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殊今天一下班就赶紧去买菜,准备做一个简单点又好吃的菜,后来拿着手机查了查菜谱,看到了那复杂又看不懂的步骤,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然后从橱柜里拿了两包方便面。

  回家一看,顾彦棠还没回来。那很好。

  温殊不慌不忙地开始洗小白菜,切了香葱,然后用平底锅煎了两个看起来有点糊的荷包蛋。接着烧水,放方便面,放调料,把鸡蛋和切好的火腿放进锅里一起煮了两分钟,然后撒上点香葱。

  这是温殊一个人的时候最常做的饭,方便,快捷,最重要的是口感还不错。只是不是太健康。

  两碗面端上桌子的时候,顾彦棠也准时回家了。

  望着桌子上两碗还冒着热气的虽然不知道味道如何,但是至少卖相还不错的面条,还有一身居家打扮还系着格子围裙的温殊,顾彦棠心里感到一种久违的温馨与感动。

  好像这个地方,真的是那个记忆中模模糊糊的属于顾彦棠真正的家。

  温殊拉好了椅子,示意顾彦棠落座。

  “不用怕。我刚才尝过了,味道还不错。”看着对着面看了很久,拍了照之后还发着呆,迟迟不落筷的某人,温殊催促道。

  “怎么会呢?你煮得都好吃。”说罢,顾彦棠开始大口大口地吃着面。

  “本来我确实想做个好点的,比如你上次做的龙虾面什么的,但是后来想想还是没什么信心。还是这个比较有把握做得熟,如果你真的喜欢的话,我以后可以经常做给你吃。但是,我也知道和你做的那些菜确实也没什么可比性——”

  温殊说着说着就感觉没什么底气,也低下头吃面。

  “好,”顾彦棠抬起头露出了很温柔的微笑,似是对他煮的面的味道的肯定,又补充说道:“如果太累就没必要,让我来做没事儿的。”

  “嗯,我就是感觉有时老让一个小朋友做那么多事,感觉好像是我在欺负你似的。”

  顾彦棠听罢愣了片刻,问道“是不是你爸,还是你的朋友说了什么?你不用介意那些。”

  “谁都没说什么,谁也不敢说什么,是我自己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温殊的话音未落,顾彦棠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似是发现了今天的温殊和平常有些不同,说不出哪里有不同,但总觉得有点异样。

  直到两个人都吃完了面,顾彦棠起身要收拾碗筷,被温殊一把拉下,说道:“你放着吧,我来洗。”

  顾彦棠听到这一句,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确信他是没有吃错药,然后听话的真地放下了碗筷。

  温殊还示意他:“你去沙发那玩儿吧,玩会儿你们年轻人玩的游戏,王者荣耀什么的,或者看看电视。”

  如果是顾彦棠洗的话,最多不会超过十分钟,无奈温殊实在太久没有洗过碗,厨房摆放东西的位置都记不住了。所以拿个洗洁精也得问下顾彦棠,拿个钢丝球也得问下,甚至最后洗完碗了连擦干碗的布都不知道在哪里。

  最后顾彦棠干脆靠在厨房樯站着,以便可以随时解决温殊提出的任何疑问。

  直到温殊七手八脚地洗好了碗,把碗碟放进了消毒柜,时间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二十分钟。

  等到温殊的终于如释重负地舒出一口气,顾彦棠说道:“温殊,你今天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谈谈吧。”

  温殊用毛巾擦了擦手,心里犹豫着应该怎么开口会更好。

  顾彦棠盯着他的墨色瞳孔,心内虽然忐忑,却表面不动声色地说道:“有话就直接说吧。”

  温殊想了想开口道:“我觉得吧,我和你在一起也差不多一年了吧。”

  “嗯,对,一年零两个月。”顾彦棠答道。

  温殊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今天忽然意识到,我们在一起的这一年,我为你做的太少。而你却为我做了太多太多。我心里觉得挺对不住你的。”

  “所以呢?”顾彦棠反问道,心想:所以呢,你现在是要给我发好人卡了吗?

  温殊又说道:“所以,我想让你不要那么累,其实你完全可以像个普通的大学生一样,少做一点兼职,多去参加些社团活动,甚至有空的时候发发呆,玩玩游戏都可以……”

  温殊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貌似这一番话已经完全远离了今天的主题。

  忽然,他发现面前的顾彦棠的额头上一直冒着汗,他用手一摸他的额头,发现竟然不是热的,这个天气冒冷汗啊,温殊还在担心顾彦棠是不是病了。

  顾彦棠一把拉开了温殊放在他额头的手,一脸决绝地说道:“你有什么话就不要拐弯抹角啦,直说吧。”

  温殊吃了一惊,心想原来自己心里想什么早就被小孩儿看穿了。

  他从公文包里,掏啊掏,掏出了几张文件出来。

  顾彦棠心里又是一惊,心里想到:就算是要分手,又不是离婚,也不用写个分手协议这么正式吧。

  然后他双手颤抖着接过了这份文件,顾彦棠豁然发现这正是前几天他扔在沃尔玛垃圾桶的那几张纸——美国匹兹堡大学的留学生交换申请表。

  顾彦棠:“……”

  他一会儿看看文件,一会儿又看看温殊的脸,从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逐渐转化为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好半天过去了,顾彦棠终于整理好自己心中翻滚着的复杂情绪,确认道:“你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个?”

