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穿越成先生家的小王爷【完结】>第一百七十二章 桃花坞和银城 ...

  二皇子觉得到了沃州之后就糟心极了。

  竺年和尉迟兰不必说,本来就是表面兄弟。

  可自家三弟明明在京城还能兄友弟恭,到了沃州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看了一眼黑壮得像一头熊一样的兄弟,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走开点,别没事只知道和匠人们一起干活,案头工作多着呢。”

  三皇子一听就想往外面跑:“我算不明白,还是去帮忙搬砖!”

  实际接触之前,谁能想到当个码头的监工,还得算这么多这么复杂的东西?什么线条、数字、公式,一个都搞不明白!

  竺年放下手上的新戏文,看着两位皇子一言不合去大太阳底下打架,感慨:“年轻人,真有劲啊,一点儿都不怕晒。”

  他就不行了,守着冰盆完全不想挪开一点。

  夏天的命,是冰盆给的。

  尉迟兰看他这幅样子,笑得肩膀都在抖:“老气横秋的,你自己也不比他们大几岁。”

  竺年摇摇头:“不行不行,我心态老了。起码这种大太阳底下打架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尉迟兰瞧他刚站起来一小会儿,又窝回到藤椅上:“你这幅样子,张知府倒是安心不少。”

  竺年伸长了脚,勾着脚趾把冰盆往自己身边挪了挪,漫不经心:“老子想夺权,他多一颗心都没用。天天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改天没事参他一本。”

  由于前一任卫玉闹出来的大事,新一任的知府干脆就选了一个相对出身比较普通的。

  张知府谨小慎微一辈子,突然天上掉下馅饼来,也没有翘尾巴。

  哪怕竺年走了,他也老老实实按照竺年留下的规矩,继续按部就班地收拾沃州的烂摊子,好好恢复民生。

  皇后来了,说要办女学,他也全力相助。

  师资不缺,缺生源。他就把自家的姑娘头一个送进去当学生,表示支持。

  两位皇子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最大的问题是竺年来了。

  他是沃州的主政官员,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竺年在沃州的影响力。

  或许这种影响力,过上个三年五载就会淡去许多;但现在,竺年在沃州说一句话,能直接带着沃州百姓造反他都信。

  不,还不只是沃州百姓,整个官府都得有一大半人跟着跑。

  他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怎么还能让这位这么快再来沃州?难不成真要养成一个祖宗?

  万幸竺年来了之后,就待在工地压根不出来。甚至在工地里,也是基本就在自己的小院和作为办公用的临时工棚之间两点一线。除了有事会在工地上转转,基本看不到人。

  沃州这个二号码头是一个子母码头,干流上会建一个规模不亚于一号码头的大码头,通往沃州府城的支流那边,会建一个小一点的码头。主要是内河河道窄,水位不够深,到时候大船装运来的货物也好客流也好,需要在大码头换小船,才能进去里面的支流。

  沃州人口众多,沿河有许多城镇。

  京城一号码头还没有完工的时候,沃州知府已经搜集了下面许多的意见,想沿着境内的主要河流多造一些码头,方便运输。

  本就像大力发展水运的姜卓正中下怀,把这件事情又全权交给了竺年。当然,得让竺年把两个儿子带着。

  无奈三皇子实在是没有天赋,勉强能学会一个监督检验,拿着竺年整理出来的检验标准,能够一个个自己核对,确保大致不被工匠和官吏们忽悠。

  二皇子自觉责任重大,天天在工地熬生熬死,像是竺年上辈子见到的高考生,还是没空调的那种。

  他正琢磨着晚上吃什么,就见两兄弟又重新回来了工棚。

  人还没进来,汗臭味先冲了进来。

  尉迟兰就看到原本瘫软的年糕重新支棱起来,拿出大哥的架势,把两个小兄弟训斥了一顿,颇有一点打不过老子欺负小子的无赖做派。

  新戏文被丢在一边。

  尉迟兰拿起来收好,瞧了瞧天色,从角落里拿了一把伞,问:“出去看看?”

  竺年立刻就丢下两个便宜兄弟,往尉迟兰身后靠着,等他撑开伞挡住阳光,才跟着钻到伞下:“今天下午都没有下雨,不知道有没有人出来卖菜?”

  三皇子也想去,却被兄弟摁在工棚里。

  和在京城建造一号码头的时候差不多,虽然二号码头的选址距离城镇更远,但这么多人在这里生活工作,很快就吸引来许多人,形成一个不小的集。

  工地虽然会提供一日三餐,主要的米面粮油蔬菜肉类都有专门采购,但陪同而来的还有一些家属,还是需要自己做饭的。每天的消耗量都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两人刚出门,就有一个小官兴冲冲跑来,人还没停下来,汗水已经在地上落成小雨:“殿下,先生,咱们想好了,要给小区起名叫桃花坞!”

