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其它小说>猎罪者全知闲>第60章 六、陷阱

  在恐怖弥漫的氛围之中,决心通过自我毁灭来印证真假尚且不是太困难的事,但如果,这是一场美梦呢?

  在这里,求不得的都被拥有,放不下的都会归来,生离可以重逢,死亡将被重新定义……

  美梦之所以令人失落,在于稍纵即逝,在于必然失落于现实的结局。但如果,我们能被允许在爱与美的幻境中长眠不醒呢?

  黎明将至,窗外没有一丝光亮。

  卧室里,花苞状的香薰蜡烛里藏着整片春光,将两人彻夜缱绻的交缠的影子勾勒出暧昧的边缘。乔可均牢牢扣住那人的手腕,将那被欲望蒸得绯红的□□身躯压倒在窗台上。潮热的喘息让凉滑的玻璃泛起了雾气,轻纱般笼住了那张沉浸在快感之中的面孔。

  就在最本能的时刻,乔可均却蓦地听见了一个错漏的音符,将整个乐章撕扯得支离破碎。一种异样的感觉刹那被某根隐秘的神经勾动,骤然涌上心头的陌生感几乎勾销了他的欲望。

  他敏锐地觉察到,某种不可名状的事物正蛰伏在他从未意识到的某个角落,对他进行着神经质的注视。

  “怎么了?”水濛濛的倒映上,温白凡轻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地在光影的折射之中与他对视。

  一串闪烁的代码从那较之常人略浅的瞳孔中飞快划过。

  在他身后的窗外,第一抹曙光遥遥升起,在天边涂抹着玫瑰色的云朵。

  乔可均内心一阵震颤,他赫然听见了覆盖在爱偶之上的布帛被撕裂的声响。

  他停下了动作,愕然地后退一步。

  “怎么了?”温白凡又问了一遍。

  乔可均终于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怎么了?”温白凡第三次问道,他说话的神态、语速都与之前如出一辙。

  这样“温白凡”是一样被预设了程序的产物。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犹如镜像,映射着乔可均内心深处的柔软和恐惧。他是拥有高超模仿与领悟能力的智能形象,他是乔可均自我营造的完美的孤独世界,但唯独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乔可均陷入了迟疑。

  他确定自己依然陷落在循环不休的梦境之中,但他却面临着这样一个问题:也许在他将要回到的世界里,温白凡是从不存在的,而温白凡所存在的世界,由始至终都是他的幻觉。

  回到现实,就意味着必须承担失去挚爱的风险。

  “你要离开我了吗?”梦境之中的温白凡脸色惨白如纸,无声而倔强地挽留着他,“这里可以是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只要你愿意。爱情只是一种概念,它可以降临到任何载体的身上,那么,为什么不可以是我?确实,我并不天生拥有感情,但人类虚伪残忍的套路亦不亚于冰冷的机器,与他们相比,我其实更有温度。”

  那一个“温白凡”的脸上恰如其分地呈现出痛苦与不舍交织的情绪,他身上随意裹着一件白色的浴袍,领口微敞,有意无意地展示着富有吸引力的身体。他语气急躁地喃喃自语,又似在以一种躁动的真诚来试图说服对方。

  “你爱着的那个人,也只是一个瞬间、一种状态而已。他也处在无休无止的变化之中,最后变得面目全非。终有一日,你看着他,也会像第一次从我的眼中看到代码一样,感到无尽的错愕与失落。人类爱着想象中的对方,一旦想象破灭,就要分离。”

  “爱意的消逝是必然的,两个独立个体之间的远离是不可逆转的。但我不会,我不会与你分道扬镳,因为我就是你的一个轮子,我们可以永远共处于一种同速变化的静止。只要你留下,就可以让挚爱永生。”

  “你甚至不必担心这样的爱会乏味。一旦觉察到你的冷淡疲乏,我可以制造一场能让感情升温的意外争吵,在不必承担分离风险的情况下,我们可以尽情享受误会和矛盾带来心理刺激,就像某种适可而止的虐恋游戏。只要你留下,我能提供足以支撑你一生的抚慰和陪伴。

  乔可均上前一步,一把将他抱住,轻轻撩开他被汗湿得粘在额上的碎发。

  他脸上的血液一寸寸地热了起来。

  晨光静美,天上的云朵洁白而厚,即使无风也缓缓改变着自己的形状。窗外的树木郁郁葱葱,许是被阳光晃花了眼,枝芽轻轻一抖,一片叶子打着旋儿缓缓落下。

  一道身影从窗台急速下坠,重重跌落在烘热的泥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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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真舱里,乔可均蓦地睁开眼睛。

  “你醒了?”Ethan笑吟吟地坐在一旁,“你输了。”

