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江城子>第二章

  这个男人……

  夜幽的贴身丫鬟红苕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大咧咧躺在她家小姐床上的男人,半天没有回过神——她是不是眼花或是幻视,为什么会看到一个男人在小姐闺房?是不是……看错了?不可置信地再次揉了揉眼睛。

  “不用揉了,你没看错。”夜幽拦住她正在揉眼的手。真是的,都揉了好都次了,眼睛红得活像兔儿眼。是,对她而言,这个事实是比较难以接受一些,但还是麻烦她节哀顺便。

  “小……小姐,怎么会有个男人在你床上?”红苕颤抖着声音,一脸无助地望向她。糟了,被老爷知道,会不会劈了她拿去当柴烧?不关她的事啊!

  “原因不是重点,现况不成问题。”夜幽安心地在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安抚眼前这个明显被吓到的红苕。“最重要的,是你要尽快给我弄到张卧榻啦。这家伙看样子今晚也醒不了,我绝对不要再在桌上过夜!”

  开什么玩笑!这个男人竟敢在她的床上睡得这么香甜,她才是这里的主人哎!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能不能有点起码的风度啊?!拜托他就算是装也装得痛苦一点嘛,也好让她心理平衡。

  “小姐,我担心的是你的名节!”红苕一掌压下夜幽那枚不知何时握紧的拳头。真是的,这个小姐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现在最要命紧的,是要维护她的名节哎!否则将来怎么嫁人啊?“被老爷知道的话,天都要塌下来的啦!”

  被她一提醒,夜幽才想到她那极欲嫁女的老爹——糟糕,天是要塌了!她那个老爹一定会直接拎这个男人去“审”,再屈打成招,逼他娶她。末了把她五花大绑丢到他家里,做个便宜老丈人。不行不行!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没事的,反正要杀要剐,也是拿你这个贴身丫鬟先开刀。放心吧,最多不过打断四肢丢出大门而已,不会死的。”

  “……而已?”红苕气恼地看着这个薄情寡义,笑得可恨的东家。

  “或者,我们把这件事忘掉,我爹就不会知道了。”

  “威胁我?”

  “我哪有?”夜幽一副无辜的可怜相,“我只是为你着想而已。”

  “你……”

  “哎呀,别那么多话了,快给我想办法弄张卧榻来。”她有些不耐地将丫鬟推出门。

  哼,都怪这个要死又不死的男人。她不过是拿了他的玉佩而已,况且,还借了屋外的院子给他睡,又给他半碗饭吃……已经食宿全包,好得不得了了,干嘛还死缠烂打地硬赖在她这里?!是不是他们上辈子有仇啊?……不会是上辈子欠他的钱吧?

  夜幽有些心虚地望向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要命,这个男人怎么长得这么英俊。令她简直想把他买下来。即使很亏本,也不是那么介意。可惜,他实在是太穷了。她什么人都沾,就是不沾穷人。

  可是,在她的“调教”下,他会不会有机会发财呢……

  静静的房里,手托香腮的夜幽一个人想入非非。

  

  

  

  这个女人……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都穿得那么少?

  一张开眼,就看到一副活色生香图的祁沧寒险些没有因为喷鼻血而再度昏厥。——这个女人有必要一边哼着曲一边更衣吗?还很开心的样子……

  对了,他慢慢忆起,她的名字似乎是叫“东方夜幽”。

  夜来幽梦忽还乡。现在,这个美丽的梦正在他面前换衣服,袒露着雪白的手臂、肩胛和大片雪背,冬日的夜里,竟显出少有的妖娆。只是着妖娆很快就裹进紫色的纱衣中去了,只剩小柔弱的身影。

  换好衣服,转过身,夜幽只看见这个原本应该昏迷的男人,竟然在最不应该醒来的时候醒了。而且还瞪大眼,毫不客气地盯着她看!

  “……你都看到了?”她强忍下把痛扁一顿的念头,缓缓地问。

  “你是说更衣那一部分?”祁沧寒坏坏地反问,眼睛还有意无意往她胸口瞟了瞟。

  夜幽的脸在瞬间红成了大番茄,手已经不由自主探到了他颈间。——她已经不想扁他一顿了。她要扼死这个该死的登徒子!

