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上恨铁不成钢, 群里也沉默了很多，估计是都在做取舍。
白珞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她靠在椅背上冲徐安招招手：“现在帮你解决，虽然你还差十几个才到最后一步, 但你的身体底子实在太差了。”
徐安乖乖巧巧坐在旁边点点头：“我身体是一直不太好。”
白珞掐着她的手腕：“你应该是早产, 七个月的时候出生的, 先天不足，而且八字也偏阴。你这种体质, 都不用不着最后一步，再做两个也就差不多会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徐安又被吓到了，但她知道白珞说的是事实，咬着牙想把眼泪往回憋。
白珞搭了一会收回手，捻起香灰, 一手握着徐安手腕让内侧朝上, 一手在皮肤上缓缓画着符文。
等画完, 白珞出了口气替她把袖子拉下来：“好了, 这个不怕蹭，蹭没了也无所谓, 但不能沾水, 三天不要洗澡，洗澡也要把这个小臂包起来。”
徐安举着胳膊点点头，可能是符文上的能量太充足了，她生出来一点好奇心，问白珞：“姐姐，这个符文是做什么的？”
白珞简单解释了一下：“帮你固魂, 你从做了那些任务开始，应该会经常有灵魂离体的感觉。这就是灵魂不稳的征兆, 时间一长要是真飘出去，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原来是这样吗，我偶尔睡觉也会感觉往出飘。」
「你心可真够大的，赶快去道观看看，请道符回来压着。」
「魂魄离体可不是闹着玩的，除非你会出阳神，不然一旦有异常命都不一定保得住，赶快找玄师道士来给你解决吧。」
徐安忙不迭点头，一旁黄一铭摸了摸自己头顶的香灰，跟着问道：“我也不能洗澡吗？”
白珞说：“不要碰到水就行，眉心只要不洗脸一般不会有事儿。”
两人这才放下心来，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一旁导演探出头：“说一下怎么养身体，不然这群观众也不懂啊。”
白珞哦了一声，看向镜头：“十点以前睡觉，八点以后不要出门，学生的话尽量去跟你们的老师说一声，至少一个月之内六点以后就不要再往外跑了。不然你们现在灵魂都不稳，很容易沾到什么东西。”
黄一铭把群聊递到白珞面前给她看，群里虽然还有人唱反调，但大部分人都是谢谢大师。黄一铭忍不住问：“这些不听话的怎么办？”
白珞笑了一声：“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总不能上门一个个去警告，自己非要作死就怪不了别人了。”
黄一铭还想说什么，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就闭嘴到一边不说话了。
帮两个小孩解决的问题，直播就差不多结束了，把人都送走后白珞直接订了最快的一张机票去首都，她得去一趟妖管局。
一方面是孟真的棺材，一方面是这个事情还是让妖管局处理比较合适。
白珞刚到机场，警局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白小姐您好，我们是想要针对这个事情做一个反诈科普，会需要到您的视频素材。”
白珞答应下来，说具体的让他们联系节目组。电话刚打完没多久，反诈视频就迅速发了出来，还光速上了热搜。
到首都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涂青讳问她要先去休息还是去妖管局。
白珞摸了摸口袋里放着厉鬼的几道符：“去妖管局，这几个厉鬼身上都有契约，把幕后的人能找多少找多少。”
涂青讳应下来，方向盘一转，朝着妖管局开去。
白珞到了妖管局，涂青讳马上让人给她空出一间会议室。
她进去之后放出那三只厉鬼，厉鬼被放出来之后还想跑，被门口的涂青讳直接扇了回去，现在三只挤在角落了瑟瑟发抖。
这三只厉鬼最厉害也不过是个红衣鬼，屋子里一个差一步飞升的道士，一个三千多年道行的狐仙，随便哪个都能一口气给他们吹的灰飞烟灭。
白珞坐在会议桌前，头也不抬冲三只厉鬼招招手：“过来坐着，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
虽然害怕到魂都快抖散了，三只厉鬼还是颤颤巍巍走过来，坐在了白珞对面。
白珞从左往右开始问：“你是在哪儿被什么人抓到的？挨个说。”
厉鬼缩在椅子里：“我是三个月前，一直盘踞的住宅楼来了一个玄师，他什么也不说抓了我就走，还强行跟我结了契约。”
