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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色凝重抬头看着天上灵光飞溅，暗骂乌苍这老东西火上浇油是一把好手，早知如此我也不捏碎玉牌了。
这都打起来成这样，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然而还未想出主意来，身后又传倒地声，我忙把倒在地上的杳生扶起。
“杳生，你没事吧？”
眼见他又吐了口血，我才意识到想来是刚才乌苍对他释放威压时，隐秘的故意重伤他。
眼见宴掌门与宴夫人也加入了战局，我内心更是焦急无比。
我来无垢灵宗，可不是看打架的，无论哪一方出事，都不是我想见到的。
可这乌苍报复心极强，无垢灵宗也绝不妥协，根本就不让我把话说完啊。
“阿樹。”
一声低吟又把我的视线从天上拉了回来，眼前清瘦的少年，虚弱的抬手抹去唇角血渍。
“阿樹......我暂时......不能动用灵力。”
“宴杳生！你真的疯了吗？”
他此刻重伤，已无法自剖灵根，只能自废灵根，若灵根不完好无损离体，与他的谋划相悖。
骨节泛白的手指紧紧扣住我的手腕，整个人几乎虚弱到要脱力般倒在我身上。
可他的墨瞳却像被濯过般微微泛光，犹如随时可能熄灭的萤火，也像是能冲破无形枷锁的星光。
“阿樹，帮我。”
我怔怔望着他。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此刻的我，也不会料到将来兜兜转转后，他也会像如今的我一样，固执的想要阻止失忆的我上界。
就如今日我没能阻止他一般，将来的他也没有拦下我。
掌心击向他的丹田，灵剑剑锋刺入，逼出了他的灵根。
我虽从未做过此事，可他毫无反抗，一切都顺利的过头。
哪怕是灵根被抽离身体时，犹如绞心般强烈的疼痛，他也未有一丝呻吟，只是身体不停在抖。
我掌心炙热的触感，那浅金色的一团，正是若不是被我用灵力锁住，便会渐渐消散的灵根。
他的头无力垂在我肩上，我的白衣也全被他小腹流出的鲜血染红。
等我回神时，一切都已失控。
我简直疯了，对他这种请求竟不忍回绝。
一切霎时风平浪静，交战声消失殆尽。
“不！”
“杳生！”
也顾不得那由远及近撕心裂肺的喊声，我慌忙想掏出灵药想要替他治伤，却被盛怒的渡劫修士一掌击飞，倒在废墟中。
还好，我小心护住了灵根，已把它藏进储物袋中。
身体仿佛不是我的一般，我竟无法控制，体内一阵翻江倒海，全身骨头都疼得厉害。
眼前落下一道阴影，乌苍抬起我的下巴，把我手中灵药给我服下。
“白少主果然是秉公办事，毫无私心啊。”
在极品灵药的温养下，我才觉得勉强捡回一条命，用剑支撑起身躯，冷冷看着他“如此尊者可还满意？”
宴夫人用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的憎恨目光，死死盯着我“白断樹！你怎么敢！！”
“乌苍，白断樹！真当我宗不敢杀了你们吗？”
是啊，连我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会把无垢灵宗大少主的灵根给剖出来。
可我被宴杳生这家伙给蛊惑到一条船上了，也只能继续帮助他。
杳生说过灵根离体太久，若没有特殊的法宝保存就无法使用了。
而我这样放在储物袋中肯定会出事，需要尽快取出来替换。
如今只能让乌苍赶快滚，再救治杳生，问他下一步如何做。
我已不敢看宴掌门与宴夫人的脸，又朝乌苍又问了句“如今宴杳生都没有灵根了，尊者还不走吗？”
原本废除宴杳生的修为，是我能想到的，最终无垢灵宗能接受的妥协，乌苍应该也不敢说什么。
可我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乌苍见我真剖出杳生灵根，杳生没灵根俨然成为废人后，竟得寸进尺依然待在此地。
“这就完了，他不是照样能下毒？”
“尊者还要如何！”
杳生的灵根还在储物袋中要尽快取出来，我又不会处理那灵根，根本没这么多时间跟他耗下去。
“自然是要废掉他的五感。”
又一阵气血翻涌，险些跌倒在地上，从未有人令我如此恶心，我却还要怒不形于色。
“废了嗅感，味感，触感不就行了，他就算想再下毒报复，尊者好像也没有什么子孙后代了吧。”
不能被乌苍察觉出异常，他死赖着不走，我也只能满足他让他滚。
我一步一步走向杳生，宴夫人的剑剑抵上了我的脖颈。
我看着宴夫人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却只能轻蔑一笑“你敢杀我吗？”
弱即是原罪，就算上境四界也有强弱之分。
我又转眸看向她身后的两位大乘尊者“杀人偿命有何不妥，宴杳生如今经历这些，皆是他自作自受，你们不愿我为两宗从中调解，是非要我师叔亲自来问候？”
哪怕是无垢灵宗，作为上境四界之一的顶尖宗门，辖下附庸无数，可大乘修士最少也无可奈何。
“我废了宴杳生，无垢灵宗只是少了一个少主而已。”
“可你若敢动我，仅凭我师尊一人，横扫两宗也不成问题。”
杳生本就比旁人肤白，如今脸色更是苍白如纸“母亲......别怪阿樹......我愿受罚......”