  “喂,……”又不是他要看的,是她在床前换衣服的啊!他只是“适时”醒来罢了。挥动着无力的手挣扎,不想就此命丧在这个突然发飙的女人的手里。

  蓦地,清亮的星眸定住。

  扼住他脖子的手不知何时被扯开,身子被拉低的同时,竟连双唇也奉上。

  祁沧寒也不知道怎么挣扎到后来,两人竟吻到一起去了。可是那唇,是那样香甜柔嫩,教他舍不得放开。

  他看着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渐渐升起薄雾,然后滴出泪,掉落在他的颊上。

  忽然,他做下决定。在她唇边道:“……我娶你。”

  谁知,一听到“娶”字,她哭得更为伤心。泪似断线的珍珠落下。这下惨了,不但被人轻薄了去,还自动跑出个接受她的人!她老爹连“屈打成招”这一步都免了。

  “才不嫁你。”她推开他,拭去眼角的泪,却不敢看他的脸。

  “你最好接受我的决定。”祁沧寒脸色微变。过去的日子,已令他厌倦。眼前这个女子,不但令他中意,而且,籍由她,他可以看到另一种全新的生活。仿佛金色阳光,他可以抓住的浮木。他愿意为她而改变。

  “……醒了还不走?”夜幽调匀呼吸,装做什么都没发生。

  “暂时无法离开。”他淡淡道。眼光移到自己的腿,仿佛铅沉,动弹不得。

  夜幽不语,只是默默走开。今夜发生的事,令她连斗嘴之力都没有。现在她唯一想做的事,只是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议。

  迷乱情丝似发舞,快刀乱麻,解铃系铃。

  

  

  

  看着眼前这个没什么好脸色的红苕,祁沧寒的心里就非常不爽。自从他醒来的第二天,就很少看到夜幽了。只有这个名为照顾,实为监视的丫头在这里侍侯。

  “夜幽呢?”他重复着相同的问题,第十三遍。

  “出门去了。小姐交代,公子好了就自行离开,不必与她说。”红苕也重复着相同的答案,第十三遍。这个男人有没有别的话?难不成就只会这一句?哼,反正为了小姐的名节和清白,她一步也不会离开的。

  两个相互看不顺眼的人,一个床上,一个床边,相互对峙,都持着一张臭脸,虎视耽耽。

  “我明日大概就可以离开。”祁沧寒道。内伤复员了大半,要走不成问题。他并未打算一直赖在这里。“但,见到夜幽我才会走。”

  “小姐很忙,没口见你。”

  “我去找她”他不多说,径自掀被起床。

  “我家小姐在见客!”红苕气急败坏地要拦,却被他一指点中穴道,木在当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走远。

  

  

  

  “我好像不认识你。”夜幽打量着眼前笑得像个花痴的俊朗男人。非亲非故,笑得这么开心,哼,一定非奸即盗,不是好东西!

  “在下萧骥驰。”

  “哦。”没听过。她在椅子上扭了扭腰,等下文。

  “我是来向姑娘打听一个人的。祁沧寒,听说过没有?”

  祁沧寒?谁呀?

  夜幽眼缓缓打了个哈欠,翻个白眼,“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东方府的别院,无言琴斋。”萧骥驰楞了一下,随即回答。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这个女人的眼神这样怪?

  “既然知道,还跑到这里来找人?那个祁啥啥的没事怎么跑到这里来?还是你跑到这里来骗茶喝?”她的目光在他面前的茶碗上打了个转。——这才是她最介意的事情!这个男人没事跑来骗茶喝!现在的茶叶可是很贵的!而且丫鬟放那么多茶叶做什么?对付这种人,用雪水就可以打发了嘛!

  萧骥驰差点没厥过去,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装扮。潇洒又得体,那里像占小便宜的小混混?深呼吸,重新挂上招牌笑容,有意无意凑近她,打算色诱她说出真话。

  “真的没见过祁沧寒?”他的气息柔柔地落在她的颊上。

  “……”有一刹那,她被他狂放的眼眸摄住,忘记作答。

  “萧骥驰,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冷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下一刻,夜幽已被抱起,藏到比较安全的地方。

  “清楚,你果然在这里。”他得意地笑看这个好久不见的对头。

  他就是祁沧寒?夜幽从他身后探出头,打量了他一下,又打量了萧骥驰一下,这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很微妙哦。

  “警告你别来找夜幽的麻烦。”祁沧寒略皱了下眉。若他刚才没记错,这个姓萧的似乎在勾引他的女人。

  萧骥驰看了看被藏在祁沧寒身后的东方夜幽。有一点点不相信。千年寒冰也会有心动的时候?明知这样会对自身造成困扰和各种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她会成为他的弱点。像他那样的人,是不能有弱点的,不是吗?

  不过,这也未尝不好,这只“无缝蛋”终于有弱点了。对他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吗?

