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帝君劫>143、第143章

  御花园里,被指名的宦官领着慕容无砚与阳清远,缓缓走在径道中,阳清远边走边思考起来:“去哪里比较好?紫山花园,步昆庭,春济园,承虹苑……哪个更好玩?”

  宦官恭敬地答道:“贵客,这四个地方都十分好玩,风景也都不同。”

  阳清远说:“这么大的御花园,要多久才能逛完,只能选一个最好玩的逛一逛。”

  无砚沉默了许久,这会儿突然提议:“去承虹苑吧。”

  阳清远回头:“你想去承虹苑?那就承虹苑吧!”

  宦官便领路,带两人从捷径走,只花了三盏茶功夫,便来到了承虹苑,远远就看到一棵粗壮的垂枝秋樱生长在湖泊岸边,犹如浅杨妃色柳树,枝上挂满花苞,花开了一部分,淡淡的花香随微风扑到鼻息前,令人心情舒朗。

  承虹苑之大,两人只是看一看这花花草草,到湖泊岸边看看锦鲤,登上观景楼体验窗外风景如画卷、窗如明镜映风景的妙趣,却已是双脚疲乏,阳清远回头,瞧见一座秋千椅,便牵上无砚的手,拉着他来到千秋椅前,毫不客气地坐下。

  架子为厚实的木头所建,长椅为结实的藤条编织而成,恰好坐得下两人,两根粗粗的铁锁链连接着长椅两边,将长椅垂吊着,坐下去稳稳当当。宦官替他二人轻轻摇动秋千椅,令他二人觉得一阵快意。

  阳清远提议:“回雁归岛以后,我也想弄这样的椅子。”

  无砚回道:“你确定做好了以后,不会变成猫晒太阳的地方?”

  阳清远泰然道:“其实只要养着猫,在猫的眼里,慕容世家的一切皆是猫的财产,包括我和你在内!因为它心里在乎我和你,也知道我和你都在乎它,孩子不就是如此吗?”

  无砚不回答,只是看着他的脸庞,只是抬起了手。阳清远想着自己的嘴又要被捏住,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无砚的手,两人静静地对视片刻,阳清远一声不吭就吻了上去,千秋椅后方的宦官不堪目睹,忙捂住双目转过身。

  数日后,金凤岛上,离青鸾城有一段远路的一处沙滩,在日辉铺照之中,沙子闪烁着银光,碧蓝的浪花时不时冲上岸边,洗刷较近的沙子。

  黄延与朱炎风沿着沙滩缓缓散心,尽管海风狂虐,乱拂两人的发缕,仍是阻碍不了现在惬意而又平静的心情,浪花冲到黄延鞋子底侧边前一两寸,想冲到鞋底却又冲不过去的娇弱又倔强的姿态。

  两人瞧了瞧远处的沙滩和远处的海浪,过了一会儿,朱炎风觉得海风实在飒爽,心里不由担心黄延的身子,便几次瞧黄延一眼。

  黄延平静若素,忽然面朝大海,半蹲下来,食指在半干的沙子上写写画画,朱炎风只立在他身侧,负手微微弯腰,细细瞧着他指尖的一笔一划。

  黄延回头瞧了瞧朱炎风,见他看得这么认真,便微笑着问道:“知道我在画什么?”

  朱炎风微愣,才答道:“只是见你在画,忍不住好奇。”

  黄延直言:“我画的,是你。”

  朱炎风便半蹲下来,仔细看了片刻,迟疑道:“这是……我吗?我的脸有这么大,身子有这么小?”

  黄延肯定道:“这是梦里的你,镜子里的你。”

  朱炎风问道:“我旁边的拉着我的手的人,是你?”

  黄延答道:“也许是你梦里看到的我。”

  朱炎风立刻道:“其实我梦里的你,也时常会和站在我面前的你一样。”

  突然一道浪花扑上来,淹没了黄延的沙画,朱炎风急忙要挡浪花,但浪花一来一去只在刹那之间,退下后仍残留画痕,没有令人太绝望。

  黄延立起身,继续往前走,朱炎风紧紧尾随,前面有一只破船靠在礁石旁,船体经过漫长的风吹雨打,已经没有船底,几乎只剩主架支撑着,正在被薄薄的青苔吞噬。黄延满不在乎地坐在它的边缘,朱炎风也坐在了旁边。

  听着海浪声听了片刻,朱炎风忽然说:“真想知道云盏彻查那张面具,有没有线索。”

  黄延启唇:“那不是我用过的面具。”

  朱炎风侧头看着他:“你是说,那张面具你没有见过?”

  黄延点头,应了一声‘嗯’。

  朱炎风说:“所以你才会觉得这是主谋设下的局?”紧接着迟疑:“既然是有意设下的局,为何还要派人冒充那些捕快阻止云盏带人搜查那个山洞……”

  黄延只能猜测道:“也许有合谋者,也许主谋与合谋者出现了立场分歧?”

  朱炎风想了想,也猜测道:“主谋特意设下这个局,给合谋者一个下马威,而合谋者已经察觉到了,所以派人来阻挠?”