  说的是和梨园小筑一样的廉租房,或者说是码头职工宿舍的小区的名字。

  起先竺年就说直接叫职工宿舍,起个类似东风21一样的名字,但遭到了所有人的集体反对。但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现在大热天的也不好栽种类似梨园那样的大片梨树,只勉强种了一些生命力顽强的草花当做绿化。

  “你们不是准备种柿子的吗?”

  小官倔强:“柿子让给前面的小码头种,咱们这儿就种桃花!桃花好看!”

  行叭,好看确实是一个无敌的理由。

  反正本地就有不错的桃树品种,就是桃树的养护比较费心思,倒也正好可以提供一些就业岗位。

  这位小官就是负责桃花坞建造的官员,原本在工部是一个最低的从九品。要不是竺年这边要用人,工部还未必会想到有这么一批边缘人。

  他原先就住在梨园小筑里。这一次随着工程项目,搬迁到了沃州码头,对职工宿舍……呸,桃花坞的建设产生了很多想法。

  为什么不能造漂亮一点呢?

  为什么非得造得横平竖直呢?

  房子内部结构还是和梨园小筑类似,但是沃州更加温暖,冬天的时候并不怎么需要烧炕,相应减少了有火炕的宿舍数量,再增加了一些水景,同时也方便用水。

  竺年他们来的时候,一期的房子已经能住人了,精益求精的小官到了现在才想到名字,还特意求了尉迟兰写,写完之后还得竺年亲手做一个牌匾。

  竺年他们倒是无所谓,要不了几天就做成了。

  格外具有仪式感的小官,在当天晚上斥重金买了许多烟花,闹腾了一晚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过什么重大节日。

  尉迟兰倒是把这番热闹的景象画了下来。

  要完成一幅画作,需要很多时间和精力。

  二皇子忙得焦头烂额,原本见竺年天天看话本唱戏文就觉得不爽,但好歹尉迟兰还稍微做一点事。现在好了,尉迟兰也不干活,天天画画,还自己调配颜料。

  身为皇子,他当然也接触过绘画,却没有深入学习,哪怕知道颜料需要自己调配,但以他的水平,只是练习用的画作全是宫廷画师们调配好了,他直接拿来用就行。从来不知道颜料涉及到矿物、药材、植物等等各式各样匪夷所思的原材料。

  “就一朵花儿,不都看起来差不多嘛?”

  尉迟兰在这方面格外讲究:“沃州这边的桃花颜色和别处略微有些区别,调不对颜色,就瞧不出地方来。一朵花,一片花瓣,颜色也有深浅,颜色调配、落笔轻重都有讲究。”

  由于花瓣颜色始终无法让他满意,桃花坞的画耽搁了下来,晾干之后收了起来。

  最近他收的颜料材料多,还尝试了一些以前没试过的材料,原本用来作为工地指挥部的临时工棚,已经大半个变成了尉迟兰的画室/实验室。

  竺年瞪了二皇子一眼:“活干完了没?有空管别人画图,自己的图画得怎么样了?让你画一根线都画不直!”

  二皇子顿时就蔫儿了。

  来桃花坞之前的时候,他担心竺年对他有所保留,或者干脆什么都不教他;来了之后才发现,人家倒是正经教他了,可他没想到要学那么多东西啊!

  他看着最新一门立体几何的纯手写课本,看着几个立体的小方块,眼睛都花了。

  父皇,儿臣无能,怕是这辈子都学不会怎么造船了。

  尉迟兰抿着嘴看着给别人布置功课风风火火的胖狸奴,觉得可爱得不行,要不是边上有个碍眼的家伙,恨不得立刻揣进怀里揉一揉,现在不行,就只能回头继续调好了颜色,继续画他在京城时候没完成的旧作。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年轻的男女服饰艳丽,周围鳞次栉比的店铺可以看出是糖巷的一段。

  伴随着他增加亿点点细节,整幅原本看上去十分正常的画作,突然变得阴间起来。

  画作上的人物乍一看面色白皙脸色红润,每一个都表情生动活泼;但细看却像是在这张脸下还藏着一张脸色青白,表情呆板的脸皮,像是纸扎店里的纸人。

  街道晕出一道淡色的影子,似乎是因为阳光的光线原因,瞧着却像是阴阳两界交叠,说不清是死人闯入阳间,还是活人误入地府。

  “嘶——”

