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
这是两人在路上悄悄商量的。
都怕麻烦。
而且看长辈那架势, 有点大张旗鼓的意思。
这不是他们的风格。
沈夏说完，梁老爷子沉思片刻，看向梁松, “你的意思呢？”如果孩子们是这个想法, 他尊重孩子们的意见。
“这事是我们一起商量决定的。”梁松支持沈夏的决定。
梁老爷子点点头。
温琼女士眼神一沉，看向身边的梁忠。
如果只是去民政局领个证, 这个婚结得没有意思, 不办酒席, 怎么认识老爷子的那些个有身份有地位的‘老朋友’？
梁忠沉默。
温琼女士又给他使了个眼色，你倒是说话啊。
这婚事肯定得办, 还得大办。
梁忠轻轻摇头。
梁松自己不肯大办, 老爷子又点头, 那他们当父母的，也作不了这个主啊。
“不行。”
反对的是吴桂英，她不同意, “怎么能只领证！结婚是喜事，请亲朋好友来吃个饭，又不费事！”
沈大国附和, “对，不行就在老家办, 像你二叔三叔家, 还有舅舅小妈家总要请的, 还有村委会的……”
怎么能不请呢。
又不是没钱办酒席。
温琼女士看到吴桂英出面，眼中总算有了一丝笑意, “我觉得亲家母说得对。”
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亲家母还是挺有用的。
在吴桂英的强烈反对下, 沈夏的心愿落空了。
唉。
而且, 正是因为沈夏起的这个头, 吴桂英认真的跟梁家人开始商量婚期了。
沈夏几次打岔，想把话题从‘结婚’这事上引开，结果每每成功，又被温琼女士引了回来。
一会说想定在一月，一会又有说定在明年，没个准。
这事到中午吃完饭，也没商量出结果。
沈夏看梁老爷子有些精神不济，一吃完饭，就跟梁老爷子说父母要去故宫看看，这才寻着机会走。
走时，沈夏让梁松留下了，还叮嘱他，“老爷子的药不知道吃了没，你去看看，晚上就别过来了，我带我爸妈去外头转转。”
老爷子毕竟是个病人，得有人照顾。
梁松道：“那我明天再去看你。”
假期还没有用完。
出了梁老爷子家，沈夏问了路，知道这里离□□那边不算太远，走个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正准备领着父母跟沈成才走地到景点去看看。
也算消食。
送温琼女士来的小轿车停在了沈夏等人面前，车窗摇下来后，里面露出温琼女士的脸，她看了一眼，没发现梁松，于是道：“小松没送你们啊？”
沈夏道：“爷爷下午有老朋友要来，说让梁松认识认识。”这可不是沈夏乱说，是梁老爷子自己说的，他还想让沈夏一块留下来呢。
温琼听到这话，表情一沉。
老爷子这心真是偏得没边了，亲儿子还在呢，就只一心提拔孙子。
她真恨不得让司机调转头回去。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露出笑脸，对沈夏一家人说道，“要不去我家坐坐？正好晚上在我家吃饭，到时候见一见小松的哥哥跟妹妹。”
吴桂英有些动心，她确实想见见梁松家里还有什么人。
这父母见过了，虽然不比梁老爷子和气，但是都是开明的人，至于哥哥妹妹，这妹妹最要紧了，都说大姑子跟小姑子是难应付的。
要是脾气好，倒也还好，要是……
“温阿姨，我们下午有事，可能没办法过去。”沈夏婉拒了。
“那明天呢？”温琼女士笑着看向吴桂英，“以后总是一家人的，多见见了解了解也是好的。”
吴桂英琢磨了一下，回道：“那就明天吧。”
温琼女士道：“那明天一定要来啊，我中午在家等你们。”又寒喧了几句，这才摇上车窗，让小轿车离开。
吴桂英跟沈夏嘀咕，“小梁他妈怎么进出都坐小轿车？”比梁老爷子派头还大。
沈成才羡慕的看着小轿车开走了。
*
故宫的门票要十块钱一张。