下一个开口：“我，我是，是是是在坟地里被一个玄师抓走的，两个月前。”
最后一个指指前一个：“我跟他一起被抓过来的……”
白珞嗯了一声，让三只厉鬼露出自己跟那个玄师立的契约，看了一会又问：“你们自己说还是我搜？”
三只厉鬼再次被吓得疯狂打摆子，其中一只欲哭无泪：“您，您搜吧，就就是，能不能轻点？”
白珞：“我尽量。”
不是这三只厉鬼不想自己说，实在是灵魂契约在这儿，他们想说也说不出口，只能让白珞动手搜魂。
白珞挨个搜完，这三只已经奄奄一息了，不过白珞确实手下留情，没直接让他们魂飞魄散。
她从三只厉鬼脑子里搜出了玄师的大概样子，之所以说是大概，是因为三只厉鬼记忆里的玄师脸蒙着一层雾气，想必是做了些手段。
不过虽然看不见脸，但气息是很难掩盖的，更何况是在白珞这个级别的道士面前。
三只厉鬼见白珞皱起了眉，登时胆战心惊，生怕白珞心情不好一挥手给自己拍个灰飞烟灭。
涂青讳走过来问：“发现什么了吗？”
白珞说：“邪神已经快成了，按照他们现在的进度，如果我不出手，最多半个月。”
涂青讳闻言皱起了眉，如果邪神最多半个月成型，那他们至少养了十五年，这十五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枉死，一旦清算，将会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字。
他问：“有办法终止吗？”
白珞摇摇头：“阻止很难，就算杀了这个玄师，也能补上新的。只能找到地生胎，阻止他们将邪神像供奉在里面。但问题来了，你我如果硬要去的话，当然没问题，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涂青讳一愣，追问：“什么阴谋？”
白珞看了一眼正北的方向：“如果地生胎以自我毁灭为代价，要拉我一起去死呢？”
地生胎这种天生地养的灵物，如果真的要自我毁灭引来天罚，那就是毁灭性的灾难。就算是白珞，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里面活下来。
更何况天道对她的态度实在说不上好。
涂青讳倒抽一口凉气：“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我，只会成为邪神的养料，最好的结局，也是你成为邪神的主体，想办法对抗天道。”
白珞嗯了一声：“不能急，我先想办法拖延时间，说不定哪期节目，我就撞上地生胎了呢？”
涂青讳有点不解：“你带着那些普通人去，就不怕地生胎自爆吗？”
白珞嗤笑一声：“到了那个时候，地生胎估计已经跟邪神融为一体了，祂怎么舍得自爆。而且我对祂而言不算养料，而是毒药，不会对我出手，放心。”
涂青讳心里还是有点不安，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心里决定到时候得想办法跟过去，当当人形避雷针也是好的。
白珞接下来就要开始着手解决这个事情了，自杀游戏的手法类似青衡秘法，但级别要低太多了。所有做了第一个任务的人，都被连在了这张网里，会不由自主地被控制。
这里面的任务个个都鬼气森森，连挖出动物心脏这种任务都有。一群高中都没毕业的小孩，哪儿来的胆子做完这么多？
磁场是个神奇的东西，只需要稍微调整一下，就能改变很多人的思维。
白珞盘腿坐在垫子上，面前是用红线缠出来的阵法，中间竖着一枚朱砂小剑。三只厉鬼围在旁边，心疼得好像要滴血一样哆哆嗖嗖把手放在上面。
她捻起一根降真香点燃，随手一抛，香就稳稳立在朱砂小剑顶端，香灰缓缓落在红线上。
香落下去的时候，三只厉鬼仿佛被什么东西灼烧一样，从头到脚开始发抖。
白珞伸手轻轻在其中一根红线上一拨，香灰腾起一阵雾气，然后又飘飘洒洒落下来。如此重复几次，一直到降真香燃尽，每一根红绳上都均匀布满了香灰。
三只厉鬼也像是被抽空一样，瘫在了地上。
白珞做完这些，伸出手掌心赫然出现一根颜色鲜红如血的红绳，前后两端没入虚空，一端连着她自己，一端连着施术的玄师。
大眼仔上的反诈视频浏览量已经过千万，十几万的转发，二十多的万的评论。黄一铭他们那个群里，也一直在聊这个话题。有人不信邪，夸下海口说自己还剩三个任务，今天一天就全做完。
不知道是不是发布任务的人看到了他的消息，还真让他一晚上做完了三个任务。
这个人叫孙家轩，做的时候开着直播，群里的人也在，不少吃瓜群众也在围观。
孙家轩最后一个任务跟黄一铭的类似，也是在某个地方画下符文。只不过黄一铭是在宿舍阳台上画，孙家轩则是要在郊外一个路口画。
他举着手机骑着电瓶车开到十字路口，把手机架好后，狠狠心划破了自己的指尖，一边嘶嘶嘶一边在地上跟着图片画符文。
