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急不徐的朝这边走来,池杉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微微侧身都能牵动心口处的伤口,旧伤撕裂的确比新伤还要疼。
池杉只能侧头看向门外的方向,不用想都知道,来人是顾奇渊,但听脚步声就知道,不止他一个人。
果然,顾奇渊身后还跟着一个医师,刚一进来,顾奇渊就示意身后的医师给池杉把脉。
池杉实在没有力气反抗,只能顺从的任由医师摆弄。
待那名医师把完脉又给他检查了一下伤口,一切妥当后,才起身向顾奇渊禀报他的情况。
池杉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见顾奇渊眉头轻轻拧了一下,又向这边瞥了一眼,眼神说不上是好是坏,但却明显带有探究的意味,接着又微微点了一下头,示意医生,自己知道了。
那医师禀报完,向顾奇渊行了一礼,便带着小童下去了。
顾奇渊看着床上虚弱无力的人,轻笑一声,一脸玩味地坐在床对面的圆桌前,一边玩弄手里的茶杯,一边说道:“说说吧,这伤是怎么弄的?”
池杉因为刚刚醒来,脑子还跟不上顾奇渊的节奏,正在思考要编一个什么理由骗过去,就听见顾奇渊又问道:“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人,在尚京城里究竟打算做什么?”
一连这么多问题,池杉脑子早就不够用了,他只知道此时万万不可说出自己梁国暗卫的身份,不然肯定会有更多说不清的事。
顾奇渊看了他一眼,“怎么?想着怎么骗我呢?”
池杉眼皮微微一颤,心道。这家伙真的是老奸巨猾,怎么什么都看得出来?
“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要是敢骗我,我保证这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说话!”顾奇渊用威胁的语气,玩味的说出这些话时,还不忘对着池杉邪魅一笑,又叮嘱道:“你可想好了再说!”
池杉咽了一下口水,他的确被顾奇渊的威势震慑到了。
他知道顾奇渊没有和他开玩笑,而且这次他落在顾奇渊手里,要是没受伤还好,可现在这副样子,多半是逃不掉了。
顾奇渊也出奇的有耐心,一言不发的就等在那里,只是时不时的看池杉一眼,就好像在看一只被自己捏在手心里的猎物。
他越是纠结挣扎,顾奇渊就越是心里高兴,玩心大起,想看看这个猎物,究竟能在他手里翻出什么样的花样来。
池杉想了又想,顾奇渊大抵是对他的身份有了一定的了解,但不确定,不然也不会来问他,而是直接把他丢进大牢了。
现在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就一定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池杉在脑海里构思了一个看似完美的解释,然后,长舒了一口气,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好,我都说!”
“那自然是好,池公子请吧!”
顾奇渊放下手里的茶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池杉,摆明了是在说,我看你怎么演!
池杉也不慌不忙的缓缓说道:“我这伤是自己弄的,只为保命。”
“哦?”顾奇渊哼笑一声,“保命,自己刺中要害,是为了保命?池公子,你糊弄三岁小儿呢?”
“我说的是实话!”池杉据理力争道:“我被人种下了蛊毒,每月都会发作,生不如死,只有服用特制的解药才能暂时缓解,我不想再受制于人,便冒死一试。”
顾奇渊听着,觉得越来越有趣了,收手示意池杉继续说,可池杉却没有开口,而是对着桌上的茶壶仰了一下头,又看了一眼顾奇渊。
顾奇渊笑道:“想喝水?”
池杉“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那就老老实实说清楚!”
“嗓子都冒烟了,怎么说?”
顾奇渊无奈的轻笑一下,一边倒水一边调侃道:“池公子还真是身娇体贵,都成阶下囚了,还不忘让人伺候!”
池杉没有说话,只眼巴巴的看着顾奇渊手里的杯子。
顾奇渊拿着杯子走到池杉床边,用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一把将人扶起,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人怎么这么轻。
顾奇渊把水递到他嘴边,池杉也顾不得许多,就着这个姿势两口就把水喝了个干净,觉得嗓子缓和了一点,深吸了一口气,,让这舒服的感觉传遍全身。
接着慵懒的脱口而出一句,“还要!”
他说这话时,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和顾奇渊此时这十分暧昧的姿势,可能身为现代人的他,根本不认为这样被人揽在怀里喂水,是什么暧昧的举动。
但顾奇渊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耳根发红,再加上池杉那带有祈求得眼神,柔弱无力的声音,更让他下腹一阵酥麻。
这是个什么妖孽!
