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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我见到的,是幻境原本的模样吗?
虞玉仪曾说这里是书中幻境,而迟阚取来的分明是一张符纸,那幻境的真正入口是一本书吗?
究竟在什么地方,这恐怕只有在隐云山的宗正无尘和虞玉仪知道了。
虽然我的记忆还没还没有恢复,但单凭这些天的相处来看,我与魔尊关系非比寻常。
那没有失忆的我,应该也有可能来解救魔尊吧?
这宗正无尘做出的进入幻境临时入口的符咒,怕不是跟虞玉仪的灵根一样,是另一个为了引诱我来而设下的。
若真如此,他在现世中寻不到我,早晚也会进入幻境之中。
我一定要尽快离开幻境!
若碰上宗正无尘就糟了,他可不像如今的虞玉仪这般,毫无灵力又出奇的好说话。
我就算不要影使,也绝不能落到他手中。
“小樹,怎么哭了?”
时间紧迫到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泪痕,我怒瞪着他吼道“虞玉仪!你说去寻我,我都死了几回了连你的影子都没见到。”
你这冰霄灵宗的掌门,究竟靠不靠谱?
“我在皇宫里......”
话还未说完,我就又被褚权煊召去了皇宫。
这次重来,我与上次一样替褚权煊解了蛊,只不过没有独自行动,而直截了当的对他说下蛊之人必需要有元婴修为,而宫中元婴也只有一位。
我“猜”出了下蛊之人后,就与褚权煊一起在冷宫里韬光养晦,日日修炼。
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在冷宫里,硬生生陪他熬了整整一年。
期间不仅宗正无尘没来,我连虞玉仪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我甚至怀疑,我要被永远困在幻境之中了。
“阿笙,你在想什么?”
褚权煊练的是我背给他的剑谱,连他看的修行入门秘籍,也是我从看过的杳生藏书里挑记忆中最好的给他默写下来的。
比他自己私藏的那半真半假的几本,要好上百倍。
可不知为何,这次整整一年他才步入金丹期,幽圣也没有来找麻烦。
上次那老妖婆看着分明命不久矣,如今竟像是还能再苟延残喘个几年都没问题,一次也未曾露面。
不仅如此,像褚权煊这样一心修炼,根本没有入魔的契机,我得到影使也变得遥遥无期。
这幻境中的一切,好像都莫名其妙变慢了,我越想离开,反而越来越难。
自从猜测这幻境入口可能是宗正无尘设下的诱饵后,这件事始终悬在我心口,令我十分不安。
莫非我真的要等到与虞玉仪汇面,便放弃影使立刻逃离幻境?
“阿笙?”
眼前的视线忽然被遮挡,我回过神来,神色迷茫的望着凑近的褚权煊。
他刚练完剑出了一身汗,呼吸还有些不稳,手熟练的搭在我肩上,笑着舔了舔干燥的唇。
“在想什么?”
他凑的太近像是要吻我,我下意识的躲闪,他的笑容凝住了。
“我想离开皇宫。”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只觉得褚权煊的脸色阴沉了一丝。
“离开皇宫,要去哪?”
“看你在皇宫内,一时半会不会有危险,我要离开皇宫去找前往魔界的办法。”
虞玉仪那不知碰到了什么麻烦,按理说他是这幻境曾经的创造者,哪怕如今无法操纵幻境,也不可能整整一年都找不到我。
我不知道幻境中的时间流逝与外界有何区别,可我已经傻等待一年,不能再等了。
他不找我,我去找他还不行吗。
只是这次重来为尽快使褚权煊相信我,除蛊之时我做了与上次同样的选择。
我已经比上一次更快取得了褚权煊的信任,没成想竟还在冷宫里陪他折腾了整整一年。
除了三天两头腰酸背痛外,旁的毫无进展。
我心底疑窦丛生,这位魔尊莫不是恢复记忆了趁机戏弄我?
“不走也不成了,你这里又没有什么危险,我还要回魔界呢,你又不跟我一起......”
天上忽然远远闪过几道白光,有人正御剑飞行在皇宫上空。
“是飞雪宗?”
“嗯。”
这变故来的也太过凑巧了。
万一......褚权煊一离开我的视线,就被飞雪宗的人给杀了,一切又要重来。
“飞雪宗的人怎么会忽然来皇宫,一年前不是把那个叫南意轩的家伙带走了吗?”
“或许是南意轩回来探望良妃,阿笙先进去躲一躲,别被他们发现了。”
我瞥一眼他紧张皱眉的神情,默默跟着他进了屋。
褚权煊看着也不像伪装,褚权煊若没有恢复记忆,极有可能是他的意识在暗中影响幻境。
“阿笙呆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褚权煊刚要离去,我立刻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之上阻止了他。
“还是我扮成宫人去吧,他们中若有元婴修士,一眼就能看出你如今有修为了。”
褚权煊看着我的脸,眉头皱的更深了“不行。”
“有何不可?”
“哪有长成你这样的宫人。”
“我戴着帽子低着头,没人会注意看我的。”
记得上次在华义殿我假扮仆人,不也没被人发现。
他却反手按住我,看起来不太情愿,可我没有打算说服他,而是挣脱他的钳制推门离去。
我换上宫服离开院子,不仅不想去飞雪宗的方向,反而想要离开皇宫。
若能离开最好,若是不能,我也要验证一件事。
褚权煊若被人所杀,一切回到原点,证明他并未恢复记忆,若我被人拦截,就证明他哪怕没有恢复记忆,也在变动幻境。
在这里一年,我所有路都已经摸熟,不需要褚权煊做向导。
我朝着早已知晓的一条隐蔽的离宫的路线走去,可还未走多远,身后却传来了喊声。
“站住!你是哪个宫里的?”
