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赫虽还纠结着刺杀的事,但赵瑜既然问了他便如实道:“我从工部找了十几个经验……沈赫虽还纠结着刺杀的事,但赵瑜既然问了他便如实道:“我从工部找了十几个经验老道的匠人,另从民间招募了那些专擅烟火戏的手艺人,让他们协助周桂圆改进后那几种火器威力大增,也不再如之前那样容易走火。”

  说到这里沈赫难掩兴奋:“这些火器若能大量产出用到军中,便再无外族可威胁我大晋了!”

  赵瑜听着郁结好些天的心情也振奋起来,他千盼万盼的火器终于能投入使用了!

  柏清宇不是说要去端了霁无心的老巢吗,就让他们带着先去无极宫试试水,他倒要看看就算霁无心头铁还能铁的过他这火器不成?

  直接给他连人带窝给炸飞。

  赵瑜越想越觉得可行,高兴的在殿里转了两圈,道:“周桂圆要赏,要大赏,还有那些匠人手艺人每人赏一百金,但有一点——关于火器之事一个字也不能让他们说出去,否则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是赵瑜心狠,之前外邦人行刺柏清宇的事他还记得清楚,现在幕后主使还未找到,更不知有多少居心叵测之人虎视眈眈,若他们得到火器那才真成了天大的祸事。

  沈赫自然知晓其中厉害,他找的这些工匠手艺人都是家世清白的,且现在他们妻儿老小都由朝廷统一供养,每人也都签了生死契,平日所接触之人也有暗卫监控。

  许之以重金,慑之以严惩,如此方可。

  沈赫又道:“学院的事也筹备的差不多了,只等陛下选好时日便可开始招录。”

  赵瑜想了想:“下月初就到了开恩科的时候,学院招录之事便在开恩科前办完吧,具体的时日表兄去跟柏相商议就好。”

  说完他又补充道:“明日再找柏相,今个让他好生歇歇,不然他又要忙到大半夜了。”

  语气中有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亲密。

  沈赫却听出来了,心情难免黯淡,这次和上次救到阿瑜的都是柏清宇而不是他,阿瑜更亲近柏清宇也是正常。

  然而紧接着又听赵瑜说:“火器和学院这两件事交给旁人我都不放心,只好让你多辛苦了,表兄吃过饭也回去歇着吧,明个怕又得一天忙。”

  沈赫的失落瞬间没了,看向赵瑜的目光又是神采奕奕:“不辛苦,只要是阿瑜想要的我就一定办到。”

  不愧是他的靠谱金大腿,赵瑜心内给沈赫点赞,留他吃了饭又大概把刺杀的事讲给他,听的沈赫眉头紧锁。

  “无极宫中的人隐匿江湖多年,居然还如此张狂……”听到柏清宇说要铲灭无极宫,沈赫身上的杀气也透了出来:“是该收拾他们了。”

  也正好拿他们试试火器的效力如何,凭他武功再高,只怕也难敌火器两件。

  心中记挂着此事沈赫也坐不住了,即时就想找柏清宇商量又想起赵瑜的嘱托,便只得按捺下来,待吃过饭先去周桂圆那里让他这几日加紧制一批火器出来。

  这次刺杀他未能保护阿瑜,待剿灭无极宫之时他要将其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到第二日沈赫一早到政事堂去找柏清宇,两人在里面一待便是一天。

  又过一日赵瑜下了道旨意,宣告朝廷在京城开办一所学院,凡年满六周岁都可报名,招录后按成绩年龄分到不同学段,均由朝廷供养,且学成后由朝廷负责分配到各所需之处。

  但有一点,此学院所授并不以四书五经为主,而重明算和工技,因而招录时不以户籍作为限制,商籍、匠籍甚至贱籍都可报名,若成绩优秀的更可将户籍改为良籍。

  这旨意亦在各地张贴成告示,一时又引起热议。

  高门贵族自然不把这学院放在眼里,他们只当是小皇帝又心血来潮临时起意搞什么任性的东西。

  以往只听说办书院的,这学院算是个什么?

  且历朝历代哪个不以儒学为先,这学院竟要以明算和工技为主,这不简直是胡闹。

  就算退一步说,明算还算是正经一科,可工技不就是教各种工匠手艺嘛?

  不过是些奇技淫巧,难登大雅之堂的玩意,何至于专门开学院来教?难道是宫里给小皇帝造各种奇巧玩意的匠人还不够多吗?

  之前受宁王案影响被削了恩荫好处的高门暗暗等着看笑话,而另些对赵瑜重报希望的臣子也摸不着头脑。

  难道真是他们看错了?这小皇帝依旧还是烂泥扶不墙吗?

