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贯如此,真真假假,都会尽量把好的印象留在哪怕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心中’...还真是...”

  少年傻傻看着他,嘴里小声念叨着些莫名的话。

  人群中有人侧身看向他们,眼神奇怪,有厌恶也有警惕,但更多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大多是给面前这个少年的。人群熙熙攘攘让出来一条路,露出其中没有盖上棺盖的棺材。

  漆黑的棺椁有着独特的吸引力,一群奇怪的人到底会是为了谁而来,虽然很想知道里面躺着的是怎样的人,吴耀也没有仗着身高,往里探看那么一眼。尽管不害怕,但更多是觉得这样不礼貌。

  少年仰头注视着他,叹了口气,又将自己的视线移回了自己掌心的手机上,手机屏幕漆黑,被他握得很紧。

  “不知道。你去教堂问问主教吧。”

  几个穿着贵气的夫人捂着嘴遗憾地收回视线,继续这场诡异的葬礼。

  吴耀顺着指示牌进了教堂,里面果真有一个带着银边眼镜,帽子下头发花白的主教。他正站在台上祷告。

  底下只有一个带着白纱的女子跟着他一起嘴里念念有词。

  吴耀的脚步被冻住了,他本能地觉得空气都像凝固了一般。正想转身就走,屋外忽然一声巨响,竟是从刚刚葬礼的那边传进来的。

  吴耀被震得耳朵疼痛难忍,一时间只看见新娘林沛然提着曳地的婚纱,脸色铁青,说了一句他听不清的话,便拉着自己的手,往主教指引下的教堂内侧的一个通向停车场的小门跑。

  外面是一群人的叫喊哀嚎、求救哭声,吴耀捂着嘴,出了那扇门,反倒紧抓住新娘的手臂,带着她往自己的车跑。

  “嘭!”

  一声枪击,随后牵引出更大的声响,教堂上方绘有救世主耶稣的彩绘玻璃破裂声坠落时划破了吴耀耳旁的风,他带着行动不便的林沛然,费力地避开了大块的玻璃,还是被玻璃碎片划破了眼角。紧跟着他的主教却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吴耀愕然万分,可是感知到无穷无尽危险的肢体,在短暂的停顿后,不管身后的狼藉残骸和蔓延的浓烟,仍带着新娘尽力的奔跑。

  一手摁压着右眼的太阳穴,吴耀渐渐恢复了听觉,他听到了新娘林沛然一直在和他说的一句话。

  她问:“秦耐呢?秦耐呢?!他没和你一起来吗?”

  吴耀肯定不知道,但她问了一遍又一遍,听觉越明,他就听出这声音有多凄厉。

  可这一遍又一遍的责问,实在让他无法忍受,如果无果的询问能够有用,那这个时间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问题了。

  两人跑到了车前,吴耀掏出钥匙,想让没受什么伤的林沛然帮忙开,却被她拍开了钥匙。她还是一遍又一遍地那个问题,像在和他对峙。

  林沛然是秦耐工作上收的徒弟,之前几人也就是一起打过几次照面,倒是没有发现这姑娘性格够倔的。

  吴耀来了火气,“不是你们寄请帖让我来的吗?我怎么会知道新郎在哪!小林,别闹了,我赶紧带你离开!”

  谁知林沛然听见这番话,像是如临深渊,整个人都像疯了一般,嘴里念叨着:“这是圈套啊!我答应过师傅的!我是个傻子!我是贱啊!您怎么会和我求婚呢?就短信里面那么几句话,我怎么就上钩了呢?”

  吴耀抄起地上的钥匙,打开车门,冲着林沛然急不可耐地吼道:“先上车!”

  “砰!”

  两人还来不及多动作,吴耀在爆破声中单膝跪倒在地,剧烈的疼痛提醒他,他的大腿中枪了。

  “今天谁都走不了!”

  吴耀被林沛然搀扶着,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冰冷的枪管已经抵上了他的头颅。

  吴耀用急促的深呼吸降低着自己的疼痛感,听到对方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今天你们所有人都要在这见阎王”时,他忽然失笑。

  “你笑什么?”那名原本在葬礼上的神父,肉眼可见的慌了。

  吴耀不答反问:“求婚短信和请帖都是你们弄的。秦耐呢?”

  神父道:“你觉得他落得的下场会比你们好吗?”

  林沛然听到这话,伸手去夺枪,却被神父反手拽住头纱,用尽全力一脚踢晕在地,偏移枪支,往她的心口处开了一枪。

  吴耀欲动,对方却是没有迟疑地移回了枪,抵着他的头,在他的耳边让子弹上了膛。

  “别着急,我会亲手送你们在他们之后去见阎王的!”

  “呵!”吴耀再次因为穿着神父服装的男人嘴里的那一个“阎王”逼得发笑。心中说不出是悲哀还是愤怒,只是觉得命运戏剧化,却满布荒谬,像一出三流的狗血剧。

  作为启耀,他演的烂片可不算少,但是这一出作为启耀,也作为吴耀,他人生谢幕的最后一场戏,他可不能让它烂尾,至少作为主角,他得让它落下圆满的帷幕。

  吴耀倔强地抬起头,尽管满脸是血,眼中却是几欲疯狂的猖獗,他笑道:“你还不杀我,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吧?”

  “启耀先生,你真识相。要是秦耐和胥泺先生也像你这样,就犯不着受那么多痛苦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胥泺在哪?你对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