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帝君劫>208、番外《飞天舞会》

  李祯自一座宫殿走出来,一个人走进回廊,还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一个关怀的声音,一名年迈的宦官问他:“圣上,老身送圣上回去吧?”

  李祯没有回头,只答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步伐缓缓,不知不觉地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

  本来,苏仲明邀了青鸾城水淩筑的米多娅,也邀了上元贺香,三个人在一座清静雅致的宫殿里开私人茶会,不允许第四人参加,理由很简单——他们三人皆从现代时空而来,又相识了许多年,茶会上的谈聊,便是以此为话题。

  李祯闲来无事,听说了这样的茶会,便过来凑个热闹,然而竟被当场拒之门外,最打击他的是——拒绝他进入殿内的,是他的父上。

  苏仲明只把门扉拉开到仅仅能探出脑袋的短短缝隙,认真道:“你的身份已经远远超纲,不属于这个活动范围,不能参与!”

  李祯在门外叫道:“好歹我也算半个!半个也该不算超纲啊!”

  苏仲明残忍地拒绝:“半个也不行!”话落,残忍地将门扉紧紧地关上。

  李祯只好离开这座宫殿,事先没有准备好一整天该如何度过,只好胡乱闲逛。殿内,那三人皆拿着三张菜谱,对照着摆在桌案上的各自准备的拿手好菜,铁板烧、海鲜番茄意面、怀石料理、三文鱼、酱汤、披萨、蔬菜沙拉、冰激凌……等等,琳琅满目又秀色可餐。

  上元贺香忽然说:“你就这么赶他走,不怕他讨厌你?”

  苏仲明侧头望向她,大咧咧道:“他不光是我儿子,这么多年的天子教育,天子的素养不至于让他有崩坏的心思。”

  上元贺香又道:“我儿子没法参加,也是可惜。就米多娅最轻松了,没有对象也没有孩子,参加什么活动都不用考虑家庭成员。”

  米多娅听罢,不禁抬起头,愣了一愣。

  苏仲明纳闷:“听师姐的口气,好像不满意我主办的茶会?”

  上元贺香回答:“我觉得我们应该开一个更大的茶会。”

  米多娅想了一想,接话提议道:“有好多好吃的,有音乐,邀请很多人,可以带家庭成员,大家都穿着好看的衣服,还可以跳舞。”

  苏仲明脱口:“舞会?”然后陷入了沉思。

  上元贺香瞥了一眼他的神情,似乎猜测到了他的心思,劝道:“宫廷舞会而已,不用上报到郡王会。”

  苏仲明回道:“我在想经费的事……”

  上元贺香大方道:“让你的儿子出钱,大正朝廷的天子不可能没钱。”

  苏仲明立刻道:“孩子还没过二十岁生日,这么早坑他,怕是以后会有心理阴影。”

  上元贺香干脆道:“我可不管,辛苦拉扯大的,早坑晚坑都一样。”

  苏仲明一意孤行:“我儿子的身份与众不同,心理阴影会影响他当天子时做出的选择,万一他做错了选择,当成了昏君,我难辞其咎啊。”

  米多娅插嘴道:“经费有什么难的?我有一个好主意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次日,苏仲明拉扯上李旋,写了许多封邀请函,并派役使送往被邀请者的宅邸,其中有一封邀请函送达了神绕山庄,乃上元贺香的要求。

  役使将邀请函送到祝云盏手中,便立刻离开神绕山庄,祝云盏拿着邀请函瞧了瞧,越瞧越好奇,带着信函转身走向后院,穿过径道,花了半个时辰才来到后院,登上高高的石阶,轻轻推门进到一座大殿,穿过层层门槛,来到一间里房。

  雕刻四神兽图案的黑漆描金九曲屏风的背面,黄延闲适而平静地坐在宽大的弥勒榻上,弥勒榻上的茶几桌对面,朱炎风也平静地坐着,茶几案上有一盘棋,棋路十分凶险。弥勒榻旁边的高脚方凳上,静放着一只鎏金铜质麒麟博山炉,一缕缕香雾正从香炉盖上的小孔徐徐溢出,徐徐上升。

  祝云盏快步走到屏风背面,捧着邀请函,恭敬道:“师尊,宫里送来了一封信,役使说是邀请函。”

  黄延启唇:“这几日并无佳节,也无祭日,苏仲明在搞什么名堂?”

