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帝君劫>97、第97章

  青鸾城,紫烟斋内——

  迎庆的徒弟,除了长月与阿麟天多以外,都齐聚在院子里,黄延坐在石桌前,朱炎风也坐在石桌前,并且坐在黄延的对面。

  黄延将一只胳膊的肘子立在桌案上,竖起小臂,握着拳头,朝朱炎风说:“来!”

  朱炎风伸手,便轻轻抓住他的腕部,劝道:“真要这么认真?”

  黄延答道:“你好不容易一年有三次可以自由出行的机会,眼下有新案情,我们一起出去找线索,正好可以在外面给你过生辰,你竟然犹豫了,那这便是最好的办法!”

  朱炎风不是不愿意与黄延外出查案,甚至外出玩耍,但在长老阁,迎庆传达了苏仲明的意思,说虽然长老阁准许他一年有三次随意去往各地的机会,每次的最长期限是二十日,但出于他的人身安全考虑,并不希望他滥用这三次机会,委婉地劝诫他决定自由外出之前好好三思而后行。

  朱炎风心里也十分明白,自己是作为人质才回来青鸾城,若是在金凤岛与平京附近以外的地方有什么三长两短,必然会让黄延分心,无法认真查案。

  朱炎风看着黄延认真的眼神,启唇:“大师兄的血统普普通通,生辰就随便过吧。”

  黄延不反驳,只是用另外一只手,将朱炎风的那只手从自己的腕部掰下来,然后按在自己那只做好比腕力准备的掌心,只劝道:“握紧了,我可不留情。”

  贺舞葵看了许久,此刻不禁笑了笑,插嘴道:“听说大师兄自小便失去父母,所以自小便不怎么看重自己的生辰,反倒是比较看重延师弟的生辰?”

  恭和努力回忆了一番,接话道:“师父好像说过,大师兄是在那年发洪水的时候,被师父捡回去的。”

  黄延用一只空闲的手捂住耳朵,稍稍埋怨道:“你们两个好吵,还不走远一点!”

  恭和看了黄延一眼,又看了朱炎风一眼,回道:“我觉得这里应该需要一个裁判,不过!当裁判不是免费的,谁赢了,要请我吃顿饭。”

  黄延遗憾道:“抱歉了,你这个裁判的胃口太大,我请不起。”

  恭和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反驳。

  黄延继续道:“你们两个,当公证人好了。”

  朱炎风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劝不了黄延的决定,只好认真起来:“如果我赢了,我自己的生辰,我自己做主,延儿可以答应我?”

  黄延答道:“那你便要与我认真比才行。”

  朱炎风立刻道:“我做好准备了,开始吧!”

  话音刚落,他两人便开始相互使出腕力,两只小臂紧绷起来,似乎快要蹦出青筋,两人皆暗暗咬牙,彼此不敢松懈半分。

  僵持了一刻钟,两只小臂仍旧不分胜负,又过了一会儿,朱炎风不顾腕部酸痛,竟一口气将黄延的小臂扳倒。黄延还没来得及再使出气力,已见自己的小臂倒下,登时满目沮丧,刚要收手,朱炎风捧住了他的这只手,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腕部,眼眸里亦是满目心疼。

  贺舞葵立刻转过身,一只手蒙住自己的双眼,不敢看,另一只手蒙住恭和的双眼,也不让他瞧见。恭和愣了愣,困惑道:“咦?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

  贺舞葵答道:“是单身狗不能看的事。走吧!接下来的那一幕,单身狗不宜。”话落,如此推着恭和离开了院落。

  朱炎风启唇,只问眼前人:“疼吗?”

  黄延垂眸着,也沉默着。

  朱炎风抬眼望着他的脸庞,便伸手至他的脸庞,指骨轻轻地滑过他的脸颊,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很不甘心,大师兄可以向你认错。”

  黄延轻轻别过脸,不高兴道:“你错在哪里?因为我输了,所以你错了?”

