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卡维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在他解决了失眠的问题的根本之后,他也有考虑过关于这个游戏应该如何进行下去。他永远自由,永远追随本心,说对这个游戏毫无兴趣是假话,他还挺喜欢的。

  虽然对象是艾尔海森让这件事变得有点奇怪,但卡维暂时还没有到思考和机器人用言语做爱的伦理问题的地步。艾尔海森想要得到一些,他也想要得到一些,那么他也能勉强和艾尔海森能维持各取所需的关系,这也不错。

  所以当艾尔海森说出打赌要求的时候,他其实也略微有点松了口气。

  总之…之后不需要再承认自己想要再试试…什么的了。虽然不是很讨厌但是如果让他开口的话不如让他去中午十二点去沙漠中心跳舞…现在这样还挺好的但是感觉又送了艾尔海森一篇论文稍微其实也有点不爽…注二作又怕别人知道他和艾尔海森有什么关系,他们明明没有任何关系,对吧?

  卡维脑子里一团乱麻,但走到如今不如将计就计。他的计划是看看艾尔海森有什么计划,如果有计划,他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如果没有,他也不算很吃亏。

  然而一直过了三个星期,艾尔海森再也没有提到过这件事。

  “今天晚上吃什么?”

  “炖肉。”

  “你就不能做点其他的…”

  “你可以自己做饭。”

  这是第十五天,距离艾尔海森提出论文的设想已经有十五天。这天天气回暖,午后阳光正好。炖肉在锅里咕噜作响,香气四溢,艾尔海森家里的厨房出乎意料地温馨舒适。忙了三四天,终于清闲下来的书记官早早下班,还在回来的路上去采购了一堆食材和几种香料。

  卡维暂时也没有工程,他溜达到厨房里来,肉香在暖暖的空气中融化,像一块吱吱作响的黄油在平底锅里化做滚烫的香气,气味是无意识的前菜,往往诱惑得人食指大动。

  卡维凑上前去闻锅里的味道,艾尔海森在后面说了句“小心,我不想在锅里吃到金色头发。”

  “你上次做的那个饼挺好吃的,要不要再做一次?”

  “如果下次你去买菜的话,可以。”

  他们说了几句,和往常的每一个下午一样,等会他们就会去吃饭,然后艾尔海森会把所有碗都丢给他洗,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分工。

  然而今天有点不一样,卡维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在厨房里游荡了三圈都没有出去的意思。他看了看调料盒,又看了看灶台上的美餐,最后去仔细观察了一会挂在墙上的漏勺,问艾尔海森“这是不是发霉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艾尔海森忽视了他,他把勺子放在锅里搅动了几下,浓郁的香味烘得人脸颊都微微发烫,“你可以现在先说出来。”

  卡维眼神飘过了整个厨房,最后才说出口:

  “没什么事,就是…你最近很忙吗?”

  “不算太清闲。”艾尔海森说。

  “那…那个,你的论文怎么样了?”

  “哪篇?”

  “需要我…呃,帮忙的那篇。”

  艾尔海森把搅拌炖菜的木勺子拿了出来,放在一边的碗里,“无需担忧,”艾尔海森突然靠近,在卡维惊恐退后的时候从他身边拿过了一瓶调料,往炖肉里撒了一些,“我有自己的计划。”

  “你开始写了吗?”卡维说,“还是你还需要找资料?”

  “你怎么这么关心这篇论文?”

  艾尔海森把火调小,他靠在料理台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卡维。

  “我是你的债主,如果需要担心的话,应该是我先担心你是否能履行约定。”

  “和你不一样,我是那种没完成计划就没法安眠的人,”卡维嘴硬道,“我只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摆脱这个赌注。”

  “你很着急吗?”

  艾尔海森说。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是说…”

  “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艾尔海森说,“你可以接受吗?”

  “……你想要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准备好服从了吗,”艾尔海森摊开双手,“没有的话也没关系,我的论文不着急,或许过段时间我会觉得让你去做些别的事比完成论文更有趣呢。”

  “你不能出尔反尔啊!”