顾奇渊手一抽,池杉失去了支撑,向后直接倒在了被子里,床铺虽然软软的,但这毫无防备的一下,也着实让他惊了一下。
“哎呦!”池杉的心口一阵刺痛传来,倒吸了一口凉气,“你——”
“我什么?”顾奇渊本来还想伸手扶他一下,但对上他气急的眼神,便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故作强硬道:“还想喝,就赶快说,说了才有水喝。”
池杉翻了他一个白眼,“说就说!”
顾奇渊坐了回去,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池杉接着上面的话继续胡编乱造道:“我是一个杀手组织的一员,在江湖上接生意赚钱的,我们每个人都服用过这种蛊毒,就是为了让我们不敢背叛。但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便查阅古籍,得知了这种铤而走险的法子。”
“自残的法子?”
“不是自残。”池杉纠正他道:“这种蛊虫寄生于人的心脉,所以只有刺破心口才能将其引出,但这法子太过凶险,就算是有人知道,也没几个敢试。我也是孤注一掷,才拼死一试。”
“池公子果然是个狠人啊!”顾奇渊的话里三分戏虐,七分怀疑。
池杉也听出来他不信,但始终保持着坚定的眼神,让顾奇渊看不出一点破绽。
“侯爷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好,就算是这样,你怎么会在裕镇?”
池杉顺着说道:“我逃出来之后,就一路向南,想逃出靖国,但因为伤势太重,就留在裕镇养伤,还没好呢,就遇到前几天的事,巧遇了侯爷。”
顾奇渊看着他面不改色的胡说,倒是禁不住笑出声来,“池公子还真会编故事,我查到儿真的就信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池杉还是一副无辜的表情。
他始终坚信,只要自己信了,顾奇渊就一定会信,他现在有疑惑不打紧,只要下面的编得好,给他答疑解惑,他就一定会信。
果然,顾奇渊抛出了第一个问题,“池公子与梁国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啊,我都没去过梁国!”池杉说的真诚,因为穿过来得他真的没有去过,所以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真诚无比,让顾奇渊看不出一点破绽。
“你身上得蛊毒,我让人查过,产自梁国,而梁人又善用蛊,你敢说你喝梁国没关系!”
“原来这蛊毒产自梁国。”池杉装作一副光然大悟得样子,“我真得不知道,他们给我们下蛊得时候也不会告诉我们这些,我怎么知道?”
顾奇渊眯起眼睛,“那就说说前端时间军粮被劫一事,我听幸存得押运官兵说,哪个为首得黑衣劫匪也是心口正中一刀,后来跌进水里,不知所踪。”他得目光缓缓移到了池杉得心口处,“你和这事……”
“绝无关系!”池杉抢话道:“我们这些江湖人,哪敢接这么大得活!”
“是吗?”顾奇渊危险得看着他,好像能看透他的一切的想法一般。
“当然是真的!”池杉生怕顾奇渊生疑,特意加重了语气,坚定的说道。
“好,那接着说,你在尚京城都做了什么?”顾奇渊继续问道。
“做些……做些刺杀的任务。”池杉说的也没有什么底气,他不知道顾奇渊对原主做过的事了解多少,是不是只有书里简单提过的那几件。
顾奇渊眼神变得狠戾,语气的不善的问道:“都杀了谁?”
“我……就……”
池杉是真说不上来,他对这些情节记得也不太清楚,被顾奇渊这么一逼问就更想不起来了。
索性一咬牙,眼睛一闭,爱谁谁吧,“这几个月死的那几个朝中大臣,都和我有关。”
他说到此处,抬眼看了顾奇渊一眼,正瞧见顾奇渊正在用狠戾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吓得他一个激灵。
“我没动手,就是给了一些消息。”池杉还在挣扎,说着又艰难得挪动了一下身子,往床内侧蹭了蹭。
顾奇渊看了一副怂样,倒是也信了几分,因为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是一副怂兮兮得样子。
“你功夫不错,内力应该也不错,不然也不会瞒得那么好。”顾奇渊语气稍缓,但还是继续追问道:“既然你功夫这么好,为什么放着你不用,还要别人动手?说不过去啊!”
池杉讪讪道:“我不喜欢杀人!”
“不喜欢?”顾奇渊又笑了出来,“一个受制于人得杀手,还由得你喜不喜欢?”
“爷不喜欢就不做,我有我的办法,侯爷不信就算了!”
池杉实在不想和他说下去了,便指着桌上的水壶问道:“我都说完了,侯爷该给我水了吧!”
“想要?”顾奇渊略带调笑道。
池杉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味,望着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水,急切地点点头,可怜兮兮地样子再次取悦到了顾奇渊。
“想要,自己来拿,本侯可没有伺候人地习惯!”顾奇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起身便走了。
池杉根本爬不起来,面对顾奇渊的离开只能心中暗骂,但嘴上还是央求道:“侯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