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完了我哥篡位了(穿书)>第九十六章

  镇南王薨逝的消息并没有对外公布, 好在之前军医确确实实地给他续了几日的性命,倒不如就先这么瞒过去。

  可也不知到底能瞒多久,毕竟见血封喉的毒性, 懂些黄岐之术的都明白。

  而且镇南王作为起义的领头人, 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出去,不知会引起多大程度的恐慌, 又不知会有多少已经投降的州府会倒戈至京城一方。

  顾烟杪明白群龙无首极其容易导致兵败,在原书中, 顾家军就是因为镇南王的意外死亡而被迫中断了战事。

  然而与原书不同的是,现在顾寒崧仍然活着,她也活着。

  前来报丧的人是镇南王的亲卫木鱼,他是被镇南王一手提拔起来的战争孤儿。

  在镇南王的临终时刻,回光返照似的缓缓睁眼, 而后下达了他此生最后一道命令:“传信给寒崧与杪儿, 此战不胜, 就不要回来见本王了!”

  木鱼哭得话都说不清,只能拼命点头。

  而后他却见镇南王长长、长长地松了口气, 仿佛卸下了千斤的重担,因为中毒而有些发黑的唇角似乎还有淡淡的笑意。

  见他再次气若游丝, 木鱼痛哭流涕地紧握着镇南王的手, 拼命祈求他不要睡。

  镇南王转头温和而悲悯地看着这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孩子, 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他仍睁着眼, 却逐渐没有了焦距。

  镇南王自觉死的不是时候, 只能命令他们继续前进,而非在此时回头处理他的葬礼, 否则将会错失已占得的先机。

  在大魏, 生与死皆是一等一的大事, 他能做出此等妥协,足以看出他的苦心孤诣。

  既然如此,顾寒崧等人也继续按照原计划,从战场、朝堂与民心方面兼程并进,稳定而紧追不舍地蚕食着魏安帝的地盘。

  玄烛与顾烟杪此行抵达天南府,是带领部分黑铁骑前来支援顾寒崧,而玄晖则留在余桑府等候战报,玄将军则在东部战场,双方都准备在必要时刻与顾家军一同对京城形成夹击,防止魏安帝逃跑。

  而顾寒崧在天南府已经驻扎了两月有余,与镇国将军谢然大大小小的仗都打了不少,输赢皆有,但总得来说,双方都仍处于试探阶段。

  他在等。

  魏安帝惩处谢家的圣旨终于颁布,但是谢然此时在外征战,免过一劫。

  毕竟剿灭叛军是为国之大战,他实力超群,堪当此任,而且都已经打那么久了,忽然换将来重新适应磨合,形势必将会有大大不利。

  然而若是让谢然照旧任镇国将军的话,朝臣们又第一个不服气,谢家通敌叛国,上梁不正下梁歪,怎知这位谢将军品性如何?

  再说了,谢然全家都被流放了,他这一仗就算战胜,回京城也没好果子吃,哪里还有心思与顾寒崧继续纠缠?真不会一时想不开,拉着守军一同陪葬吗?

  谢然在接到圣旨以后,确实非常绝望,哀痛欲绝。

  整个谢家遭此巨变,他也苟活不了多长时间,留在此处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罢了。

  但是谢然并没有即刻放弃战场,甚至在顾寒崧集结所有兵力朝着他所在的水龙府进攻时,他亲身上阵,一马当先地带领军队上阵厮杀。

  顾寒崧在远远的军帐中,面无表情地吩咐开火。

  与谢然的最后一战,他终于祭出伏火矾这必杀武器,瞬时间便将战场燃烧成一片火海。

  武将,皆有最基本的血性。

  谢然自知无颜再回京城,便存了同归于尽的心思,杀得红了眼,可人力又怎能与伏火矾相抗衡?他最终消失在火光中时,仍是远远地朝顾寒崧所在地看了一眼。

  可是顾寒崧仍是眉头紧锁地盯着战场动向,侧脸冷硬至极,眸子里一丝情绪起伏都无。

  在攻下水龙府之后的这天夜里,顾寒崧与几位副将在军帐里商议讨论之后的事情。

  顾烟杪抵达的时候并没有出声惊扰,只悄悄地先在侧边旁听片刻。

  身经百战的宿将们各司其职地汇报与提出建议,而顾寒崧永远是话最少的人,他善于倾听,而后一针见血地指出其中问题,在大家讨论出解决方案后,他分析利弊后做总结与最终决定。

  顾烟杪静静地观察着表情莫测的顾寒崧,觉得他愈发像一位真正的君王。

  愈发地……像他们的父王。

  在没有人看见的角落里,顾烟杪偏头沉默,眼中转瞬即逝一抹波光流转的泪意。

  直到顾寒崧等人的讨论结束后,他才转头看向妹妹,眼神亦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他问道:“是有重要的事情吗?”