  黄延只说自己的见解:“也许合谋者根本不是冲着这个局才阻挠云盏,甚至不知道被下了这个局,他的目的理应是阻挠云盏彻查那个山洞。”

  朱炎风好好思考,暂时不言语。

  黄延瞧了瞧朱炎风,忽然懊悔道:“我有那么点后悔让你当金陵阁少卿了。”

  朱炎风闻言,不由侧头看着他,不解道:“为什么要后悔?因为我……没帮上忙?”

  黄延答道:“因为你总要与我谈论这件事,一说便要说大半天。”

  朱炎风明白了起来:“原来你是不喜欢我与你谈论这件事?可是我……”

  黄延忽然凑近朱炎风的脸庞,一只手抚上他的脸,瞧了瞧他的眼睛鼻尖和嘴唇,令朱炎风一时语塞,只看着黄延近在咫尺的眼神。

  黄延轻轻道:“没有必要的时候,我们两人的私事更重要,不是吗。”

  朱炎风刚要点头答应,但眼前的这两片桃花瓣却是出其不意地覆上了他的花瓣,令他说不出来,也就不再想说,只微微垂眸,抬手抚在了自己脸颊上的那只手的手背。

  黄延便又轻轻靠在朱炎风的怀里,朱炎风也温柔地搂着他,相思相爱以心相照,无需过多言语倾诉彼此的情意。

  黄昏之前,朱炎风横抱着黄延,回到青鸾城内,走在径道上,微醺了两刻钟的黄延忽然睁开眼,望了望朱炎风,便好奇着问他:“我什么时候叫你抱着我回来的?”

  朱炎风坦白:“你睡着了,我怕你吹海风太久会着凉,带你回来了。”

  黄延喃喃:“我都不知道自己睡着了……”

  朱炎风问道:“快到晚膳的时辰,你想吃什么?”

  黄延干脆地答道:“先去膳堂。”

  朱炎风点头,应了一声‘嗯’。

  黄延补充:“你先放我下来,不然我又要在你怀里睡着了。”

  朱炎风立刻将他轻轻放了下来,两人一起穿过径道,穿过竹林,牵手登上绵延的台阶,从捷径前往香玄筑。

  进入了深夜以后,在沉静的径道上,是两个人两道影子一盏提灯,黄延手中拎着提灯,步履悠然,前往金云楼的路上却不急着赶回这座寝居,只安享着身边人的陪伴。

  朱炎风瞧见一两只萤火虫缓缓飞舞过眼前,不由道:“入秋了,竟还有萤火虫。”

  黄延回道:“也许是最后的一两只了。”

  朱炎风轻轻搀扶黄延的腰,与他小心跨过径道上的大约两寸的青石板间距,又说:“虫子的寿命很短暂,但是能力却超于人,想要结束它的性命并不难,想要阻止它的能力得要费九牛二虎之力。”

  黄延问:“你觉得这世上,是人多,还是虫多?”

  朱炎风立刻答道:“虫多,而且什么虫都有,甚至有隐形虫。”

  黄延说:“每一种虫的族群都远超这世上的人。”

  朱炎风接话道:“其实,很羡慕虫群,团结而无二心,也不会自相残杀,人间很难遇见这样的武者。”

  黄延回道:“我可不觉得小虫子有值得人羡慕的,击倒人的不是有多厉害的虫,而是不苟同的人心。”

  朱炎风轻轻笑了笑:“什么时候来一盘油炸虫儿尝一尝?”

  黄延立刻推辞:“这种东西太恶心,你也不准吃,嘴里不能有虫子的味道!”

  朱炎风笑了笑:“我不吃,我只是看到膳堂有一道菜,叫爆炒沙虫,还有一种励郡国所产的茶,叫虫茶,是虫子的出恭之物。”

  到了金云楼,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了二楼,朱炎风接过黄延手中的提灯,黄延打开寝房的门扉,步入房中。朱炎风替他点燃了灯盏,吹灭了提灯里的火苗,将提灯挂在墙边,回头再瞧他的身影,透过隔断,只见他卸下了广袖衫子、取下了发钗,飘逸柔顺的银白发缕顷刻犹若山中瀑布倾泻而下,令朱炎风着迷,出神看了片刻。

  黄延只垂下寝榻的一侧纱帐,忽而想起朱炎风还在房中,便转过身瞧去,但朱炎风已然来到他身后,轻轻将他拥入怀中,覆上他的桃花瓣。

  黄延轻轻勾住朱炎风的后颈,与他暗投丁香纠缠了片刻,趁着朱炎风打劫了听户边缘与玉项,十指乱爬脊梁附近与玉藕,随即衣袍都落在了脚边,只剩人本来毫无装饰的模样。

  黄延低头瞧朱炎风的举止,丁香屡次亲昵桃红辰砂仁,令黄延不觉沉沦下去,犹度炎夏,几番丁香嬉戏,未敷莲花终于肯从水底缓缓浮出来。

  朱炎风将他横抱起来,送进了寝榻,朦胧的灯火光中,两人摆起太极图阵,彼此口含未敷莲花穿越火海,乱抓柚子,即便没有饮酒,却已十分迷醉。

  趁着黄延似是散失周身气力一般伏在榻上,朱炎风从他的后颈继续顺水推舟地打劫,尤其是柚子与鱼腹,丁香还轻叩了深渊门扉。

  黄延用双膝支起柚子,让朱炎风打开门扉,让深渊迎接今晚的贵客。他不在乎寝榻不矜持地摇曳,也不在乎自己的声音有多不矜持,只是抱紧枕头,藏不住灵魂的狂喜。

  半个时辰以后,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两人开始冷静下来,朱炎风温柔地抚了抚黄延的头,问道:“今晚尽兴了吗?”

