乎,黎玉帛看到一顿骚操作。在霍曜即将打到马球的时候,黎仁果忽然朝相反的方向来了一杖,被骨咄禄王子接住,接着就打进了大周朝队伍的球门!

  ???

  傻逼吗?

  黎玉帛简直想爆粗口!

  不只是黎玉帛,其他人都忍不住指责黎仁果的失误。

  别人看会觉得这是失误,但身在战局中的霍曜,却看出来了,太子那几个人分明是故意这么做的,原因不言而喻。他鄙视地看了眼太子,低声道:“你输得起吗?”输给北狄,你身为太子,如何向父皇交代?

  太子冷笑道:“别以为孤不知道你的心思?孤是太子,永远在你之上,你永远只能臣服于孤。太子之位你这辈子都别想!”

  霍曜漫不经心道:“日子还长,话别说太满。”

  他骑马调个头,递给元咏竹一个眼神,对方立马明白,两人再次改变战术。这回难上加难,霍曜先前只需要考虑避开北狄人,现在不只是粗犷的北狄人,还有心术不正的太子一派。

  战鼓擂,尘烟起。

  黎玉帛紧张得零嘴也不吃了,挺直后背,双手捏着拳头,屏息凝神地看着赛场状况。只见霍曜猝然扯掉披风,一袭红衣奔腾,如风如电,其余所有的人都褪了色,沦为他的背景板,仿佛只有他是天地间唯一的一抹颜色。

  霍曜在战马背上,意气风发,眼神冷厉,忽地身子一低,球杖挥出,将马球从地上打到空中,元咏竹再猛然一接,快而准地打入北狄队伍的球门。

  霍曜挺起身姿,遥望球门,好整以暇地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更显得他实力非凡。

  黎玉帛举着拳头,高喊耶耶耶!

  太子殿下见状,气得怒不可遏,再次和黎仁果、吕威等人包围霍曜,每次都会被霍曜和元咏竹天衣无缝的配合击败,每个球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骨咄禄王子都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对队员道:“这是提前把我们北狄踢出局,太子和梁王比赛呢,有意思,这群人真有意思。”

  想着梁王侧妃黎玉帛有可能是他失踪多年的亲弟弟,骨咄禄王子当然选择帮梁王。于是他带着队员,围攻太子殿下,围了个水泄不通。

  打马球本来就是一项非常危险的运动,驭马、弯身打球,无不充满风险,现在又莫名其妙多了争名逐利的心思,都跟玩命似的,更显得球场如战场,稍有不慎,摔个骨折不是问题。

  黎玉帛看得胆战心惊,不过他不是为霍曜胆战心惊,凭借霍曜的凶悍实力,是不可能受伤的,他是被这厮杀般的氛围感染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果然有人摔下了马,是跟屁虫黎仁果!

  疼得他完全站不起来!身子底下洇出一片鲜血!

  黎玉帛顿时想到去年回门,黎仁果摔断了腰,这下又摔下马,不知会是个什么结果,希望比上次更糟糕!

  对于这种咎由自取的人,黎玉帛没法产生同情心,只希望他永远下不了床才好。

  比赛结束,自然是大周朝队伍获胜,霍曜进球最多,被皇上赏赐不少奇珍异宝。黎玉帛捧着这些宝贝,和霍曜欢天喜地地坐马车回梁王府。

  恭和帝将太子叫到含元殿,再也抑制不住胸腔的怒火:“身为大周朝太子,你看看你今天做的都是什么事?”

  太子殿下尚不知道自己漏了陷,道:“儿臣无能,一个球都没进。”

  恭和帝气得给了太子一个巴掌:“你确实无能!自己不能进球,还阻挡梁王,以为朕看不出来吗?”

  太子脸上现出五个红红的手指印,还不肯承认错误,狡辩道:“儿臣没有,儿臣不敢……”

  “你不敢?要不是你和黎仁果、吕威那几个人步步紧逼,梁王会一怒之下调转方向,杀你们个措手不及,导致黎仁果摔下马来?朕让你做太子,是要做诸位皇子乃至文武百官的表率,不是让你在这勾心斗角!”

  恭和帝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有点气喘吁吁,歇了会儿又道:“要是今天真让北狄人赢了,他们必定以此要求减少岁贡!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多糊涂?朕怎么就立了你为太子!愚不可及!”

  闻言,太子急得抬头看着恭和帝,哀求似的道:“父皇,儿臣……儿臣一时糊涂。可是梁王太嚣张了!他对儿臣的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儿臣不能不防着他啊。”

  恭和帝语重心长道:“天家不论父子兄弟,只有君臣。你有这个心思,朕能明白。但你防着梁王,应该是想着如何建功立业,如何在治国处世上超过他,而不是搞这些心思!你这样小肚鸡肠不能顾全大局,朕怎么放心把大周交到你手上?”

  太子吓得以为恭和帝要废太子,急得眼都红了:“父皇,儿臣……儿臣一定谨记父皇教诲,日日勉力,但求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

  恭和帝见他这般沉不住气,愈发恼怒:“去吧!朕暂时没有废太子的想法,但你须谨言慎行,否则来日如何,朕也难说!”

  太子殿下惴惴不安地退出含元殿,想到今天霍曜说的“日子还长,话别说太满”,不禁更加害怕。难道父皇已经有意重立梁王为太子?怪不得梁王如今目中无人!

  他眼冒怒火,定要将霍曜一军。他不能输!绝不能!太子之位是他的!将来的皇位也只能是他的!

  *

  回梁王府的马车上,马车行了一段距离后,黎玉帛放下皇上的赏赐,拉着霍曜的胳膊道:“王爷今天真是骁勇善战,这场马球赛看得我心潮澎湃!”

  霍曜勾了下黎玉帛的鼻子,道:“今天还真是险象环生。我虽然和元咏竹早就说好战术,但没想到情况有变,太子居然……”

  黎玉帛痴痴地看着霍曜一本正经分析战局,忽然道:“打完球,王爷怎么还洗澡换了身衣裳,那套马球服不能带回家吗?”

  霍曜道:“那衣服是礼部统一制作的,打完球赛后,自然该交回去。”

  黎玉帛想到什么,忽然羞红了脸,非常不好意思,欲言又止数次,最后还是决定在霍曜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霍曜其实没听清,但看黎玉帛一脸娇羞,很快反应过来黎玉帛想做什么。他含笑捏了捏黎玉帛红透的耳垂,然后掀开车帘,让杨智及返回皇宫,将他今天打马球穿的衣服还有球杖一并带回来。

  晚上,黎玉帛躺在床上等候霍曜。

  明明霍曜还没进来,浮想联翩就已经让他浑身血液上涌,汹涌澎湃,忍不住痴痴傻笑。

  “笑什么呢?”霍曜走到黎玉帛身边,穿的正是白天穿的暗红色马球服,衣裳上绣了万马奔腾的图样。

  而且霍曜右手还拿着球杖!

  正合黎玉帛的心意。

  他面色泛起潮红:“我笑王爷这身衣裳真好看。”

  霍曜拿球杖轻轻勾起黎玉帛的下巴,道:“衣裳底下更好看。”

  黎玉帛激动地跪坐起来,摸着霍曜的喉结说道:“别脱衣裳!我想再看看王爷今天在球场打马球的雄姿。”

  霍曜用球杖拍了下黎玉帛的臀部,将修长的手指放进黎玉帛的嘴里,点了点他的舌头,说道:“今天那匹马可是累得气喘吁吁。”

  闻言,黎玉帛浑身都酥软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