  “是啊,要不还有什么?”温殊反问道。同样的,他也感觉到了今天的顾彦棠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

  “你写不写嘛?”温殊抓着顾彦棠的一边胳膊,问道。

  “不写。”顾彦棠回答得倒也是干脆。

  “为什么啊?我今天特别上网查了这所大学,真的很不错,就连以前有个很有名的作家都是那儿毕业的,对了,那作家叫什么名字来着?他老婆也是我们国家挺有名的学者。”

  温殊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一时之间这两个话到嘴边的名字硬是想不出来。

  顾彦棠接过话说道:“那个作家是王小波,他老婆叫李银河。”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他们的?你是不是也查了这个大学的简介?”

  “我读过他们的书。”

  “那你为什么不报考?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啊,不瞒你说,我以前也算是个学霸,可是我那时候可没有这样的机会。”

  “不去。”顾彦还是固执地坚持着。

  “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啊,公费的花不了什么钱的,你那么聪明,再努力点说不定还能取得奖学金呢。”温殊不甘心地继续劝说道。

  “不去。”顾彦棠似乎是铁了心般,回答连一个字都懒得改。

  温殊心里有点生气了,但是还是用着最大的耐心劝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你看我其实也会做饭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实在不行,我可以去吃食堂。不是只有一年时间吗?很快就会过去的——”

  忽然,温殊被顾彦棠一把拥入怀中,他本来不知还想要说着什么的嘴唇,被他的嘴唇有点发狠地堵住,在他略带强势和占有欲的攻势下,温殊只能发出一阵呜咽声。

  顾彦棠的这个吻像是宣示主权般,吻得一点也不温柔,那强烈到渗透至骨子里的爱意表现出来通常都带着点偏执和疯狂。

  温殊其实挺明白,这样的年纪在爱人面前真的很难冷静,他对他的爱意经常表现出来甚至让人觉得他有点施虐欲。他在某些时刻真的很像是一只对伴侣忠诚却又略显残暴的狼。

  然而神奇的是,即便是这样的他温殊内心深处也是喜欢的。

  他是暴君,他心悦诚服地接受他的统治。就像此刻,他愿意接受这个霸道又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吻,他愿意接受这样的他,不是因为他怕他,只是因为他爱他。

  唇舌交缠很久之后,温殊觉得自己心跳得像在操场跑了五千米似的,两侧的腰都软得需要人扶才能支撑住了。

  顾彦棠搂着他的腰,把整颗头埋在他的脖颈间,他暗暗喘气,然后低声说道:“要一年时间呢!太长了,我连一个星期都不舍得离开你!”

  温殊完全没话了。顾彦棠平常说话很少,可是一说话就是要人命的那种。

  平日的顾彦棠为人处世有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但是不包括现在这个动情状态的他。

  温殊也是觉得很矛盾,眼前这个靠在自己身上像是得了软骨症一般像孩子一样的幼稚鬼,到底是怎么和平常那个在众人面前不苟言笑甚至看上去还有点凶的冷酷学霸,做到无缝衔接的呢?

  正处于情浓十分的两个人抱着抱着就有了反应,特别是顾彦棠,即便是穿着一条宽松的运动裤都让温殊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这几天温殊都因为父亲的事情在焦头烂额,实在也没心情顾及到他这个小情人的感受。实际上上次那个酒后乱性被温胜利撞翻的事情,给两个人在这事儿上都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而现下温胜利的事情还是没有得到解决,温殊甚至连去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想到这个,温殊实在就没有做那事儿的兴致了。顾彦棠当然也是感受到了温殊有心事,当下决定要去洗个澡。

  温殊有点心疼地提醒道:“别洗冷水澡啊,都快十一月份了,要感冒的。”

  顾彦棠一把脱掉T恤,露出身上线条优美又不过分强壮的肌肉,那光滑又散发着黝黑光泽的皮肤让温殊简直挪不开眼,甚至很想上手去摸两把。

  顾彦棠的后背似乎是长了眼睛,没有回头也觉察到他追随的目光,他转过头建议道:“要不要一起?”

  温殊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一起跟进洗手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