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千江不渡(穿越)>第36章 搭草台

  “几位都在呢?”

  沈浣川提着两捆旧书, 止步于门前。

  杨悉檀理了理根本就不乱的衣裳, 态度不像之前那般火热,怪模怪样,端着说话:“徒儿来了。”

  没等沈浣川问候,徐轻云便压在他肩膀上探出脑袋, 他看不见鬼魂, 只朝越千江道吹了两声口哨问早,继而比手语打趣周不渡:病好, 起早,小师兄,勤快!

  “铁骨头”哒哒响, 赵揽月把两个师弟推进屋, 才发现殿堂里还有别人:“不是说要出门?”

  越千江:“耽搁了, 刚才见过你们祖师奶奶。”

  “陈夫人?”沈浣川眯眼看向神像, “做早课时焚香念叨了两句,她竟然来了?还以为我眼拙, 望气出了错。”

  “人家日理万机、来去匆匆,吩咐咱们办事呢!”杨悉檀放大了声量, 众人都能听见自己的鬼吼鬼叫。

  周不渡:“祖师奶奶惦念你们, 来得正好, 自己找个蒲团坐着,开个会吧。”

  “开会?”沈浣川没听过这种说法。

  “商量事情。”越千江开门见山,“信仰、修行之事暂且不提, 但留住道观, 往后总归多一项进账。知道怎样才能通过稽查么?”

  徐轻云浑然不在意, 指指自己, 再指指天空, 意思很明白:我,神仙!

  沈浣川已经拜入杨悉檀门下,跟几个外来人都不见外,脱下伪装,换上严肃面孔教训师弟:“但你眼下还是个凡人,你能餐风饮露么?修行不花钱么?买兵器不用银子?要是没通过稽查,我们肯定会被清算出去,尚未成人,便安置在居养院,等养大之后派去盐田干活,往后还有什么盼头?”

  轻云怒瞪碧眼,浣川在他头上揉了一把,耳语:“哥,听话。”

  周不渡没听清,但那话确有奇效,一下就把小狼崽子似的徐轻云给哄乖了。

  轻云微红着脸,坐下扇风。沈浣川继续说话:“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事,看法跟阿越师父不谋而合,必须把道观保下来。”

  ·

  根据李清源打探到的消息,朝廷稽查的重点共有三项。

  首先,是宫观建筑。

  灵通观的前殿跟寻常道观差别不大,后殿有崇福宗的教堂,原本是有些古怪的,所幸已经被天雷劈坏,只需简单修葺一番,莫让房屋看起来有倒塌的危险即可。

  要紧的是做一些装点,比如说,在显眼的位置贴上“皇恩浩荡、大周万年”之类赞美朝廷的标语,挂一面黄底绣日月星辰及青龙的大周旗帜,在大门外的墙壁上铭刻“信则有,不信则无”之类的警示语。

  这办法未免太现代了!

  周不渡满脑袋问号:“稽查事项,是谁想出来的?”

  沈浣川:“楚王统领稽查,世子帮他想了许多办法。”

  徐轻云气鼓鼓地打手语:鸟世子,折腾百姓!

  沈浣川压低了声音,道:“听说,那位金尊玉贵的楚王世子两月前又被贼人给掳走了,这回可没小时候走运,被拐到土匪窝里杀掉吃了,真是报应不爽啊。”

  “这合理吗?”周不渡脑袋上的问号变成叹号,而后碎了一地。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周子皙该不会原本就是“穿越”来的吧?同为“穿越者”,异于常人之处多少有些相似,故而,师父和师兄都不觉得自己言行奇怪。

  越千江没忍住笑:“很聪明。”

  “可惜天妒英才呀!”杨悉檀阴阳怪气最在行。

  周不渡欲哭无泪,算了,虱子多了不痒,便道:“修葺、装潢的事好办,交给我和师父就成。”手握天书神笔,改变事物的形态相当容易,装修自然不在话下。

  其次,是法脉传承、僧道仪范。

  因为秦王曾经大力灭佛抑道,过程中,许多宗派典籍、僧道度牒都被烧毁了,现在拿不出法脉传承的凭据不要紧。

  但至少得编出一个像样的门派,说得出源流、祖师爷等,有度牒的出示度牒,没有的就如实上报,待使者登记入册,便能成为归朝廷管束的合法僧道。

  朝廷将如何管束?

