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恶是没有理由,并不会因你对他好而感激……”柏清宇徐徐道,“你给的浴有些人的恶是没有理由,并不会因你对他好而感激……”柏清宇徐徐道,“你给的越多,他想要的越多,甚至想取而代之。”

  “陛下既坐了这个位置,便会有千万人敬你,亦有千万人想害你。”

  “臣会一直护着陛下,到你不再需要我。”

  “我想柏相一直都在!”

  赵瑜赶紧直起身表明态度,用最真挚的眼神望向柏清宇——开玩笑,要没了柏清宇他这皇帝三天也当不安稳。

  被赵瑜用满是钦慕的眼眸看住,柏清宇神色未变,喉结却微微滚动,抬手似想抚向赵瑜脸颊。

  有那么一瞬间赵瑜以为柏清宇要像霸道总裁一样捏住他的下巴,然而柏清宇只是把他的发丝撩到耳后:“那臣便一直都在。”

  赵瑜满是信赖的「嗯」了声,又暗暗唾弃自己刚刚的胡思乱想。

  柏清宇这种出了名清心寡欲男女不近的人怎么可能对他有什么别样心思?人家每天除了国家大事怕是根本没空想别的。

  倒是他自个自打做了那个梦后就怪怪的,看谁都是弯的。

  不行,找个机会得验证一下,不能再这么半直不弯下去了。

  赵瑜心思流转,没看到柏清宇眸中的暗潮涌动,只感到他又执起梳子来梳,便配合的往后仰了些脖子,却听门忽地被打开。

  赵瑜闻声看去正是换了身常服的沈赫,他先前给宫人交待过若是他来便不用通传,直接请他进来。

  见他来了赵瑜一下丢掉胡思乱开心的起来,沈赫也一边关门一面道:“阿瑜我来……”

  话还没说完沈赫便看到赵瑜身后站的柏清宇,待看他在干嘛他神色一变,「咔嚓」一声硬生生将雕花木门给掰掉了一块。

  本想打招呼的赵瑜:“……”

  沈赫的表情也陡然转为尴尬,他瞅瞅手中被他掰下的木块,又瞧瞧豁了一块的漏风木门,艰难挽尊:“我……我就是想试试这门结不结实……”

  大概也觉得这理由太过蹩脚,他赶紧补充:“我家里有上好的楠木,做成门保准不会坏了,一会儿让人过去取。”

  赵瑜看着沈赫拿住木块丢也不是放也不是的窘迫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打趣道:“那可得多取些,不好说以后又有什么不结实,经受不住表兄的检测。”

  沈赫憨憨一笑:“好,那就都拿来,你不生我气便好。”

  赵瑜笑着让他进来,又想起沈赫昨天刚到任应还未见过柏清宇,便与两人介绍。

  自沈赫进来柏清宇就冷眼旁观看二人的互动,此刻才放下玉梳,淡淡道:“听闻沈小将军天生神力英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与常人不同。”

  沈赫也收起先才的笑容,板板正正行了个礼:“沈某自小也听得柏相贤名,家中长辈常教导我们这些小辈要以您为楷模。”

  他这态度甚为得宜,就是心中兀自不爽——将军就将军,干嘛要加个小字?

  ……小辈?

  柏清宇本是神色淡然,听了沈赫的话长眉微挑,这才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沈赫,倒并未说什么。

  赵瑜也想起沈赫小时也是见过柏清宇的,便笑道:“我也想起来了,那时父皇常在咱们面前夸柏相来着,说咱几个兄弟加起来也比不上柏相三分才干呢。”

  打小柏清宇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在他那一代乃至往后一代都是最优秀的存在,每个大晋贵族子弟小时候都被和柏清宇比较过,连皇子们也没能逃脱。

  “柏相今晚也别走了,晚上咱们一道用晚膳吧。”

  两条金大腿终于聚齐,赵瑜心情大好,极力想要搞好大家的气氛,“表兄觉得如何?”

  以后这两位文治武功,都是大晋的柱石,若再能关系融洽、你唱我和的,岂不是又能成就一段将相和的佳话!

  赵瑜越想越觉得可行,丝毫没察觉到他未来两位将相之间微妙的氛围。

  自打刚才看到柏清宇,沈赫便一直提着警惕,现下同赵瑜的二人晚餐变成了三人行,心中自是不愿,却不好未表现出来:“陛下高兴便好,我都听你的。”

  说罢大方含笑看向柏清宇,两人对视片刻,柏清宇方答了声「好」。

  这样就对了嘛!

