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帝君劫>98、第98章

  打量了眼前的男子一眼,无砚径直问道:“你是什么人?当真知道当年重伤阳清名的人是什么来头吗?”

  神秘男子侧身向着他,负手答道:“慕容少当家既然不肯相信我,又何必准时前来?”语调根本毫无掩饰傲慢的态度,也根本不想掩饰。

  无砚答道:“江湖上的规矩,我不知你的来头,自当要好好确定。”

  神秘男子不想多说那些无用的废话,只道:“我只是一个区区山野莽夫,在江湖上没有姓名,慕容少当家可满意了?”

  无砚开门见山,问道:“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神秘男子答道:“在说出他的姓名之前,我只问慕容少当家——你对他了解多少?”

  无砚立刻道:“我只知道,他是玄岫谷主蓬莱玄君的徒弟!”

  神秘男子又问:“那你可知道他是用什么刀剑将阳清名重创?”

  无砚不假思索地回答:“长武剑!据说是蓬莱玄君昔日所用之剑。”

  神秘男子大笑了几声,随即冷冷道:“长武剑啊,不是重视的亲传弟子绝不会传授此剑……”再一次问道:“你可见过有什么人佩带过与此相似之剑?”

  无砚愣了愣,想起最近那一次离开宫都时,回头看到李旋所佩带的长剑,神秘男子瞧见他垂眸思虑,便觉得时机到了,对他说:“他的姓名,我可以现在告诉你,但只怕你不肯相信当年是他下的手。”

  无砚干脆道:“痛快地说出他的姓名!”

  神秘男子故意卖起关子:“如果我说出了他的姓名,你打算怎么做?”

  无砚仍是干脆道:“替阳清名报那一剑之仇!”

  神秘男子脱口:“很好!慕容少当家,你要听好了,他的姓名就是——木,子,方,疋。”

  李旋?!原来我真的没有看错,真的是他?!

  无砚将四个字组合以后暗暗大吃一惊,忙问道:“你如何断定就是他?”

  神秘男子冷笑道:“慕容少当家果然够谨慎,我与那个人素来没有恩怨,骗你也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如果慕容少当家仍是不信,何不亲自问淅雨台掌门薛慕华?”

  无砚听罢,便不再说,转身就走,连一句答谢的话也没有留下,而神秘男子亦没有计较他此番态度,待无砚离开以后,冷笑着喃喃:“我如何知道就是他?还不都是阳清名亲口说的!当年在他苏醒以后,我以‘说出凶手的姓名才会继续医治他的身子’威胁他说出了!哈哈哈哈!”

  话落,神秘男子便迈步,亦要离开山林,只走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暗器自暗处飞出,向他破空袭来,击中他的右胳膊,他捂住胳膊,低头一瞧,暗器竟是一块小碎石,突然又一块碎石飞来,他立刻躲开了,脚底刚站稳,再度飞来一块碎石,他立刻施展武学,用鞋底逐个挡下了,但背部冷不防被一块碎石重重击中,大叫一声:“什么人!”但四周寂静如常,完全寻不得人的踪影,为防止形迹败露,他立刻仓皇离开。

  高坡下方的乔木之间,躲藏着一道人影,正是阳清远,见那名神秘男子逃离,不禁喃喃起来:“奇怪,我只扔了两块,后面那两块是谁扔的?难道这周围还有别人?”不由回头望了望四周。

  暗处,身着男儿装扮的伏扎月正得意洋洋,阳清名在胸前交叉着双臂,稍稍凑近她,低声无奈道:“小姐啊,方才你真不该乱出手搅局,若被他发现,你可有解释的对策?”

  扎月得意洋洋地答道:“这么好的机会,我不能错过了!”

  阳清名只劝道:“我们该回去了吧。”

  扎月回头:“你不关心你的小情人了?如果他去宫里拼了命……”

  阳清名垂下双臂,泰然道:“有我弟弟在,他不会就那样送命。”伸出一只手,文雅而恭敬地邀请道:“请吧,小姐。”

  扎月立刻迈步穿过林间,阳清名缓缓尾随在她身后。

  金凤岛上的小溪流边,生长了一片野生的山樱花树,在二月的春风吹拂了几日以后,枝头渐渐长满了花苞,一簇又一簇,引来了各种山雀。

  黄延与朱炎风闲时,漫步在河畔,此时已经是三月,樱花开满枝头,淡淡的花香飘散在微风中,两人抬头望向高枝,朱炎风不由启唇:“这花还挺好看,有点像桃花。”

  黄延回道:“花瓣不一样,这花更像桃心。”

  朱炎风又说:“和桃花一样,有着相思相爱的颜色。”

  黄延回道:“可惜更像失恋时的模样。”

  朱炎风微微一笑,可惜了起来:“花开以后,没过几日便都要落下了。”刚刚抬手,便瞧着几片樱花瓣随风经过掌心,一握拳,一松拳,只勉强留住了两三片。他便上前两三步,伸手抓捕樱花瓣,回头再瞧黄延时,只见黄延看着脚下的樱花瓣,鬓发中的一缕银白发缕不经意地随风吹过脸庞,风中又混着樱花瓣。