  不过议论归议论,这学院办不办都对高门贵户无甚大的影响——反正他们的子孙是绝对不会去的。

  对诏书真正在意的是平头百姓。

  除了一些富裕之家,普通百姓都对这所学院颇为心动,围着告示议论纷纷。

  一般百姓中能供得起儿孙读书且能靠科举出头的毕竟不多,更别提商籍、匠籍这些户籍世袭又不允许参加科考的,若是能被招录进学院,不仅吃住全免还有可能入良籍,以后学成还能拿朝廷俸禄,这等的好事上哪去找?

  再三确定了告示内容后李小五灵巧钻出人群一溜烟跑回慈幼局,更多的人则依旧围在告示处。

  回到慈幼局李小五先一口气干了桌上茶水,而后跑到院后把散在各处的孩子们召集起来说了这个消息。

  除去年纪尚小的那几个懵懵懂懂之外,其余年纪大的都和李小五一样激动不已,纷纷围着他仔细询问。

  “俺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要不信就自己上街看去,在那贴得明明白白呢!”

  李小五拍了拍胸口,“反正俺是要去报名呢,等录上了俺以后每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再不怕吃不饱了!”

  有个老实的小孩认真问:“小五哥,是不是跟你一样能吃学院就收了?”

  周围孩子一阵哄笑,李小五不服气的为自己辩解:“俺能吃力气也大,你们谁能比得上俺?就凭这俺也一定能报上名!”

  小孩们七嘴八舌的正议论着,李辛抱着一摞书进来了,李小五赶紧跑过去把这事告诉他,完了又问:“李押司,你说俺该不该去试试?”

  他刚才虽然嚷的厉害,但真正要不要去李小五觉着还是要听听李押司的。

  李辛放下书,告示的事他也听说了,起初疑惑不解,但细想之后李辛觉着这是件好事,尤其对他们这些慈幼局的孩子来说。

  不过李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李小五:“你可喜欢读这些书?”

  他拍拍放到桌子上的四书五经,李小五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想读,奈何就是读不下去。”

  李押司教的很好,可他真是看见背书写文章就头疼。

  李辛摸摸他的脑瓜:“那你就去学院试试吧。”

  其他孩子也围了过来,李辛看着他们道:“我教读书写字是为了让你们明白事理,以后不至于做个睁眼瞎被别人骗了,世上路有千万条,不是只有一种可走,若喜欢读书做文章的便读,若想试试旁得也未尝不好。”

  “不过有一点,无论是干什么都要持心端正,不要轻易半途而废,如此也不枉费我教导你们的心意了。”

  孩子们齐齐恭谨应是,李辛欣慰的点点头,让他们自己仍旧去做各自的事,他则又抱起书往外走去。

  李小五跟了上来道:“押司你书温习的如何了?俺觉着你这次一定能中!”

  说罢他有些踌躇:“就是您要中了进士,以后就不能够在慈幼局了吧?”

  慈幼局只是小吏,若得中进士最起码也能是一县之长。

  李辛自信一笑:“若无意外,得中应是可以的,到时……”

  望着外面碧空蓝天,李辛踌躇满志:“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起身,若有幸能得朝廷重用那我自当尽心竭力,为百姓父老多做些事。”

  自几年前被牵连到案中无缘会试后,李辛也一度消沉,不愿再参与官场沉浮。

  但他性子坚毅,即便被分到这别人都不想来的慈幼局也未有抱怨,只想把份内之事做好。

  直到那天柏大人和那位贵人意外到访,柏大人问他可愿继续科考,李辛犹豫了。

  若说当真不想那是假的,哪个读书人不想没有金榜题名的愿想?又有哪个少年人当年不是怀揣济世报国的理想?

  可已年过而立的李辛却知在官场不是有一腔报国热心便够的;

  李辛记得当时自己答道:“李某虽有报国之心却无济世之力,如今官场污浊,世家贵胄当道,李某微弱之身又能改变了什么呢?”

  他这话说的大胆,甚至有些犯上了,但李辛一口浊气仍不吐不快。

  就在李辛已经做好要被柏大人呵斥的时候,却听他徐徐道:“若因官场污浊便放任不管随波逐流,那又与同流合污有何区别?”

  李辛心头大撼,又听柏清宇道:“人人都看得到这污浊,可若人人都只顾自清,这朝堂又何日何时才能清净?”

  “多一个好官,对百姓就多一分好处,你是只想要自己的清名,还是真想为这天下苍生做些什么,全凭你心中所选。”

  作者有话说:

  刚品出来点假期的味就又没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