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师爷的密语,县太爷脸色暗沉下来,并没多说,只是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县太爷在房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最后终是下定决心,叫来了两个小厮,没一会儿李大豆与李天赐两人便被悄悄的带了进来。

  两人一见县太爷便跪地求饶,恶人先告状,“王大人,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县太爷懒得多看跪在地上的两人,冷哼一声,“做主?我王书可做不了你们的主。”

  李天赐听到县太爷语气中的拒绝之意,也没看自己阿父脸色,便对县太爷挟恩图报道:“王大人莫不是忘记了我叔父的恩情?当年……”

  县太爷想到曾经李佑曾经对自己的帮助,如今他才能有如此成就,便叹了口气让李大豆两人将实情详细说来。

  可李大豆两人既蠢又自私,言语间仍然在狡辩推脱和用恩情威胁。

  县太爷看着两人仍在执迷不悟,便咬牙恨恨的喊道:“不想死,便将实情如实说来,不然本官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护不住你们。”

  县太爷虽说不是什么大清官,但在自己最后一年的任职期间,却是不能出大差错。

  李大豆与儿子对视了一眼,也知道要适可而止,这件事要是闹到了自个儿哥哥面前,他们家可就真的得被清理门户了。

  这么些年仗着李佑的名声,他们没少得好处,但除了族中的几个年长族老,没人知道自己一家早就被逐出了家谱。

  想到这,随即李大豆便稍微添油加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着重强调了沈墨二人是如何抢了自家的生意,说完他目光期待的看着王书,等待他的回应。

  县太爷撸着八字胡,心中已有了对策,便对两人耳语一番,最后说道:“看在李大人的面上,本官最后帮你们一次,这次你们便拿出些钱财,免去流放之灾,以后你们好自为之!”

  李天赐听到王书的说辞并不满意,合着自家这次不但没占到便宜,还得往里贴钱,随即便想开口反驳,却被李大豆一把拉住,看见自家阿父劝阻的眼神,也只得无奈的恨恨按下。

  县太爷随后便派人秘密传唤了赵大,一刻钟之后几人陆续走出,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再次开堂,赵大的说辞与之前并无多少变化,只是说了对老李头下耗子药是自己的主意,李大豆只是让他下点泻药。

  这已经是他们商量后,每个人妥协的结果了,赵大以为被沈墨下了毒药,担心自己毒发而死,自是不敢反口,只是改了一些细节。

  县太爷根据证词,因老李头并无生命之危,赵大是直接凶手,便判处赵大流放边疆,戴罪立功,李家赔偿季安宝他们和李捕头一家各二十两银子。

  虽然此案判的槽多无口,但季安宝由于提前被暗中查看的沈墨告知缘由,也知道自古民不与官斗的原则,如今以他们的地位,还是要退让一步。

  所有的道理季安宝都懂,但是心里还是不舒服,不过看着手中的二十两银票,心里自我开解了会儿,便放下了,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们下次可不会再这么轻易的放过李大豆父子二人了。

  对于赔偿来的银票,季安宝是收的理所当然,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啊,再说这又不是什么不义之财,她们家如今正缺钱呢。

  折腾了一整天,两人回到家中,天色已经很晚了,只能借着月光,依稀照见人影,白木看到两人回来,连忙便迎上前去。

  “你俩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白木就是个粗神经,并没有看出两人脸上的疲惫和驴车上剩下的吃食。

  闻言,沈墨没好气的故意说道:“我们逛街看花灯去了,可热闹了!”

  白木一听到两人独自去过二人世界去了,也不管自己的忍字决了,对着季安宝嗲兮兮的说道:“安安,你们去看花灯怎么不带我啊?”

  季安宝:“……”这个傻子,不年不节的上哪看花灯去。

  白木看着两人不理自己,便不依不饶的对季安宝歪缠。

  “想被赶出去,你便接着闹!”沈墨放下手中的木桶,就差拿木棍将她赶出去了。

  白木看到凶神恶煞的沈墨,瞬间怂了,但嘴上还是对着季安宝告状:“安安,你看他,你也不管管你男人……”

  季安宝借着月光抬头,看见站在阴影里的沈墨,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怕沈墨发火大半夜的将白木赶走。

  便立马推着白木回她自个儿屋,安抚着说:“没去玩,他骗你呢,明儿有空再跟你说。”

  晚上季安宝将房中的角落都搜了一圈,从床底下爬出来,蹭了一头灰尘,扒拉出一小包铜板,秉着一个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里的原则,屋子各处都被季安宝分开藏了钱。