宴掌门握住了宴夫人的右手，灵剑颤抖着，从我颈上移开。
我的手放在杳生身上，木灵力犹如绳结般游走在他体内。
他的嗅感，味感，触感皆被我束缚。
幸亏我学过一道灵诀，我以灵力在他体内下了三道结咒，封印了他的三感。
可我实际打的却是活诀，解法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想等乌苍这老东西，回金阚灵宗闭关之后，过段时间再与他悄悄解开。
“好了，我已用本门秘法，废了他的三觉。”
乌苍将信将疑的眯起眼睛，神识落在杳生身上查探究竟，果真见他已无三觉。
“尊者既已达成所愿，不如同我一起离开？”
乌苍脚下凝出传送阵“宴掌门，宴夫人，我与无垢灵宗恩怨，从此一干二净，告辞了。”
乌苍也不再看我一眼，身影消失在阵中。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狗东西，早知道他事成之后也不会带我走。
........
乌苍走后，无垢灵宗的两位大乘尊者也离开了，此刻结界中只剩下我们四人。
“白少主也请回吧，我无垢灵宗可不敢留您。”
见我无视这句明晃晃的赶人之言，二人神色更加难看。
我看着服了灵药正在闭目调息的杳生，又道“宴掌门，宴夫人，我想我暂时还不能走，有些事情需要杳生亲自向二位解释。”
好在我话音刚落，杳生便睁开了眼睛，见此我又问他“需要我暂时回避吗？”
“不必了。”
“灵根不能久存，需要及早更换。”
可我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你如今重伤，又没有灵根，还被封失了三觉，进行替换灵根会不会有影响？”
“所以......需要母亲助我一臂之力。”
杳生对二人解释一番，我看着他们的神情从怀疑到震惊，复杂无比。
我难得见到一向沉稳的宴掌门呼吸急促，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过于激动。
宴夫人气得直接抓起杳生的衣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杳生你们两个是疯了吗！”
“因为一件从未有人试过的事，你便剖除灵根！”
杳生垂下眼睛“母亲，我有十成把握，不会让星阑......”