  他便将握着樱花瓣的拳头伸向黄延,然后松开拳头,让樱花瓣在黄延的面前飞舞起来,他则欣赏这番美景。

  黄延抬眼,看了看朱炎风,启唇:“我想摘一支花枝回去,可是又觉得,刚带回去是不是就掉落了花瓣。”

  朱炎风回道:“花瓣会落下,大概与风有关吧。”

  黄延走上前,牵住朱炎风的一只手,与他缓缓往前走,沿着河畔走,这条川流的水面上,满是倒映着樱花枝,清澈如宝镜,让人顿感步入了仙境。

  还没有走到山樱花树林的尽头,突然前方眼界朦胧了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一团团小白花从天而降,随之空气变得有些寒凉。

  朱炎风反应最快,不由道:“等一下,好像下雪了。”

  黄延平静地回答:“我知道。这几日断断续续地下了几次小雪,所以我带了伞来。”

  朱炎风接过他的伞,撑开伞盖,为他遮挡雪花,但他却是不走了,朱炎风便与他一样,静静地看着小雪花夹带着樱花瓣落下时的绝美风景。

  黄延伸手去接风中的雪花与樱花瓣,再看了看掌心,喃喃:“雪非雪花非花……”

  朱炎风想了想,接着道:“绵绵纷霏落下。”

  黄延侧头瞧他,笑道:“你如果能继续再接两句,便是今日的大诗人。”

  朱炎风看着黄延,稍稍抚理了他的鬓发发缕,回道:“纵然玉人眸前……”再瞧了瞧风雪中飞舞的樱花瓣,继续道:“断肠愿做香屑。”

  黄延说:“那你便是今日的大诗人了。”

  朱炎风回道:“大诗人也要奖赏!”

  黄延便凑近朱炎风,在他的唇瓣上,落下了一个吻。朱炎风好好地收下,另一只手揽住了黄延的细腰。

  过了一会儿,朱炎风说:“觉得有些寒凉了,回去吧?”

  黄延抬头望向樱花高枝,开出要求:“要回去也行,我至少要带走一支花枝。”

  朱炎风便将伞轻轻塞进黄延手中,冒着樱花风雪,大步走到比较近的一棵山樱树下,抬高一只手,干脆又轻松地折下了一支带着积雪的完整的樱花枝,便马上回到黄延的身侧,从黄延手中接过伞。

  两人转身往回走,依然边走边看着这风中樱吹雪的仙境美景,渐渐走出了山樱树林,沿着径道回到金云楼。

  朱炎风降下伞,轻轻抖落伞盖上的雪花与樱花瓣,黄延只带着樱花枝走上二楼的寝房,挑拣了今日比较喜欢的青瓷小花瓶,放入山樱花枝,花瓶放在空无一物的桌案上。

  朱炎风跟随着上楼来,见他在花瓶前摆上了古琴,便问道:“你想对花弹奏佳曲?”

  黄延坐下来,只道:“你不想一边赏花一边听我的曲子?”

  朱炎风应道:“如此,也好。”便也坐下来,看着樱花枝后方的黄延认真抚琴的样子。

  转眼过去了数日,到了那一天,在平京,只有沐雨不期落下,淅淅沥沥,慢慢湿润道路和屋瓦,稀疏人影仍旧在朦胧的天色中来来往往。

  一座殿宇内,阿麟天多还在侧卧着身子熟睡,苏梅儿绕过屏风,来到寝榻,坐在边沿,用指尖轻轻撩开那几缕遮住了她的脸庞的凌乱鬓发,欣赏她的脸庞片刻,忽然弯腰轻轻地亲吻她的额头,又体贴地为她盖好薄衾。

  宫道上,李旋撑着油纸伞,一个人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往前行,还没有到目的地,步伐在半途戛然而止,视线被一道白影和蓝影遮住,不由启唇:“你们……”

  无砚干脆地质问:“数年前在雁归岛,刺杀天孙青明的蒙面黑衣人,是不是你!”

  李旋怔然,但没有否认,只道:“我与他有过仇怨,那时候只想复仇。”

  无砚干脆道:“那就以血还血,以命还命吧!”左手依旧撑伞,右手干脆地抽出长剑,干脆地向李旋刺去,李旋见状,立刻避开锋芒,随即快速抽出长剑,与之交锋。

  戴着妖怪面具的阳清远只撑着油纸伞立在原地,静静看着无砚,随时为护住无砚做出对应。沐雨没有停,但利刃的交锋声响却传了很远,苏仲明带了几名宦官闻讯赶来,见交锋之人皆是自己最熟悉的人,愣了一愣,脱口:“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

  刚要冲上前阻拦,阳清远便过去挡道,奉劝一句:“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丝恩怨,太上皇还是别插手比较好。”

  苏仲明瞧了瞧他一眼,奇道:“你是谁?”