  一方面,皇帝代天行道,给各门各派的祖师爷都封了官,徒子徒孙多少能得些实惠,但必须以大周为根本,传法不可有悖于国策,还要经常去书院听儒生大师们授课,培养对朝廷的认同感。

  另一方面,朝廷尊重各门各派原有的仪轨,对这一项要求并不严苛,允许保留不同地区和教派独有的传统,只是不能违反律例、不可杀生血祭,不可有悖于公序良俗。

  真是好进步好文明的办法!周不渡摇头叹息,“我”怎么就这么聪明?敢情,这年头“穿越”不仅内卷,而且还逮着一个人轮流穿?你们这个神仙世界不会是有什么“穿越”KPI吧?

  沈浣川以为他在担忧,反过来劝慰:“莫慌,定海境内,大小宫观五六十、僧道四五百,使者忙得脚不沾地,还有时间准备。”

  “那好办,我古墓派也不是见不得人。”杨悉檀老神在在,“你是我亲传大弟子,我教你玄门道法。轻云跟着我师父,学个一招半式的,也足够成为武道高手了。小月妹子,你学个鲁班法如何?让我师弟教你些手艺,做几样奇门兵器,往后无论是谋生还是练武修真都不成问题。”

  三个小的都很乐意。

  越千江欣然应允。

  周不渡也不扫大家的兴,只是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们或许有些东西可以教授,但大家是平等的。当着外人的面,以师兄弟相称,管我师父叫师父,看着像那么回事就成。关起门来,彼此之间直呼其名即可。”

  徐轻云冲着周不渡比了个“OK”的手势。

  ·

  其乐融融,愁云渐散。

  赵揽月突然想起来,问:“咱祖师爷是哪位神仙?”

  “通天教主!”杨悉檀语不惊人死不休。

  “了不得!”古墓派第二十六代单传弟子沈浣川立刻鼓掌捧场。

  周不渡:“……”

  越千江:“别把辈分抬得太高。”

  “蒙混过关,低调为好。”周不渡随声附和,想起现代那些旅游景点的做派,决定有样学样。

  不就是编故事吗?

  道观供奉着临水三夫人,为首的陈靖姑得许逊天师传闾山法,是正经的净明宗弟子。这法脉就有了。

  沈浣川讲了陈靖姑的生平事迹,周不渡教他如何美化、整理成传奇故事。这门派就名正言顺了。

  杨悉檀见多识广,教沈浣川两套正规的斋醮科仪、简单能唬人的法术。这道士看起来就像那么回事了。

  至于道观的新章程……杨悉檀不能见人,周不渡不想管事,徐轻云无心学道。那么,就只能安排越千江做方丈,沈浣川做主持,赵揽月做都管。这组织架构勉勉强强也够了。

  杨悉檀:“完美!台子搭好,只等唱戏。”

  “咱净明闾山古墓派,今儿就成了?”沈浣川总觉得像做梦一般,末了,还是决定走个形式。

  毕竟借了人家师门的传承,他便在临水夫人神像前跪拜,掷杯筊问卜:“祖师奶奶在上,弟子诚意求教。”

  两个用蚌壳做成的杯筊油光水滑,形似月牙,凹面刻有纹路,为阴,凸面光滑,为阳。

  一问门派是否可以成立,蚌壳一阴一阳,答案是:“行吧。”

  二问门派近日时运,蚌壳两阳面,答案是:“谁知道?”