  朱炎风愣了愣:“延儿……”

  黄延不再言语,立起身便快步离开了紫烟斋,丢下朱炎风不管。朱炎风看出来他是生起了闷气,很是无奈,但只坐在那里,没有去追,只凭这么多年来对他的了解,朱炎风觉得现在追上去劝说,兴许只会让他的心情加剧不悦。

  雁归岛上,慕容山庄内——

  阳清远刚煮好一壶茶,斟满一杯以后,双手捧着递给桌对面的无砚。瞧了瞧他的谦逊姿态一眼,无砚启唇:“你在为砍断我竹子的事向我赔罪?”

  阳清远立刻抬头,困惑道:“我看起来像请罪?”

  无砚回道:“不然呢?你‘这样’递茶杯给我!我告诉你,就几件礼物和一杯茶,可远远不够赔罪。”

  阳清远将茶杯轻放在无砚的桌上,吹了吹十根手指,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一只手递给你,比较烫而已。”

  无砚横眉冷怒:“你……!”

  阳清远立刻浅笑着安慰道:“别生气,别生气,我可以给你煮两壶茶,三壶也行!但是那棵竹子,没了就是没了,我又不是神仙,不可能让它长回来,你那么珍惜它,还不如珍惜我……”

  话语还没说完,无砚便用食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他忙捂住额头,皱着眉,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指着自己的额头,对无砚说:“我的脑门要被你戳出一个洞了,你变相杀人!”

  无砚淡淡道:“啰嗦!以后,这岛上便没有可以让我思念清名的东西了……”

  阳清远浅笑道:“你可以见我啊!见我如同见我哥哥!”

  无砚瞥了瞥面前那一张与阳清名一样的脸庞,心里暗暗轻叹,看在这张脸庞的份上,便不与他太过计较,只问他:“你还疼不疼?”

  阳清远垂下那只手,答道:“还好。”

  拿着信函的侍女匆匆奔进这间雅致的屋子,朝无砚禀报:“少当家!有人送信过来,说是给少当家的!”

  无砚没有回答,只是朝侍女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侍女立刻将信函交到他手中,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无砚毫不犹豫地撕开信封,取出信笺看了一遍,随即露出瞠目吃惊的神色。

  阳清远见状,觉得异常,忙问道:“这封信写了什么?你反应这么大。”

  无砚觉得信上所写的事没有什么可以隐瞒,便大方地将信笺递了过去。阳清远拿住信笺瞅了一眼,便抬起头,对无砚道:“写这封信的人,是什么来历?他真的知晓当年重伤过我哥哥的人的真容?”

  无砚只道:“应邀前去才能知道。”

  阳清远不禁心忖:无砚还未知晓我哥哥真的没死,不仅没死,如今还成了云岫顶的人……他一定早就查到当年是什么人重伤了自己。现下有人拿这件事邀约无砚,像是一个陷阱,我不能让无砚单独冒险!

  于是阳清远自告奋勇道:“不如我陪你去,万一有什么阴谋,我还能替你开后路。”

  无砚说:“信中说,只约见我一人。”

  阳清远大方道:“我偷偷躲在暗处接应你。”

  无砚面露无奈:“你干嘛非要跟着我?”

  阳清远干脆地坦白:“我在乎你!”忙又补充一句:“因为我哥哥很在乎你。”

  无砚忽然垂眸,唇角上带起了一丝苦笑:“他要是真的在乎我,就不会到现在还生死未卜、杳无音讯了。”

  阳清远立起身,一只手轻轻搭在无砚的肩头,安慰道:“也许,他只是因为遇上了别的事,没法回来见我们。”

  无砚不言语,只是拿起已经不烫手的茶杯,抿了一口不太烫嘴的茶水。

  青鸾城内——

  黄昏以后,朱炎风独自来到金陵阁,走进金陵阁的前院,看到左侧耳房半掩着,猜到黄延又呆在这间雅房里,便径直走到廊下,轻轻推开门,步入房中。

  几个金陵阁青年偷偷猫在正屋的门扉边,或是柱子的后边,暗中瞧了瞧朱炎风的身影,直到朱炎风的身影消失在耳房门口,才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大卿自午后回来,心情便不好。”

  “是谁得罪了大卿,让大卿脸色这么难看?”