  见过这幅画的人,无一不倒抽一口冷气,比冰盆还消暑降温。

  好在尉迟兰的画作完成后,竺年已经完成了二号大码头这边的前期工作,带上人去考察沿线一些小码头的选址。

  尉迟兰自然是跟着他走的。

  他挂职在兵部,这边又没有什么具体事情可以给他做,纯粹是随行家属,想干嘛就干嘛,每天悠闲得不得了,还和沃州当地的文人墨客产生了一些交往。

  竺年带着人干活,他就带着人到处游玩,顺便把京城那边盛行的话本、戏曲,包括他那个周边店伊人也全都搬了过来。

  沃州这边本来就文风鼎盛。现在一群原本官员不能或者不屑于给姜国做官,闲着没事就消遣起这些来。

  京城那边怎么流行的,现在沃州这边照样也流行。

  张知府觉得不错。这些文人写话本唱戏作画,总比天天针砭时弊来得强。

  一晃眼夏天过去,竺年留下了一本码头建造的小手册,就带着尉迟兰重新回了京城,都不用姜卓催促。

  倒是被留下的两位皇子,像是失了主心骨,完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胜任监工的工作。

  但是他们也不能回去。

  按照工部的意思,这边的主管官员起码得五品。然而目前熟悉码头工地各方面事务的官员,一方面除了竺年之外没有全才,另一方面品级太低,破格擢升都没升这么快的。现在皇子坐镇正好解决了这个矛盾。

  皇子的地位足够高,各方面沟通也没人敢不卖给他们面子。

  底下的人还是照样干活,干得好,考评过了,自然能够按照正常速度得以提升。至于他们能力到了之后,能不能够升到五品,这还得两说。

  回到京城述职的竺年,就当不知道这些人背后的小算盘。

  按照姜卓的要求,往小叔叔姜崇的户部转了一圈,又揪出一些瞧着不对劲的账目,让大叔叔发落了一批官员。

  他们在宫中吃了一顿接风宴,没过多久又吃了一顿送行宴,包袱一卷,去了沃水北部,赶在冬季来临之前,把新的码头宿舍区建造好。

  等外面飘起雪花的时候,被挂上“银城”牌子的高墙内,家家户户烧着暖暖的炕,吃着热热的锅子,有上面发的羊肉,还有宿舍提前竣工赏赐的葡萄酒。

  官吏们分配的房子要比匠人们稍微好一些。

  几家交好的官吏干脆聚在一家吃饭。

  “那些蠢货还说离了京城可惜。在京城,现在哪能这么喝酒吃肉?”

  “过年能吃上这么一顿就不错了。”

  “嘿!过年也喝不上这么好的葡萄酒。糖巷那边的泉肆压根就抢不到。”

  “还得是小殿下!”

  “该叫王爷了,你怎么也被本地那些军户带着叫小殿下?”

  “嘿,小殿下听着亲切。”

  “倒也是。”

  银城的位置还在京畿范围内,只是京畿的北部和南部完全不能比,地广人稀,连一些像样的田庄都很少见,大都是一些从前朝时期就留下来的军屯。如今也没怎么变化,军屯还是军屯,只是里面多了一些姜国的旧部,把原本的人稍微打散了一些。

  说是军屯,其实更多的是“屯”,反倒看不太出“军”。

  竺年在这边有底子,回到这边,差不多就是自己的地盘,方方面面办事比在沃州还容易。

  银城这边的工程之所以能够这么快速,和军屯方面的大力支持分不开。

  加上这一段沃水本来航运条件有限,哪怕后期改善,码头也不需要修建太大。工程量小,但是宿舍圈起来的地倒是一点不小,甚至比起京城那边更大一些。

  风雪天里,竺年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缩在屋里,而是带着客人在银城里转圈。

  客人十分细致地了解了银城的方方面面,从建筑材料到给排水设施,从食堂卫生到学校课程表。

  一圈转下来,客人才满足地回到火炕上盘上腿。

  竺年冻得鼻尖通红,抱怨:“姨夫怎么不自己来?”