我停下脚步,望向来人。
是南意轩。
他身着白衣,样式与上次飞雪宗来人如出一辙。
可此处属于冷宫,他不应出现在此,他就算回来也应该去探望良妃才对。
“把脸抬起来。”
褚权煊!
我不知以前我与这位魔尊是如何相处,但就算非比寻常,也应该不是如今这般。
毕竟我失忆前,貌似与宗正无尘举行过什么道侣大典。
可我来幻境的目的是什么,他若恢复记忆了,就应该一清二楚。
就算我们并不如我猜测那般,关系非比寻常,他大可用影使作为筹码与我谈判,使我助其脱离幻境。
他应该......还未恢复记忆,但他的意识也已经想要把我永远困在幻境之中。
可我不想。
“南意轩,我宫里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管教。”
褚权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走到我面前,把我挡在身后。
“你宫里的人?一个在皇宫里苟延残喘之人怎会有人服侍。”
“阿笙,你先回去。”
我躲开褚权煊的手,径直走到南意轩面前,看着他眼中浮现惊艳之色,笑意更深。
“你是哪个宫里的?”
“褚权煊,杀了他我们一起离开皇宫好吗?”
“等你到元婴,我们再折返回来杀了幽圣和皇帝。”
“他不过炼气,你杀他轻而易举。”
“还是说你怕幽圣,或者飞雪宗那个清川?”
褚权煊闻言一怔,血眸泛起隐隐红光,这次他并未对我透露他母亲之事。
不过他如今还是信任我的,并未站在原地不动,而是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已经掏出了短匕。
南意轩嗤笑一声,举起灵剑朝他刺去,我后退几步,避开了他们剑锋的攻击范围。
我看着褚权煊用灵力震碎南意轩的剑,毫不费力的折断他的双手,短匕插入喉咙时,他还尚未断气,却也无法求饶,只能眼睁睁看着我。
“阿笙满意了吗?”
我轻轻叩首,褚权煊抬脚踩在匕首上,结束了他的生命。
天上落下洋洋洒洒的白雪,褚权煊来到我面前“是清川,他的修为我看不透。”
我抬手捏住一片‘雪花’递到他眼前“装神弄鬼的把戏,最多也不过金丹修为,可以一战。”
褚权煊是金丹,我若说清川极有可能是出窍期修士,他应该会带着我拼死逃离,可我不想。
我想他死在清川剑下。
他若死了一切重来,我清醒后就立刻离开皇宫去找虞玉仪。
褚权煊凝眉将信将疑,可清川已经来到了我们面前,也看到了地上已经死透了的南意轩。
白色灵剑倏然朝我们刺来,褚权煊揽着我堪堪躲过,此时他想跑也来不及了只能迎敌。
被永远困在幻境之中,哪怕做出不同的选择,结果也不过是重复死亡罢了。
我唤不醒自欺欺人的你,可既然你想我与你一样活着,那就别怪我不择手段了。
修为压制加上清川那快到看不清的灵剑,手持短匕的褚权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到片刻之间身上已经数道剑痕。
可清川却并不打算杀他,见他毫无反抗之力之后就停手,嘴角微勾望向我的身后。
“幽圣,这人杀了我徒弟,我还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他留一条命够意思吧。”
我转身,幽圣悄然无息站在我身后,不知看了多久。
“我......”
清川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本躺在地上毫无反抗的褚权煊,居然趁其备,将全身灵力附于掌上,一掌击淬碎了他的心脏。
这变故发生的太快,快到令人不可置信。
“阿笙猜的真对,清川应该是个金丹大圆满,修为与我差不多。”
清川怎么可能是金丹!我只不过没有跟你说实话而已。
就算清川没有杀死褚权煊,可褚权煊也已经身受重伤,我不信他还能打得赢幽圣。
记得上次褚权煊就是死在幽圣手上。
“褚权煊!我看这老妖婆像寿元将近,修为必定大不如前,她也不会放过我们。”
“既然逃不掉,那我们就只能奋力一搏了。”
褚权煊捡起清川的灵剑撑起身体,艰难的朝我走来。
我看着他擦拭掉脸上的血迹,灵剑裹挟着杀意朝幽圣袭去。
可他早已精疲力尽,挥剑的速度也愈加沉重。
就在我以为尘埃落定时,天色忽然昏暗下来,雷声轰鸣作响。
这是劫雷?
我抬起头,天上的雷云已经遮掩了皇宫上空的晴日,暗到伸手不见五指,此番异像,相信已经有侍卫朝我们这边赶来。
雷电一道接一道劈下来,我没有躲,也不想躲,我知道它不会落在我身上。
每一道雷落下来时,我才能看清忙着躲避雷劫的幽圣和迎着雷电不顾一切挥剑的褚权煊。
最后一道雷劫落下来后,天上的劫云还未消散,黑暗中一切归于寂静,可我的感知却不会。
我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元婴威压。
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哑着嗓子开口道“褚权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