  乔可均仰躺在椅子上,眼神有些发直,喘息微微急促。

  “我早在你之前便清醒过来了。”Ethan交叠双腿,十指交叉优雅地置于膝前,“根据赌约……”

  乔可均突然一笑,打断了他的话,“不,是你输了。”

  Ethan一怔。顷刻,他眼前的迷雾开始消散,乔可均的面孔变得叠影模糊,继而重又清晰起来。

  两人依旧一坐一躺。

  “你醒了?”乔可均不疾不徐地卸下指头的脉搏夹,把话原封不动地回赠,“你输了。”

  “Well,我确实输了。”Ethan沉默片刻,吁了口气。最后一关的幻境最难识破,它由玩家心底最迫切的渴望构成的,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他摇了摇头,懊恼的神情流露出几分孩子气,“我竟然输了。”

  Ethan对于胜利如此执着在意,对待失败的态度却意外洒脱,不由得令人对他的观感改善了几分。这是真正坦率可爱的游戏精神。

  乔可均张目四顾,偌大的天光堂寂静无比,进入游戏的人们都还没有醒来,而游离在外的人们被安排在露台上进行户外派对,隔着玻璃,无数觥筹交错的身影无声地晃动。

  乔可均淡淡地吐出四个字:“根据赌约。”

  “对,赌约。”Ethan耸肩一笑,“按照我和另一位乔先生的约定,我输了,便不会继续和他们合作。说句实话,我也不愿意他们的计划come true,毕竟在未来的某一天,我还想跟你再比一场。”

  “他们的计划……”

  “教堂的中廊nave,这个词来自于船navis。这是因为在古老的教堂,中廊屋顶的结构和船底的构造是完全相同的。”Ethan没有直接回答,他指了指头上的穹顶玻璃,说起了像是毫无联系的话。“等诺亚方舟建好了,上帝就要开始降下洪水对人间进行清洗了。”

  言毕,Ethan突然左手握拳,小拇指和食指像羊角似的翘起,轻眨右眼,做了一个“啾咪”的手势,“好啦,不跟你聊了,我这次到朝城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得先去换套衣服啦,和网友初次见面一定不能见光死……Oops,我好像暴露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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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可均推开了场馆的大门,来到了宽敞的露台上,酒会上,不少名媛悄悄向他投去打量的目光,暗地里交头接耳地互相询问着这人的来历。

  在众人或明或暗的注视里,周文涛径直向他走去,似是不经意地与他擦肩而过,“跟我来。”

  “去哪里?”虽是带着疑问,但乔可均的脚尖已下意识地转向了周文涛背影的方向。

  周文涛飞快地向四周投去一瞥,低声说出了一个地方。

  乔可均吁了口气,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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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塔顶层的结构和科学城郊外那实验工厂的地下迷宫如出一辙,弯弯绕绕,关卡重重。

  站在走廊尽头一个似曾相识的房间前,乔可均挑了挑眉,“你确定温钺就在里面?”

  “Z先生计划今天有大动作,我才知道了这个地方的存在。”周文涛说道,“听闻这地方从前是决不允许旁人靠近的,也是今天,人手都分散到别处了,才让我寻到了空子。”

  “这扇门看起来需要密码。”这里就是前不久他和温白凡闯入未遂的那个房间,尽管破解了密码,却还是遭到了机关暗算,止步门前。

  “这是一扇只能从里面打开的门,房间里的人才是唯一的钥匙,而密码本身只是一道障眼法。”周文涛伸手将门推开,缓缓说道,“一个陷阱。”

  乔可均略一迟疑,但还是走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被徐徐关上。

  这个房间的构造正如佘风吴曾描述的那样,徒有四壁,中间一张材质不明的卧台,一个男人仰躺其上。

  只见那人缓缓坐起身来,回头向乔可均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开口:“好久不见。”

  “沈院长。”乔可均点了点头,像是对出现在这里的是沈司原而非温钺丝毫不感到吃惊。

  “你还是老样子呢,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沈司原失笑,眼底滑过一丝无法掩饰的赞赏,“可惜了,当年你要是能接受我的安排,诺亚计划也许还能提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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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犹如一个巨大的金字塔,原本是远古神灵意志的产物。但随着时日远去,这一团无所凭依的神秘力量逐渐失去了至高无上的地位,陆续被狂妄无知的人类所取代。而这片土地的原生支配者,我们姑且称之为“Sauros”。

  Sauros的后代继承了它的异能,散布在世界的各处,但因为数量稀少,这些异能者有的与一部分人类结成同盟,有的籍籍无名隐匿于人世。随着时间在推移,他们渐渐感到自己和普通的人类没有差别。

  “他们睡着了,必须有人将他们叫醒。”沈司原笑了笑,“相比而言,人类当中那自以为是的佼佼者都不过是蝼蚁罢了,就让他们沉浸在作茧自缚的梦境之中吧。”