  此时的顾烟杪已经恢复平静,拿出一封密信来递给他:“南川余家的信。”

  “余家?”顾寒崧颇有些疑惑地反问,他与余家可从未有过政治军事上的瓜葛。

  顾烟杪晌午时接到这封信,也挺奇怪,与余家的商业往来最早确实是她去谈下来的,但是后来随着浮生记产业的扩大,她早就完全放手交给徐掌柜了。

  对于此事,镇南王与顾寒崧也只是关心几句,从未插手过他们的走动。

  跑腿送信来的是木鱼,他说早前便有个老头儿总在王府门前跪着,说自己是余家人,要见镇南王,可镇南王彼时忙于应付顾宜修,分身乏术,后来又中毒身亡,至死都未见这老头儿。

  直到木鱼再次往返王府,余老头儿便在门外给他拦住了,托他务必将此信带给世子或者郡主。

  顾烟杪大抵猜到了那余老头儿应该是余不夜那位臭脾气发作起来无人能撼动的祖父。

  当年她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将浮生记推出去,好几次想要与他商谈合作,却没有一次得见,甚至因为后来玄烛暗探余家一事,直接搬到深山里去了。

  他此举也算是归隐田园,打理花草种种菜,连自家的子孙都不一定见得到他。

  而且连余不夜捎回去的信,他也一封都没有回,也不知是刻意避嫌,还是当真不认这个孙女了。

  然而这位看似无情的余老爷子,给顾烟杪的信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祈求留得不夜性命。

  随在信中的仍有一包文件,被密封得严丝缝合,顾烟杪小心翼翼地拆了,发现里面是一沓老旧的纸张,她随意翻了几页,表情未变,眼神却认真起来。

  最终她将纸张收了起来,直接到了顾寒崧的军帐内。

  此时这份保存许久的图纸正在将军们手中传阅,每个人都在细细研究。

  玄烛看了看,颇有些惊讶:“这是前朝的京城沟渠图。”

  他顿了顿,朝顾烟杪瞧了一眼:“当年我就是为了调查此事,才去了一趟南川,就是在畜棚里救你那次,当时我一无所获,以为这图纸必是跟着余不夜去了京城,这才空手而归……没想到啊,这老头儿竟然藏这么深。”

  京城沟渠图,也就是京城的下水道图纸。

  图纸的纸张已经老旧,因为年代久远,然而图纸上的字迹图画却完整清晰,可见这份图纸被保护收藏得非常好。

  图纸上所绘制的是前朝排水系统,虽然南北贯通,且围绕城池形成一个大圈,却是封闭循环,所以本朝开国后就已经废弃。

  本朝初始便启用了新建的下水道系统,与河流相通。时间久了,原先的废弃系统便也无人问津,现在的京城人士,压根儿不知道地底下还有这样一条下水道。

  不过,这沟渠虽然已经废弃,却也不能小瞧,因为它不仅仅是一条普通的下水道。

  从古至今,沟渠便是战事中极其重要的防御系统,城与沟互为一体,没有沟的城是不完备的,多少护城河的前身皆是沟渠,而且从沟渠里挖出来的土,还能进一步抬高聚居地呢。

  所以如今以水体为主的军事防御工程数不胜数,一举两得,让天然水资源成为了利国利民的武器。

  随着京城地盘的扩大,这环形沟渠便是隐藏在城内最完整也最大的密道。

  顾烟杪冷笑道:“怪道当年这般费劲都要把余不夜找回去呢,这图纸于吴家而言,怕是比她重要多了,但吴家并没有在余不夜身上找到图纸,以为她藏起来了,魏安帝也因此怀疑或厌弃了他们,搅黄了太子的婚事。”

  “没错,这份图纸,才是余不夜在京城立足的关键。”玄烛点头道,“余老头儿愿意此时将图纸拿出来,也是认为吴家保不住她,便在世子一方孤注一掷了。”

  原书中并没有详细描写余不夜与吴黎为何会抱错,因此顾烟杪也不知这件密事。

  但若是有这份图纸的缘故,怕是有心人为之。

  当初安歌特地下天圣山来世子府递的消息,亦是同这图纸相关,但他当时说得隐晦,只说将会对他们的大业锦上添花,务必务必务必要将图纸搞到手。

  顾烟杪当时顾及着余老头儿的怪脾气,只让人盯着余家动静,不要逼得太急了,后来因为忙碌得分身乏术,便一时未关照此事,谁知这会儿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论如何,既然这份图纸辗转到了他们手上,不加以利用简直对不起余老头对孙女的一片苦心。

  “玄烛,近日战事初歇,我带领大部队做对京城正面攻打的准备,大军驻扎总能予以震慑。”顾寒崧思忖片刻,面容整肃地开始安排具体事项,“沟渠一事,便由你暂领,比照过图纸后带一对人马寻找其具体方位。”

  玄烛负手,表示得令。

  顾寒崧轻叹一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接下来的话也不知是命令还是请求:“务必,要掩人耳目,绝对不能让京城的任何人知道这份图纸在我们手里,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