宴夫人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你可知从你生下来，从你测试出风天灵根后，无垢灵宗为你将来能晋升大乘铺了多少路！”
作为第三者，我无法说谁对谁错。
此刻我能理解宴夫人怒其不争的心力交瘁，可若要我选择，我当然站在宴杳生这边。
“你知不知道你弟弟只是三灵根！若你此法失败，他将来如何做无垢灵宗的掌门！”
闻言我微微挑眉，总觉得她此话，顺带把我这个三灵根的冰霄灵宗少主也给骂上了。
可此刻，我只能默默的把储物袋中灵根掏出来。
其实我也想知道，替换灵根这种事情是否真的可行。
毕竟，只有成功过一次，我才敢真的尝试替换灵根。
“罢了。”
终于宴掌门扶起宴夫人，一天经历这么多事，想必再诡异的事他也能接受了。
“杳生，本就不适合做无垢灵宗的继承人。”
我看着宴掌门又对杳生颤声道“杳生，你想和星阑换灵根？”
杳生坚定的点了点头“父亲，星阑他......比我适合做无垢灵宗的少主。”
我想，无垢灵宗会赌一赌吧。
杳生已经成了废人，以宴星阑的三灵根，无垢灵宗未来四界之一的地位还能留存都未可知。
若是成了，倾尽全力培养宴星阑，明显比志不在此的杳生更好。
我在等他们的敲定，却见他们一直不回答，只能催促道“灵根不能久留，要尽快替换。”
终于，他们还是同意了。
“此事最好只有我们四人知晓，白少主，我们先去玄月院，麻烦你去寻一下星阑吧。”
我也清楚此事非同小可，自是不敢怠慢，连忙点了点头。
看着已经打开的结界，我把灵根递给宴掌门，飞身去找宴星阑。
进了宴星阑的院子，我见他在树下练剑，发现我来又恶狠狠的把剑插在树上，瞪了我一眼。
“你又来做什么，不是说见我到就来气！”
见状我轻笑一声“星阑，你说要是有一个机会，让你能变成单灵根，你可敢去尝试？”
宴星阑愣住了“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不想吗？”
宴星阑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当然想，阿樹哥哥难道不想变单灵根吗？不过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我一抓拽住他的手腕“那就行了，跟我走吧。”
“去哪？”
“你父亲让我叫你去玄月院喝茶。”
宴星阑这家伙还在跟我斗气，被我硬拽着，仍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喝什么茶要去我爹娘的院子里？”
“到了你就知晓了……”
带着星阑踏入玄月院后，我索性一掌击晕了他，又干笑着对三人道“我怕他知道是换他哥的灵根，若是死活不同意，解释又要耽误时间。”
宴夫人闻言，气得冷哼一声，但还是扶起宴星阑进了院子。
杳生从宴掌门手中接过接过灵根，眸光颤了颤，深深的看着我“阿樹......谢谢你。”
他这样倒令我有些不好意思，面上仍依旧理直气壮道“宴杳生，为你我做了这么多，你可别拖我后腿啊。”
我还等着你成功，将来给我换灵根呢。
他总算笑了笑，脸上泛起一丝神采“怎么白断樹，你还不相信我？”
“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哼，你最好是。
这段时间我为了你担惊受怕，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见他们三人进了屋子，我与宴掌门便在外面护法。
玄月院外被宴掌门布上了结界，此时我与宴掌门，实在是没什么可聊的，倒是十分尴尬。
“阿樹。”
我有些诧异，我以为他此后都不会再这样唤我了。
毕竟，若是能选择，无垢灵宗绝对不会让宴杳生剖出灵根。
“宴掌门，您是担心杳生不会成功吗？”
“既希望成功，又不希望成功。”
这算什么啊。
“可是无垢灵宗，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有希望晋升大乘的修士了。”
无垢灵宗是有不少单灵根的修士，可变异风天灵根却只有一位，若是换灵根成功，再加上宴星阑的心性，未来不可限量。
再说那两位大乘尊者，真的能一直护住仙宗吗？
似乎是我不解的神情太过明显，宴掌门看着我，终究叹息了一声。
“阿樹，你还小，你没有去过下灵界，没有见过太多普通人。”
“你跟星阑还不懂，成功意味着什么，如此逆天改命之事，会令所有人趋之若鹜。”
我皱了皱眉“此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还有我怀中的褚权煊，我也不会让他有机会说出去。
但我的灵根，总还是要换的。
“从今往后，杳生不能再出现在上界。”
那我只能去下界找杳生换灵根了，反正也要多等一段时间，也不能挨在一起，省的引人怀疑。
“我会对外宣称杳生得罪了你，不敌你被你所伤，技不如人我们无垢灵宗认了。”
那我以后去泠界所管辖之处，怕是都要戴上面具了，对我的名声也会有些影响。
但谁让我跟宴杳生一起先斩后奏，宴掌门对我心里有气，也是无可厚非。
反正都已经到这一步了，我又不是无垢灵宗的少主，在泠界名声差点就差点吧。
只是虞玉仪让我来应该也料到，无垢灵宗与冰霄灵宗的关系会因此变差吧？
也不知我此番所作所为，能否让他满意。
倒是乌苍那老不死的东西，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而星阑，过段时间之后，我会宣称他从前被仇家下了药，我们并未查出，便一直以为他是三灵根在培养。”
无垢灵宗作为药界仙宗，这套说辞虽然有些离谱，可众人也只会羡慕宴星阑运气好吧。
根本不可能猜到，无垢灵宗居然能做到替换灵根这种逆天改命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