  “没有出尔反尔,”艾尔海森把炖肉的锅盖盖上,“这叫恰当实施权利。来催促我的人是你,但不愿意开始的人也是你,卡维,你是怎么想的?”

  卡维安静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艾尔海森把房间里的暖气开太大了,他觉得好热。

  “我只是做个心理准备…”

  “那你做好了吗?”

  “还行吧,”卡维抖擞精神,他不能随便认输,“你准备怎么玩?吃饭前还是吃饭后?”

  “吃饭的时候,”艾尔海森说,“我要你坐在我腿上吃这一餐,如何?”

  卡维是不想同意的,他发誓,饭桌是让你的舌头和大脑愉悦地品尝美味的神圣祭台,艾尔海森怎么敢把游戏带到那上面去?更罔论坐在他的腿上?自己向来吃饭都是怀抱着对食材的十分感激与虔诚的!

  “只是在我腿上吃饭而已,”艾尔海森说,“为我们过几天的正式研究做个前奏,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他嘴上这样说,卡维恨恨地看他戴上防烫手套,把炖肉端下来。但是事实上今后一年内,只要他们之间出现任何相似的争执,艾尔海森百分之百都会用这个事例来嘲笑他的临阵退缩,毫无疑问,他就是这种小心眼且随时翻旧账的人。

  “我做,”卡维说,“做就做。”

  草神在上,什么时候艾尔海森能为他这种漫不经心而又让人血压升高的态度遭到报应啊?

  “很好。”

  艾尔海森把炖肉倒出来,甚至没看他一眼,“那你先去做准备吧。”

  于是二十分钟后,他们今天的这顿晚餐终于迎来了隆重开幕。主食是一大锅改良版的萨布兹炖肉与米饭,配菜是加了清爽蔬菜的鱼肉卷,还有一杯墩墩桃酿出的粉红色酒液,是的,连餐具都只有一份,比主菜更主菜的压轴大戏也只有一份。

  卡维作为压轴大戏,现在满脸通红,只敢从门旁探出半个头来,露出一点翠蓝色的羽毛尖儿。

  “菜要凉了。”

  艾尔海森已经把餐具排好,好整以暇地坐在了他一直坐的位置上。热腾腾的米饭堆砌成雪白玉山,晶莹剔透,等待着被浓厚的肉汁浇透。

  “你是变态吧。”

  卡维抓着门框说。

  “不是,”艾尔海森说,“这只是一种很普通的玩法,更何况这是你主动要求的,我已经退了一步了。”

  “你让我脱光我当然…你果然是变态啊!”卡维的手指紧紧地掰着门边,脸红得能煎一两个鸡蛋作为加餐,“怎么可能会答应脱光啊!”

  “你现在也没有脱光,”艾尔海森瞥了他一眼,卡维迅速往后躲了躲,“有什么不好出来的?”

  “你、你、裙子…”

  卡维的语言模块出现错误,他结结巴巴半天,最后终于崩溃地蹲坐在了地上。

  “我说过了,如果担心卫生问题的话,大可不必,”艾尔海森把炖肉的盖子打开,放在一旁,香味瞬间充斥了这个小空间,“这条裙子就是为了你买的,全新无拆封,材质也相当不错。”

  “你难道不会觉得难为情吗?”卡维难以置信地说,“你是什么没有输入过'脸面'相关程序的人工智能吗?你是大书记官,代理贤者,你怎么能做到面不改色去挑一条红裙子的?”