吴桂英听到门票的价钱，硬是拉着沈夏走了，“不买！”
“妈，十块钱咱出得起！”沈夏道，“来都来了。要不是看，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现在都大下午了，买了票进去不划算！”吴桂英这账算得很明白，“等找一天早上去，从早上看到晚上，这样才不吃亏！”
一张票十块钱，看半天也是看，看一天也是看，为什么要下午买呢。
这多亏啊。
“就是！你妈说得对！”沈大国觉得吴桂英的话没毛病。
少数服从多数，沈夏听能听他们的。
至于沈成才，在□□的时候，就跟他们分头行动了，说要去转转。
一个大男人，会说会道的，认得字，不怕丢。
沈夏就由他去了。
吴桂英还念叨呢，“明天不能来，明天要去小梁父母那边。”吃完饭都中午了，再去故宫买十块钱的票，还是不划算。
那就后天。
*
安市。
方如凤一整个下午都精神恍惚，等到下班，提着粮油局发的一桶食用油，匆匆回了家。
自从沈山把孩子放到他们单位的托儿所之后，她就结束假期回去上班了。
等到六点半，沈山接了孩子回来了。
“怎么这么晚？”方如凤接过沈山的公文包跟孩子的小书包。
“托儿所附近建了个滑滑梯，他玩了一会。”沈山笑。
因为那个滑滑梯的地方是他们单位的，就是附近的孩子玩，所以人比公园的少一些，等三分钟就能滑一次了。
方如凤没再问。
等到晚上孩子睡了，她才找着空跟沈山说自己妹妹的事，“如柳来找我。”
沈山随口问道：“什么事？”
方如凤心情沉重，“她是过来跟我借钱的。”顿了顿，说道，“说想搬出去住。”
沈山诧异，“她不是住校吗？”
方如凤忧心忡忡道：“我怀疑她是被男人骗了。”之前他们猜方如柳有了交往的对象了，可是如柳还是高中生啊，现在高三，正是学习的时候啊。
明年要高考了，方如凤又不敢把这事挑得太明白，要是刺激到方如柳，这成绩下滑，可就难办了。
沈山道，“回家跟你妈说一声。”
方如凤小心看他，“你不生妈的气了？”
沈山在看书，这会又翻了一页，“下回摊开讲了，事情都过去了。”虽然这事他揭过去了，但是人跟人的感情是处出来的，在乎才会生气，不在乎自然就不会生气了。
何必跟个外人动气呢。
方如凤坐到沈山身边，“如柳的事你说……”
沈山抬头看她，“这事你跟你妈说了就行了，两家的事你总得分个轻重。如柳十八岁过了，成年了，咱们文瑞还小，你该知道顾哪边吧。”
方如凤笑，“还用你说！”
-
次日。
一早，温琼就派小轿车过来接吴桂英了，吴桂英他们先过去的，沈夏说留下来等梁松。
昨天中午梁松说今天要过来的。
吴桂英夫妻俩加沈成才就先过去了。
沈成才主要想看那位‘阔气’的温琼女士家里是什么样。
到了那边，可真开眼了。
进门就是客厅，沙发彩电一样不少，那边还有餐桌，搭着六个椅子，上面铺着蕾丝的桌布，还有窗户上都挂着一看就不便宜的窗帘。
电视下头是一长条的柜子，也是了白色蕾丝的桌布的。
那沙发是真皮的吧。
沈成才一坐，屁股全陷下去了，真软和。
头顶上的吊灯是水晶的。
沈成才心想，这要是搁几年，怕是要被人举报的。
吴桂英跟沈大国比沈成才更震惊。
这客厅好大啊。
比他们店铺的一楼加起来还大。
难怪温琼主女士进出都用小轿车的。
梁忠今天上班去了，并不在家，家里就温琼女士跟几位在家做帮工的保姆什么的。
“这是在西点店买的小蛋糕，你们尝尝。”温琼女士端出了栗子蛋糕，“这是店里新出的。”她自己尝过，很好吃。
除了甜点，还在茶几上摆了不常见的水果，一看就是从南边运过来的。
连他们喝茶的杯子，都是成套的白瓷，从景德镇买来的。
无一不显示这位温琼女士有品味，更有钱。
吴桂英来的时候心情挺好的，温琼女士这么一显摆，她心里就有些堵。
8
四合院。
梁松是九点过来的，他是看着爷爷喝完药之后，才过来的。