  三问门派将来如何,两个蚌壳滚了一圈又一圈,先是直直竖立在地上,继而一跳一跳,斜插到神龛下的石头缝里,怎么都拔不出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这祖师奶奶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周不渡倒是清楚,陈十四正窝火呢,这卦象显而易见是“再问自闭”的意思,劝你们善良,不要再刺激她了。

  少年们一头雾水,得了,信则有,不信则无,大家都是草台班子,不要怵,就这么着。

  ·

  最后一个问题,是两个黑户的“身份证”。

  古墓派师徒对少年们仗义相助,又有救命之恩,出身来历没什么所谓,他们不说,三个少年也不问。

  但做戏做全套,应对稽查,自是谨慎为好。

  周不渡让沈浣川把户籍、度牒拿来,仔细查看。

  越千江祭出天书,往里面扔了四张黄表纸。

  周不渡提起无形的神笔,凌空描画,书成,挑将出来。

  两人的户籍、度牒自虚空中飘落,纸张、文书和印章跟正品完全没有区别,明明刚才画好,看上去却已经有些年头了。

  “稽查一过,我马上烧掉假户籍。”周不渡总是考虑得多,他把自己和越千江落户在灵通观,免不了有谋夺田宅的嫌疑。

  沈浣川失笑:“没钱过日子,我们要这破房子做什么?到头来肯定还是会被别人强占了去。”

  总之,两个黑户摇身一变,登时成了张成家后人,分别名为张江、张渡,关系是亲兄弟。相较于碧眼紫髯的孙仲谋,张江只不过是瞳孔颜色浅了一些,生而奇异,说得过去。

  周不渡又编了个故事。就说,祖父张成在战乱时逃往巴蜀,路途凶险,幸得道人相救,父亲在蜀中安顿后,生下四个儿子,道人把行二行三的两个收做徒弟、带到山里,入了古墓派。祖父临终前嘱咐他们前往江南老家,赎回祖宅,师父派他们在此传道,他们自己则打算做些小生意经营门派、供养家人,做大做强、光宗耀祖。

  揽月听得认真:“奉师命传道,为孝亲经商,好故事。”

  浣川则想入非非,刚才近距离观看周不渡和越千江“施法”,那神通秘术连阴阳眼都瞧不出端倪。他心思活络,黑漆漆的眼珠子里闪着精光:“能画金元宝吗?银锭子、铜钱、银票……”

  “大白天的就别做梦了,使用法宝得消耗多少精气?咱们有手有脚,肯吃苦,就饿不死。”灵通观都管赵揽月已然进入状态,“前些天,我整理师尊的遗物,找到不少给药的单子,若能全部送出,把欠款要回来,也是一笔进账。”

  周不渡:“捷径就先留着吧,赚钱没那么难,眼下已经有些眉目了。辛苦你们几个,这两天把该送的药送出去,免得耽搁别人治病。”