直播间人数已经破万了，还在不断往上增长，大部分网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在评论里撺掇。
「血放太少了吧，这怎么够画是不是糊弄我们？」
「对啊，多放点，给你刷火箭。」
「别撺掇未成年啊，万一失血过多，这荒郊野岭人晕过去怎么办？」
「怕什么，开着直播呢，大家都知道他在哪儿，而且画个符文能废多少血？」
一个火箭三百，就算扣除平台分成，到手也有一百多。孙家轩看着评论里的话，咬了咬牙，再次拿出小刀划了个更大的口子。
或许是因为刀片锋利，一下就涌出一大股血。孙家轩顾不得喊疼，连忙举着手指在地上开始画符文。
一笔画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往出吸血一样，血越流越多。等孙家轩意识到有问题的时候，符文已经画了一半，指头被吸在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握着他的手动一样。
孙家轩感觉有什么人在他耳朵后面吹了一口气，回头发现什么都没有，一瞬间肝胆俱裂，一边疯狂扒着自己的胳膊，一边发出惨叫。
“救救我，救救我，求你们报警救救我，我控制不了我的胳膊了！！”
「假的吧，他胳膊不还在动吗？」
「演得不错，赏你个火箭炮。」
「小伙子有前提啊，学表演去吧，说不定以后还能拿个影帝，超越涂青讳呢哈哈哈哈。」
孙家轩已经顾不上看观众在说什么，死命地拔着自己的胳膊，拉锯了一会，他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温热的液体溅了他满脸。
他呆呆的看着远处落在地上的断臂，以及自己不断喷血的肩膀。过了几秒，陡然发出一声惨叫，浑身爆开细小的伤口，呲出血雾，不到一分钟，血就像流干了一样停下来。
孙家轩的尸体一头栽倒在血泊里，只剩下一张干瘪的皮囊。
「草草草草草草这是什么救命救命这是特效吗？？」
「快报警啊，管他是不是特效先报警！！」
「报了报了，警察说已经在路上了！！」
「这个游戏真的会死人吗……那个女明星没骗人？？？」
「人都死成这样了，还能是假的吗？？」
视频不知道被谁录下来发到了网上，虽然传播了半个小时就被全网删除屏蔽，但大部分人都存了下来，私下疯狂传播。
白珞当然也看到了，只不过玄师道士看到的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开了阴眼的人能看见有个呲着牙，嘴角开到耳朵根的小孩死死拽着孙家轩的胳膊。
孙家轩浑身的血喷出来之后，小孩趴在血泊里，埋头不断喝着鲜血。
孙家轩死后，涂青讳五分钟接了十几个电话，都是来问这件事情的。短短半个小时，大眼仔已经瘫痪三次了，话题疯狂发酵，封禁也阻止不了网民的探求欲。一夜之间不知道出来多少人，众说纷纭地猜测孙家轩的死因。
倒是玄师们闭口不言，都在给认识的妖管局员工发消息打听。
涂青讳好不容易接完电话回到会议室，就看见白珞截图了视频的小孩，放大仔仔细细看了三遍，然后放下手机慢悠悠站起来看向涂青讳。
“成了。”
白珞之前做了什么都没跟涂青讳解释，这会才慢慢说道：“有人作死我拦不住，但大部分人都是被鼓动，这个很好处理，把他们布的局破了就行。至于这种去作死就真把自己作死的人，灵魂回不到幕后之人身边，也就无法成为邪神的养料。”
涂青讳闻言点点头：“那就好，不过我找你是想说别的。这段视频被禁了，但话题很难完全禁止。现在很多人在网上说你不作为，是你害死了孙家轩。”
白珞闻言嗤笑一声，不算太意外：“里面估计混了不少浑水摸鱼想踩我一脚的。”
涂青讳嗯了一声：“等会我找个人给你，妖管局的网络都是他负责。”
涂青讳说完出了门，再回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个电脑，屏幕里有个人，穿着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长得算是清秀那一挂。
涂青讳介绍道：“宋斐，生前是个程序员，猝死了。妖管局找到他的时候还在里面改bug呢，网上所有的事情找他，都能给你摆平。”
宋斐眼里显而易见的兴奋：“女神！我是你的粉丝！你放心，我已经让我的纸片人小弟们去帮你反黑了！”
白珞挑了挑眉指着他问涂青讳：“这是真八百万阴兵啊。”
宋斐速度非常快，不到半个小时就扭转了所有跟白珞有关的风向，那群纸片人也不知道被宋斐用了什么手段，跟活在网络里一样。
网上的事情白珞没再关注了，妖管局各个地方的分部就派了人出去，联系每一个在玩这个游戏的人。
孙家轩是死在东南的，那个十字路口姜晚舟亲自过去了一趟，抹了符文，带走厉鬼，善后到后半夜才给涂青讳打了个电话说搞定了。