还是骑自行车过来的。
“怎么就你？”梁松发现家里除了沈夏没别人了。
“都去你妈那边了，一大早小轿车就过来接人了。”沈夏好奇问梁松，“你妈坐的那车是公家的还是你自己家买的啊？”怎么每次看都在用。
梁松也不清楚。
既然吴桂英三人去了温琼女士那，沈夏跟梁松肯定要过去的。
不过不急。
沈夏道：“我想先去日升商场看看。”看看吹风机怎么样了。
梁松是骑着自行车过来的，他让沈夏坐到后座，“坐稳了吗？”
“嗯！”沈夏的手慢慢扶住梁松的腰。
隔着厚厚的衣服，梁松还是感受到了沈夏掌心的温热。
沈夏突发其想，“你怕痒吗？”
“不怕。”
不怕？
沈夏就忍不住想试试，挠一挠？
真不怕啊？
先轻轻试着挠一下，发现梁松没反应，又加重了点力气。
怎么还是没反应。
真不怕痒啊。
沈夏试得起劲。
梁松突然回头，眼神灼热的看着她。
沈夏收回手，假装什么都没有，冲他笑了笑。
“我要出发了。”梁松低声说。
沈夏乖乖点头，可以出发了。
自行车飞快的窜了出去。
沈夏的脸一下子撞到了梁松的背上，车速减慢了些，梁松疑惑的回头看她。
沈夏赶紧用手扶住他的腰，“刚才没扶稳。”
等梁松把头转回去，她又赶紧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好撞得不重。
先去了日升商场。
既然是非周末，这边的生意依旧很好。
吹机风的柜台摆着货，只不过因为限购，买货的人很多失望的走了。
听商场的陈经理说，都是想过来抽奖的。
看来一等奖还没出来。
说起来，在商场的时候还有个小插曲呢，有个文化报的，看到梁松之后，惊为天人，想请他去拍画报。
被梁松拒绝了。
那文化报的人不死心，非要把自己的名片给梁松。
这是沈夏自己从商场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梁松似乎对这种事很有经验，拒绝的时候脸色冷酷，一副没有商量的语气。
等沈夏过来，他这脸色才好转。
之后就让沈夏上了自行车，赶紧把她带走了。
“刚才那人是谁啊？”
“说是文化报的。”梁松没怎么记。
刚才还有一个拿着相机到处拍的，说想免费给他拍照，不收钱的。
梁松一直觉得，人多的地方就是麻烦。
从日升商场离开后，两人直接去了温琼女士的家那边。
值班室的人认得梁松。
他叫住梁松：“梁松同志。”
梁松自行车都要过去了，听到有人喊他，停下来回头，“有事吗？”
值班室的跑过来，“是这样的 ，有个女同志，好像是找你母亲的，也不说是什么事，这两天天天来，今天还把孩子带过来了，她刚才说去给孩子买吃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呢！”孩子不吵不闹的，这会乖乖的在值班室坐着呢。
温琼女士认识的人。
梁松沉思片刻，说道：“我回去跟她说。”
“梁松同志，这事我们跟你母亲提过，但是吧，她让那女同志下周再来……”值班室的人很为难：“主要是那女同志天天来，要不，你把人带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说清楚了，人家肯定就不来了。”
天天来，他们被折腾得够呛的。
值班室的见梁松没反应，赶紧过去把那小男孩带出来了，“就是这孩子。”
梁松一看，有些眼熟。
这不是火车站遇到的那小男孩吗。
小男孩也认出了梁松，“火车站叔叔！”
他的神情一下子就放松了，还让梁松弯下腰，偷偷的跟梁松说小秘密，“我妈妈刚才走了，说让我自己去找爸爸。”
这……
梁松表情变得很奇怪。
“你爸爸是？”梁松问。
“我妈说他叫梁柏，叔叔，你认识吗？”
梁松的表情变得更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