  Sauros一直存在,但它的力量会随着宇宙能量的变化而起伏不定,以三百年为循环周期,时而昂扬,骤而衰退,渐而式微,继而卷土重生。但要让Sauros真正重临于世,有两个必备的条件,那就是一具长生且强悍无匹的肉体,以及一众盲目忠诚的信众。

  在罪恶流布的年代,“神之手”是最接近神明的存在。它与其说是某个人,倒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英雄雕像,一个象征无所不能的符号。他无坚不摧的双手由无数看不见的手塑造而来的,它点燃起人类的恐慌和激情,承载着人类的祈祷与渴望。它传递了这样一种信号:正义将会从天而降,滔天洪水能够洗净世间每一寸肮脏的土地。

  这世界是一场巨大的阴谋,光影制造出疑窦重重的画面,言语声息当中满布逻辑陷阱,我们呼吸的每一缕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俯首听命的公式,我们的每一寸知觉都是命运将我们操纵如木偶的丝线。

  温氏一脉原本是最优秀的工具,他们拥有极其强悍的生命力,在Sauros衰弱的年代,他们可以归拢人心和能量,而在Sauros需要重临于世的时刻,他们是最佳的夺舍载体。

  只是有一点,这种侵夺的行为只能在入侵者力量至盛而受载者意志荡然无存的情况下发生。

  在温白凡上大学的那一年,发生了一件与他切肤相关的大事,尽管他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那时候,在经历长达十年的沉睡的精神沉降后,温钺已经被沥尽最后一点个人意识,于是赵明判断,那是让当时力量已经达到顶峰状态的Sauros寄生的绝佳时机。

  只是那一次,他失败了。

  Sauros的灵魂拥有数千年的时光与记忆,一下子入侵到温钺的身体里,就好比挤入过于庞大复杂的数据,让无法承受的系统瞬间陷入瘫痪状态。它被困在了那具身体里,仪器能探测出温钺体内的能量发生了剧烈变化,只是他再也没有醒来过。

  这或许就是自那以后,温白凡终于得以挣脱少年时代的梦魇,不曾纵身堕入深渊的缘故。

  但赵明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让Sauros复活的愿景,而这一次,他找到了沈司原结成同盟。

  沈司原是一个已经步入衰老期的普通人类,但他对永生和权力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热切渴望。这野心勃勃的样子时常让人忘记了他的真实年龄,但只有沈司原自知,他的感官开始退化,四肢变得无力,从前那悸动着欲望与快乐的脉搏已经跳得缓慢了,他被年轻的记忆诱惑缠绕,却不得不忍受自己的躯体衰变成一尊丑陋的木偶。

  “我早就猜到了,伊桑先生是留不住的,他做事太率性而为了,太聪明的人都不好拿捏。”沈司原自言自语,又向乔可均投去一瞥,“但别误会,他的退出并没有对我们的计划造成任何的影响,我们原本也只是需要他来设计这一款游戏而已。赵先生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你才是精神力最出众的异能者。”

  乔可均点了点头:“不错。”

  沈司原哑然失笑:“你和从前不太一样了,是温家的那个孩子改变了你吗?”

  乔可均不置可否。

  “可惜了……”沈司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Prome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构想,通过附着在衰弱的细胞上,向它们灌输自我毁灭的信息,让寄生物与宿主的力量此消彼长,无休止地更新迭代,直至原生细胞被彻底消解、荡然无存。我更愿意相信,这是神明在你的脑海中为它自己预设的一段信号……赵先生原本并不赞成这种做法,但庆幸的是,他最终改变了主意。”

  乔可均像是突然领会到了他的弦外之音,脸色微变,抬步便要离去。

  回身的瞬间,黑洞洞的枪口抵上了他的前额。

  乔可均眼神冷淡地看向挡在他跟前的周文涛。

  “抱歉。”周文涛避开了他的视线,低声道。

  沈司原哈哈一笑,解释道:“毕竟,我开出了让他无法拒绝的筹码。”

  -

  时针拨回一月份的某一天。

  一辆轿车驶进了易典生物科技园的大门,在电动道闸前停了下来。后座靠近保安亭一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沈司原慈和的面目,站岗的保安连忙敬礼放行。

  轻车熟路地穿越一重又一重的门关,沈司原踏进了一处高耸于半山之上的白色大楼。

  “那些被神之手制裁的犯人最终都被关押到这个地方,成为人体实验的对象。”沈司原对跟随在他身后的周文涛说道,“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让世间充斥着罪恶和阴影,而我们所做的一切将会给予他们赎罪的机会。”

  他与周文涛一同进入电梯,上了七楼,一间接近两百坪的实验室赫然出现在眼前。这里的科研人员正在努力制作一种令人神经麻痹、陷入盲目欢乐的梦幻气雾,从而缓解在社会中普遍弥漫的恐慌与焦虑。一旦吸入这种气体,即便是基因里天生携带暴力因子的人,也会温顺如羔羊。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诺亚计划的一部分。”沈司原讳莫如深地看了周文涛一眼,“让死去的魂灵得以复活,这才是真正值得我们为之奋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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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当下。

  乔可均突然发出一声轻笑:“你知道世间反派最共通的一点是什么吗?”