  “怎么不能?”艾尔海森说,“我没有触犯任何法律,我的事情也不需要向无关人等交代。如果任何人有任何疑问,都可以当面来问我。”

  “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卡维泄气地惨叫。

  “裙子只是一件遮蔽物而已,况且是你不愿意脱光的,”艾尔海森向门口伸出手,“出来,让我看看这条裙子在你身上怎么样。”

  卡维是真的觉得穿着裙子很羞耻。在他脱掉自己的裤子换上这条红裙的时候他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听说有些国家的某种男女通用的传统服饰就是裙装,也有人穿长袍的样子和穿裙子也相差无几,赛诺的衣服不也是…

  更何况,这条裙子也不是很难看,对吧?艾尔海森该死地懂他的审美,暗红布料和黑色滚边恰到好处,当裙摆扬起的时候让他想起了夏日里的明媚阳光,啤酒,花束,面包的麦香与大笑声会和这样的一条裙子一同出现在一个盛大的节日上,他们唱歌,跳舞,裙摆翻起无风波浪。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条裙子竟然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卡维磨磨蹭蹭十分钟才穿上那条裙子,那条裙子竟然也和他的衬衣很衬。难道品味也可以通过空气传播?艾尔海森什么时候这么会挑衣服了?

  “你不能笑我。”

  卡维说。

  “我保证,我不会。”

  于是卡维从门后出来。他赤着脚,和他的游戏玩伴要求的一样。

  他没有注意自己的模样,或许他也不敢去看。但是他身上的所有感受器官都在快乐地呐喊。脚底下的木地板,穿过饭厅带来香气的一阵风,他握着自己手臂是紧张的手指微微发烫,还有那双眼睛,艾尔海森的眼睛,从上而下,剥开一层薄薄的软壳,让他露出汁水丰沛的内核。

  艾尔海森确实守住了他的承诺,他没有笑。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剥离他的外壳后又在舔舐他的灵魂,他融化成一颗软糖,声音都退化为沉默的甜蜜。

  艾尔海森像是要吃掉他,但又不想要吃掉他,那双眼睛带着欣赏,欣赏他柔软的内芯,欣赏他的长处与弱点,看他的光芒四射地抖动羽毛,看他在自己的目光下无处遁藏,纯洁又坦荡。

  卡维向他走去,艾尔海森甚至没有说话,只是在两人独享的寂静中注视着他。

  “过来。”

  艾尔海森说。

  他手中有一条无形的锁链,只要稍微一牵,金色羽毛的鸟儿就会落在他的手上。卡维听到了奇妙的呼唤,他快走几步,来到了艾尔海森身边。

  他还不知道该做什么,艾尔海森就先动作了。

  男人像是呼吸一般自然地,把手放在了他的腰上,渐渐向下。

  “里面的,脱掉了吗?”

  “脱、脱了…”

  “真乖。”

  他的玩伴发出一声满足的微叹,那是一段前奏,他知道接下来,艾尔海森会用他来谱写这篇乐章。

  “今天我的要求很简单,”艾尔海森说,“坐在我的腿上,忍耐我对你做的一切,直到我说你可以下来。”

  卡维被他揽着腰,带到身边。大建筑师的行走能力在穿上裙子之后不断退步,艾尔海森牵引着他,一曲简短的小步舞曲奏起,由翻动的裙摆画上休止符号。

  裙子并不够宽,所以卡维只能并腿侧坐在艾尔海森腿上。这个姿势比上次更加不平稳,艾尔海森自然地用一只手托着他的背,另一只手则引诱着他,让他环上了自己的脖颈。

  当然,艾尔海森的手也向着目的地赶来。那双手穿过衣料,像一条盘桓在大理石像肉体上的蛇,穿过衣服的布料缠绕上卡维的身体,只在他第二层皮肤一样的轻薄绸缎衬衫上留下令人遐想的布料褶皱。

  卡维就这样被一条绿眼睛蟒蛇缠住了,他被拉近,被控制,浑身颤抖地等待着最终的吞噬。

  “感觉如何?”

