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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玉仪狠狠一甩,迟阚身体撞到冰床上发出一声巨响,他挣扎着强撑起身体,虚弱的靠在床边。
而始作俑者却毫无同情,反而转身与我交谈“小樹,隐云山天寒地冻的,你怎么穿得如此单薄过来。”
我望着这一幕轻轻皱眉,走进了结界内。
无视掉迟阚瞳孔轻颤一瞬后,凝望着我复杂的眼神,我对着虞玉仪发问道“你方才要杀迟阚?”
虞玉仪眼底冷色一闪而逝,却仍笑着解释。
“我没想真对他动手,不过给他些许教训而已。”
“是吗,我观你刚刚那番模样,只别口是心非就好。”
我又瞥了魔月雷狸一眼,瞧见它脖子上那储物尾戒,才隐约想起一件事。
“虞玉仪,你手里拿的是何物?”
记得当初迟阚助我逃离时,曾给我留有一封信,只是我逃走后也没有一日是闲着的,没有想看看起来而已。
“是当初迟阚被封印前,给我留的信?”
我把手伸向虞玉仪“给我看看。”
然而下一瞬,虞玉仪手中薄薄的纸页已化为灰烬。
我被他此举激怒,眼中瞬时燃起几分杀意。
“我原就不感兴趣看它,打算物归原主,但也不该由你虞玉仪来替我做决定!”
看来虞玉仪好像还未认清,我早已不是从前的白断樹。
虞玉仪走到我身旁,眉眼之间带着委屈之色,轻声道“小樹......我知晓了,下次不会再如此做。”
“这里呆久了你会受不住的,咱们先回去吧。”
我沉下脸看着他,直接侧身后退一步让路“你先走,我跟迟阚单独谈谈。”
虞玉仪眼神瞬间变暗,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
“虞玉仪?!”
我再次强忍怒气唤他的名字,虞玉仪才勉强抬脚,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
说起来,在上界少数见到的迟阚几次,几乎每一次他都是处境艰难。
我抬起脚踢了踢松羽的尾尖,这蠢狸才从昏迷中醒来,抖落掉身上的雪花,扑到我身上来。
分明是一只狸,尾巴却摇得跟狗一样欢快。
迟阚只定定地望着我,我手掌一下下抚摸魔月雷狸的兽毛,许久也未等到他率先开口。
“迟阚。”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适,语气平静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顿时偏过头去,仓惶垂下的寒眸中,是我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生怯。
可我也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哪怕是我想硬扯些话题,问他我走后在冰霄灵宗过的如何,也无从问起。
因为从我逃走那一刻,他便被宗正无尘封印在冰里。
迟阚许久未开口,有些暗哑的嗓音终于缓缓响起“阿樹,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
“是啊,我本并不想回来,是被宗正无尘带回的。”
“如今我把你救出来,你继续做冰霄灵宗的少主,咱们也算两清......”
“不算。”
迟阚立刻打断我,轻咳几声后才接着道“情蛊的事,也错在我。”
听他说起此事,我又叹了口气。
“我不需要你什么补偿,都是命运捉弄罢了。”
“如果我没有失忆,第一眼见到你时,我也不会轻易被情蛊牵动。”
我说完这句话后,迟阚垂着眼,沉默了许久。
“所以当初真正吸引你的人是仙尊,我是......替身。”
迟阚很伤心么?可他当初也不爱我啊。
“我与宗正无尘,容貌毫无相似。”
可迟阚容貌不似却神似,而且还都是冰灵根。
闻听他这句辩驳,我莫名感到有些心酸。
“大概只有初遇时,我眼中望向擂台上的那一刻,你与他有些许相似吧。”
“如果我没失忆,遇到和宗正无尘相像的你,就算有情蛊,我也不会如此疏忽大意,我或许只会厌恶,甚至想杀了你。”
“只能道一句阴差阳错,我与你走到一起,又到了今日这一步。”
“不过好在今日我们两清了,往后桥归桥,路归路。”
“可我若......不愿两清呢?”
