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耀向来对即将发生的事情难有预感,也很难做出完全正确的判断。这一回也是这样,虽然在车库里面猛拨电话,觉得有那么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会是那个人,自己说不定能运气好这么一次。但等到他竭力失望时,他又一次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踩着不醉却有些趔趄的脚步,往这个又一次要短暂居住的家走去,路过物业大厅时,难得一眼望到自己家的邮箱缝隙里塞了一封大红色的信封。

  这个颜色于他很少见,他这辈子也就自己亲身经历过助理孙聊聊那一次,如今看见这一次,他便也逼着自己走出惆怅的思绪,高兴起来。他心中猜测,这个十多年前用来作工作室的公寓,应该也只有圈里的老朋友知道了。想了一下,便觉得大概是那个万年玉女终于铁树开花、得偿所愿。

  吴耀唏嘘,也难得这个多年未走动联系的影后会记起自己。

  不过很可惜,那个信封上,写的名字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又一次猜错了。

  

  、第 2 章

  吴耀朋友众多,但若说多年知己,联系保存到如今的发小,那是屈指可数,区区一个“耶”的手势就能指明出数量来。

  虽然和自己同龄,但吴耀是怎么都没想到,几个月没一点联系的秦耐,如今一联系,就是结婚的通知。

  他随后又觉得奇怪。

  秦耐再怎么也不会只给他寄一份婚礼请帖的,秦耐就他一个较为亲近的朋友,怎么能不亲自告诉他好消息。

  可今天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倒霉运,他拨打的电话没一通能够顺利的,

  秦耐的电话显示忙音,吴耀注意到结婚宴的时间就是明天下午两点,叹了口气,要不是眼尖,好朋友的婚礼就完全错过了。他挂了电话,写了封定时的邮件,让孙聊聊明早去取消下午的日料店剪彩行程。

  吴耀在玉湖的这一处唯一的房产,是位于高层的复式公寓,占地面积大,就算过年时吴玫几个人也来,依旧是空落落的,更何况,这十余年,吴耀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日子是多数。

  门口的富贵竹盆栽里,没有一根竹子还透着生气,吴耀皱着眉毛,越过盆栽,直接打开了墙上的灯光总开关。

  顿时,这一处修筑了十八年的富丽堂皇的家,灯火通明。

  衣帽间落了一层浅浅的灰,吴耀试了半天,十年前参加活动的高奢高定,有不少经典不过时的款式,但没一件还能在他如今虚胖的身材显得不缩水。心中略急,再次出了一身汗的他,倒是觉得这比教一群调皮吵闹的小孩子元旦汇演的节目,还要累人。

  最后还是选了五年前孙聊聊结婚时,他穿过的那套衣服。

  吴耀还是好好拾掇了一番的,一早又去了好几年没去过的理发店,将他事业有成的成熟男人头发刘海打薄,新手理发师一不小心就把他要求的庄重的发型搞得太过清爽,以至于配上他本来就姣好的五官,显得过于年轻了。

  十分不合吴耀的穿着,理发师赶紧道歉,出着主意想要补救。

  吴耀没有在意,他自己什么样子他没见过,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时间还早,就随意让理发师发挥,自己闭上眼睛,小小地睡了一会儿。

  这一觉起来,不得了。

  撇开身材不说,就看他没比年轻时候胖多少的脸,发型师知道他是去参加婚礼,还自作主张给他上了一点淡妆,显得皮肤状态好上很多,配上一个微卷蓬松的时尚短发,是近来时尚圈文艺复兴的流行复古款。他被tony拍醒时,一下子就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被吓清醒了。

  身旁不知何时,聚集起了四五个理发师,对着新手tony拍手称好。

  椅子上没心思欣赏自己英俊造型的吴耀,被一群人连环彩虹屁打断了好几次想要让tony洗了重新换了发型的话,直接结了账。

  吴耀回到自己的车上,看着前视镜上自己一个大叔扮着的奶狗造型,心里别提多变扭。不过,这一个造型就弄了三小时,也没时间讲究太多。

  吴耀试着咧嘴笑了一下,被自己的模样闪得眼花,心中只得对秦耐惋惜,希望他别介意自己抢了他的风头。

  秦耐办婚礼的地方是在城东的一处教堂,这个地方,秦耐印象中是第一次来,但有一些道路却是莫名熟悉,也说不准是不是学生时期乱跑的时候来过这附近。

  自驾的吴耀来的时候是有点晚的,离请贴上说的开场只差半小时。

  开着车找停车场的时候,他绕着教堂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多少人,甚至来教堂的门口,都没有布置花篮和气球,连最基本的公告牌都没有。

  只看到在教堂的一侧角落,也就是露天停车场旁,有一群人穿着黑色得体的礼服,围着什么东西站成一圈。握着十字架的神父也在这里,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都神色麻木,有的发呆,有的在交谈,有的在电话里面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吴耀凑近了,才发现他们是围着一个漆黑的方棺。

  吴耀:“......”他没找错地方吧。

  吴耀将自己胸口的红花捂在手心,一脸正义无辜地走了过去。他喊住最边缘的一个眉目有点叛逆的少年,问他:“你好,打扰了,节哀。请问你知道这里还有什么别的活动在举行吗?”

  少年五官十分好看,在场参加葬礼的老少,各个衣香鬓影,打扮得体,女的美,男的俊,就没有不好看的。他将自己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到他愣神了一秒,居然白着脸不知所措支吾起来:“你......你有、什么事?”

  吴耀不笑,但眼睛眯得和煦,说话间又是满满的歉意,将怀中的红色喜帖露出一角,“不好意思,我是来参加另一场仪式的,不知道是不是我搞错了。请问小朋友,你知不知道,这个教堂还有别的仪式吗?”

  他本不用把话说得这么客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