  蛇信子在衣料下鼓起,舔舐着他的乳头。

  “你、你轻一点…”

  下半身除了薄薄的裙子,就再也没有其他衣物。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再加上艾尔海森正在玩弄的那边正是之前被咬了一口的那个地方,本来咬痕结痂,新肉刚刚生长,现在再被触碰,只感到一种奇妙的酥麻感,让卡维忍不住想要躲开那只手。

  “如果你再这样躲避的话,我会给你戴上乳环,”艾尔海森一只手上的动作轻柔,另一只又不容置疑地握紧了卡维的腰部,“我一直在提醒你,你的不服从会换来惩罚,你明白其中的后果吗,卡维?”

  这句话非常普通,只是个单纯而不一定能实现的威胁。但是这句话又很特殊,因为他的末尾缀上了一个特殊的名词,让卡维不得不被唤醒,成为呼唤者的俘虏。

  他是魔瓶中的精灵,地狱里的恶魔。而艾尔海森则成为了他的主人。每次他用那种语气叫他的真名,契约的法则则会开始缓缓转动。当这两个音节在舌尖缠绵,权力的交接也在瞬间发生。

  “卡维,”他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

  卡维轻轻地喘息了一声,仿佛他真的在被体内的束缚灼烧。

  “很好。”

  艾尔海森抚摸着他的头发。大书记官似乎并不在乎他的存在。卡维像是膝盖上的一只猫,只是为这餐饭增添一些微妙的装饰,随时都可以被主人忽视。

  “放松,”艾尔海森拿起一边的勺子,在饭上淋下了一些酱汁,“我给你吃什么,你就要吃什么,明白吗?”

  “…明白。”

  卡维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艾尔海森很快盛起了第一勺米饭。酱汁和米粒在小木勺上散发着迷人的香气。“搂紧我,”艾尔海森说,“张开嘴,把舌头伸出来一点。”

  卡维照做。

  他能感觉得到自己肌肉的僵硬,那勺饭放到了他的鼻子底下,他自然地想要抿唇吃掉。

  “一口吃下去,”艾尔海森说,“乖孩子不会剩下一个米粒,卡维,你是乖孩子吗?”

  他的手顺着卡维的脊背上下抚摸,卡维颤抖着点头,用唇把那勺饭抿得干干净净。

  在他想咽下去之前,突然,他感受到背后支撑他的那只手撤了下去,他不得不更用力地搂住艾尔海森,避免自己摔下。

  接着,他感受到头皮上有一阵轻微的拉扯感,像是头发被搅进了梳齿,需要轻微的拉拽才能脱离。

  “含着你嘴里的东西,顺着我的手仰起头来,”艾尔海森在他的耳畔低语,“是的…就这样。”

  卡维呜咽着,他被人扯着头发,把脖颈完全露了出来,他带着一种纯粹献祭的姿态,被人操控着露出命门。他是顺服的,柔软的,是引颈就戮的英雄,也是交颈缠绵的天鹅。

  “抱紧我,”艾尔海森低声说,“不要让我扯疼你的头发。”

  “现在,我要看你是如何吃下我给你的食物的。”

  “吞咽,慢一点。”

  卡维咽下了这口饭,他没有品尝出任何味道。这是一口有毒的苹果,或许也是智慧之果。他的喉结慢慢地上下轻动,在控制者的眼神下,去进行最不设防的生理活动。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猎奇的工具,一个与他人不同的玩偶。艾尔海森是他的制造者,也是他的维修者。他像一个物件一样被艾尔海森观察,或许他眼前这个人正在记录他的这个反应,在记录他是否符合出厂标准。

  卡维夹紧了腿。

  别人说食欲与性欲极其相似,给人无边快乐的同时又带着一定的隐秘感。被观摩着让食物滑过喉管,如同被观看一场性游戏,吞咽被赋予了其他暧昧不清的意味,他说不清楚,但是他感受到了之前一样的快乐。

  被操控带来的电流如同傀儡的丝线,牵动四肢,现在又想进一步控制他的唇舌。

  卡维在这一刻意识到他被控制了,而这种控制竟然让他兴致盎然。

  他从中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被凝视感,是艾尔海森,又不像是只有艾尔海森。他在被千千万万双不存在的眼睛凝视,观察着他微张的唇,仰起的脖颈,和裙摆下一节白净的脚踝。