  朱炎风向祝云盏伸出一只手,大方道:“把信函给我,让我看看具体是什么。”

  黄延立刻道:“云盏,你把信拆了,读出来便是。”

  祝云盏便拆出了信笺,展开来,一瞧,只好瞪眼皱眉地读出来:“无极亲启。我与贺香商……商什么了,计划什么什么会,本月什么什么,什么时在什么花什么的步什么什么,一定什么什么。”

  黄延听着,差点落棋不稳,待祝云盏读完了,才说道:“苏仲明该练字了……”

  朱炎风笑了一笑,便对祝云盏说:“还是把信给我,让我看看。”

  黄延不由道:“你又不一定看得懂他的魔鬼文。”

  话落,祝云盏已经将邀请函交到朱炎风手中,朱炎风一瞧信笺,果然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写得歪歪扭扭,难以辨认得出,但只见朱炎风并拢食指与中指,在指尖使出术法,轻轻划过信笺,原本歪歪扭扭的墨字立刻像蠕虫一样扭动,变成整齐的模样。

  然后他将信中内容读出:“无极亲启。我与贺香商量过了,计划举办一场舞会,本月廿四申时在御花园的步昆庭,一定要来。”

  祝云盏笑道:“原来是舞会!”

  朱炎风对黄延说:“似乎很有趣,三日以后就是廿四,那一日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安排。”

  黄延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去吗?”

  朱炎风平静地回答:“这个舞会的邀请者当中有你的义女。”

  黄延轻轻勾起唇角:“他倒还算聪明,若非提到贺香,他这次必然要吃我的闭门羹。”接着吩咐祝云盏:“廿四本尊出门,若有人有事禀报,先暂缓一日。”

  祝云盏立刻道:“喏。”

  廿四还没到,苏仲明早早来到步昆庭,看一看宫中人布置场地的情况,李旋陪同在他的身侧,他望了天空一眼,便说:“天气预报器表示这几日都是晴天,希望准确无误。”

  李旋的目光只落在高高的圆阵木架上,看着宫中人将一块块彩绘薄纱悬挂在木架顶端的横木上,薄纱上皆绘制婀娜多姿的美女美男,美女坦着白皙的香肩与下方玉藕,美男无遮上怀和下方玉藕,都是带着随风飘扬的千米披帛翩翩起舞的飞天姿态。

  他只回头,看着苏仲明:“要是让太后看到这个,又要说你是伤风败俗。”

  苏仲明搬出自己的大道理:“上一代跟这一代不同,我思想开放,图画上的人坦一点没什么,又不是要搞TY舞。”

  李旋问:“要是太后知道你在舞会挂这个,叫你过去听训话,你怎么办?”

  苏仲明大度地答道:“凉拌啊!我有儿子做护盾,祯儿会护我这个父上!这叫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李旋实在拿他没有办法,便不再对这件事发表见解。

  廿四申时,天空一碧如洗,大部分收到邀请函的宾客都准时入场,有的坐在花篮架旁边的圆桌前饶有兴致地谈笑,有的负手欣赏着圆阵上的高高彩绘薄纱挂画,有的欣赏着花篮架上的各种鲜花。

  苏仲明与李旋迟了两刻钟才缓缓来到,李祯走在前头,步入了舞会现场,宾客们立刻停下当前之事,不约而同地望向红地毯,看着他父子三人入场,然后彼此捧手行礼。

  苏仲明瞧了瞧在场宾客的脸庞,奇怪道:“怎么不见无极?”

  阳清远愣了一愣,不禁回道:“今日也请了闻人先生?他不是退隐了吗。”

  黄延重归麟凤社之事,以及黄延的真实身份,苏仲明至今都死死隐瞒着,这是他对黄延许下的承诺。他便答道:“‘退隐’了我也能想办法请他回来。”

  上元贺香走上前来,启唇便说:“你真的有派人送邀请函到他那里?”

  苏仲明只轻轻叹了叹:“难道他不肯来了?觉得这种竞争式的舞会没有意思吗……”

  话音刚落,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语调很是高傲:“这种舞会,当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敢来。”

  苏仲明回头,便瞧见黄延与朱炎风跟随着宦官缓步入场,上元贺香见到久违的义父,顿时舒了一口气。

  宾客已经到齐,苏仲明立刻拍了拍手,吩咐道:“乐师,伴奏伴奏!”

  悦耳的合奏曲打破平静的气氛,舞会终于开场,没有抓阄,谁都可以趁着这不停歇的曲子走进舞池带着舞伴起舞,也可以跳独舞,规则也很简单——到舞会结束之时,谁的舞跳的次数最多也跳得出色,就免单。

  上元贺香不由分说,敲了一个响指,唤道:“宏里!”