  轻云信心满满,高高兴兴收拾碗筷。浣川、揽月各有事忙。一众人便都散了。

  ·

  越千江又在正午时陷入僵死状态,师徒两人便回屋里歇息。

  傍晚,周不渡睡醒,越千江仍在打坐调息。他不想打搅,闭眼躺在床上试图冥想,可惜脑子不服管,没一会儿便神游太虚了。

  金雪瑕怎么样了?不知道,但愿他不要在苦痛狂躁之下做出什么追悔莫及的事。

  杨悉檀会不会也是神仙化生来的?很有可能,毕竟他敢于并且能够对陈十四下咒,说不得是仙骨天成,早已有了神仙的实力。

  如果他前生是神仙,会是哪一位呢?闹海的哪吒跟性格贴合,可人家身为太乙真人的爱徒,没理由认通天教主做祖师爷。

  齐天大圣孙悟空?悉檀一词的确出自释家,意为布施,符合他锄强扶弱的做派,但斗战胜佛不至于像他这样蔑视佛门。

  他曾经手握“通天骨”,又会使用“上清净言真诀”,“上清”指的是灵宝天尊,也就是通天教主,他还能借用教主的神力,大约是截教的某位弟子。

  越千江……

  他那新生的身体年轻有活力,若能彻底驱散阴气,便跟常人没甚分别。可是,常人维系生命的所要做的事,比如进食、消化、呼吸,于他而言似乎都不再有必要。

  他的修为高深莫测,与神仙对阵亦是从容不迫,史书和话本里的金瞳罗刹可没有这样的实力,难道,他在死后修成了纯阳道体?可这条路明明已经被昊天大帝禁绝了。

  周不渡有些口渴,轻悄悄爬起来,摸到桌边喝水。本想看看越千江,一侧目,视线却撞上了铜镜。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他已经适应了作为周子皙而活,可以继续这样的生活,却不清楚越千江是怎样看待自己的。

  时至今日,师父为什么仍未发现徒弟换了魂?是因为分别十年,重逢就如同重新认识的缘故么?

  两人的确都有变化。

  越千江不仅不同于传说中的罗刹,而且,跟梦境中的阿越也不一样,阿越隐忍深沉,现在的他却如清风明月。

  周子皙变成了周不渡,一眼就看透了陈十四的越千江头脑清醒,却笃定他的灵魂没有变易,朝夕相对这么多天,连些许异常都不曾觉察到,实在说不过去。

  这里面必有隐情。

  也许,当隐情揭晓,“穿越”之事就会陡然变得合理?

  周不渡的担忧消减了不少,甚至还有些期待。这与怎么了?他从前可不是一个会抱侥幸心理的人,这会儿却竟然生出了如此不切实际的妄想,还会因此而感到安慰欣喜。

  不过,话说回来,越千江跟他都有不想言明的私隐,但除此而外,两人共同的经历是真的,对彼此的好也是真的,即便结果让人失望,曾经拥有过这些美好也已经足够。

  ·

  入夜,郊野万籁俱寂。

  越千江提着纸灯笼,牵着周不渡的手离开道观。

  今夜外出逛街,只为探查市场,没什么银钱,便不邀少年们同行。

  两人戴上易容符,沿着溪流,穿过稻田。月亮隐在云后,星辰朦胧,夜色晦暗,看不出水稻有什么不同寻常。

  “看路,别瞎想。”越千江提醒道。

  周不渡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差点不当心踩进泥坑,没奈何道:“我这脑袋,总是闲不下来。”

  他不想做无用的思考,但那些想法像蚊子似的在脑海里盘桓,自我拉扯、精神内耗,健康外向的人很难理解。

  越千江:“又睁着眼发梦了?”

  “没什么。”周不渡不打算多说。

  越千江:“你可以同师父说。”

  周不渡:“我明白,自己有许多想法都是杞人忧天,想不想、说不说的,无关紧要,说多了兴许更烦。”

  越千江驻步,回身看向周不渡,提起灯笼,打在两人之间。

  四目相对,一双眼清澈坚毅,一双眼温柔而忧郁。

  “师父?”周不渡不解。

  越千江:“你在看我?”

  “是啊。”周不渡眨眨眼。

  夜风轻抚。风吹,灯影摇晃,忽明忽暗。

  越千江的眼睛时而透亮,时而深沉,仿佛暗夜里不息的河流。

  周不渡的眼神躲躲闪闪,像雨中的蝴蝶。

  越千江沉默片刻,又问:“你在看我?”

  “不是吗?”周不渡迷糊了,心想别再看了,但视线移不开。

  “看就是看,没看就是没看,何必多思?”越千江摇头笑,教他的小徒弟,“行路时,数你的脚步;呼吸时,观你的呼吸。此即四念住里第一的身念住,学佛的都修这个。正念,无关信仰,但有实用,眼下没药治疗你的多思多虑,权且试试。”