  这是一场表演,而他是被展示剖析的主角。

  他向来享受他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的身上。无论是在优秀毕业生演讲时,还是穿着裙装坐在艾尔海森的腿上。他享受着目光,如圣母一般献祭自己,又因为被凝视,悄悄地蜷缩起脚趾。

  艾尔海森放下勺子,他的手轻抚上了卡维喉结下的皮肤,轻轻用力。

  只有一只手指,而且他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卡维觉得自己好像被掐住了脖子濒临窒息。他想要掰开艾尔海森的手,但是他自己的四肢却不听使唤。他只能抱紧他,呜呜地恳求他的饶恕。

  “你喜欢这样吗?”他轻声说,“你喜欢我控制你的一切,甚至控制你的进食吗?”

  “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说出我们的安全词,”他像是在引诱,又像是在惋惜,“我会停下。”

  但是卡维什么也没说。

  艾尔海森等了一会,但是卡维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早就松开了拇指和卡维的长发,他抚摸安慰着被他操控的小鸟,用滚烫的掌心压平鸟儿乱翘的毛发,让它略显急躁的呼吸逐渐平复。

  艾尔海森像他经常做的那样,扬起滔天的波浪,后又任由它渐渐平静,消弭无影。

  “你可以接受,对吗?”

  卡维不想看艾尔海森,他把脑袋靠向大书记官的肩膀,假装自己把头正埋在沙子里。他听见了,艾尔海森在笑,笑像一种可以被涂抹的装饰奶油,被刮刀刮起,点在他的每一个音节上。

  “你今天做得很好,卡维,”他说,“现在放松下来…你感觉如何?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卡维张了张嘴,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刚才的那场游戏。手指触碰脖颈的感受仍然残留在他的皮肤之上,他有些畏惧刚才将他如操控棋子般操控的艾尔海森,虽然对方没有表示什么,但他感受得到暗流涌动下的兴奋,从艾尔海森身上传递到他的身上。

  书上说的没错,艾尔海森是天生的控制狂,是纯粹理性的疯子,是特立独行的天才。但他又愿意这样安抚他的玩伴,像在溪边掬一捧清流时,用唇亲吻一株水仙摇曳生姿的倒影。

  卡维意识到他完全踩进陷阱里了,或许他之前也意识到了,河流中的鱼篓往往尖刺都向着瓶内,等他觉得再前进一步就能吃到饵料时,殊不知已经来不及再退后了。

  卡维现在知道了。

  他喜欢这一切,喜欢被拥抱,喜欢被控制,喜欢拥有一个主人,给他自由的灵魂拴上绳子,让他在向太阳飞翔的路途中不至于轰然坠落。

  他需要人照顾他,艾尔海森太了解他了,如果没有人能接住他,他会摔得很惨,直到碎裂一地,不再发光。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卡维依偎着他直到觉得这一刻的氛围有些尴尬。他刚刚抬起头,艾尔海森就说了一句“你休息好了?”

  “…嗯。”卡维说,“你…唉,算了。”

  他想说一句你好变态,但是想一想喜欢这样的自己也挺变态的,突然好像就没有勇气指责他了。

  “休息好了我们就继续,”艾尔海森调整了一下坐姿,卡维本来有些向下滑,现在又被他好好地环在了怀里,“接下来,我给你吃什么,你就把什么吃下去。”

  卡维点点头,他不知道这个有什么好说的。刚才过去之后,喂饭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勾起他无比强烈的羞耻心了。

  “好,”艾尔海森说,“那么,坐稳在我腿上。像个乖孩子一样,把你的裙子撩起来给我看。”

  “…这…”

  卡维脸上的热度刚刚消退一些,现在又翻江倒海而来。他的裙子很长,也只有这么长的裙子会让他忘记他里面其实什么也没穿,并且因为刚刚的那次游戏,微微地产生了一点反应。

  “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回应他犹豫的是腰上收紧的手臂,“现在,右手搂紧我的脖子,把左手松开。”