  黄延侧着身,闭着眼歇息,在尚且清醒之时启唇:“嗯,是我满意的力道。”

  朱炎风在他的听户后方,轻轻落下了一个吻,然后五指扣住他的指间,又在他耳边温柔地说道:“好好歇息,明早,我与你一同去金陵阁。”

  没过片刻,黄延忽然翻身,轻轻搂住了朱炎风,微弱的灯光中,朱炎风用手将他脸颊上遮挡的发缕捋至脑后,便没有再收手。

  而那一日,无砚与阳清远已然来到一座城池,不巧遇上一场雨,两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小跑着穿过人影零乱的大街,许多人都在找地方避雨,而他二人却是进了一家客栈。

  到了一家客栈,雨还没有停,阳清远轻轻抖落伞盖上的水珠,降下了油纸伞,才尾随无砚步入客栈,无砚启唇:“小二,要一间房,寝榻要够大。”

  店小二回话道:“客官可要放心,本店的寝榻都是大的!”接着执墨笔,问道:“客官的姓名为何?”

  阳清远先答:“我姓阳,名阳清远。”无砚接在后面,干脆道:“慕容无砚。”

  话音刚落,前面一个也要投宿的戴着斗笠的少年突然回头,微微惊讶着脱口:“你就是慕容无砚……?”

  无砚瞧了瞧了前面的少年,困惑道:“这位兄台,我们好像不相识?”

  少年摘下了斗笠,打量了无砚一眼,在望向无砚身后的阳清远之时,更加诧异:“阳清名?!”

  无砚立刻警觉起来,问道:“你认识阳清名?”

  少年不回答,只走到阳清远的面前,奇怪道:“你什么时候也出远门了?”忍不住嫌弃一句:“竟然是来找慕容无砚……”

  阳清远笑了笑,忙问:“你是我哥哥的江湖朋友?”

  少年又吃一惊,用食指指着他:“你……你哥哥?你……不是阳清名?”

  阳清远不喜陌生人这般指着自己,忙轻轻推开那少年的手,简单地解释道:“我和他是孪生兄弟。”

  少年恍悟:“原来你就是他弟弟。”接着向阳清远拱手:“抱歉,刚才得罪了。我叫伏雪恨,原本是要去雁归岛……”

  无砚泰然地迎上他的目光:“你找我?”

  伏雪恨大度道:“既然入住了同一家客栈,聊一聊可好?”

  无砚只道:“有机会再说。”便第一个登上台阶,阳清远尾随在他身后。

  雪恨盯着无砚的身影,方才的大度神色收敛了,眼里掠过一丝怨恨,随即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嘲讽微笑。

  一个时辰以后,外面的雨停止了,但阴云未散,天色依旧有些灰蒙蒙的,犹如拂晓刚过的那个时辰,潮气在屋外随风流转着,阵阵凉意袭上脸庞。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来,刚出到客栈门口,店小二的叫唤声突然自身后传来:“两位客官!稍等一等!”两人同时回头,无砚问:“有什么事?”店小二跑上来,答道:“那位伏公子,留话给两位客官,说在附近的破庙前等你们两位。”

  破庙……?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无砚只先向店小二回一句‘多谢’,便离开客栈,先前往破庙一观。

  在街上打听一番以后,两人找到了那一座破庙,庙门前抱臂站立着一个少年,身着赤红衣领的荼白交领袍与暗红彼岸花纹缂丝的玄黑广袖衫,腰间勒着油亮的雕刻豹子纹金片蹀躞革带,正是伏雪恨。

  无砚问道:“你可是云岫顶的少尊主?”

  伏雪恨干脆道:“不用说那些废话,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要去见阳清名?”

  阳清远奇怪了起来:“你这么在乎我们的事,你与我哥哥是什么关系?”

  伏雪恨轻扬唇角,却是不答,只对无砚轻嘲:“阳清名还惦记着与你的第一次,你是不是也惦记着自己与他的第一次?”

  无砚微愣:“他还惦记着那一次?”

  阳清远见无砚的反应,忙轻唤:“无砚……”生怕他突然有什么变卦。

  无砚继续道:“不管他怎么想,我与清远只是出来度几日新婚蜜月而已。”

  伏雪恨不愿多言,立刻出长剑,握紧剑柄,剑尖笔直地指向无砚:“无论你拿出什么借口,反正今日你若败在我手上,就乖乖回雁归岛,不准再见阳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