  零零散散的钱都凑到了一堆,季安宝与沈墨面对面的坐在床上,一枚一枚的数着铜板,再加上赔偿来的二十两,如今他们家一共有二十六两单七十个铜板。

  季安宝两人根据前几天打听来的消息,在镇子上租房子所需的花销,算了算,如今他们差不多能在镇上租一间铺子了。

  第二天两人便起了一个大早,想着今天不但要卖吃食,还要去寻找铺子,便将白木也带上了。

  经过了昨天那一遭,他们的生意反而更好了,有些听到消息的人都过来,想瞧瞧到底是什么吃食,还能让李大户都给记恨上了。

  没到中午,他们带来的所有吃食便全部卖光了。

  沈墨忍了白木粘在季安宝身边一上午,这次去看铺子,说什么也不让她跟着了,季安宝也怕两人怄气耽误了正事,便在旁边买了一碗馄饨,两个肉包子,哄着白木在这待着吃饭,看着驴车,等他们回来。

  打发了白木,沈墨两人离开吃食街却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也不知道要怎么租铺子,总不能跟个傻子似的,一间一间去问吧!

  想了想现代有售楼中心,专有销售人员卖房,这古代应该也有吧,季安宝便想着找人去问问,正好也饿了,当即走进了面前的吉祥面馆。

  季安宝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沈墨则来到柜台要了两碗素面,顺带问了一下在哪里租铺子。

  沈墨问完坐下没多久,素面也上桌了,面条筋道爽滑,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都饿了,他们吃的极为香甜

  两人正香喷喷的吃着面,季安宝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轻轻的扯了扯,她疑惑的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小黑孩,整张脸脏兮兮的看不出原貌,只能看清睁着的两双黑亮眼睛。

  “阿娘,俺饿……”

  闻言,季安宝吸溜了一半的面条在张嘴的瞬间又滑进了碗里。

  只见那个约摸三四岁,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瘦的只有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的黑皮小崽子,他睁着一双看似人畜无害的眼睛,用他那瘦削如鸡爪的黑皮小手继续摇了摇季安宝的衣袖,喊道:“阿娘……”

  季安宝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傻了,这个世界玄幻了,她承受不住。

  季安宝转头看了一眼沈墨,他把埋在碗里的头抬起来,抬了抬眉毛挪俞道:“跟哪个野男人生的娃?”

  黑皮崽子闻言扭头看看沈墨,粉红色的小嘴轻启,“阿父,蛋蛋饿了……”

  沈墨手中的筷子开始颤抖,他突然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傻了……

  “野男人,你的娃……”季安宝闻言却轻笑了一声,看着沈墨讽刺回去。

  黑皮崽子见季安宝两人都不搭理自己,便扁着小嘴就开始大哭,“哇!阿父阿娘,蛋蛋饿了呀!”

  季安宝和沈墨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道是该喂他吃饭,还是向店里看过来的食客解释这不是自个儿的娃!

  见两人没给他喂饭,黑皮崽子的哭声越发大了。

  店里的客人也议论纷纷,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便嚷嚷道:“这做父母的怎么能这样啊,造孽哟!”

  “可不是嘛,看这孩子哭的。”

  “给孩子点吃的啊!瞧瞧这眼睛都饿大了……”

  季安宝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忙喊一声再要一碗面,扔下铜板结了账,便拉着沈墨离开店铺。

  黑皮崽子见两人跑出去,作势又哭着喊了几声阿父,阿娘,便站在季安宝剩下的面碗前,他也不嫌弃,捧着碗便往自个儿嘴里倒。

  帮工的在里间听见动静,便急忙跑出来,看到黑皮崽子正唏哩呼噜的喝着面汤,顿时没好气的跑过去,骂道:“又是你这个小崽子。”

  小孩喝汤的间隙,瞅见店小二往这处跑,连忙三两口灌下汤水,放下大碗撒丫子便朝门外跑。

  一个不留神,咚的一声,被沈墨抱了个满怀,黑皮崽子眨了眨眼睛,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店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次可比先前那回哭的真心实意多了,眼泪跟不值钱似的唰唰往下掉。

  黑皮崽子一边哭着,一边用双手使劲推着沈墨,心里不禁凄苦的想着,俺不过是想得口吃的,这俩人看着挺和善的,不会是人贩子吧。

  他越想,心里越是恐慌,看着抱着自己步步生风的沈墨,他打着哭嗝儿,说道:“对不起昂,俺……俺认错阿父阿娘了!”

  闻言沈墨停下看了一眼黑皮崽子,又转头看向季安宝。

  季安宝盯着黑皮崽子,笑的特别欢快,却故意说道:“不认也得认,免费得来的娃,不要白不要。”

  说完她故意继续吓唬小屁孩,对着沈墨说道:“夫君,他若是不听话,便将他扔到山里去喂狼。”

  黑皮崽子:“……”呜哇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