  卡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情愿还是情愿。他犹豫着松开左手,轻轻放在膝盖上。

  “拉开你的裙子,”艾尔海森靠近他,呼吸喷在他的颈侧,“把你的下身露出来。”

  卡维的手攥紧了裙子,优质布料在他的手指下打出了一朵花一样的褶皱。他轻轻地咬着牙,两边的腮部微微鼓起。他抓着布料,往上拉了一节,露出一段小腿来。

  “不够,”艾尔海森的嘴唇印上了他的颈侧,“我看不见。”

  卡维咬着牙,又把裙子往上拉了一段。他的大腿一点一点的露出全貌,像观景者在远处欣赏雪山,山脚,山中,最后是让人征服欲骤起的峰顶。

  他的裙子是一片不识好歹的乌云,只一段一段地,吐露出丰沛动情的肉体。

  卡维把裙子向上拉,造物主惊人的创举终于拉开厚厚帷幕。他喘息着,在不存在的惊叹里,用欲望取悦观众。

  “你知道我要你做到什么地步的,”艾尔海森说,“继续。”

  他的手自卡维的腰往下,也钻进了那条碍事的裙子里。卡维不得不更依靠着他来获取平衡。他已经完全硬了,不知羞耻又渴望万分地悄悄磨蹭着双腿。

  艾尔海森握住了他,卡维颤了一下。

  “要我帮你吗,”艾尔海森亲吻他的耳垂,“你太害羞了,卡维。”

  “或许下次,我应该让你穿着这条裙子,站到酒馆暗巷里面去,”他说,“当你拉开裙子,给猎艳的客人们欣赏时,或许他们会给你几摩拉,让你手头更宽裕些呢。”

  “不过你一定要记得戴上面纱…毕竟当你下面的那个器官充血变红,不知羞耻的竖立着讨好看客的时候…他们又怎么会猜到那是你呢?”

  “我们的大建筑师,妙论派之光…卡维?”

  卡维知道艾尔海森说的都是无稽之谈。

  诚如艾尔海森所言,他是妙论派闻名遐迩的天才,大把暴发户出高价让他设计自己的客厅和后花园。只要有这个名声在,他永远都不会沦落到那条暗巷里。

  但是他忍不住。

  大建筑师能仅凭想象构建一座云中宫殿的大脑在不受控制地自行运转。那条巷子有湿润的石板路,昏暗的路灯。他会站在一个无人发现的转角,在一桩桩交易在他身边达成时咬紧嘴唇,贴在略微黏腻的墙壁上,缩进阴影里。

  顾客们会“验货”,他们会像现在一样,让他拉开裙子,看他到底有什么本钱从事这一行。他们或许还会嘲笑他的兴奋,嘲笑他的身体明明如此放浪,灵魂却仍然挣扎,不敢往前迈出一步。

  “自己做,”艾尔海森用舌尖轻轻勾起他的耳坠又放下,“我在看着呢。”

  卡维呜咽了一声。

  他把头埋在下达这个命令的支配者肩上,颤抖着提起了自己的裙子。

  他感觉到冷,皮肤又烫得发疯。他的裙子堆在一起,花团锦簇,其中的淌着清液的蕊心放浪得不忍直视。

  “你又硬了。”

  艾尔海森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许久不见的玩味,他把卡维视作一个奇妙的实验工具,他很乐于看到下一步的变数从何而出。

  “想象卖身竟然让你如此兴奋吗?难不成你早就有过这样的性幻想?”

  “…才没有。”

  卡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那你有过怎样的性幻想?”