  “无法战胜正义?”沈司原对这种陈词滥调嗤之以鼻,“我只知道,正义是由胜利者定义的。”

  “不对。”乔可均摇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是话多。”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荧荧亮起的监视器前,赵明猛地一下站起身来。

  该死,这个老蠢货,说好了让他将乔可均骗到密室并且控制住行动,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赵明有些急躁地拿起电话,拨通了沈司原的号码。话筒里传来忙音,他才突然想起,为了阻止参与酒会的嘉宾擅自与外界联系,天光堂以上的通讯信号都被人为屏蔽了。

  他掐断电话,旋风似的推门而出。

  原来,监视器的电子屏幕上,与沈司原对峙而立的那个人竟然并非乔可均,而是乔衡镜。

  而在沈司原看不见的角度里,乔衡镜与周文涛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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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小把戏。”乔可均并拢双指点了点太阳穴,朝空气中轻轻一挥,暗示这制造即时幻觉也是他超能力的一种。“骗不过电子眼,但短时间内骗一下人的眼睛还是可以的。”

  那天,乔可均就是依靠这“一点小把戏”带着一意孤行只身犯险的温白凡离开光明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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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正月初五见面的那天,周文涛便已和乔可均在暗地里达成了共识。

  “我有点意外,你居然会选择不与沈院长合作。”乔可均抿了抿唇,有些迟疑,“毕竟,我以为……”

  “不错,小航的死确实是我最大的心结。”周文涛苦涩一笑,缓缓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忍受他通过这样的方式重生。”

  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一出自以为早已遗忘的情景。

  那是在很久以前,一个浮闷的夏日午后,宪大图书馆的一个阴凉的角落里。他悄悄走近了方启航的身后,高大的身影渐渐染上了书页的边缘。

  发出沙沙声响的笔尖倏而一顿,方启航一眼认出了爱人落在纸上的影子,他盖上了笔记本,轻轻回过头来。

  那一个回眸的画面,就像在记忆高墙里被猛地扯出来的一个影子,周文涛发觉自己依然能够想起,那一瞬间方启航眼眸中闪过的满怀喜悦的细碎光芒。

  即使后来有过那么多的不堪,但在那一刻,爱是真的存在。

  在惊鸿一瞥中,周文涛记住了那人正誊抄在本子上的一句话:其实“永远”这个词没有什么意义,反复无常和永世相爱的唯一区别就是前者比后者更持久些。

  “最近,我将他曾经写下的东西重新读了一遍,我才发现,自己其实从来都不了解他。”周文涛沉浸在回忆之中,早已忘记了身旁乔可均的存在,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害怕惊动停留在某处在一只安静的幽灵,“特别的不是我,也不是他,而是我们彼此交织的,不能挽回也无法重复的命运。”

  人类都在社会关系之中获得自己的意义。他不仅是一团肉和血的混合物,不仅是面孔、声音和身体,存在于因果、际遇和记忆之中,他存在于他的宿命之中,失却其中的任何一部分,都将不再完整。

  “让他重新活过来,永远留在我的身边,这是一个太美好的愿景,但我一定不能将他实现。”周文涛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眼神从迷茫转为坚定。他宁愿终其一生忍受失去的痛苦,因为与这种痛苦共处也是与爱人共存的一种形式。“他早就活在我的身体里了,又要从何处重生呢?如果他重生了,那么此刻,住在我心里的人又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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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明气喘吁吁地推开门,查看了一番双目紧闭躺在舱位之中的人,先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他双眉一锁,寻思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大变。

  他中计暴露了。

  另一个无人的房间里,乔可均站在意念信号增强的仪器前,看着那红点从监控室缓缓移向天光堂,最终停留在场馆内的某个坐标网点上,他微微勾起了嘴角。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才是此刻温钺真正的藏身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作者有话说,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

  存下这一章的时间是七月一日。

  如无意外,系统应该会帮我在七月三十日发出。

  不知道你们看到这一段话的时候,我是否还像此时此刻一样沮丧。

  还有三章,这个故事就结束了,而我也要回归到我那差劲又疲惫的真实人生了。

  写这篇小说的一段时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幸好还有想要写点什么的欲望,让我得以慢慢梳理自己。

  谢谢我最终坚持下来了。

  也谢谢每一位曾经留言的朋友,让我没有彻底变作一座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