  “总不会是金陵阁这次的业绩拼得不够,大卿很不满意?”

  “如果是,大卿为何不把我们骂一顿,只把自己关起来生闷气?”

  “……”

  “唉……!”

  “大卿的一个脸色,惹得我们七上八下,揣西揣东,就是不知有没有猜对啥。”

  突然,宣衡之立起身,径直往正屋里走。

  窦清浅见状,忙轻声叫道:“你干嘛?突然间‘这样’。”学着他刚才走的姿态。

  宣衡之回头,轻声应道:“当然是回去出勤,大卿现在心情不好,要是开小差被他抓包……!”

  众青年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一溜烟地跑回正屋。

  耳房里,朱炎风绕过屏风走到黄延身侧,黄延坐在弥勒榻上,自顾斟了一杯茶,什么话也不说。朱炎风唤了他一声‘延儿’,他抬眼瞧了朱炎风一眼,但很快便垂眸,稍稍别过脸,似乎是不愿相见。

  朱炎风安慰道:“别生气了,生气的时候吃饭,一碗要吃两碗呢。”

  黄延不悦道:“谁说我今晚要吃饭。”

  朱炎风无可奈何:“你要是因为我而生气,我可以给你打几拳,直到你消气为止。”

  黄延沉默不语,只拿起茶杯饮茶,只抿了一口茶便又喝不下去,将茶杯轻轻摔在茶几案上,从茶杯洒出几滴茶水也满不在乎。

  朱炎风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觉得好心疼,单手轻轻扶住他的肩膀,轻轻抚了抚:“延儿,别怪自己……”

  黄延难过了起来,启唇:“我输了,我不能带你出去过生辰……”

  朱炎风将他轻轻带进怀中,轻轻搂着他,温柔道:“我的生辰不重要,在那一天见到你便足够了,我们什么时候游山玩水都可以。”

  黄延只是呆呆地在朱炎风的怀里,只是依旧难过,朱炎风瞧了一眼案上的那大半温热茶水,忽然拿起茶杯,自己饮干了,然后捧住黄延的脸,花瓣贴上桃花瓣,把茶水送进他嘴里,随后四枚花瓣与两枚丁香交织出炽热的情意。

  黄延轻轻闭上双目,轻轻扶住朱炎风的肩膀,过了片刻便鼻息如泥,乱不成律,一下子疏通了心情。黄延用双臂勾住他的后颈不撒手,在他耳边说:“等我回来,你生辰的那一日,我送什么礼物,你都要收下。”

  朱炎风干脆地答应道:“只要你高兴,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黄延又道:“出发以后,我会先去找云盏。”

  朱炎风晓得他已经消气,便松了一口气,将他搂紧了一些,轻轻吻了他的太阳穴。

  那一天,无砚来到信函中所指的地方,阳清远紧跟着他,两人一前一后,在这一路上维持着两丈之遥,穿过山林好一会儿,眼看离目的地不太遥远,阳清远忽然停步,对前方的无砚道:“我在这里等你,如果出了什么麻烦事,你就大声叫我。”

  无砚没有停步,没有回头,亦没有回答,阳清远只当这是默许,将背部倚靠在一旁的大树,就地好好歇一下脚。无砚依照邀约信函的内容,来到山间溪流的岸边,对岸的高坡上坐落着一座陈旧的小木屋,他望了望脚下的溪流,几块大大小小的平顶石头自水面突起,将白花花的流水切断半分,也正好可让人通行。

  稳稳地踩过这几块石头,无砚便来到小木屋前,张望一眼后扬声叫道:“我已经应邀前来,敢问阁下是否可以现身?”

  话音刚落,小木屋的门便应声打开,一名头戴破旧斗笠、用黑布蒙着脸又身穿陈旧棉麻布衣的男子缓缓踏过陈旧而简陋的木板台阶,面貌年龄以及身份都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