  卡维猜到了他就是要问这个问题。他是个成年男人,有性幻想简直是必然的事,这一点也不奇怪,他相信艾尔海森也知道。

  “…没…没什么特别的。”

  卡维脸颊通红,和他的害羞相反的是他的身体,正在为了想象而硬的发疼。

  “你的性幻想里都是男人,对吗?“

  卡维不好意思点头,但他知道艾尔海森其实清楚答案。

  是的,他虽说没有谈过什么恋爱,但是自从他第一次春梦梦见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帅气的男同学把他压在小阳台上亲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有什么样的一种爱好了。

  他和女生也隐约暧昧过几次,但都是浅尝即止。虽然他的第一次性体验不是特别成功,不过每次的性幻想里,把他压在身下的还都是面目模糊的男性。

  “讲一讲你最喜欢的一个体位。”

  艾尔海森像是在做调查问卷,他的公正无私更显得这一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淫靡。

  “从…从背后来。”

  “那场景呢,你通常幻想自己在什么地方被操?”

  “………”

  “没关系,你可以告诉我,”艾尔海森说,“在这一刻,你不应该对我有所隐瞒。”

  “我…是那种被不认识的人、闯进家里、按在地板上、然后…有的时候、就是偶尔,旁边有人看着。”

  卡维声音越来越小,他迅速说了几句,又紧紧地闭上嘴巴。

  “我记下了。”

  艾尔海森的嘴角是上扬着的,卡维能从他的皮肤上感觉到。

  卡维简直不能再忍耐下去了,他怀疑自己会因为叙述这一切而直接高潮。但是他没有,因为艾尔海森告诉他,“忍着,不要弄脏我的衣服。”

  他的小腹发疼,里面的欲望满载到绞碎他的肚肠。忍耐在现在来说是非常痛苦的,像是告诉一个窒息的人请屏住呼吸,告诉一个溺水的人不要求救。他现在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灌满了毒液,随着时间的推移,高涨的性欲给他带来的是灵魂都闪现出一片空白的疼痛。

  “我…我想射…”

  他低声求饶道。

  “不急,”艾尔海森说,“先吃饭吧。”

  卡维真的是不理解那颗被誉为天才的大脑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所有的血液都涌到了下半身,连分泌唾液都做得没有以前迅速。但是艾尔海森就是要喂他,还要要求他一口一口地吃完,半颗米粒也不准留下。

  他的大脑是混乱的,在努力咀嚼的间隙里漏出几声喘息。艾尔海森喂几口就会问他“你咽下去了吗”“你吃干净了吗”“你的阴茎现在感觉怎么样?”还会隐约用手指轻点几下他竖起的部位。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吐露几句呜咽求饶。

  很快,桌子上的饭菜被打扫得差不多,卡维要咽不下去了,他从未感受到如此折磨的快感,身体中的某种东西正要撕裂他的皮肤破茧而出。

  “这是最后一口,只要你吃下去,我就会带给你快乐。”

  艾尔海森盛起了一块被酱汁糊得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举到他的面前。

  “但是你要做好准备,这可能是你最讨厌吃的东西。我要你把他吃下去,不准吐出来。”

  “你能做到吗?”

  卡维想直接一口咬住勺子,连同上面的东西一起吞入肚腹。但他被快乐侵蚀的大脑隐约之间意识到了什么不大对劲。这道菜用土豆,胡萝卜,汁水丰沛的兽肉,除此之外,也用成块的姜做调味料。

  “…这是姜吗,”卡维低声说,“我不吃姜。”

  “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的,“艾尔海森说,“张嘴,然后吃下去。”

  卡维的人生中极少被人逼迫着做些什么。他向来随心所欲,自己规定自己的好恶与人生。艾尔海森知道他挑食,也知道他从未把不喜欢的东西放进嘴里去。

  想到姜味,他嘴里泛起一阵恶心。

  “…我不想吃。”他小声说。

  “我不是想纠正你偏食的爱好,卡维,”艾尔海森说,“服从的精髓在于去做你不愿意去做的事。如果你仍手握选择权,那你就可以为自己负责,而不是你的支配者来承担这个责任。”

  “你已经交出了服饰的选择权,身体的控制权,”艾尔海森也放轻了声音,“你难道不想完全地服从于我吗?”

