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当时见到霁红月留的字条,赵瑜第一反应还是自己解决,却忽略了柏清宇的感受。

  ……

  也因此当时见到霁红月留的字条,赵瑜第一反应还是自己解决,却忽略了柏清宇的感受。

  “以后不会了……”赵瑜伏在他腿上闷闷道,“只要能说的……我便告诉你。”

  他这话说的隐晦,柏清宇若有所思。

  他隐约觉得赵瑜身上有什么秘密,不是涉及他身世这种,而是另外有什么。

  他一直没有问,只是觉得两人即便再亲密,有自己不想说的事也是正常。

  如今看来不是赵瑜不想说,而是有些事不能说。

  赵瑜昨晚上只觉得被霁红月带着用轻功走的飞快,这会坐着马车竟是行了快四十分钟才回到云隐寺,这路程已足够赵瑜把他的身世完完整整讲给柏清宇,当然涉及到系统任务的事他一句没提。

  柏清宇听完亦觉惊异,当年姜映禾宠冠六宫又来历神秘,被立为贵妃时更有世家反对说不合规矩,先皇便道贵妃对他有救命之恩。

  本以为这只是先皇为了立她做贵妃随便编的理由,没想到竟是真的。

  “朝廷向来不轻易干涉江湖之事,即便当年霁无心步步经营,将大半江湖收归囊中也未曾理会……”柏清宇徐徐道,“后来却几乎一夜间隐匿于江湖,竟是因此种缘由。”

  无极宫以医术和武功秘籍立足江湖,但一向也低调神秘,直到霁无心做了宫主才野心勃勃迅速在江湖扩张势力,柏清宇对此也有所耳闻。

  而若是没有当年的事,想必他现在已然称霸武林了。

  这本是江湖事,只要不危机朝廷也不必特意理会,但如今既知他对赵瑜的觊觎,且今后这觊觎也不会停……

  那无论无极宫暗中的势力有多盘根错节,他也会把霁无心送上黄泉。

  柏清宇眸色暗转,忆起霁红月临走时意味深长的那句「我们还会再见」。

  看来他那时已料到自己会做出什么觉定,且想利用这一时机达到自身目的。

  明明白白的阳谋。

  不过柏清宇不在乎。

  霁红月活着对赵瑜有利,霁无心死了赵瑜便可无忧,如此便够了。

  回到云隐寺后天色已然大亮,刚进小院便有一人扑通一声跪到赵瑜面前,吓了他一跳。

  看清来人赵瑜哭笑不得:“牛千里?你这干嘛呢?”

  只见牛千里一言不发的先咣咣磕了几个头,赵瑜听着都肉疼。

  “俺守卫不,差些让奸人害了陛下,实在没脸见您和少将军,您砍了俺的头吧!”

  牛千里愧悔不已,自己怎地就那么轻易中了迷药,若不是柏相在外另布置了暗卫赶来救了陛下,他就是死上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嫌多。

  赵瑜摆摆手:“你罚是该罚,砍头就重了——要是砍了你的头,其余那些侍卫的头是砍还是不砍?”

  牛千里呆愣住,他自己砍头没啥,可不能对不住手底下那些兄弟。

  “回去找沈赫领罚……”柏清宇语气冷得像块冰,“莫在这里挡路。”

  牛千里一梗,脸上憋得黑一阵红一阵,蔫蔫应了声「是」,低下头退到一旁去了。

  这次护卫的确有疏忽,赵瑜也没出声制止,他虽觉得牛千里为人不错,但公私还是要分清。

  回到小院中赵瑜依旧没见着张德福,一问才知昨晚常由安是用无极宫特制的迷烟迷倒了众人,张德福年纪到底大了,现在人才刚醒。

  赵瑜有些后悔带他来,若是留他在宫里也不会经这无妄之灾,便吩咐让他好生休息,不必过来伺候了。

  洗漱干净后赵瑜也是累极,刚想休息片刻护送云深大师的侍卫回来报,说云深大师请赵瑜过去。

  这侍卫正是赵瑜之前见过的李春,他斟酌着道:“陛下最好快些,云深大师身边那位女子醒了,但瞧着却不大好,属下想叫太医去,云深大师却只道让您过去。”

  他说得委婉,但其中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脩地站了起来,赵瑜与柏清宇对视一眼,来不及说什么又上了马车赶到云深大师的禅院。

  三两步走到屋前,推开房门时赵瑜却迟疑一瞬,手抬起又放下,呼了口气方开门进去。

  见他进去,云深大师没像平时那般口诵佛号,只平静道:“去吧,你娘一直在等你。”

  赵瑜点头,走了几步到塌前,只余微弱呼吸似对外界失去感知的姜禾儿心有所感般睁开眼,望到赵瑜那刻她黯淡无光的双目蓦然生出光彩,僵直嘴角也缓缓勾起,绽出一个轻如花瓣的笑:“瑜儿,你来了。”