十字路口的符文比男生宿舍狠太多了，往后三个月，这个路口都会成为事故高发区。姜晚舟过去了，当即下令封路半个月，一直到萦绕在路口的怨气散尽了，才重新恢复。
孙家轩的视频也不是完全没有用，至少现在没人再嘴硬说自己要去尝试了。
只是当晚就去做的人不止孙家轩一个，只是开直播的只有他一个而已。
白珞坐在电脑前掐指算了一下：“一共死了十二个，有三个是非常偏僻的地方，你把地图拿过来，我画出来让妖管局的人去找。”
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快越好，只不过找地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几乎所有会奇门的妖管局员工都被薅了起来，深更半夜在外面喂蚊子。
涂青讳给她倒了杯水：“我常住的房子就在旁边，送你去休息休息吧，你昨天就没怎么好好休息。”
白珞捏着眉心半响才开口：“昨天梦见出城的时候了。”
涂青讳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白珞说的是什么。他被白珞捡回去的时候，白珞才刚刚十四岁。所以白珞离京去往青衡山的时候，他就在白珞怀里窝着。
白珞放下手：“我在青衡山拜过师后，孟真还想着要让我回到钦天监。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因为我身上的粹然神性，现在想想或许不只是这一个理由。”
涂青讳闻言沉吟片刻，开口说：“孟真靠着寅吃卯粮才走到那一步，但天赋受限，此生再难寸进。我后来想过，他可能是想夺舍你，所以死的时候，才如此惧怕你挖坟。”
白珞靠在椅背上，缓缓开口：“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孟真在等我去挖他的坟，开他的棺，好能，夺舍我。”
涂青讳悚然，但仔细一想确实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如果孟真好好葬在孟家的祖坟里，白珞真不一定会动手，但孟真搞了这么一出，白珞当时确实打算找一下。
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就再也没顾上。
涂青讳默然，过了一会又问白珞：“还开棺吗？”
白珞眉目冷肃：“开，当然要开，我要看看他都做了点什么，居然自信到这个地步。”
涂青讳也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明天我就让人送上来，今天先回去吧。”
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外面的灯火已经灭了三分之二。涂青讳名下的房产有三套，常住的只有这一套。
白珞刚进门，就被一只刚成年的狐狸糊了一脸。涂青讳薅着狐狸后脖子丢下去：“刚成年，在族里待不住偷偷跑出来让我抓着了，明天就送回去。”
被甩到地上的火狐小爪子拍着白珞的小腿。抬着头嗲兮兮的叫，好像想让白珞帮她求情。
白珞rua了一把狐狸脑袋站起来：“确实该回去，最近不太平，在外面太危险。”
涂青讳给白珞热了杯牛奶，白珞端在手里一边喝一边嘱咐他：“你也跟你们族里说一声，最近都不要往出跑，我怀疑孟真没有投胎也没有下地府。你有没有听说什么地方，有游荡在人间的鬼王？”
他蹙起眉，认真想了好半天摇摇头：“这还真没听说过，鬼将都是有几个。可鬼王这个级别，基本都去地府了，在人间待着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白珞唔了一声，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牛奶站起来：“那就白天再说吧，开了棺就知道孟真到底想做什么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自杀游戏的热度还没有降下去，但白珞的评论区非常整齐，居然一个唱反调的都没有。
白珞一边刷牙一边打开翻了翻，发现从宋斐接手开始，网上很多多年不上线的僵尸号突然“复活”。本来大家以为是白珞买的水军，结果突然有人出来说这些账号没有显示ip，也没有实名认证，好像连手机号都没有绑定。
这就有点吓人了，现在所有的平台都需要手机号才能注册，之前没有绑定手机号的也必须绑定。现在突然冒出来一堆二十四小时在线，手速夸张的三无账号，任谁都很难不多想。
张雅雅也注意到了，很早就给白珞发消息问她这都是谁。
白珞沉吟片刻，回了一句：八百万阴兵。
大早上刚到公司的张雅雅收到白珞这句回复，差点吓得把手机给扔出去。