  “下一步是进食的选择权,”他说,“像可怜的小狗一样,吃下所有主人准备的饭菜。一旦不服从就会被惩罚…我知道,你会喜欢这种感觉的。”

  卡维确实会喜欢这种感觉,他的阴茎只需要听到艾尔海森说的几句话就愈发充血。他已经几乎没有辩解的神志了。他从未想过自己连放入口的东西都会被人筛选控制。一个成年人,竟然像一个抓不起勺子的婴儿一样,任由别人决定他的饮食。

  “但是…我真的不喜欢…”

  他别开头,那是一种强烈的被逼迫感,仿佛他再也没有拒绝任何事的余地,有人用枪顶着他的腰窝,让他去走上断头台。

  “还记得我们的安全词吗,”艾尔海森说,“如果你不能接受,说出来。”

  “……”

  卡维眼眶红了,他的求饶没有换来主人的仁慈。他是一只小狗,泪眼朦胧地吃下主人准备的毒药。

  最后他仍然选择听话,当然,他永远都会听话。

  卡维缓缓地张开唇,勺子触碰到了他的嘴唇,他品尝到了肉汁的味道。然而勺子继续向内,他被这样的一次喂食侵犯了,他放弃了自己的小小原则,只为了肉体上一时的快慰。

  “吃下去。”

  卡维把那块东西吞入口中,他的眼泪也被一起吞下去了,他被欺负了,从未有人这样欺负过他。

  “真听话。”

  艾尔海森在他合上嘴的那一霎那就摸上了他的下身。一波一波即将高潮的预告来临,卡维含着那口东西,呜呜地呻吟出声,眼睛里的泪光也像繁星一般,摇摇欲坠。

  他很快发现嘴里的东西其实是一块土豆,在他把这块土豆咽下之后,他的唇舌终于能用来发出美妙的乐音。

  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声音是否能被经过的人听见了,他哼哼地发出急促的喘息,将自己整个人埋在艾尔海森身上。

  很快,艾尔海森给了他允诺的快乐。他的小腹抽搐着,一种类似于痛苦的快乐迅速灌满他的整个身躯,他忍不住发出尖叫,又咬住艾尔海森的衣领把尖叫咽下。

  艾尔海森上下抚摸着他,甚至揉弄着会阴,让他的快乐比平时长得太多,直到吐不出任何东西为止。

  房间里只有他的喘息声,任凭谁来,都会知道发出这种声音的人刚刚经历过什么。

  卡维靠在艾尔海森身上,等他平息下来,艾尔海森才宣告游戏结束,把手抽出来,将裙子抚平。

  “…你骗我。”

  两个人都不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卡维自然地坐着,似乎根本没想起来他能从艾尔海森的腿上下来。

  “一点小小的措辞陷阱而已,”艾尔海森说,“我从未保证过那里是你不喜欢的东西。”

  “…其他的都可以,”卡维感觉有些别扭,“但是下次…总之你不能让我吃我不喜欢的东西,我是有自己的原则的。”

  “好吧。”

  艾尔海森笑了,他的嘴角翘起的时候其实特别明显,对于教令院的同僚来说,这可能是千年难遇的情景,但对于卡维来说,这是危险的前奏,因为他每次都只会在欺负自己的时候展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来。

  “为了赔礼道歉…”

  艾尔海森把那只满足了卡维的手举起来,卡维满脸通红地看着自己的东西黏了别人满手,作为刚刚自己失态的证据。

  “我也吃些我不喜欢的东西好了。”

  男人将食指靠近唇边,他伸出舌尖来,舔走了上面的浊液。

  他是全然的掌控者,是无冕的国王。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却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也不需要任何的犹疑,因为当你强大到足够压到一切的时候,你是不介意降下这种小小的恩赐,并观赏你的小鸟的反应的。

  “味道一般,但…感谢款待。”

  他玩味地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