  原以为自己会心情复杂,毕竟这不是他的生母,但真的到这一刻赵瑜只感到酸楚涌上鼻头,他忍泪握住姜映禾枯冷的手,轻语道:“娘,我来看你了。”

  “好孩子,如此我便再无憾事了……”

  仅仅说这两句话,便耗去了姜映禾仅余的一丝气力,她再张了张嘴便连声音也发不出,只带着无限眷恋的望着儿子,想再多看他哪怕一眼。

  云隐大师不忍的别过头,佛说万事皆有因果,却不是人人都能活着便得了善果。

  就像是他这女儿一生心善从没做过恶事,却一生苦难。

  几息之后姜映禾释然合上双目,最后一滴泪珠缓缓滑落,无声宣告她这一生的终结。

  心脏似被针刺了一下,初时赵瑜只觉得茫然,然而很快的痛感从胸口涌到各处,连指尖都微微颤抖的疼。

  捂着胸口,赵瑜摇晃下身体站起来,幸而有柏清宇在身后稳稳扶住他,眸中难掩忧色。

  云深大师神色哀痛默叹一声,他对这刻已有心理准备,现下虽然悲怆但也比赵瑜的状态要好些,最后又望了眼女儿,拉过薄被把她的尸身盖上。

  “能见你最后一面,你娘便安心了……”云深大师低声安慰赵瑜,“如今她也能真正安宁了。”

  稍缓过些神,赵瑜默默点头。

  他对姜禾儿更多的是感怀慨叹,但刚好原主埋在记忆深处所有对母亲的情绪如潮水翻涌而出将他淹没,一时让赵瑜淹没在悲伤中。

  回握了下柏清宇示意自己没事,赵瑜后退两步跪下,而柏清宇竟也在他身旁一起跪拜下去,一直未出声的他此刻道:“柏某今生定会护住陛下,不让他受丝毫伤害,请贵妃安心。”

  赵瑜愣了一愣侧脸去看,正对上他眸中的温润与坚定。

  暖意涌进心头,赵瑜轻点了点头,与他一同齐齐给姜映禾端端正正的叩了几叩。

  “你们都是好孩子……”云深大师念了声佛,从旁将他们扶了起来,又对柏清宇道:“老衲老了,能做的有限,以后还要请柏大人多关照瑜儿。”

  柏清宇郑重道:“大师请放心,柏某定不大师负所托。”

  云深大师点了点头,亲自带人来把他们救出,可见眼前这个青年人不仅心思缜密也是真心对待赵瑜,是个可托付的。

  即便今后他不在了,赵瑜也不至于在宫里毫无依仗。

  “这次霁无心没有得手,以老衲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死心的……”云深大师道,“这寺中已不安全,你们还是及早回宫中去吧。”

  赵瑜也觉得有道理,霁无心连自己亲儿子都能一视同仁的下杀手,可见已经疯癫的不成样子,再派人杀个回马枪也很有可能,便对云深大师道:“大师也跟我一同回去吧,等过了这段再回来。”

  云深大师摇头拒绝:“他若再来我便在这等着,如今老衲已无甚牵挂,正当痛痛快快的与他们大战一场。”

  赵瑜还想再劝,柏清宇道:“大师与其在这里等,不如我们主动出手。”

  他对云深大师道:“朝廷虽不理江湖是非,但霁无心既对陛下出手便是犯了谋逆之罪,朝廷若不将其翦除今后便难以威慑江湖中人……”

  “若大师信的过我,此事便交给柏某处置。”

  思量一番云深大师同意了:“也罢,二十多年也该了结了,只是无极宫所处之地偏远隐蔽,待到那时老衲同去与你们带路罢。”

  此事便如此定了下来,有柏清宇谋划定然比云深大师在这等着好。

  霁无心此人野心太大,都把自己折腾成半死不活了还不消停,赵瑜也觉得把这个祸患除去是最好做法。

  又隔了几日,把姜禾儿安葬祭拜后赵瑜终于又启程回宫。

  不过出去了半个多月,这其间诸多变故却让赵瑜却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让柏清宇先回府休息,他在外几日政事堂定有一堆文书需去处理,若不是赵瑜强令他明日再忙,以他的工作狂属性定然又要直接回去加班了。

  这边赵瑜刚回宫,沈赫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推开门便将赵瑜上上下下看了几遍,确定他无碍后脸上的内疚却没有消减。

  “是我失职,我合该跟你一同去的。”沈赫红着眼道,他只知是有人来行刺赵瑜,并不知晓其中实情,单这就够他后怕的了。

  “我这不没事嘛……”赵瑜故作轻松的笑道,“且是我让你留这边忙火器和学院,把这两件事做好了就成,怎么就失职了?”

  为了转移沈赫注意,赵瑜接着又问他火药和学堂的事进展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