迟阚抬起头,使我正对上他执拗的寒眸“我可以帮你杀宗正无尘。”
从他的眼中,我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不信他对我没有一丝的情意,非要从中抽丝剥茧出什么来证明的自己。”
只不过如今时移世异,想要寻求答案的人,却颠倒了过来。
“就你迟阚如今的修为,再来十个也伤不了他,还是要靠我自己。”
我无奈的轻笑一声后突然问道“我已许久没有碰过蛊,迟阚,你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迟阚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事,手指下意识的握紧。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迟阚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阿樹,我想和你在一起。”
“可你如今爱的白断樹,不会再对你有任何回应,你会很累的。”
“阿樹,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哑然失笑“就当是吧。”
我还是暂时先不要打击他了。
“你那张纸上写的什么东西?”
“是让你......别回冰宗之类的话。”
迟阚单写这些,虞玉仪会发那么大的火?
罢了。
“你不愿说也无所谓,反正对我而言不重要,你好好养伤吧,还有没事别出现在我面前。”
......
......
走出冰室后,没有任何意外的,虞玉仪正站在隐云山脚下等我。
虞玉仪见我过来,唇角挂上浅笑,双手撑起狐裘想要替我披上。
我缓缓后退了一步,他也不勉强,只把狐裘递给我。
我接过狐裘后,虞玉仪嘴角更上扬了些,眼睫轻轻掀起看向我的样子,当真是乖巧至极。
很像他曾扮作少年剑灵时,呆在我身边的时候。
可这神态,与他成年的身形容貌,实在难以契合,倒令我只觉毛骨悚然。
莫不是昨日我暗讽他年老的缘故,把他给伤傻了?
我僵硬的披上狐裘,清了清嗓子道“你是怎么说服宗正无尘不管我的?”
“我问他,为何要与你举行道侣大典?我又问,他可还想飞升?”
“小樹,他不会再见你了。”
我察觉出虞玉仪有所隐瞒,他不愿说这也无可厚非。
我转身望向隐云山深处,究竟如何才能杀死宗正无尘呢?
亦或是,让他消失在这世间。
若我把千劫塔中傀儡毁去,他的雷劫便会落下吧。
可我总觉得,不能让他死得如此轻松呢。
“陪在小樹身旁的人,不能只有我一个吗?”
大概是我投向隐云山深处的目光太久,久到虞玉仪的声音都带起几分冷意。
“当然......可以啊。”
“你把我分尸,留一块最好的给自己,我不就独属于你一个人了。”
“小樹!”
虞玉仪含着怒气唤了一声我的名字,眼眶却逐渐泛红“你明知我不会......”
“从前欺负我时,你从未手软啊。”
“虞玉仪,你如今索要的未免也太贪婪了些。”
“那我现在让你从我跟宗正无尘之间选择一人,你会选吗?”
“师兄飞升是我父亲的遗愿,师兄他亦助我良多......”
我缓缓凑近虞玉仪渐渐没有笑容的脸,真是难看又惨白,令我更乐意加倍打击他。
“你看,如今你也无法选择。”
“就是因为你当初什么都想要,才落得如今这番地步啊......师叔。”
“你们如今还都是在等我寿终正寝?可我是木天灵根了,天赋又这么高,我的寿命你可还算得清?”
“宗正无尘不懂情爱,不通世故,在他要收留我,在我踏入严霄殿那一刻......你就应该杀了我的,虞玉仪。”
虞玉仪捂住胸膛踉跄着后退,终在强忍不住之下,鲜血从他唇角缓缓流出。
他的血滴落在白雪上,格外刺眼。
“我跟宗正无尘,终会有一战。”
“你既无法做出选择,那就两不相帮静待结果,不要总妄想左右我。”
“好歹迟阚是你的外甥,把心思用在培养他做继承人上,不要再做更过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