  赵瑜随手拿了条发带将乌发束住,又喜滋滋的唤宫人传膳,犹豫了一下又让备些酒来。

  他酒量是不好,不过今个也算是好日子,再说就算喝多了也是在自己宫中,身边两个又都是最信任之人,能出什么事呢。

  而且喝了酒他体内的寒气也能被暂时驱散一些,少喝一些应该没问题。

  不一时宫人们将酒菜摆好,赵瑜他们先净了手,依次入座。

  赵瑜亲自用公筷给左右二位夹了几样菜,非常的雨露均沾了:“今天就是寻常家宴,柏相和表兄皆是我最亲近之人,不用讲究那些虚礼了。”

  他嗓音中还带着些许少年的稚嫩,夹起菜来也不甚熟练,却又一本正经的分外认真,本想帮他的沈赫便也坐定,温柔带笑的看他开心忙活,赵瑜也自然的回他一个笑脸。

  柏清宇静看两人的互动和沈赫略带挑衅的神色,面色不变,只执箸把赵瑜夹给他的菜慢慢吃下。

  赵瑜特意吩咐的硬菜坑羊泡饭也上来了,整整一头羔羊要两个宫人合着才抬了过来,因太占地方便放在一旁的矮桌上。

  这坑羊油脂焦香,色泽油亮,浓郁的香味一下充斥在殿中,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赵瑜先前把布菜的宫人遣出去了,说要他们三个安生的吃顿饭,这会看着整头羊犯了难,想着要不要再把人给叫回来。

  沈赫长臂一挥挽了挽袖子道:“不必叫人,这活儿我最擅长。”

  他拿起分肉的短刀随手挽了个刀花,对着羔羊略一比划垂直切入羊腿根处,又用刀沿着腿骨转了一圈,整条羊腿便轻松的卸了下来。

  赵瑜「哇」的惊叹出声,菜都不吃了,兴致勃勃的看着沈赫又用刀刃「刷刷刷」几下,羊腿上的肉便被齐整整的片了下来,厚薄均匀,每片还都连皮带肉,有脆有嫩,不一时便切了两小盘。

  “西北之地民众多食羊肉,逢年过节我们常烤羊来吃……”沈赫擦了擦手,将一盘放到柏清宇面前,他则与赵瑜同食一盘,“军中自然比不了御厨精致,只简单烤了便吃,不过与军中兄弟一起大漠黄沙烧酒烤肉,倒也痛快。”

  看赵瑜羡慕的眼神,知他喜欢听宫外的事,沈赫又讲道:“牛千里那厮一人便能食一条羊腿,还要去抢旁人的,有次我们就故意背着他偷偷烤羊,吃完又把羊骨埋土里,结果他硬是闻出来味儿了,跟练蛤蟆功似的撅着屁股找了半晌,硬是把骨头又挖出来,可是气坏了,晚上硬是多吃了三碗饭。”

  赵瑜乐的不行:“那今晚他的气估计能消了,张德福说足足送了三头羊过去呢。”

  沈赫哼了一声:“不用理他,每日的份例别人都吃不完,就他不够吃,再由着他吃刀枪都扛不住了。”

  “我们武将都是粗人,最要紧是把武艺练好方能上阵杀敌,只空有一身力气罢了……”

  话音一转来恭维柏清宇:“比不了柏大人这样的文人雅士,只需在朝中办公,即便是年老体弱些也无妨碍。”

  这话虽是恭维,柏清宇却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放下筷子道:“小将军自幼一身神力,如今更是朝中最年少的三品将军,京中有女儿家的世族可都眼热的很。”

  沈赫脸色一变,就听柏清宇继续道:“小将军可要好生挑选,早日成婚也是了却国公爷的一桩心事。”

  赵瑜正在旁吃的满嘴是油,忽这话题就转到催婚了,想不到柏清宇还有这么八卦接地气的一面,不由大感稀奇。

  再看也是沈赫一副被噎住的表情,便也忍不住逗他道:“好呀,表兄要是看上哪家姑娘就和我说,我亲自给你们赐婚。”

  “啪——”

  沈赫手中筷子齐生生被折断了,赵瑜看他怔愣又委屈的样子仿佛看到当年被催婚的自己,哈哈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他拿起酒壶给沈赫倒上酒:“这种事也急不得,要遇上心仪的人才好,若随便成婚也是平白耽误了人家姑娘。”

  沈赫这才心情好了一点,拿起酒杯喝下,却不再把话题往柏清宇身上引,只说些江湖军中的话与赵瑜听,不知不觉便将赵瑜的注意引去大半,柏清宇坐在一旁倒似是被忽略了。

  然柏清宇也并不打扰两人的话,只在一旁静静听着,一面将赵瑜喜爱的吃食夹到他的盘中,赵瑜边吃边听,无比自然的接受着柏清宇的投喂。

  直到上了汤柏清宇打试试温度可口便给赵瑜舀了一勺,赵瑜丝毫没觉得不对,张嘴便就着吃了下去,到咽下去才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一下呛得咳嗽出来,沈赫也脸色一变。

  沈赫生性豁达,除了上阵杀敌从未对谁有过不喜,但自上次他听赵瑜梦中说出柏清宇的名字,心中便隐隐对他生出些敌意。

  今日从见到柏清宇给赵瑜梳发起,沈赫便对他起了防备之心,虽他一直是谦谦君子模样,赵瑜对他的态度也无甚异常,但沈赫对柏清宇的防备却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