  宋卢就着仆人端上来的热水洗了手脸,一边笑骂:“这么冷的天,你好意思让老头子出门?偶尔也让我出门长长见识。”

  “噫!姨夫可不老。”

  监控的长随被几杯葡萄酒放倒,这边说话就能方便许多。

  宋卢也不用硬装出北地商人的样子。

  尉迟兰也抓紧时间,把各方面的情报和宋卢进行了交换。

  等长随酒醒赶过来,看到竺年和尉迟兰,正和北地商人们酒酣耳热,弹琴跳舞。

  几个跟着北地商人来的仆人,也在角落摆了小桌,吃得满脸酡红。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没想到葡萄酒的酒劲这么足,以后可不能贪杯。

  这次来银城的人手本来就不够,很多时候他一个人得盯竺年和尉迟兰两个,得保持高度警惕才行。

  虽然,这地方一片荒凉,除了军屯会送菜送米之外,连一个普通庄户都没有。和先前的一号、二号码头大不相同。

  北地来的商队休息了一晚之后,就马上返程了。

  他们本打算赶了羊群,带着货物,到京县去售卖,没想到能够提前出清,现在节省出来的时间,他们还能再过来卖上起码两拨货物。

  北部六州适合耕种的土地少,倒是适合放羊。羊肉品质也确实好,只是以往都在内部消化,很少有往外卖的。

  北地商队临走还说道:“这不是过来看看究竟怎么样了,日子还是得过的嘛。”又感叹,“这连年风雪的,眼看着今年冬天又比往年来得早,日子不好过哟。”

  这话完全是说给长随听的。也只有没有去过北部六州的人,才觉得这话真的不得了。

  北部六州确实寒冷不假,但是有蒙山阻挡,又不缺水,气候总体还是比较温暖的。

  只是环境相对闭塞,条件也确实不像阳州那般得天独厚,所以外人了解不深。

  北部六州的日子也不难过。

  改朝换代之后,镇北王府确实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直接得到皇家的暗中援助,但也只是把打款的人从宋恒,变成了尉迟兰而已。

  如今,北部六州的南部,有竺年着意经营的军屯;

  东部,阳州和宿州的古栈道修筑完毕,重新投入使用;

  北部,势力空虚的姜国白岩城附近的大片草场和少量耕地被收拢起来。

  三方面的援助也好,互通有无也罢,让如今的镇北王府日子甚至比以前还来得宽裕。

  只是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

  竺年被盯得太紧了,只有尉迟兰还稍微有一点活动空间,但是过程也无比迂回曲折。

  若不是两人在外面着实有一批能够独当一面的能人,再过上一年,他们也没法像今天这样和宋卢见上面。

  宋卢这一趟过来,除了交换一些不能出错的信息之外,也是亲眼确认两人的安危。

  双方都明白,姜卓对竺年的纵容不会太久,只要稍有缓和,就会马上撕破脸皮。

  质子毕竟是质子,一旦开战,封王、封什么都没用。

  这一场雪过后,晴了好几天。

  竺年提前给官吏和匠人们批假:“天气严寒,工地上也做不了活,你们还是早点回去过年。别耽搁,趁着天气好赶紧走,晚了再下雪怕是走不了。正好现在还能坐船回去。”

  一些家人在京城的,闻言都喜不自胜,很快就收拾好行李,不到两天时间,银城就空了一大半。

  留下的人也有不少。

  一些是小家庭就在一起的,没必要到处跑。

  一些是有工作,要跟着竺年学习怎么监测水纹环境之类的,走不了。

  但总体来说,整个银城已经进入到了休息的状态。

  等“北地商人”赶来了第二批羊过后不久,大雪就把道路彻底封住了。

  沃水勉强还能行船,但下沉的水位让航道变得危险。没有彻底疏浚之前,竺年已经下令不能下水了。

  “这情况,我也还是第一次见。以往在南地,再冷的天,也没这个冻法的。诸位,一起商讨吧。”

  他说这话,别人都相信。

  京城比银城南,比银城暖和。

  沃州更南,更暖和。

  南地虽然大家都没去过,但肯定是比银城要暖和多了去了。

  他们是不知道,南地的山川环境要比银城复杂多了。

  银城都没有冷到河面结冰,还是在平原地区。什么没经验之类的,纯粹是竺年找的借口。

  敌人不会等他做好完全的准备,再对他下手。

  他必须得时刻做好防备,尽可能给自己争取时间。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仓鼠。

  “主人”给他食物、饮水、玩具,纵容他咬笼子、越狱,那都是建立在随时能把他抓回笼子关好,甚至是随时能够把他解决掉的前提下。

  或许“主人”养了一只猫,正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对他虎视眈眈。若是他安安分分待在笼子里,自然可以保命;但只要他一出笼,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问题是,姜卓的“猫”究竟养在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先生o(* ̄▽ ̄*)ブ:放心,你不是小仓鼠。

  糕儿⊙△⊙:我知道,我只是一块年糕,甚至还不如仓鼠!

  先生≥ω≤:不不不,你是胖狸奴。

  先生≥ω≤:胖狸奴打猫猫,那肯定是胖的赢。

  糕儿⊙△⊙:……那我再多吃点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