  阳清远刻意隐瞒,只道:“无名小卒而已。”

  前方两人的剑意正浓,剑气锐利,交锋之快,令旁人无法寻得机会插手阻拦,苏仲明只好立在一旁忧心忡忡地观看情形。

  无砚的利刃根本不留情面,每一剑都干脆地刺向命门,李旋不得不以防守为主,另一方面又暗暗觉得无砚此举很是不寻常,交锋了好一会儿,无砚稳住脚步,一剑快于李旋,从而刺中了李旋的肩头。

  苏仲明不禁大叫一声:“无砚你!!快住手啊!”

  无砚佯装听不见,干脆地抽回利刃,继续刺向李旋,但此时李旋开始长点心,扔掉手中的伞,忍住伤口的疼痛,暂时任由鲜血横流,迎击破空而来的锐利锋芒,割伤了无砚的胳膊,血染衣衫的裂口,无砚轻轻咬牙,也扔掉伞,再度还击,双刃相砍片刻,无砚逮住时机,用胳膊肘撞击李旋的肩膀伤口,李旋捂住伤口退开,两人同时歇了一口气。

  因为身负连命咒,苏仲明感应到李旋伤口的痛感,与他相同的部位莫名剧痛起来,令他急忙捂住肩膀,些许冷汗溢出鬓角,痛得无法移步。

  随行的宦官见状,忙担忧着脱口:“太上皇……!”

  苏仲明只咬牙隐忍着答道:“我没事。快些传唤御医,就现在!”

  命令刚发下来,其中一名宦官便遵旨离开,拔腿奔往御医馆,苏仲明一边忍着痛楚一边继续目睹对决。李旋为了自保,也为了不让苏仲明痛苦,咬牙认真起来,剑招开始变狠,凌厉而无情,合并了蓬莱玄君龙钰馨的剑术,不断斩杀无砚之剑气,将利刃沿着无砚的锋芒推到末端,然后抽出利刃,快速反手刺入无砚的背部。

  无砚瞠目吃了一惊,忍痛回首时,发觉彼此几乎打成平手,彼此都身负不轻的伤势,苏仲明刚要脱口叫停,却见阳清远弯腰屈膝半蹲,便奇怪道:“喂,你怎么回事?”

  阳清远不顾滑过鬓角的冷汗,松开伞柄,任由伞从背部翻落地上,握紧拳头隐忍着,信口答道:“我只是……突然关节风湿病发作而已……”

  李旋回首面对无砚,严肃质问道:“你今日之举是为了什么?是雁归岛的决定吗!”

  无砚答道:“向你寻仇,是我的私事,与雁归岛无关。”

  李旋道:“你与天孙青明到底是何关系!为何要执着于替他寻仇!”

  无砚只脱口:“你不需要知道!”

  阳清远立起身,艰难地走到无砚的面前,抓住无砚握剑的手,劝道:“你已经刺了他一剑,已经替我哥哥报了仇,就此停手吧。”

  李旋闻言,立刻狐疑,赶上来看伤势的苏仲明亦不由脱口:“哥哥……?”

  无砚咬牙脱口:“不行!还有一剑……”

  阳清远忽然瞧见他的衣襟交叉处垂挂着一只小金鹿吊坠,似是自己所赠,不由摘下面具,稍稍拿起小金鹿确认,无砚发觉这东西竟在动武之时不经意地从衣襟里侧掉了出来,忙别过脸,不愿意解释一切。

  阳清远轻轻夺下了无砚手里的长剑,用帕巾擦干净后,放回剑鞘中。

  苏仲明看着阳清远,忽然道:“这位先生的样貌,为何与天孙青明一样?”

  阳清远回头,只道:“太上皇为何不觉得我就是他?”

  苏仲明肯定地答道:“我能感觉得出,你与他有所不同。”

  李旋插嘴道:“你是……他的弟弟?原来他有孪生弟弟……”

  御医踩踏着沐雨赶来,瞧了瞧血染衣袍的两人,二话不说就先为李旋处理伤口。阳清远捡起无砚的伞,为无砚遮雨,忍不住问苏仲明:“为何他受伤,你也会觉得痛?”

  这早已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苏仲明便坦然相告:“我与李旋在数年前,那段风雨飘摇的日子里,只因不知道彼此的性命是否安好,就让炎琰长老施下了一道名为‘连命咒’的奇咒,将彼此的性命连在了一起,只要他死了,我必然也活不了。”

  阳清远不禁喃喃:“竟然也是这道咒术,竟然也是他……?”

  苏仲明好奇道:“难道你们也……!”

  阳清远也坦然相告:“是我和我哥哥在很小的时候,娘亲兴许知晓我们会分离,就请来了一位名叫炎琰的法师,在我们身上施了连命咒,以血缔结咒种,但是失败了,当我哥哥受伤时,我感觉不到他的痛。”

  苏仲明不由道:“一开始用彼此的血无法成功缔结这道咒,所以炎琰才换成了以绘制图腾来缔结咒种?可无砚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