  “师父能治我。”周不渡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师父就是我的药。

  “可别治坏了。”越千江又牵起他的手,继续前行。

  ·

  周不渡原以为灵通观是在偏僻郊野,入夜后才出来,还担心自己半道走不动了麻烦师父。

  却不想,两人仅走了小半个时辰,便望见了城市灯火。

  实际上,张成的宅院是先辈传下来的祖屋,初建时在唐末。

  唐代实行严格的坊市制度,居住区跟贸易区分离,做买卖有时空限制,县衙在城北,官员及世家望族住城东,集市开在城西,商贾有钱但是末流,大只能住城南,形成了“东贵西贱、南虚北实”的格局。

  他祖上经商发家,在城南购置了大片田宅。后来战乱持续多年,许多富商都先行逃难去了。

  随着朝代更易,坊市制度瓦解,老百姓为方便谋生,自发向城东城北聚居,在家门口做生意,城市恢复了活力,规模却也缩小了。

  现而今,行政经贸中心皆在城东城北,城南一片断壁残垣,看起来就像郊区。

  师徒俩行路专注,静默不语,仿佛夜里遨游、餐风饮露的仙人,忽被一声响亮的吆喝拉回人间——

  “咸菜、杏片、梅子姜!”

  一晃眼,坑洼土路变成了平展是混泥土路,宽阔直道向前延展,仿佛没有尽头。

  老农、老妇挑着货郎担,或推着小车沿街叫卖,一碗碗花果蜜糖小糕点、一摞摞金黄酥脆大胡饼。

  入得市区,地摊随处可见,卖吃的用的、卖菜卖米。

  又有许多玄学人士,分门别派,占据地盘。

  方士卖膏药、仙丹。

  道士打卦、问卜。

  僧人卖菜、卖素食。

  还有人手捧经书在人群里逡巡,神神秘秘地拉着人问:“您慈悲,听我说说崇福宗?”

  好想……好想报警!这样传道未免太不正经了。周不渡见状,忽然觉得,自己如果是周子皙,肯定也会给周廷兰出相同的主意。

  县城里,最受欢迎的是搞巫术的老头老太太,或挂一面画得乱七八糟的布幡唱经,或坐在地上翻白眼登仙通灵,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将他们团团围着,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周不渡好奇看了一会儿,估摸着是气质温文的缘故,一个唱经的老头竟主动上前同他搭话,故作欲言又止状:“小郎君,唉!”

  “我怎么了?”周不渡问。

  那老头唉声叹气:“你今夜怕是要破财呀……”

  “可我没钱呀。”周不渡笑了笑,没放在心上,跟越千江继续往前走。

  时辰尚早,正是热闹的时候。

  单单主街上就有三家书坊,可惜油灯暗、书怕火,门都关了。

  杂货店都开着门。小食铺子、面店、肉店、果子铺、酱油铺、银号票号、马行镖局,一个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让人眼花缭乱。

  “盘游饭、谷董羹!”

  江南人好作盘游饭,将鮓脯脍炙埋在饭里,俗称“掘得窖子”,吃起来跟挖宝似的有趣。

  谷董羹就是杂锅乱炖,老百姓吃的,通常见不着红肉,多是蔬菜夹杂少量海鲜,感觉后世的关东煮就跟这个差不多。

  以上,都是内容丰富、分量实足的平价主食。

  “鲊脯、抹脏、旋煎羊白肠!”

  鲊脯是用红曲浸染的盐腌鱼干,颜色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抹脏既动物内脏,以猪、羊为主,贴着刀片切成,刀上抹了调料,薄片即切即食。

  羊白肠是表面白油如霜的大肠及小肠,易熟,可以旋煎旋做。

  以上,都是带点儿油星、物美价廉的街边小食。

  “香喷喷爊肉蒸饼,过了这村没这店!”

  总算看见真正的肉食了。

  所谓爊肉,即生煮的肉,切四五块肥肉,用布裹起来,不添调料,直接放在水里熬煮,熟后沾上椒盐,用烙饼卷着或用面饼夹着吃。

  还有各种花式的,爊肝、爊鳗鳝、爊团鱼,更有素爊豆腐等等。这类吃食因为买卖携带都方便,多作为快餐贩卖,就像古代的……肯打鸡?

  作者有话说:

  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