  宏里便一个人进入舞池,跳起了一段霹雳舞,在舞池里很酷炫地翻滚起来。他自小就听从生母上元贺香的要求,很乖巧地学习刀剑之术,平时以钢管舞和霹雳舞作为肢体训练也毫不例外。

  舞池外,立刻爆出了雷鸣般的鼓掌声与呼声,甚至口哨声,唯有手拿册子和墨笔的宦官平静地瞧了一眼,只平静地在册子上记下一笔。

  宏里跳完一段舞,退出了舞池,天云扶住他,拥抱住他,然后带他到一旁喝水歇息。宏里从宫娥的圆形托盘里接过一杯椰子汁,就着空心芦苇杆吸了起来,天云掏出手帕,替他擦了擦额头的热珠。

  苏仲明也敲了一个响指,唤道:“祯儿!”

  李祯忙卸下一件对襟长外衫,走进舞池,跳了一段酷炫的机械舞,舞池外的掌声和呼声颇为暴烈,苏仲明便对上元贺香递出一个得意的眼色,上元贺香只沉稳着,不动声色。

  羿天牵着环鹰的手,走进舞池里,跳了一段探戈,清远与无砚随后也走进舞池,跳了一段华尔兹,苏仲明与李旋也跳了探戈,上元贺香跳了钢管舞,又与天陵一起跳了探戈,柳缨荷与楚茵茵一起跳了扇子舞。

  宇珠真一入舞池就跳起高原部族特有的威武独舞,还拉上萍宣一起跳了一段华尔兹。米多娅趁着这股热乎乎的气氛,跑进了舞池,跳了一段塔兰台拉,然后跑出了舞池。

  文茜不甘示弱,拉上杨彬,大步走进舞池,跳了爵士舞,又拉上无砚与清远进舞池一起跳,大搞阵势。黄延与朱炎风一入舞池便跳起华尔兹,舞池外的众人纷纷被美得流鼻血,争抢软纸擦拭鼻血。

  千秦带月水天走进舞池,指名苏仲明与李旋,当面以探戈单挑,苏仲明不得不接受这意外的单挑。

  众人皆舞出一身热珠,唯有依靠各种各样的果汁冰饮解渴清凉,现场只有苏梅儿静坐在桌前不动,静静看着众人轮流跳舞,偶尔拍手鼓掌,中途有人劝一句‘永馨公主也来跳一支吧’,她却只以一句‘瞧一瞧就好’来推脱。

  一个半时辰悄悄走过,夕阳的金色霞晖铺照在圆阵架子上的彩绘薄纱挂画上,天色快要暗下来,场地外面突然传来靴音,披着斗篷的一道瘦高的人影独自走进了舞会的场地,宾客立刻安静了下来,纷纷好奇着望向突然降临的身影。

  当那一件斗篷卸下来,露出了阿麟天多的脸庞时,苏梅儿从扶手椅上倏地立起身,愣愣望着阿麟天多。

  让宦官拿走斗篷以后,阿麟天多走到苏梅儿的面前,苏梅儿再也控制不住,忙扑入阿麟天多的怀里,拥抱阿麟天多,眼泪落了下来,边哭边对阿麟天多高兴道:“阿麟,你怎么会……?!”

  阿麟天多答道:“是父上命我前来,让我做皇姐的舞伴。”然后掏出手帕,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花,在鼓励的掌声中,两人走进了舞池,跳起了华尔兹。

  黄延站在苏仲明身侧,冷傲地提醒道:“青鸾城有规定,护法不可以涉身红尘之事,你是城主,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苏仲明回道:“放心吧。阿麟不会那么做,我相信她的心永远都在青鸾城。”

  黄延只冷傲道:“但愿如此。我师父培养一个新徒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傍晚以后,舞会结束,苏仲明给黄延颁发了一只锦缎字卷,黄延不动,朱炎风伸手替黄延收下了,黄延淡淡地捧手便干脆地离去,朱炎风向苏仲明客气地捧手以后尾随而去。

  走在路上,朱炎风问道:“你真的不要?好歹在舞会竞赛上夺魁,这样的奖品拿回去挂在墙上也很有面子。”

  黄延只道:“那也要看是谁写的字。”

  朱炎风立刻打开锦缎字卷,瞧了一眼,告知:“是圣上的御笔,有圣上的印玺盖章。”

  黄延回道:“回去以后,挂在客堂里吧。”

  舞会现场,雁归岛慕容世家的人准备要离开宫都,返回雁归岛。李祯看了看他们四人一眼,这四道人影之中唯独没有杨心素,他在心里除了暗暗叹气,什么话也说不出。

  无砚回头,瞧了瞧李祯,随之从衣襟里侧取出一封信函,递了过去,只道:“那小子只有这一次机会,下不为例了。”

  李祯急忙接过信函,看到信皮上的字迹乃是杨心素的亲笔,捧在怀里欣慰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