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宁雨也不知怎的,最近遇见越奕的次数如此之高,经常出门没走几步就瞧见越奕的身影,使得她不得不怀疑越奕是不是有事所以特意来找她的。

  她试探地对越奕道:“奕公子,最近可是有什么事?”

  越奕看起来有些茫然,“啊,没事啊。”

  陶宁雨于是不再问了,她同越奕相视一会儿,道:“公子不嫌弃的话,去小雨屋里坐坐?”

  “好啊。”越奕立马点头,抬腿就往前走。

  陶宁雨便也转身回去了。她本就无所事事,出来透气的,同越奕聊一会儿倒也无妨。

  越奕一踏进屋里,视线就被陶安放在桌上的一堆小玩具吸引了。他兴致勃勃地走过去,低头拿了一个看起来。

  “奕公子请坐。”陶宁雨为他倒了一杯茶。

  越奕便坐下,玩了一会儿手中的小玩意,忽然抬头道:“这是你上次带着你弟弟在街上买的么?”

  “上次?”

  “就是上次……”越奕有些忸怩,“第二次遇到你的时候呀。”

  陶宁雨想了想,还真是。她笑了一下,道:“公子好记性。果真是上次买的。”

  越奕“哼”了一声,低头继续把玩着手上的东西,忽然道:“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陶宁雨在他身边坐下,闻言道:“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越奕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你以前,嘴毒得很,一点好话都不会说,说出来的话可劲儿让人生气。”

  陶宁雨有些无奈地看向他,道:“你怎么不想想自己那时候都干了什么?”

  “我不管。”越奕想起那时自己的胡搅蛮缠,有些心虚地红了耳朵,嘴上还是嘴硬得很,“就是你讲话不好听。”

  陶宁雨发现自己对越奕的容忍度确实变高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越奕如今的模样像是一只撒娇的家猫,还是因为他是越隽的表弟。

  她无所谓道:“好吧,是小雨讲话不好听。”

  陶宁雨妥协了,越奕又不知为何不满起来。他那时明明讨厌极了她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巴不得看见她服软的模样,如今瞧见了,竟是浑身不得劲。

  “你……可以不用对本公子那么客气。”越奕道,“本公子都有些不习惯了。”

  陶宁雨好笑地看向他,觉得这少年真是莫名其妙,刚刚不还在抱怨她讲话不好听么,照他现在这意思,是希望自己还是同之前一样,处处针对才好?

  怕不是个抖M吧?

  “那奕公子想要我怎么对你呢?”陶宁雨道,“客气了也不行,不客气也不行,我要怎么做呢?”

  越奕说不出话来了,心里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也觉得自己有些胡搅蛮缠起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忙低头拿了茶水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陶宁雨见他不讲话,也不在意,只安静地坐在旁边自顾自想着事情。

  过了一会儿,越奕忽然开口道:“表哥最近身体好些了。”

  陶宁雨闻言转头看来,“真的吗?”

  她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他最近怎么样了?”

  “挺好的。食欲开始上来了,呕吐少了许多,就是还有些咳嗽。”

  越奕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有些忧愁道:“也不知道这怪病什么时候好。”

  “他,得这病很久了吗?这是什么病啊?”陶宁雨问道。

  “从我记事起,他就已经得了这病了。这病说来也怪,发病前根本没有任何预兆,发病时会伴随着呕吐、咳嗽和晕厥,像是得了寻常病症似的。”

  “听起来确实不像是疑难杂症。”

  “是啊。可这病怪就怪在几乎无药可救。我们请了太……最好的大夫,也根本查不出任何病灶,只能任由它潜藏在体内,时不时发作。”

  “小时候还好,每次发病时便用些药止住,后来这病愈演愈烈,表哥开始咳血,昏迷时间也变长了,家里人便越来越慌张了。”

  “后来呢?”

  “后来,我就再也没见到表哥了,听说是被送去休养了……再然后就是在这儿遇见他了。”

  陶宁雨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所以,为什么要在这里休养呢?”

  越奕也很疑惑,“是啊,我也不懂。难道这里有我不知道的隐居神医吗?”

  “神医?林大夫吗?”陶宁雨问道,她只在越隽身边见过这一个大夫。

  越奕想了想,果断摇头道:“不是。我从前就见过林大夫了。”

  “林大夫医术高超,你不用过于担心了。”越奕安慰道。

  陶宁雨点了点头,心里思绪万千。

  感受到了陶宁雨的担忧,越奕沉默了一会儿,转移话题道:“你别看表哥现在话少得很,他小时候也曾是个一天到晚都在讲话的话唠。”

  “哦?”陶宁雨起了点兴趣,“这倒是想不到。”

  “我要是没有从小就认识他,我也不敢相信。”越奕忽然精神起来,对着陶宁雨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去些。

  陶宁雨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头凑了过去

  越奕小声说着话,像是怕被人听见了,“他小时候可难伺候了,又龟毛话又多,一不顺心就在那儿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大家也不好说他,一说他他就装咳嗽,搞得我们说也不能说,只能站在那儿听他唠叨。”

  “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玩蹴鞠,然后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身上就脏了,然后他竟然为了不弄脏衣服不接我踢给他的蹴鞠,然后我们就输了。我好生气,然后然后我就哭……”

  越奕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好像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那个时候还小嘛,这很正常。然后我就不小心把眼泪鼻涕蹭到他身上了,他大为嫌弃,把我推出五步远,说了我半天。”

  陶宁雨笑了起来,她本来因为听说越隽的病情而沉重的心情也忍不住稍稍轻快了一些。一想到越隽少年气的脸上带着又嫌弃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叨叨老半天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