  看一眼如临大敌的祁沧寒,他再次为自己的好运气笑出声。“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知道你在这里,我就安心了。为了她,你还是好好保重呵。”

  “你不和他一起走吗?”望着萧骥驰的背影,夜幽怯怯地提醒身边脸色铁青的男人。那个家伙不是来认领祁沧寒的吗?怎么不带他走?

  “不是一条道上的。”他冷冷道。目光忽然落到她身上,为什么这个女人看上去似乎迫不及待地要赶他走?

  “呵呵,”被冰到的夜幽干笑两声,解释到:“我很穷。”

  这个男人要吃要喝,她哪里供得起?以她现在的情况,最好是把后院的仆人削减一半,没办法,穷嘛。

  “穷?”他皱眉。她似乎是这座大宅子的主人,明明是个“富婆”,怎么会穷?

  “这个宅子有一半是隔了墙对外开放的,收点观赏费补贴家用。后院除了住佣人,还要种菜养禽。荷花池里养的是鲤鱼,自给之外可以拿出去买。这里只有奉琴丫鬟绿漪和我的贴身丫鬟红苕。平时我不招她们,就只有我一个人。”

  她带他看她的宅子,希望老天开眼他能知道,她有多穷。

  看看,现在一片茫茫白雪,蔬菜都封住了,荷花池也冻住了,树上只剩下白色枝杆,百姓也不来游她的园子,宁愿呆在家里发呆。

  天啊,地啊!没有银子入袋,她可怎么活呀!

  祁沧寒却没有留意到她紧皱的眉头,径直在一间房舍前停下脚步——无言琴斋?京城只有一间无言琴斋,是吏部尚书之女东方夜幽所有。难道说,那个“东方夜幽”和眼前的是同一人?

  轻轻推开门踏入,只见一名绿衣丫鬟正在拭琴。

  “绿漪。”夜幽挥挥手,遣她出去。

  绿漪美丽的脸上没有表情——琴是不需要表情的,它的心就是弹奏者的心。所以奉琴丫鬟也是不需要表情,她只需要一张琴,即使这张琴不属于她。

  “这张,就是名震天下的‘天下第一琴’,九凤清吟。”雪白的指轻轻拨动琴弦。“很多人为它流血送命,但它却静静躺在这里。”美丽的嘴角盈盈上扬,却笑得有些冷,“他们要的,不是九凤清吟,而是‘天下第一琴’。他们不配动它。这张琴只能是我的。”

  祁沧寒静静地听她说,凝视眼前这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美丽,却也更陌生的脸孔,然后突然问:“你是‘琴绝’?——四天前,我行刺了你爹吏部尚书。”

  夜幽蓦地楞住,瞪着他。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杀人从来都没有原因。因为,我天生就是个杀手。”

  夜幽忽然笑了,懒洋洋的笑容挂在嘴角,似一只慵懒的猫。“我爹的脑袋很有吸引力吗?总是引来许多刺客。”

  “你不怕?”他挑眉。

  “我只怕没银子堵我老爹那张口——至于你,不过是我家的一个娱乐而已。”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想必此时,她那两个冥顽不灵的兄长正因为再度击退一名刺客而躲在被子里偷笑哩。不过,他实在不必牺牲自己来娱乐东方家的人的,太伟大也是件辛苦的事。

  祁沧寒看着她清灵的笑容,伸手将她搂到怀里。她瘦弱的身躯在他怀中竟异常契合。

  “喂,”夜幽不甚娇羞地推开他,给他一点起码的常识,“祁沧寒,我和你并不像你所想的那么熟。你不过是我碰上的负担,很快就要走。那天晚上……也不过是意外而已。所以,对你的救命恩人规矩点。我知道你没有银子,无以为报,我只希望你别再继续破坏我的名节。否则红苕也不会放过你……”未完的话,吞没在他的唇里。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吻她的男人,仿佛被雷劈中。未及挣扎便已沦陷的心不知荡漾何处,只是深深沉醉。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不是意外。”他似是意尤未尽地舔了下唇。“你是我要的人。我会给你一点时间来接受,但不会很久。”他不是个要定不定的犹豫人士。他知道他最需要的是什么,是故总能在瞬间做下决定,然后付于实践。当然,他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决定爱上什么人,定谁为新娘。“另外,”他忽然坏坏地说,“我希望你能在下一次接吻时闭上眼睛。”

  她面红耳赤,掩面呜咽,“我为什么不在你昏迷时扼死你……天呐,谁来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